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兽,也许生活在七十年前的人们对这个专有名词感到很陌生,在近代五十年间,位于世界最深的峡谷发出了一声惊雷般的闷响,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从峡谷顶端一直蜿蜒裂开至谷底。那些被后人称之为“死神的宠物”瞪着充血双眼长牙舞爪的怪物,悄然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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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负隅顽抗,直至『城市之光』的建成,人们把自己蜷缩在一个蚀兽无法靠近的狭小的区域,拱手将大片的土地让给了那些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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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外界的故事,我也是从上一辈嘴里听来的,至于这些故事的真实性,已经很难在考证了,第一辈搬到这里的先民早已过世,现在算来,我们算是生活在这里的第三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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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个身,将后背靠在岩石上,大口喘着气,刚刚这么一折腾消耗了我大半力气,岩石挡下的阴影让我暂且有了生存的空间,后脑勺贴在土黄色的石块上,眼生空洞的望向那高不可攀的灰色调的墙壁,几个小时前——约摸着算,自己还站在墙上向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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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随身携带着减震器,我的头皮一阵发麻,天竺葵的鲜红色在我面前跳跃着,我抬起左手想看时间,却发现表面早已被岩石刮花看不清了,指针永远的停滞在“12”这个数字上。我苦笑了一下,感叹自己倒了八辈子霉的命运,右手麻利的解下表带,抬手欲将其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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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我犹豫了,举着表的手在半空中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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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我对自己说,苦难已经是老朋友了,我说服了自己,高举的手缓慢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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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在“那地方”,生活也并不轻松,只有辛辣和苦涩,对此我毫无留恋,叔辈的冷眼相待,兄辈们的冷嘲热讽,早已在我毫无规律的生活中烙下深深地钢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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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已厌倦了那样的生活,这样的日子我是不想要的。
而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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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扶着石壁慢慢站起来——不管是什么原因是我从那么高的墙壁上摔下来,我莞尔一笑。
现在我自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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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
并没有自由的欢喜,相反,对陌生世界的恐惧与敌意铺天盖地的涌来,几近将我吞噬,我只朝远方草草看了一眼,就慌慌张张的像是碰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快速蹲下了,取而代之的是身体机能对自己冒失行为的冷酷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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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盲目暴露自己真是太愚蠢了,自己在明处,光天化日之下,我简直就是一个活靶子,挠挠自己的头发,我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重新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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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可怕的家伙随时会冲出来,把你死的粉碎,而你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有个声音这么对我说,“别痴心妄想了,缓冲带虽然不是蚀兽活动的密集区,但是也不排除有哪个家伙心情好出来溜溜。”我不得不承认,自由换来的代价太大了,没有武器,单独行动无疑就是自杀,只不过方式变态了些,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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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成为,两个世界的,弃子。
不对。
我似乎在哪里,听说过“开拓者”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