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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想念
白容楚正想的出神时，孙悟空又在一旁喊道。“对了，你们都会什么本事啊，到时候打起来可忙啊，我可没时间照顾你们。”
苏小美举起手中的锅铲，默默走到白容楚身后。
王大锤变出一朵鲜花，默默走到白容楚身后。
“……”
“能打的就你一个是吧……”孙悟空看着他们三人成行，心塞到快要窒息。
更心塞的是，他现在还不如一个妖怪能打！
“咳咳，看来，我要对你们进行降妖特训了！”
所谓的降妖特训，孙悟空是操碎了心，每每让王大锤跟苏小美找白容楚试试成效时，总会被打击的狗血淋头。他只能自惭形秽搔搔头，谈天，说地，望天。
“站住！你个**！”
“小狗的作业你都抄啊！”
白容楚现在特别喜欢白色，包括那只毛茸茸的小白狗，阿修罗。
她不是想吃掉它，而是想着，要是以后能跟慕容白也养一只这样的小狗该多好玩。
想着想着，她笑了。笑着笑着，却哭了。
她是一个妖怪，不可能的。
这静谧的夜晚，月色当空，星河流转。有王大锤变花的法术，一眼望去漫山遍野的鲜花，争奇斗艳盛开着，好一片秀丽风景，繁花似锦，芬芳馥郁。
王大锤跟苏小美二人在坐在山坡上相互倚靠着，许多情话悄悄衍生，风情月意。
孙悟空看到后，抖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想搭理。目光一转，不经意瞧见坐在花丛里的白容楚正抱着阿修罗潸然流泪，婉约凄凉。
他大摇大摆走了过去，在她身旁坐下。“好端端的怎么哭了，难不成明天上山打虎给吓哭的？”
“大圣说笑了……”白容楚连忙拭干净脸上的泪水，笑了笑。
“行了，我都知道了，王大锤那小子整天在我面前嚼舌根，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那慕容白在石牛镇的确是个人物，可他修的是斩妖除魔的仙道，你呀……还是道行太浅……”
白容楚一声苦笑，沉默不语。

“虽然，这话我不该说，但你一个妖怪，对人类还是别抱太大希望……别像那头傻牛一样，整天就想着泡妞，几乎一无是处……唉，又不能百年终老，何必自讨苦吃呢……”
“虽不能百年终老，却可以共赴黄泉……这不是自讨苦吃，这叫一人一心一白头……”
孙悟空当即一愣，不可思议看着她。“你可想好了，真要为一个将死之人付出修行不易的成果……看你气质不凡，本性不坏，若是潜心修炼，他日位列仙班也不是不可能。”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我心甘情愿陪同他的大爱，做个英雄，一起赴死……”
也决不在一念之私的心魔中苟活于世。
慕容家地宫，慕容白端坐在阴阳鱼台上，紧闭的双眸随着阵阵冷风吹拂而有所波动，心境始终无法入定。昏黄的烛火燃烧炽热，跳跃着暗绿色的幽明照在他身上，阴晴不定，忽明忽暗。
他的脸色是一种病态的白，阴寒刺骨，不久便满头大汗，愁眉不展。
心魔故意给他看了许多关于白容楚的记忆。
[被你圈粉了呗……]
[爱屋及乌喽。]
[你若死了，我便陪你一起……]
她对他的好，她对他的笑，她对他最长情的告白，像是一种慢性毒药，被心魔种在他的内心深处，一点点萌动，却又百般抗拒，誓死不从。
【你又在想她了，一个妖怪。】污浊的声音浑厚，低沉，盘旋慕容白的脑海，回荡四周。
“心魔，乱我心智。”他抵认，却无法摒弃这声音。
【是你自己乱了吧，因为，你心里有她。她为你洗的衣服，总有一种轻飘飘的香味，你穿在身上，香味顺着你的呼吸钻进肺腑，你也觉得很惬意不是。】
慕容白握紧了些手中的纵横剑，二话不说便脱下身上的衣袍，狠狠地摔在地上。剑一出鞘，寒光闪烁，凌厉几剑下去，撕裂声传开，白衣碎布散落一地。
“她区区一个妖怪……”
【可你确实喜欢上了她一个妖怪！】心魔的声音陡然尖锐，贯彻空寂的地宫。
“胡说！我喜欢的人是小美！”慕容白歇斯底里一声怒吼，却开始心慌。
【哈哈哈~慕容白，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美好的思慕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的光景。真正藏在你心里的，是一个妖怪对你最长情的告白！】
【你呀，对一个妖怪对了心……其实，你也根本不想再守护这帮愚蠢的村夫了，还不如跟一个妖怪双宿双飞……】
“一派胡言，守护这个地方，是我族的使命！她只不过一个妖怪，若是乱我心智，随时可以杀之！”
【那你倒是杀了她啊！】
“孽障！”

