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亲密关系
遇到陆鉴成时，我才19岁。
至于起因，俗得不能再俗，言情小说里烂大街的桥段——卖.身。
那年家里正值多事之秋，医院连下了两道病危通知书后，我迫切想弄到一笔钱给躺在icu里的哥哥救命。
恰好兼职的酒吧有客人要讨好一位大客户，出价十万雇用高学历的漂亮处.女。于是走投无路的我想都没想，就冲动地答应了。
我至今记得，那天是7月20号，星期六。
我拿着房卡到达雇主指定的酒店房间，时间刚好晚上11点整。
83楼的江景套房，里面布置得精致又奢华。
没有给我太多心理准备的时间，套房外刷门卡的提示音已经响了。
然后，陆鉴成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当时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印象中，那天他穿了套黑色西装，整个人显得修长挺拔，身上有着成熟男人的稳重气质，看起来矜贵又威严。
“……先生，您好。”我第一次不敢直视一个人的眼睛。
心里暗自庆幸：还好，不是想象中秃顶啤酒肚的中年大叔。
他没有看我一眼，径直扯下领带，往里面卧室走去：“郑绍康叫你过来的？”
郑绍康是个地产公司老板，就是花钱雇我来讨好他的人。
“嗯。”我拘谨地尾随上去。
进了卧室，他将西装外套脱了随手搭在沙发上，摘下腕表时才问我：“成年了么？”
“成年了。今年三月满的19……您要是不信，可以看我的身份证。”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表现得平静。
“还在读书？”
“下学期大二。”
“……”
过了很久，才听他重新开口：“过来。”
我顺从地走过去。
他在沙发上坐下，然后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纸烟咬在嘴里，拿过打火机，啪嗒一下点燃。
“你走吧。”他吸了一口烟，说。
我愣了一下：“对不起，我只是有点紧张……”
他打断：“走吧，我没兴趣。”
“可他们已经把钱给我了……”我低下头，懊恼，羞愧，所有的不好情绪都冒了出来。
短短一秒钟，无数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
算了，死就死吧，早死早超生。
我一咬牙，豁出去地直接将身上的裙子脱了，接着是内.衣。
酒店中央空调的冷气打过来，我脑袋里却像被浇进一锅煮沸的粥，皮肤每个毛细孔都跟着冒出冷汗。
几步之外，他坐着抽烟。
升腾的烟雾隐匿了他的表情，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玩味地问我：“他们给你多少钱？”
“十万。求你别赶我走……这十万里面一半是定金，我已经花了，没办法再还给他们。”我既尴尬又羞耻，又不敢动，只能背脊僵硬地坚持着。
就这样不知道多久过去，直到他漫不经心弹了弹烟灰。
一秒后，他忽然起身，上前，将我整个人一把打横抱起。
突然间身体悬空，我的心被提到嗓子眼，还没回过神，就被他直接压在身后的床.上。
……
他身上的气息带着点酒味，还夹杂着健康男人的体味，却并不让人讨厌。
听见他皮带金属扣解开的声音，我想着即将要发生的事，忍不住低声说：“你轻一点。”
“第一次？”他嘴唇贴着我耳朵后那块皮肤，呼出的气息很热。
我点点头，紧张得牙齿都在发颤，手指无助地抓牢床单。
他进来的那瞬间，我只觉得身体被撑得很胀，然后才是疼。
本能地想推开他，却被他直接按住手腕，压在枕头两边。
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交融，我除了痛，还是痛。
