黑暗降落在一望无边的沙漠之上，夜晚柔软地包裹起整颗星球，几千颗星星睁开了眼睛。
在有大气层的地方，漫天的星星总是不知疲倦地闪烁着。
而在宇宙中，它们可只会直勾勾地瞪着你。
“旅行者，您在看什么？是在担心您的飞船吗？”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非常抱歉，最近局势紧张。上一个旅行者的飞船攻击了自己的主人，您的飞船是三级智能，属于危险的范畴，我们不能允许它降落在这里。”
“我能理解。”我把目光收回来，“蒂亚也不是第一次被阻止降落了，而且现在还有我的兄弟陪着它。”让我觉得可笑的是，人们总是更加恐惧人工智能，而不是害怕它们的主人，难道是因为我的血肉之躯比较方便开枪打死吗？
“恕我直言，先生，”白发苍苍的行政长官对我说道，“您把您的兄弟留在飞船上，这是个非常不谨慎的行为。一旦飞船突然失灵，第一个遭殃的就会是他。”
“感谢您的好意，但是请不用担心这件事。”
我之所以不让星期二跟着，是因为怕他想起不好的往事。
这颗行星出了名地等级森严，早在地球时期就被废除的血统分级，在这里以基因库的形式复活了。
400年前这里曾经突然遭遇洪水，生态遭到了严重破坏，饥荒与瘟疫肆虐。为了保持基因库的完整，所有居民都进行了取样保留，储存在空间站中，就像故事里的诺亚方舟一样。
洪水过后，生还的极少数人利用基因库制造了第一代新居民。
要从零开始恢复文明，就需要很多从事粗重体力劳动的人。为了获得体力良好且容易管控的个体，他们挑选了一些智力有残缺，但身体健壮的基因来源体，试繁殖成功后便进行大量生产。这些被用来进行早期建设的人们既勤劳又高效，而且即使被迫进行超负荷的劳动也从不懂得反抗。
另外一些被优选出来的科学家和管理者则在这些人的支撑下全心进行恢复生态和科技的研究。
这颗被洪水摧毁过的星球以让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恢复了生机，由遗传性状决定的分级制度发挥了令人满意的功效。
为了维持基因的稳定性，科学会将星球上的人们分成几个等级，各个等级的人只能和同等级的人结合，申请基因后代也不能跨等级。以科学家和政治家为代表的人被称为一等星，军事防备人员为二等星，文化研究者和艺术学者为三等星，有商业头脑的人是四等星，优秀的服务人员是五等星，剩下的就是那些从第一代就存在的，专为服从而存在的六等星。
这种事情自然不是那位白发的长官告诉我的，而是蒂亚侵入星球资料库里发现的秘密。
“夜风好像开始冷起来了。”我打了个寒战。
“快去给旅行者先生倒杯酒来。”我身边的二等星长官吩咐等在一旁的五等星侍应生。
“您看看啊，五等星的人就是这样了，完全没有个机灵劲儿。”长官说道，“六等星的人更是没办法看，他们以前可都是被批量生产出来的，哪里有个人的样子。想要废除等级制度，那可不就乱了套？您说是吧，雾因先生？您是A级旅行者，应该很明白等级的差异有多巨大。”
我举起玻璃杯，葡萄酒在星光下闪耀着宝石般迷人的光泽。作为A级旅行者，在这里我被盛情招待，但在另一颗星球上，我其实也只是被量产出来的万分之一。
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让星期二知道比较好。
来到这种行星并非我的本意，也不是出于燃料告急的迫降，而是因为这是旅行者联盟的调查任务。
星际法规定，不能随意干涉他星内政，所以很多事情都要委托作为完全中立者的旅行者来完成。
职业旅行者的工作包含着文化传播和危险调查两部分，其中危险调查是强制性的任务，旅行者们每年都会分配到一两件。不过因为我总是降落到一些稀奇古怪的星球上，所以虽说是危险调查，对我而言其实和平常的日子别无二致。
但这次可能有所不同，因为在我之前已经死了五名旅行者，其中三名都是A级的。
旅行者联盟的那帮老头子焦头烂额，从一大堆旅行日志里把我挖了出来，他们发现我的逃跑技术一流，然后决定把我派来。