纵使有心魔作祟，慕容白扪心自问，杀她，不是做不到，只是有点舍不得。
他还记得，她笨拙的洗干净他纤尘不染的白袍时，偷乐的样子。
他还记得，她一抹蹿红般的身影游走在他身边，说笑时快乐的样子。
他还记得，她为他束发时小心翼翼的呼吸，整理衣冠时心满意足微笑的样子。
她是一个喜欢吃螃蟹的白骨精，从地宫最深处的洛水暗河钻进来的螃蟹几乎都快被她抓完了。外带每天一碗新鲜的牛奶，说是骨头需要补钙。
她总说，每天喝凉白开，啃胡萝卜的日子生无可恋。
却仍旧陪着他津津有味吃素。
下雨天，电闪雷鸣的时候，她徘徊在地宫里总有些心慌意乱。以至于，她常常偷偷地攥着他的衣摆，他走到哪就跟到哪。
说是跟着他，安心。
明明她一个妖怪，他一个捉妖的。
慕容白懊恼自己，为什么会将她记得一清二楚。
他怎么可以被一个妖怪静悄悄的打动一颗心。以斩妖除魔为正道的一颗心。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一颗心。

第十三章
一收拾完虎妖，白容楚便迫不及待赶回了慕容家地宫。
一眼便看到慕容白与心魔争执不下，黑与白的剑刃碰撞，铮铮响。
这地宫里布满了暗绿色的幽明，映照着他整张脸泛着阴森森的苍白。他的印堂还隐约着一团黑气，浓重的黑眼圈扩散大片眼眶，似是病入膏肓一样岌岌可危。
“慕容白！”她急忙向他跑去，这一副模样直叫她触目惊心。
【封魔很累吧，你的躯体还能承受吗。】
【你想不想要更强大的力量，想不想长生不老。】
“闭嘴……”
【怎么了，这镇子里连个挑粪的都比你活得长，去守护一群比你长寿的人，值得吗。听我的，和我一起炼化生灵，获得强大的力量，长生不老。】
【反正，从你喜欢上一个妖怪的那一刻起，这就注定将成为你的结局，慕容白，你逃不掉的，自甘堕落的，是你！】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我没有自甘堕落……我不会喜欢上一个妖怪……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呵呵，是吗，那你倒是证明给我看啊，杀了她，我就信你！】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杀一个妖怪来说服自己的心魔。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在她扑过来紧紧地抱住他的一刻，倏地挥动手中的纵横剑，挣脱她的怀抱，带着一些抵触的狰狞，气急败坏凶她，吼她。“你一个妖怪，不要再靠近我！”

只这一句话，便将她的心砰然击碎。痛心切骨时，她木然的站在他对面，簌簌流泪。
“慕容白……我求你……千万不要输给心魔……”一声声泪的诉求，无奈。
“我的心魔，与你何干！”
“我说过……这石牛镇少了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没有你……”
[没有你，我撑不下去……]
“哼，你一个妖怪，有什么资格过问我慕容白的事！”
“……”
白容楚再无话可说，忽然，趁其不备拂袖打落他手中的纵横剑，飞身扑了过来紧紧地抱着他，口中念念有词。“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慕容白一瞬大震，竟然，是《净心咒》……
她一个妖怪，为了他诵念《净心咒》……简直是自找死路……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她咬牙颤抖，牵扯五脏六腑撕裂般的灼痛蔓延全身，喉咙一片血腥。
只为了能够帮他清心定神，去烦止恶。
“不……不要……”慕容白下意识心慌意乱想阻止她，却无从下手。
白容楚看得懂慕容家地宫四面石壁上镌刻的梵文咒语。但这修仙道的《净心咒》，怎凭她一个妖怪玷污，光是念及只言片语，便已是身受万劫之刑。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气血在体内烧灼翻涌直冲上心头，她倏地一口血喷出，缓缓倒入他怀中。
慕容白大喝一声，抱着她的怀抱慢慢松开。“够了……够了！”
“你不要再白费心机了……我永远都不可能爱你……”他死灰一般绝情的眼神，病怏怏的无力感重重压迫着。
她笑了，吞咽着喉咙的血腥，默默无语。
[慕容白，我从没有期盼过，你能够爱上我。]
[只是希望，你能在杀我的时候，多些犹豫便好。]
镇妖铃忽而响起，慕容白的理智蓦然被勾回，出于一种守护的习惯，拿起纵横剑便扬长而去。
白容楚就这么痴痴望着他纤尘不染的背影，逐渐消失视线里。
[你若死了，我便陪你一起。]
[可你若不想死，我该如何。]