渐渐的，潮水连绵不断地席卷过来，终于连疼痛也跟着变得模糊。
最后，感官里只剩一波接一波的热浪，以及上方男人平静深邃的眉宇，汗水沿着他的下巴一滴一滴落在我眼睛上……
第二天清晨。
我醒来时，他已经穿好衣服，在穿衣镜前打领带。
“您要走了吗？”我坐起身拿被子遮住自己，小心翼翼问他。
他点头，头也不回对我说：“回去告诉郑绍康，下午两点把企划案送到我办公室，我只给他十五分钟时间。”
我到底年轻脸皮薄，做不到在发生了男女之间最亲密的关系后还能坦然自若，只轻轻嗯了声。
他抬起手看了下腕表时间，又道：“桌上的东西你收着。”
床头柜子上已经放着一盒事后药，和一张现金支票。
“郑总已经给过我钱了。”我说。
“让你收着就收着。”
我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您放心，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是的，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我只是一个别人买来讨好他的工具。
而工具要做的，就是得有自知之明。
第2章 早就忘了
他的手机这时又开始震动。
他没再看我，径直拿起搭在沙发上的西装，一边接起电话，对那边说：“文件送去办公室，我马上到。”
声音渐渐远去，接着是外门大门关上的声音。
我抱着被子坐了一会，确定他已经离开了，才慢慢下床。
昨晚第二次他没有做措施，而且时间实在久了些，我的腿到现在还是软的。
我走到桌子前，拿起支票，和那盒药。
数了数支票上面那串零，很好，应该是我赚了。
第一次，是每个女孩子都珍视的东西，我就这样把自己卖给了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男人。
忽然间，我竟不知道是应该笑，还是哭一场。
**
这个时代，早就没有灰姑娘和霸道总裁一见钟情的故事了。
给哥哥缴清了医药费后，我再也没见过他。
之后我继续读书，课余积极打工赚钱，做超市促销员、做麦当劳服务生、做家教、做旅行社临时翻译……生活像是不能停下的陀螺，忙碌又充实。
这样平静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两年后。
那天是周五。
快大四了，学校排的课很少。
下午，我手机上收到一条微信，同学陆青青问我有份兼职愿不愿意做。
我问：“什么兼职？”
陆青青风风火火发来一段语音：“我小堂弟的英语家教最近辞职了，姑姑说要再请一个，我马上就想起了你，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啊！怎么样？”
在系里勤工俭学的学生当中，我大概算是最积极的了，什么工作都接，而且从来不挑早晚远近。
下午3点，陆青青家的司机来接我们过去。
白色奔驰车开进镂花铁门，穿过喷泉池子，停在一栋恢弘气派的欧式洋楼前。
以前我只听陆青青说自己家里是做生意的，今天到了这里，才知道她家竟然这么富贵显赫。
奔驰车停在楼下时，陆青青拉着我下车，边走边对我说：“我堂弟就是个小学生，以你的水平教他简直绰绰有余，放心吧，肯定没问题的。”
我说，“谢谢你，青青。”
她笑，挽上我的手往一楼正厅走，“等会儿我姑姑考你，你正常发挥就好了。”
我点头，正要说什么，忽然看到对面阳光下走过来一个年轻男人。
他个子很高，穿深灰色衬衫，打藏蓝色领带，黑色西裤笔挺而熨贴。
隔得有些远，看不清楚五官轮廓。
陆青青笑嘻嘻招呼他：“小叔！你要出去啊？”
他点头，问陆青青：“今天没上课？”