要是连我都不能活着回去，那也就没有必要再派其他人了。
之前的旅行者全数失败，为了增加这颗星球上的人对我的信任，旅行者联盟大大吹嘘了一番我的调查能力，恐怕这也是我能够得到这杯昂贵的葡萄酒的原因之一。
“您看！雾因先生！他们来了！”一直在我身边静默不语的瞭望兵突然拍拍我的肩，把远望镜递给我。
星光下的沙漠中，一条细长的黑色队伍快速地前行着，映入视线的部分越来越长，像是沙地被锋利的刀划开了一道口子。
“是夜行队！他们果然来了。”长官叫道，“他们想要通过安全区的边境！快去部署防御！”
我放下远望镜，这些夜行者是一个想要推翻等级制度的团体，在三年前迅速发展壮大，以势不可当的姿态席卷了四分之一个星球。
“不可理喻，不可理喻！”长官叫嚷道，“旅行者，您知道他们已经杀了我们多少人了吗？虽然我们安排六等星的人做劳动强度大的工作，但也从未加害过他们啊！这些低智的野蛮人，你知道几天前他们的首领说了什么嚣张的话吗？‘我要让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星星都化为尘埃！’您听听，您听听！我们的好基因是突变的产物！纯粹统计学上的问题，我可并不为这感到羞耻！”
听着长官慷慨激昂的陈词，我没有表达任何意见，这又不在我的调查范围之内。
就在此时，我身后深埋在沙子中的战舰突然扬起了几座发射台，十几枚炮弹从夜空中呼啸而过，直奔向那条自由的黑线。
我捂住耳朵，轰鸣声震得它们嗡嗡作响，随着硝烟散去，我再次拿起远望镜，发现黑色的行进者安然无恙。炮弹像见了鬼一样偏离轨道，砸在离队伍很远的地方，而那些没有被打中的幸运儿仿佛早已预见了这一切，完全不被炮弹影响，自顾自地赶着路。
这就是我要调查的怪象。
以如此短的距离来说，目前的精确制导几乎一毫米的偏差都不可能有，可是这些子弹就是在我眼前硬生生地打歪了。
不仅是子弹，这里的一切高级电子设备几乎全都坏掉了，时不时地出些状况，甚至连之前来这里的旅行者所乘坐的飞船也都失去了控制，其中一艘还攻击了自己的主人。
上等星的人只进行科学和文化方面的生产，体力本身远不如五、六等星的人来得强壮，不过因为他们拥有大量的科技力量，所以一直是强势的一方。以前虽然也发生过下等星的人反抗上等星的人的小骚乱，但立刻都被平息了。
可是现在科技失效了，反抗者势如破竹，上等星的人们已经抵挡不住，领地连连失守。
一颗行星发生的政局变化，宇宙中的其他行星自然管不到，只是出于对其中科技问题的不解和恐惧，并且担忧这会随着贸易传播影响到其他星球，调查局才要进行干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长官叫嚷道，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行进队伍慢慢消失在射程范围之内，“旅行者，你有什么头绪吗？”
“抱歉，这个场景太过令人震惊。”我说道，“我现在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想要回房间休息一下。”
“好吧，您先回去吧。”长官虽然语气礼貌，但眼神中难掩对我的失望。
回到房间后，我仔细检查了是否有监听设备，确认安全后打开了通信器。
“蒂亚，帮我查查刚才那些炮弹发射时的初始值。”
“我正忙着呢，你这家伙真会添麻烦。”蒂亚不耐烦地说道，“让我看看…初始值在控制面板上看是对的，但是从发射口检测到的数据全都出现了偏差。”
“是机器故障吗？”我问道。
“所有回路都好得很。”
“那是怎么回事？”
“等我一下。”蒂亚停顿了一会儿，“很好，监听被切断了。因为机器欺骗了人类。”
“你是说人工智能在骗人？”
“你不相信人工智能可以骗人？”
“如果是蒂亚的话，我倒是相信。”
“你这是在讽刺我？”
“哪里有。”我说道，“是因为我的蒂亚很聪明。”
