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下乡的头一年,正好是中苏珍宝岛战争的那一年,我们那里又是边境地区,很紧张,夜里经常有信号弹发生,那时一发现信号弹就要紧急集合,在信号弹发生的地方进行搜查,抓苏修特务。
当时信号弹发生最多的地方是离我们连队有三里多地的一个黑河到著名的金矿罕达气的公路的养路班房附近,也叫大头山道班房,在黑河地图上能搜索到,一个是我们连的马厩附近。
有一次夜里巡逻站岗的发现道班房附近有信号弹升起,报告后我们紧急集合好进行搜查,刚集合好了就发现大头山道班房附近又升起一颗信号弹,大家议论纷纷,群情激动非要马上抓到那个苏修特务不可,也以为一定能够抓到。
那时要是能抓着苏修特务,不但连队领导脸上有光,也给我们的人生阅历增添了传奇的色彩,而且还很刺激。
可是当时我们谁也没有考虑到我们手无寸铁,赤手空拳,怎么去抓苏修特务,万一苏修特务手里有枪我们怎么办,不但我们没有考虑到,就是我们的上级首长,甚至最高首长也都没有考虑到,他们只是要我们保卫祖国,保卫边疆,和帝修反斗,和阶级敌人斗,誓死保卫DZY,誓死保卫MZX。
要是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我们也只好用我们的血肉来筑成我们新的长城,那时我们都是热血青年。
我们刚下乡时年轻,思想单纯,面对紧张的边境形势和国内错综复杂的阶级斗争新动向,我们是又紧张,又兴奋,终于有了报效祖国血洒疆场的机会了,我们特别是那些女知青缠着连长指导员要他们向上级首长反映我们的心声,尽快发给我们枪,我们好战场杀敌立功。
连长说枪我们早就有,就在我们身边,有专人看守,这是秘密,只是不到时候,到时候就都发给你们了,你们不要着急。
我们就信以为真,私下里我们还对枪的藏匿地点和谁是枪的看守人进行过热烈的猜测,有的知青还写信把这一秘密告诉了家里,说再过几天我们就要发枪了。
还真的有几次我们夜里紧急集合说是去取枪去,第一次也是欣喜若狂,我们背着行李包,干粮袋,毛选四卷,语录本,洗漱用品翻山越岭又是跑步急行军,又是卧倒匍匐前进,最后还来个冲锋,说枪就在那山坡上,我们冲到山坡原来是一堆白天砍倒的小杆,有碗口粗细,我们每人一根扛回了连队当烧火柴,累得我们是筋疲力尽。
这就是枪,连长又说这是检验你们的适应能力,看来你们还不合格,目前还不能把发枪给你们,现在发给你们枪上级也不放心,你们还要继续训练,什么时候合格了枪就发给你们了。
以后又搞了几次这样的伎俩,可是大家都不怎么信了,也跟连长打起了哈哈。
那时真的是很苦,可是再苦再累我们也不怕,我们就怕挨饿,吃的不好也不怕。
那个年代的事回忆起来真是有无尽的感慨。
我们又跑又踮的跑到了事发地点,大家气喘嘘嘘,可是并没有在道班房附近的树林,公路两旁进行搜查而是直接包围了道班房,进不进去,连队的领导有些忧虑,这时一个楞头青班长带着几个楞头青知青向前敲了门,连队领导嘱咐了他们几句,意思就是不要争吵,没有就出来。
他们进去不一会儿就听到里面的吼声——滚,我这里没有信号弹,也没有苏修特务,滚——快点滚——,还有摔东西的声音。
那几个知青灰溜溜的出来了,苏修特务没抓到,倒抓了一嘴鸡毛。
好在那时我们是兵团战士,是JFJ序列,讲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不能和普通老百姓一般见识。
看见他们几个的狼狈相,我们都忍不住偷偷的乐了。
那个大头山道班房是养路工人临时休息的地方,一年大部分时间没有人,只有一个老头在那里看守,一天也见不到几个人,也跑不了几辆汽车,那个老头也很孤单寂寞,白天我们路过那里进去休息一下,喝点水,暖和暖和,老头也很热情,很客气,只是这次不行了,深更半夜的把老人家叫醒要进去抓什么苏修特务,找什么信号弹,叫谁谁都会不高兴,况且这个老人还很有脾气,很有特点,结果碰了一鼻子灰。
打哪以后那里再发现信号弹我们也不敢去搜查了。
另一个信号弹多发地点是我们连队的马厩附近,有一个老于头晚间在那里喂马,白天黑夜都住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