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夕阳很夺目,从金灿灿的样子最后那娇艳的血红,一切都是那么安详。 金发少年在最后一缕阳光敛去的时候,合上了沉重而华丽的书籍,伴随着一声不为人知地叹息。 缓步,如同一位老者般,少年走到甲板之上。 庞大豪华的巨轮,在大西洋浩瀚的浪花中,印下若有似无的阴影,而少年瘦弱的身躯,也在甲板上投下被无限拉长的身影。 海风带着漂泊的滋味,扬起少年金黄的卷发,远处,天边,几丝薄云燃烧着最后的温度。 似乎有长笛声,伴着归雁升起,那乐声,安详也孤寂;平和也澎湃。 玫瑰色的阳光下,似乎有眼泪滴落的声音。 这是一场没有结局的故事。 有的,只有留下,永恒的, 逝去。 I will speak out in the anguish of my spirit, I will complain in the bitterness of my soul. 我灵愁苦,要发出言语。我心苦恼,要吐露哀情。
四 If I have to lie, steal, cheat or kill, as God as my witness, I’ll never be hungry again! 即使让我撒谎,去偷,去骗,去杀人,上帝作证,我再也不要挨饿了。 短暂的密谋商议,岛民们就点燃了火把,举起猎枪与铁棒,浩浩荡荡,如饿狼般,敲开了猎物的大门。 欲望是掩饰不住的,人鱼们从眼神里就读出了危险,可这只能是他们稍早些陷入痛苦罢了,疯狂的野兽是不会留给猎物喘息的机会的,人们呼喊着,怪叫着,在太阳落山的瞬间就坠入了黑暗。 天还没黑透,火把莹莹闪烁,忽明忽暗,仿佛在跳一曲往生之舞。 “咚咚咚……”父亲早就感觉外面嘈杂的不像样子,早早就哄着亚瑟睡觉。“谁啊?”父亲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询问者,“啊,我的老伙计,”一个低沉而嘶哑的男声,几乎要吼了出来。“很多天没见你了,来看看,你儿子在家吗?”门外蠢蠢欲动。父亲听着这拙劣的借口,暗想大事不好,一面应付着,如临大敌。 “哎,算了,直接冲进去的了……”门外细小嘈杂的说话声刺痛着亚瑟父亲的神经。“亚瑟?亚瑟!”“怎么了父亲?”还未睡熟的亚瑟似乎也感到气氛的诡异,立即清醒过来。“乖,一会你藏在床下,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声,知道吗?”亚瑟睡意朦胧,根本没有有感觉到情况危急,“亚瑟!”父亲摇了摇亚瑟单薄的肩膀,目光如炬。亚瑟一下子醒了,在父亲施舍的目光下。在触到那湛蓝色的一瞬间,亚瑟清楚的看到,父亲剧烈收缩的瞳孔。“亚瑟……”父亲顿了顿,仿佛在交代些什么,“……你的眼睛很像你妈妈……” 晴空霹雳,亚瑟没有时间去思***在哪儿,他只想突然间拥有强大的力量,挽留住他想留下的,因为他能感觉到,一切都将改变,在这个杀机四伏的夜晚。 敲门声越来越重也越来越大,简陋的房门在分崩离析。 父亲迈着沉重的步子,努力装出自然的样子,打开了死亡之门。打开门的一瞬间,父亲还是惊呆了。几乎所有岛民出动,火光熊熊,原本寒酸的小屋瞬间熠熠生光。“什么事?”父亲深呼吸,尽量装傻充楞的问。可人们却已经按捺不住,甚至不想把这场戏接着演下去,直接涌进了小屋。亚瑟在床下看得分明,连大气都不敢出,脑袋里乱作一团,父亲的话,人们的疯狂,岛上的神秘人……让亚瑟疲惫不堪。 领头的人迫不及待的大步迈进小屋,一把推开意欲阻拦的父亲。“我说,你儿子在哪?”“他,他出去玩了还没回来。”父亲的声音还是略带颤抖。“哦?那就等他回来。”“这,不好吧,你们找他做什么?”父亲小心打探。“关你什么事?”“不如,我们先去别家,免得跑了人。”有人小声提议。“好吧,你等着。”领头人说罢,转头就走。父亲见势不妙,给床下的亚瑟使了一个逃跑的眼色,只身扑上去,拦住人群,“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父亲拖住人群,留给亚瑟逃跑的机会。可亚瑟看着气势汹汹的人们迟疑了,事情太过复杂,小亚瑟还没想出十足的对策,可惜迟疑什么都换不来。 “给你脸了,这事儿不用你管……”“哎,不如现在做了他,免得后患。”人群中有阴险声音响起。“也是……”几个壮汉如野兽般稳围住了父亲。父亲皱着眉,眼神掠过亚瑟惶恐的眼睛,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 铁棒已经就绪,他们似乎想借此之名,好好享受一下残忍与生杀之快。 任何人善良的人,在暗无天日的压迫下,终会沦为野兽。 他们紧握着枪,却始终不肯就这样草草结束猎物的生命。木棍,铁棒,枪托……只要是足够冰冷坚硬的,都疯狂地涌上来。父亲就这样低着头,闷声,既不求饶,也不反抗。真正的野兽不会喜欢无动于衷的猎物,村民以更致命的打击,回应着。 然而每一棒,似乎都敲在亚瑟心上。那是一种怎样的痛?相依为命的亲人,就在眼前,而死神的脚步渐渐逼近。“可以阻拦的。”亚瑟感到所有血都流到脑中,于耳边嗡嗡作响。 “不要!” 亚瑟极不明智的从床下出来,扑在父亲身上,试图掩盖一些痛苦。弱小的生命不知道,在 这一刻,所有的信仰都会化为泡沫。 上帝死了。 亚瑟被人群拖开,身上父亲的血还是温热的,而地上的父亲已经渐渐变凉。 结束了?结束了。 亚瑟说不出话,全身瘫软。 他应该放声痛哭的,可是现在,他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一切太突然,亚瑟脑中还回转着刚才----- “父亲!”亚瑟冲出去,一切并没能阻止那疯狂的殴打。亚瑟甚至没能正视一眼父亲漆黑的眸子。父亲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尽全力护住亚瑟。伴着肌肉被撞击的惨烈声: “Live.....live on.....” 活下去。 亚瑟就平静地看着父亲尚未凉透的身躯和那个曾经承载一切的小房子,在熊熊火焰中燃烧。 最后的光,最后的热。 亚瑟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