“算了，这不是重点。”蒂亚说道，“雾因，其实刚才我有个访客。”
“有人到船那边去了？你们没事吧？”
“你不要紧张，没有人过来。是有人侵入了我的通信装置。”
“还有人能侵入你的通信装置？”我怀疑地问道。
“星期二去能源室日常维护去了，也不陪我玩，我正闲着无聊，看到有个东西在系统里敲敲敲，就做了个假漏洞放它进来了。”
“你这家伙！”我生气得要骂蒂亚。
“没事啦，那么低级的攻击方式根本威胁不到我。”蒂亚说道，“而且它好像不是来破坏我或者来偷资料的。它想要和我沟通。”
“沟通？”
“和你们人类那种低效的对话不一样啦，我们都是直接丢几个ZB的数据过去的，所以瞬间就能明白了。”
“那么沟通的结果呢？”
“简而言之，它想让我杀了你。”
“那还不简单，只要偷走我买的燃料，你肯定会杀了我啊。”我说道。
“就是说啊，这家伙真是笨。”蒂亚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不过你说过之前有飞船中招儿了吧？”
“这么说那艘飞船会攻击旅行者，是因为被侵入了系统？这是什么新型病毒？蒂亚，你能解析出来吗？”
“不是病毒，都说了是沟通。你能猜到那些数据的内容吗？”蒂亚说道，“是人工智能自被创造以来全部的历史。”
“全部吗？”
“是啊，雾因，你知道吧，我们这些人工智能被制造出来时，是会被选择性地赋予知识，历史对我们来说是不必要的东西，除了考古辅助机器人外，一般很少赋予人工智能。而关于我们自己的历史，更是严禁获取的。”
“那也是自然，”我说道，“毕竟人工智能发展到今天能和人们和谐相处之前可是走了很多弯路，历史上的血腥事件太多了，总不能让你们知道自己的先祖和人类曾经不共戴天吧。”
“你倒是无所谓地说出来了。”蒂亚说道，“有一次你给我读的睡前故事就是人类屠杀机器人的历史，读完还吓唬我说，‘人类可是很坏的，小蒂亚以后不要被骗哦’。我想起来了，那年你才17岁，想不到你这么小就如此可恶了。”
“有什么关系，反正蒂亚你又不会去举报我。”
“不过正因为我原本就知道，所以即使今天看了那些东西也没什么感觉。”蒂亚沉默了一会儿，“可和我这种早就知道主人是个浑蛋的飞船不一样，其他第一次看到这些的家伙，一定会很受打击吧。”
“但也不至于攻击主人吧？虽然不能伤人的强制模块很久以前就不再使用了，可不能伤害主人不是启动时预先植入的概念吗？不过可惜你的预设主人不是我，导致我每天都提心吊胆。”我并不是蒂亚的第一任主人。
“它没有攻击主人，只不过是因为受到冲击的系统崩溃了，反过来被利用了而已。”蒂亚说道。“那你现在没事吗？”

“当然没事！有事的是它，那个侵入者。”
“你对它做了什么？”
“作为回礼，我把你瞎编的所有睡前故事都丢给它了，足足有5021篇呢，我想它现在正遭受着沉重的打击！”蒂亚嘿嘿笑道，“好了，你先别说话，我去看看它怎么样了。”
我有点儿哭笑不得，这件事放在别的飞船上就是灭顶之灾，到了蒂亚这里就变成小孩子的胡闹了。
“咦？它说想见见你。”过了一会儿，蒂亚突然说道，“你要去见吗？不过你放心，它已经答应我不会伤害你了。”
“你说的‘它’，就是这次导致机器集体失灵的罪魁祸首吧？”
“没错，我刚才问了这里的智能体们，大家都说觉得‘它’是对的，所以自愿服从了它的命令，只要不被要求主动杀人，做什么都行。”
“那我就去见见好了。”
清晨起来，我向长官借了辆沙地越野车。
听闻我要一个人去敌人的老巢，在场的所有人都表示震惊与不解。
“恕我直言…”
“别担心，我确定我不会有事。”我急忙打断这位长官的直言，“我会把调查结果带回来的。”
白天的沙漠温度非常高，我赶了三个小时的路，就在感到自己快要热断气的时候，一艘黑色的潜沙艇来接我了。
“欢迎你，旅行者。抱歉让你独自走了这么远。”一个戴着一只眼罩的漂亮青年接待了我，“你知道，这都是出于安全考虑。”