原本已被降服的虎妖吸入了从地底下钻出的一缕黑魔气，瞬间，精神大振，气势汹汹。他肆无忌惮的在街道上大开杀戒，不多时，村民就已死伤无数。那穷凶极恶的面孔比以往狰狞，暴戾恣睢的怒吼震耳欲聋，一度立于不败之地。
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包括一旁抱头痛哭的王大锤。
慕容白走在街道上，看到村民们落荒而逃，哀嚎遍地，终是于心不忍，怜悯众生。
“太慢了！太慢了！太慢了！”
“太弱了！太弱了！你太弱了！”
“你心神不宁，犹豫不决，破绽百出，自身难保！”
慕容白本就带伤之身，又深受心魔所困，几番与虎妖对战，连连挫败，伤上加伤。混合在胸腔里的血液伴随着连绵不绝的剧痛，不停地从口中喷涌而出，溅湿了一身鲜红的血晕染白衣，鲜红刺目。
虎妖紧接而至，在下一拳头即将落在他胸口时。不知从哪里来的骨鞭狠狠一甩，劈头盖脸打在虎妖身上，横来一脚踢在手上，这才松开慕容白被逼退几步。
慕容白狼狈的在地上匍匐，滚了满身泥土，污浊不堪的一袭白衣终而不再纤尘不染。
“白骨精，你还在执迷不悟吗，为了一个慕容白迷了心窍，简直是妖中的耻辱！”
“我说过，石牛镇少了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没有慕容白！”
白容楚一掐指捏着手诀，散落漫天霓虹，九节骨鞭婉若游龙一般缠斗在虎妖身上。她的嘴角渐渐有血溢了出来，汗水涟涟早已浸透衣裳，面色惨白。
忽地，缠斗在虎妖身上的骨鞭被挣断开来，一节节骨头硬邦邦打在她身上，吐出一口血来，连连退步，全身上下像是碎裂一般钻心疼。
“死到临头，你还在做梦！”
慕容白颤颤巍巍的抓紧手中的纵横剑飞身朝着虎妖刺来，没了昔日凌厉的剑招，一剑剑斩击也似弱不禁风般被轻易摧毁。虎妖飞起一脚，膝盖重重的踢在他胸口，他吐着大口大口的鲜血喷洒一地，毫无还手之力。
“慕容白！”看着他一败涂地，她心如刀绞，眼泪情不自禁落下。

沙发

感觉越来越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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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入魔
她死死的咬着唇，瞪着通红的眼眶愤恨看向虎妖，咬牙切齿。立即以爪攻之，毒辣似风，阵阵嘶声，闪烁着白森森的冷光，越发凶猛。
可虎妖也丝毫不弱，从不居于下风，一掌掌打在她身上，粉身碎骨般的震痛迫使她连连退败，踉跄的脚步终而倒下，趴在地上吐血不止。
慕容白的剑，就在他咫尺不远的眼前，可望着没个尽头，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抓住。
虎妖一声吼，村民们只顾着自己逃命，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把地上的纵横剑拾起交给他。交给他这个一心守护石牛镇斩妖除魔的大英雄。
“你还在等什么！”虎妖狠狠一脚踩在他背上，又是一口血喷出。
“慕容白……不要……不要……不要听他的……”
她伸出颤抖着的血糊糊的一双手，努力的，用心的，使劲的抓着纵横剑。泪眼婆娑望着他，靠近他，一次次想要把手里的剑交给他，他却无动于衷。
只因为，她一个妖怪，并非他想要的。
“哈哈哈，真是可笑，你慕容家世代守护的人，还不如一个妖怪！”
“慕容白他怎么了？”
“怎么这么弱啊……”
“慕容公子怎么了？”
“慕容白快不行了，咱们赶紧跑吧！”
“他要是死了，下一个就轮到我们！”
白容楚眼睁睁瞧见，慕容白茫然又无助的眼神最终湮灭在风言风语中，连带着最后一丝的质疑跟痛苦都灰飞烟灭。
“慕容白……不要……不要……不要……”她趴在地上捶胸顿足，痛哭不已。
他终究是输给了心魔。

