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执事先生的一天会在早晨五点开启。
去厨房交代好早餐的食材准备,挑选好小主人今日着装搭配,用熨斗驯服报纸上易沾染的油墨,再泡上一壶红茶,敲开小主人的房门,让清晨的阳光洒进房间。
最近的执事先生可比平时早多了,踏着月亮渐渐下沉的节奏,忙碌在府邸各处。是了,小主人生日将近,执事先生自然是要忙的,生日会大到请帖草拟小到府邸装饰甚至每道菜的摆盘都是执事先生亲力亲为,效率超高不需要休息的劳力果真是资本家的最爱。这里或许要说一句幸好了,幸好自己的小主人不爱繁文缛节的社交舞会,向来对依靠宴会展示家底丰厚和女王器重的风气嗤之以鼻,不然生日会后圣诞与新年接,可是要忙坏执事先生了。
夏尔被拉动床帘的声音吵醒,屋内很踵而至暖和,窗上蒙了一层雾,窗外的景物裹了一层细细的白雪,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
“生日快乐,少爷。”塞巴斯钦将红茶递给夏尔,挂在脸上优雅的笑容换来夏尔淡淡的一瞥。
凡多海姆恩伯爵今天十六岁了,身高往上窜了不少,身材也不似以前瘦弱又淡薄,白瓷般的肤色,配上恰到好处的肌肉,五官愈发英气,举手投足间洋溢着优雅和潇洒,像是从油画里走出来的少年。这样耀眼的少年,自然成了一道风景线,贵妇和小姐们讨论他的容貌,眼神里流露出欣赏,也愈发羡慕伊丽莎白的好福气。执事先生同样也暗暗赞叹着小主人的变化,自己的猎物不仅香味诱人,就连外表都这么完美,他越来越期待着将这高贵的小主人纳入腹中的一日。
客人将会在傍晚时分应邀前来,小少爷还能怡然自得的享受半天的悠闲时光,漫步在府邸,往日寂静的大厅被精心装扮,就算是最角落的花瓶里也点缀了新鲜盛开的白玫瑰,冬天玫瑰盛开不易,但万能的执事先生总是有办法的。
塞巴斯钦此时忙着叮嘱仆人们的工作,夏尔则十分悠闲的看着执事先生忙碌。奉行完美主义的执事先生容不下一丝错误,同时他也知道,小主人十六岁生日非同小可,现在的凡多海姆恩伯爵是女王眼前的大红人,等他正式成年迎娶米多福特侯爵的女儿,想必女王将更器重他,想来攀关系的人越来越多,作为讨厌社交的凡多海姆恩伯爵的执事,塞巴斯钦要帮他任性的小少爷打点到位。
“真是辛苦你了啊,塞巴斯钦。我应该考虑给你休个假,比如今晚生日会取消,你只需要去厨房拿出一个蛋糕送到书房就行了。”夏尔依在二楼的栏杆上,双手撑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塞巴斯钦。
“那么在下可要谢谢少爷的好意了,只是少爷已经接近成年,却还像小孩子一样不分轻重,过度热衷于甜食,实在叫在下苦恼,若是少爷能抛弃这些孩子气的行为,可比让在下去地中海度假还美妙呢。”塞巴斯钦遣走了其他仆人,开始他与小主人的每日斗嘴,只不过这段时间火药味更重些罢了。
“塞巴斯钦,我饿了,送一份蛋糕到书房。”夏尔并未理会塞巴斯钦对自己行为幼稚的指控。
“据我所知,您午餐的面包一动未动……”塞巴斯钦打算开始列举夏尔另一项孩子气的行为,但夏尔并没有让他如愿。
“所以我饿了。”夏尔打断了执事先生指控的序章,转身走向书房,大有一副懒得听废话的意思。
塞巴斯钦揉了揉眉心,脸上浮现出无可奈何的表情。今天,凡多海姆恩伯爵十六岁的生日,多少人透过他日渐挺拔的身躯看到一个举止端庄成熟有风度的伯爵,而我们的执事先生,今天也活跃在与夏尔内心任性孩子斗争的一线。
太阳向西偏了好大一角,衣着光鲜的宾客们一个个踏入了宴会厅,夏尔作为今晚的主角自然被团团围住,直到伊丽莎白的出现,才让他有了脱身的借口。等到最后一位宾客入场,大家已经餐厅就坐了。
宾客们对菜品的美味赞不绝口,夏尔也像模像样的夸赞着塞巴斯钦别处心裁的创意和精湛的厨艺,事实上,不知是恶魔的恶趣味,还是那变态到难以理解的美学,连续一个星期,夏尔一日三餐换着顺序把宴会上的菜吃了好几遍,塞巴斯钦美名其曰为,想要创造最完美的味道却苦于没有味觉,只能拜托小主人。夏尔则默默把餐刀下的羔羊肉想象成那个恶魔,送入口中。
晚餐告一段落,众人移步舞厅,乐队应景的配了一曲欢快的圆舞曲,夏尔向自己出落得亭亭玉立的未婚妻伸出手邀请,却被一位夫人打断,提议用猫鼠游戏的方式来活跃舞会的气氛,夏尔自然爽快答应,毕竟,让宾客满意,才能保证他日后耳根清净不被那位恶魔絮絮叨叨。年轻的小姐们提起裙摆,自告奋勇的走向舞池,年轻俊秀的伯爵从自己身边穿梭可是能炫耀上好一阵子的谈资呢,夏尔站在女宾们围成的小圈内,各种胭脂香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他有点头晕,游戏开始,他轻松的躲避了伊丽莎白的追捕,眼见差不多,夏尔放缓脚步,伊丽莎白轻轻触碰他的肩膀,二人相视一笑,随着音乐开始舞动,其他人也纷纷加入游戏,一曲舞闭,大多人交换舞伴,进入下一曲,夏尔则默默退到一旁,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下。
“伯爵生日快乐。”同在一处就坐的刘端起一杯酒向夏尔示意。
“多谢。”夏尔微笑回应刘,并未有与他碰杯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