“对啊，快大四了，没排什么课。”陆青青拉过我介绍：“这是我同学。姑姑想给多多请个英语家教，我介绍她来。”
看清男人的脸时，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怎么会是他？
我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是没有，真的是他。
措手不及的重逢让我大脑有短暂的空白。
两秒钟的时间，我才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轻轻打了个招呼：“陆叔叔，您好。”
四目相对，只是一瞬间的事。
“嗯。”他略微颔首，眉宇间流露几分淡然矜傲，算是回应我的招呼。
那架势，分明是遇到一个陌生人时才有的保持距离。
我悄悄松了口气，暗自嘲笑自己神经质。
那件事都已经过去两年，妓.女和嫖.客你情我愿露水情缘的一晚上而已，除了做贼心虚的我，谁还会记得那么清楚？
他十有八.九早就忘了。

第5章 叫他叔叔
驾驶座上方的后视镜倒影出男人突起的喉结，以及挺阔的衬衫领口，姓感里带着微妙妥帖的禁欲气质。
仿佛察觉到我的偷看，他不经意抬起眉。
我要躲开已经来不及，视线毫无准备地在后视镜里和他对上。
下一秒，我触电般飞快垂下眼。
沈珩丝毫没发现这个小插曲，估计还当我是在为碰翻杯子的事害怕陆鉴成。
煞有其事安抚我：“放心，我们陆总还没那么小气。今晚请他纡尊降贵来给我们当司机，菲菲你赚大了，压榨他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避无可避，只好尽量镇定地调整了下表情：“陆叔叔，你好。”
陆鉴成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我的招呼。
沈珩问：“你们认识？”
陆鉴成发动车子，语气不带任何温度：“她是青青的同学。”
“原来还有这一出？那晚上在包间里你怎么不说？害我以为你要追究她，白忙活一场！”
沈珩很是忿忿不平，又笑着问我：“你跟青青是同学，真是缘分啊！”
“嗯。”我低下头。
沈珩笑得很暧昧：“只是你可别跟青青一样叫我叔叔，我还没那么老呢！”
*
接下来的路程，陆鉴成没说话，在前面专心开车。
沈珩也没让气氛冷下来，主动找话题跟我聊天。
话题五花八门，再顺藤摸瓜打听我真名是什么，家是哪里，平时喜欢什么。
我对这种花花公子泡妞的伎俩心知肚明，却只能装傻，一一蜻蜓点水地带过。
轿车下了高架桥，在路口转了弯，不是往a大的方向。
沈珩问：“怎么走这了？我不是还得先送菲菲回学校么？”
陆鉴成轻描淡写说：“先送你，这边顺路。”
沈珩脸上笑容僵住，瞪了他一眼。
车子在一处高级住宅区外停下。
沈珩心有不甘地下了车，临走前执意给了我一张自己的名片，叫我回头记得和他联系。
*
宾利重新发动，这次只剩下我和陆鉴成两人。
深夜的城市，比起白天的喧嚣拥挤，有着一种奇异的安静。
雨刷在挡风玻璃上来回扫动，车内灯光幽暗，安静得只剩空调放出冷气的声音。
车窗外是城市不断后退的路灯光，照着陆鉴成线条冷硬的侧脸。
我对这个男人有种天生的畏惧，面对他时就坐立不安，浑身发毛。
尤其是现在，他不吭声，我更觉得忐忑。
*
快到a大时，他才突然开口说话：“你跟青青怎么认识的？”
我心里一慌，随即低声回答：“我跟青青一个系，上学期上公开课时认识的。”
他点了下头，径直拿起打火机点了支烟。
然后，毫无征兆地话锋一转：“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我脑袋里“嗡”的一声炸响，全身的血液都在顷刻间静止了。
陆鉴成吐出一口烟，从后视镜里不动声色看着我。