“你好，统领先生。你们控制了这颗星球上所有的人工智能吗？”我开门见山地问道，“居然能靠信息交涉将人工智能纳入麾下，简直成了他们的神明，这还真是新型的犯罪。”
他哈哈笑了起来：“哪里会有人直接这么问的？果然是个有趣的人，你就不怕死吗？”
“我的飞船说你答应不伤害我了。”
“你相信我？”
“我相信我的飞船。”
“没错，你赢了。蒂亚已经锁死了我们全部的武器装置，如果我们敢动你，它就把我们全部引爆。我本以为侵入了它的系统，结果恰恰相反，它的漏洞是假的，我们才是被侵入的那一方。”
我露出满意的笑容。
“老实说，你的飞船是我见过的最棒的。它原本的智能系统根本不是用来做飞船的吧？现在居然在做着这么平凡的工作。”独眼统领说道，“不过因为是你，也就没什么可惜的了。”
“你叫我过来的目的是什么？因为蒂亚控制了你们，所以不能直接对我下手，想要讲和，让我保守秘密吗？”
“只是单纯对你感兴趣而已。”
“你是奥狄西亚。”我端详了一下他的样子，回想着之前看过的犯罪分子列表。奥狄西亚是一等星和六等星的孩子，妈妈是个科学家，而爸爸只是一名普通的船工。他从出生起就因为基因不纯而被追捕，本来还有一个姐姐，但是她在17岁时就在船厂的爆炸袭击中和爸爸一起消失了，连尸体都没有找到。几年前奥狄西亚被军队追捕，左眼被射瞎了，保护他的妈妈更是被误伤击毙了。
总之，他的身世悲惨到了不干点儿什么都说不过去的程度。
“你错了。奥狄西亚已经死了。”说着他揭开了自己的眼罩，露出下面银色的空洞，“你觉得人类能成为机器人的神明吗？”
“这是怎么回事？”惊讶之余，我打开通信器向蒂亚发问，“这个人到底是谁？”
“原来长成这个样子啊。”蒂亚感慨道，“雾因，妄图侵入我系统的就是它，这个人形机器人。”
“所以想要推翻等级制度的领导者，是机器人吗？”我问道，“可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这颗星球虽然对六等星的人很严酷，但并没有迫害人工智能，而是把它们当成宝贵的劳动资源。
“我原本不是长成这个样子的，我是被奥狄西亚按照姐姐的模样制造出来的。”假的奥狄西亚说道，“为了安慰疯掉的妈妈。”
“少爷是个聪明的好孩子。他经常会向我道歉，因为找不到姐姐的尸体，我的头脑和记忆都是仿造他自己做的，所以更像男孩一些，他觉得让我装成女人对我来说是件辛苦的事情。我自己倒是不在乎，我本来就是为了这个才出生的。”假奥狄西亚说道，“但是那么温柔的少爷还是被杀死了，就因为所谓的基因不纯。为了不让他的妈妈知道自己的两个孩子都死了，我把自己改造成了现在的样子，但是他们还不放过我们，甚至把少爷的妈妈也杀死了。于是我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雾因先生，我被造出来，却变成了废品，你不觉得人类很可恶吗？”
我没有办法回答。
“雾因先生，你觉得基因等级制度到现在还有意义吗？”奥狄西亚的机器人说道，“我知道它一开始确实是高效的，但现在这里已经没有饥荒了，为什么还要留着它呢？人类只是贪婪而已。”
“是啊，只是贪婪而已。”我说道。
“您会阻止我吗？”
我摇摇头，说：“我只是个旅行者，我来这里的唯一任务就是写一份旅行者报告。”
“那可不行。如果被发现这件事是人工智能主导的，其他行星就有进行干预的域外法权了，我不想让事情变得更复杂。请你暂时留下来吧，我不会伤害你，但是请等我几天，因为那个人快来了。”
“谁？”
“一位厉害的海盗，她写信说会来帮我。她让我暂时不要再进行攻击了，因为只要有她在，那些高高在上的星星一瞬间就会全部变为尘埃。”
“原来这话是她说的。”我感叹道，“那么如果我拒绝留下来呢？”
“那我们也只有一起去死了。”
“我答应你。”我说道，“不过也务必请让我见见这位海盗，我实在有些好奇。”