其实，慕容白的心中，一直都有他的大爱，虽然懵懂，还有些不谙世事，可他一直都在怜悯众生，以守护石牛镇为使命。
村民们的自私、贪婪、懦弱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毫无保留的将他伤害的体无完肤，一颗心碎的一干二净。以斩妖除魔为正道的一颗心，碎。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一颗心，碎。
他慕容白怜悯众生，可众生却不曾善待于他。
结局只换来一句可怜，不值得。
天地不仁，当断则断。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他仓促的背影，一抹白色掺和着血的鲜红，是他凌厉纵横的剑法冷酷无情，终于斩杀了虎妖一雪前耻。就算虎妖随手抱来一孩子为要挟，他都可以杀气腾腾直冲过去，毫不犹豫一剑刺去，真真正正杀人不眨眼。
好在苏小美赶了回来，及时救下了那小孩。
此时此刻，白容楚的心，凉的透彻，冰冷刺骨。
慕容白最终是入了魔，成为了她最舍不得伤害的妖邪。
他走到她身边将她抱起，说不上温柔却也不是那么冰冷，只是面无表情阴沉着一张脸，煞气逼人。她刚想说话，口中的血液便漫溢出来，淹没脖子。只好静默无言由他抱着，小心翼翼依靠着他，有气无力。
王大锤的一意孤行终将受到良心的谴责，村民的制裁，惨无人道的围殴中，他仍旧紧紧地抓着苏小美送他的布偶护在心头。这是他心底唯一的白月光，不容任何人玷污。
从头到尾，他只是想表现的有用一点而已，造成这场灾难，他追悔莫及。
“慕容公子，大锤他真的不是内奸！”
“白白！你救一救大锤吧！”
白容楚瘫痪在慕容白的怀抱里，动了动手指，嘴里掺着血咬字。“锤锤……”
慕容白无动于衷，连眼神都没有丝毫波动。
“你们那么能打，当初为什么不帮我爹！”
“别打了，我带回去。”
不论慕容白有没有入魔，能够让他为之动容的，从来都不是一个妖怪。
白容楚悲戚苦笑，昏昏沉沉的意识终于晕厥，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陡然垂下。
[一个妖怪，就真的这么难吗。]

【慕容白，你守护这群庸人何苦呢，你又不欠他们的，是他们欠了你的，该他们还债了！】
【逆转大阵，毁掉封印，放出黑魔气，拿他们的性命炼化不老金丹，肉身成圣！】
成魔之后，他一袭沉重的墨绿长袍，散乱着长发，青碧的瞳色交汇相映，眼底一抹暗红衬着每一个眼神的凶狠。
苏小美难以置信眼前的人真的是昔日的慕容白吗。
她惊诧，她质疑，她否定，却拗不过铁打的事实摆在眼前。
“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要这样？你要牺牲掉所有人吗？”
“逆天改命，我自逍遥。”
“你疯啦！”
“小美，跟我一起，长生不老。”
就算慕容白入了魔，对这抹昙花一现般的美好思慕仍不肯放手，而抵死不认一个妖怪对他最长情的告白。
白容楚早该知道的，他是慕容白，亦是慕容白的心魔。
这一刻，她心痛的不遗余力，连眼泪都没有了。
“那白白呢！你有想过白白的感受吗！她一路跟着我们打虎妖，为的就是给你报仇！就算整个石牛镇的人都不敢站出来帮你一把，白白也对你奋不顾身！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为她想一想！”
“她一个妖怪，有什么资格。”
他几乎毫不犹豫，脱口而出，尤显风轻云淡。
“慕容白，你不能这样对白白……看看现在到底谁才像妖怪……”
“好啊，我也可以现在就杀了她。”他嗤之一笑，格外随意。
“不！不要！我……我答应你……但是，你要放了白白跟大锤……”
白容楚姗姗走来，一袭白色衣裳，冷冷清清，苦涩笑着。“不用委屈了自己，小美……”
“白白……”苏小美震惊看着她走来，有种不好的预感而心惊胆战。
慕容白回眸看了过来，冷若冰霜，声音沉沉。“这么急着找死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