耳根火辣辣的一阵发烫，我克制住内心强烈的恐惧，平静地在后视镜里跟他对视：“陆叔叔，我以前没有见过你，你估计是认错人了。”
目光沉静而锐利，与其说是打量，更像是一种审视。
第6章 半推半就
耳根火辣辣的一阵发烫，我克制住内心强烈的恐惧，平静地在后视镜里跟他对视：“陆叔叔，我以前没有见过你，你估计是认错人了。”
直到黑色宾利停在a大校门口，我们都没再讲话。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停了。
我下车，跟他鞠了鞠躬：“今晚谢谢叔叔送我，我先进去了，您开车注意安全。”
他嗯了一声，没答话。
*
周一回到学校，早上排的课是满的。
我抱着书走进大教室时，陆青青已经占好座位，老远就朝我招手。
“脸色怎么这么差？”陆青青好奇地打量我。
我在旁边位置坐下：“估计是这几天没睡好。”
陆青青点点头，同病相怜地垮着肩膀抱怨：“跟我一样惨。我周末本来跟人约好去爬山的，什么都准备好了，结果家里有事，不止爬山泡汤，还回家听了一晚上思想道德课。”
“怎么了？”我问。
陆青青道：“我小叔的相亲对象昨晚来我们家吃饭，爷爷下了规矩，所有人都得在家呗。”
听见陆鉴成的名字，我哦一声，莫名做贼心虚。
陆青青自顾自打开话匣子：“昨晚来的那个是信软董事长的孙女，爷爷很满意，他们现在都很看好这个女的成为我未来的小婶婶。”
“门当户对，挺好的。”我实在抵触跟陆青青讨论关于陆鉴成的一切，适时打住了这个话题。
*
中午回到宿舍，我意外收到了花店送来的花。
一大束栀子花，足足有两百多朵，开得繁茂洁白，像是一捧轻柔旖旎的云。
这种花保存周期短，通常放一天就变黄了，因此花店里并不常见。
花里夹着一张白色卡片，上面是手写的一首法语情诗，字迹潇洒漂亮。
室友们围过来看稀奇，问我是谁送的。
我并不确定，心里却多少猜到，应该是沈珩这种花花公子才有的做派。
平心而论，比起在蓝桥经常遇到的那些客人，沈珩斯文，绅士，不猥琐，没有太下流的手段，还不算讨厌。
被条件不错的异性追求，诚然是对一个女孩魅力的肯定。
但这两年在蓝桥打工的日子，我见惯了形形色色的逢场作戏，太清楚男人这种现实到理性的生物。
通常情况下，他们若要追求一个女人，会事先估算这个女人到手的难度。
如果是女神级别的，那难度太高，他们会知难而退有所顾忌。
只有那种看起来很容易就能到手，或者他们稍微使点小手段就能到手的女孩，他们才会毫不犹豫出手。
我很清楚，现在的我，在沈珩、乃至那晚的朱总眼里。
就是他们动动手指，我就会半推半就虚荣又物质的女孩，所以他们才会肆无忌惮地来撩拨我。
*
我暗自琢磨，蓝桥果然不是久留之地。
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就突然响了。
屏幕上显示的是聂帆主治医生周医生的号码，我的心顿时一沉。
*
沈珩的电话在半小时后打来。
他神通广大，都能知道我的宿舍号，拿到我的手机号自然并非难事。
“菲菲，为什么不联系我？“电话里，他腔调幽怨得很。

第7章 血脉牵连
耳根火辣辣的一阵发烫。
我克制住内心强烈的恐惧，平静地在后视镜里跟他对视：“陆叔叔，我以前没有见过你，你估计是认错人了。”
直到黑色宾利停在a大校门口，我们都没再讲话。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停了。
我下车，跟他鞠了鞠躬：“今晚谢谢叔叔送我，再见。”
他嗯了一声，没答话。
*
周一回到学校，早上排的课是满的。
我抱着书走进大教室时，陆青青已经占好座位，老远就朝我招手。
“脸色怎么这么差？”陆青青好奇地打量我。
我在旁边位置坐下：“估计是这几天没睡好。”
陆青青点点头，同病相怜地垮着肩膀抱怨：“跟我一样惨。我周末本来跟人约好去爬山的，什么都准备好了，结果家里有事，不止爬山泡汤，还回家听了一晚上思想道德课。”