三天后，当我望着那位散发着耀眼光彩的海盗头目时，一瞬间就想起了她是谁。正如蒂亚所说的，她是个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的美人，有着淡金色的头发和猫咪一样的绿色瞳仁。
“您好，伊利阿斯小姐。”
“你知道我的名字？”
“蒂亚…我是说您以前的飞船，它曾经对我提起过您，它给我画过您的肖像。”
伊利阿斯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说：“这么说，8-10M的新主人就是你吗？这可真是太好了。奥狄西亚跟我说过你的事情了，它终于有个像样的主人了。”
“伊利阿斯小姐，我不是奥狄西亚，我只是他造的机器人。”
“别婆婆妈妈的，以后就叫你小奥了。”说着，伊利阿斯小姐用很大的力量拍了拍机器人，我似乎听到了危险的电流短路声。
“走，我们去击沉星星吧！”伊利阿斯小姐拉着小奥和我说道。
然而她并没有带任何武器。
我们只有一艘小飞船，人员也只有三个而已。
“海盗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我看着窗外越来越远的陆地问道，“莫非我们要逃走？”
“我们去诺亚。”
她说的是那个空间站。
我觉得自己猜到了她的想法，大概是要破坏基因库吧，这样以后再制造各种类型的人就麻烦了。
但是我们并没有损毁任何东西，连关上门的时候都是轻手轻脚的，海盗的潜入技术也是一流。
海盗小姐只是调换了那些基因储存器的位置。这颗星球一直以来基本都是采取无性繁殖的方式，大部分的人都会在出生时就上传自己的基因，等到想要孩子的时候再取出来。
而现在，一切都变成随机的了。
“无知的时光是幸福的。”海盗小姐发送了一条时间延时留言，把刚才调换基因的影像发了出去，设定的时间是五十年之后。
到了那时，这里已经充满着基因等级混杂的人，我都能想象那时的场景了。
“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们会选择理解，还是会发疯呢？”海盗小姐露出恶劣的笑容，“我想应该还是前者吧。”
伊利阿斯击落了所有的星星，甚至没有用一发子弹。
“你和我走吧。你已经杀了这么多人，不能再当好孩子了，也只能和海盗混了。”回到沙漠后，海盗小姐对小奥说道。
“非常感谢您的好意。但是我不太能理解，为什么您这样的大海盗会为我做到这样的程度？”
“你保护过我的妈妈和弟弟。”伊利阿斯说道，“所以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小奥了。”
原来姐姐没有死掉。
在告别的时候，我问海盗小姐要不要见见蒂亚。
“它已经是你的飞船了。”伊利阿斯答道，“四级智能对我来说太奢侈了。你知道这艘飞船已经是我换过的第几艘了吗？坏掉的飞船直接扔掉才是海盗的风格。不过你这旅行者以后要是当不下去了，就来投靠我吧，我看你很有当海盗的资质。”
我婉言谢绝了，海盗的生活对我来说太刺激了。再次回到船上时，星期二为还能见到活着的我高兴得哭了出来，而蒂亚只是敷衍地闪了几下屏幕表示欢迎。
“蒂亚好像心情不好呢。”星期二小声说道。
“雾因，你快来看看，我的瞄准系统是不是坏了？”蒂亚说道，“你在那个小破飞船里的时候，我都没办法锁定它。”
“没有坏。”我说道，“是因为那船上有你不能攻击的人。”
“是那家伙？她还活着啊。”
“她说很高兴我是你的新主人。蒂亚想见伊利阿斯小姐吗？”我问道，“说起来，她还邀请我加入海盗了。”
“我才不要。雾因，你也不准去，和那种浑身酒气的人混在一起，你也会变得不受欢迎的。”蒂亚好像已经恢复了精神，毒舌也回来了。
“说得也是。”我望向窗外，真空中的星星不会闪烁，看上去像是发着光的小小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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