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琴
周瑜还吴那年,孙策送给他一张琴。
琴弦韧实,漆面美丽。其音,袅袅动听。
周瑜抱着它,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对孙策说:“谢谢。”
孙策笑说:“给它起个名字。”
“琼华。”
“俟我於著乎而,充耳以素乎而,尚之以琼华乎而。”
当时的周瑜,虽有豪气,然而温润优雅。他穿着锦袍,发冠垂下的素白丝带偎依在耳旁,佩戴的美玉静好而安详。孙策看着他,因一时的恍惚而失色。他抱着琴,走到屏风旁,回眸微笑。孙策昂起了头,说:“弹一曲吧。”
他于是在屏风旁坐定,把琴放在紫檀案几上,铜炉香气氤氲。勾指弹音脆,拂音动翠帘。曲如上善之水,潺潺而来,安静又祥和。连架子上的鹦鹉鸟听了都不再唧唧喳喳,孙策闭上了眼睛,午后温暖的阳光照得眼帘下懵懵懂懂的亮堂。再睁眼时,曲已毕。周瑜端坐着盯着他看,眼睛黑而明亮。孙策悄然失语。他觉得,此刻他这一具万敌不侵的躯壳,就要在这天真平凡的凝视里,化作灰烬。
而周瑜似是不自知的,他淡淡的把琴挪开,站了起来,说:“怎么,不好听?”
“不是,不是。”孙策搪塞。
“那是什么?”周瑜走近,笑道。
孙策盯着他的眼睛,心想,我若是说你弹琴的样子温柔的不可言说,我已经被迷住,岂不是太丢面子?于是故作镇定道:“嗯,你这琴声好是好,只是没有杀伐之气。”
“没有杀伐之气?”他眉毛一挑,复又说:“这曲子要杀伐之气作甚?”
要杀伐之气作甚?是啊,他有他。孙策那么英武,聪明,果决,周瑜只要凭借现在的一身娴雅,和战场上乍现的杀伐,就可与他并肩作战,夺取天下。所以他没必要苦大深仇的、把杀伐之气都浸润在日常的琴曲里,那样做岂不是锋芒太过?
孙策转念想了想:“对,你说得对。”
然后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守护这个在墨香和琴声里长大的世家子,不让他的眉间染上一点冰霜,不让他的双眼蒙上一点尘埃。他爱他不知悲愁,不知疾苦,尽日纵情欢喜的样子,而留住这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他自己无比刚强。
而过刚则易折。这个道理,年轻的他明明懂,却不愿懂。所以在他意外遇刺之后,他本该后悔,却无法后悔。而唯一令他心痛难当的是,接下来替他无怨无悔去刚强的人,只能是周瑜。
周瑜还吴那年,孙策送给他一张琴。
琴弦韧实,漆面美丽。其音,袅袅动听。
周瑜抱着它,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对孙策说:“谢谢。”
孙策笑说:“给它起个名字。”
“琼华。”
“俟我於著乎而,充耳以素乎而,尚之以琼华乎而。”
当时的周瑜,虽有豪气,然而温润优雅。他穿着锦袍,发冠垂下的素白丝带偎依在耳旁,佩戴的美玉静好而安详。孙策看着他,因一时的恍惚而失色。他抱着琴,走到屏风旁,回眸微笑。孙策昂起了头,说:“弹一曲吧。”
他于是在屏风旁坐定,把琴放在紫檀案几上,铜炉香气氤氲。勾指弹音脆,拂音动翠帘。曲如上善之水,潺潺而来,安静又祥和。连架子上的鹦鹉鸟听了都不再唧唧喳喳,孙策闭上了眼睛,午后温暖的阳光照得眼帘下懵懵懂懂的亮堂。再睁眼时,曲已毕。周瑜端坐着盯着他看,眼睛黑而明亮。孙策悄然失语。他觉得,此刻他这一具万敌不侵的躯壳,就要在这天真平凡的凝视里,化作灰烬。
而周瑜似是不自知的,他淡淡的把琴挪开,站了起来,说:“怎么,不好听?”
“不是,不是。”孙策搪塞。
“那是什么?”周瑜走近,笑道。
孙策盯着他的眼睛,心想,我若是说你弹琴的样子温柔的不可言说,我已经被迷住,岂不是太丢面子?于是故作镇定道:“嗯,你这琴声好是好,只是没有杀伐之气。”
“没有杀伐之气?”他眉毛一挑,复又说:“这曲子要杀伐之气作甚?”
要杀伐之气作甚?是啊,他有他。孙策那么英武,聪明,果决,周瑜只要凭借现在的一身娴雅,和战场上乍现的杀伐,就可与他并肩作战,夺取天下。所以他没必要苦大深仇的、把杀伐之气都浸润在日常的琴曲里,那样做岂不是锋芒太过?
孙策转念想了想:“对,你说得对。”
然后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守护这个在墨香和琴声里长大的世家子,不让他的眉间染上一点冰霜,不让他的双眼蒙上一点尘埃。他爱他不知悲愁,不知疾苦,尽日纵情欢喜的样子,而留住这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他自己无比刚强。
而过刚则易折。这个道理,年轻的他明明懂,却不愿懂。所以在他意外遇刺之后,他本该后悔,却无法后悔。而唯一令他心痛难当的是,接下来替他无怨无悔去刚强的人,只能是周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