“怎么了？”我问。
陆青青道：“我小叔的相亲对象昨晚来我们家吃饭，爷爷下了规矩，所有人都得在家呗。”
听见陆鉴成的名字，我哦一声，莫名做贼心虚。
陆青青自顾自打开话匣子：“昨晚来的那个是信软董事长的孙女，爷爷很满意，他们现在都很看好这个女的成为我未来的小婶婶。”
“门当户对，挺好的。”
我实在抵触跟陆青青讨论关于陆鉴成的一切，适时打住了这个话题。
*
中午回到宿舍，我意外收到了花店送来的花。
一大束栀子花，足足有两百多朵，开得繁茂洁白，像是一捧轻柔旖旎的云。
这种花保存周期短，通常放一天就变黄了。
因此花店里并不常见。
花里夹着一张白色卡片，上面是手写的一首法语情诗，字迹潇洒漂亮。
室友们围过来看稀奇，问我是谁送的。
我并不确定，心里却多少猜到，应该是沈珩这种花花公子才有的做派。
平心而论，比起在蓝桥经常遇到的那些客人，沈珩斯文，绅士，不猥琐，没有太下流的手段，还不算讨厌。
被条件不错的异性追求，诚然是对一个女孩魅力的肯定。
但这两年在蓝桥打工的日子，我见惯了形形色色的逢场作戏。
我太清楚男人这种现实到理性的生物。
通常情况下，他们若要追求一个女人，会事先估算这个女人到手的难度。
如果是女神级别的，那难度太高，他们会知难而退有所顾忌。
只有那种看起来很容易就能到手，或者他们稍微使点小手段就能到手的女孩，他们才会毫不犹豫出手。
我很清楚，现在的我，在沈珩、乃至那晚的朱总眼里，就是他们动动一手指，我就会半推半就虚荣又物质的女孩。
所以，他们才会肆无忌惮地来撩拨我。
蓝桥那种声色场所，果然不是久留之地。
我是时候考虑放弃这份收入不菲的兼职了。
却在这时候，我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就突然响了。
屏幕上显示的是聂帆主治医生周医生的号码，我的心顿时一沉。
第8章 羞耻回忆
没给我太多时间反应，沈珩已春风满面地跟陆鉴成打招呼：“哟，你们倒是比我们还早！”
“刚好在附近吃饭，提前过来了。”陆鉴成冲沈珩点点头。
“咦？这位是？”他身边的女人看着我。
沈珩右手揽着我的腰，介绍：“这是菲菲，这是容佳茵小姐。”
我只好微笑：“容小姐，你好。”
“你好。”容佳茵礼貌地朝我弯了下唇角。
沈珩坏笑着问：“佳茵，听我们家老爷子说你俩好事将近，什么时候能喝到喜酒啊？”
“又开我玩笑。”容佳茵露出羞赧的表情，伸手挽上陆鉴成臂弯，“好了，我们先过去吧，快开场了。”
八点钟，酒会准点开场。
今晚，我身上还肩负着任务，努力扮演着沈珩女伴的角色，跟着他穿梭在众多商界名流中，或举杯相庆，或微笑寒暄。
没多会，有人过来跟沈珩打招呼。
我只得停下来，挽上沈珩的臂弯，尽职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沈珩今晚做足了准备工作，不时亲昵地凑过来低声向我介绍，在场谁和谁是竞争对手，见面必掐，谁和谁关系最好，谁是谁的私生子。
我并不懂上流社会这些八卦，却还是装成很感兴趣的模样听着。
到了中场时间，厅内响起了音乐。
不少绅士淑女纷纷相邀进入舞池，随着音乐起舞。
沈珩拉了我一把，做出邀舞的姿势。
我这才回过神，将手搭在他掌心里。
今晚跳舞的人不少，但这间宴会厅够大，就算乱七八糟地跳，也很难撞到别人。
我跳社交舞以前只在社团学过两天，现在临时赶鸭子上架难免力不从心，好几次都勉强才跟上沈珩的节奏。
好不容易渐渐掌握要领时，我后知后觉注意到身后的男女，是陆鉴成和容佳茵。
舞池里灯光暧昧，陆鉴成却比其他男士要端正许多，单单他对容佳茵有意无意保持出来的距离，就足够耐人寻味。
我觉得浑身不自在，默默往沈珩那边挪了挪。
视线的余光里，是他挺阔的西服袖口，还有白衬衫露出的那一截整齐的白边，再往下，是他戴着钢表的手腕，以及修长有力的手部轮廓。
记忆却在提醒我，两年前那一晚肌肤相亲时，这双手辗转摩挲过我身体的粗砺感觉……
此刻，偌大的宴会厅内，周围站满了衣着光鲜的陌生男女。
悠扬的背景音乐中，我为自己这段鬼使神差的回忆感到羞耻。
沈珩带着我跳了两支舞后，又领着我四处与人谈天。
没多会儿，我的手机开始在包里震动。
下午出门前为了以防万一，我拜托过室友冯韵晚上10点前后记得打电话给我，到时候我才可以跟沈珩以学校有急事为由脱身。
把手机拿出来一看，时间才8点25分。
来电显示不是冯韵，而是家里的号码。
这个点打来，除了聂帆又有事，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理由。
我拿着手机往通道那边走，去了外面女洗手间接听电话。

第9章 愿意效劳
舅妈在电话里语气很不好：“你在做什么？这么久才接？小帆今晚又开始流鼻血，吃的东西全吐了，叫他吃药死活不肯，是不是要送医院？”
说完，把电话给了聂帆。
聂帆听见我的声音，一下子就乖了，“菲菲，你在哪里，回家陪我唱歌。”
我安抚他：“帆帆你听话吃药，让舅妈带你去看医生，我明天就回来陪你唱歌好不好？”
聂帆有点不开心，但还是委屈地哦了声。
安抚好聂帆，舅妈就把电话拿过去，又跟我抱怨现在看病贵，去一趟医院又要花费多少钱云云。
我听懂舅妈话里的意思，说：“舅妈，麻烦你先带帆帆去医院，钱我这打给你一点，过两天家教那边结算工资，到时候我再把剩下的给你。”
挂断电话，我打开微信，把卡里最后的六百多块全部转给了舅妈。
心里面很烦躁，除了烦躁还是烦躁。
聂帆的病再次复发，当然是越快治疗越好。但接下来，沈珩那边应该怎么应付？
男女之间的暧昧游戏十分考验人，既不能太露骨表现得迫不及待，又不能太矜持拒人千里。
中间的分寸太难把握。
尤其是沈珩这种花花公子，女人什么样的招数他没见过？
我又该怎么才能让他松口给我聂帆二次手术的钱？
钱，钱，钱，还是钱。
谁说是钱是***？钱明明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东西。
我撑着洗手台，静静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女孩，年轻，漂亮，有资本，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皮肤好得能掐出水来。
只是眼神里却写满了不符合年龄的疲惫，还真是难看。
深深吸了口气，我努力让自己试着微笑。
下一瞬间，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早死早超生，就今晚了。
回到大厅，沈珩正在找我。
“怎么去这么久？”他问。
我思考了半秒，说：“家里的电话。”
“家里没事吧？”
“我哥哥身体不好，今晚病情又发作了。”我鼓起勇气简单为稍后摊开这个话题做了铺垫。
沈珩果然道：“菲菲，要是需要帮忙的话，我愿意效劳。”
我对他露出个感激的笑，“谢谢。”
晚上9点半，酒会结束。
散场出来，关于接下来的时间怎么安排这个问题，沈珩狡猾地试探了下我的意见。
进可攻，退可守，这个花花公子很擅长调.情。
我看着他，犹豫着要开口时，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冒出来：
“沈珩！”
沈珩脸色跟着一变。
对面走过来一个年轻女人，红色长裙包裹着她窈窕玲珑的身材，端得是明艳照人。
“你今晚故意放我鸽子，就是为了她？”她冷冷问沈珩。
又扫了一眼我：“不错嘛，这是又换口味喜欢小姑娘了？上礼拜不还是那个模特么？”
沈珩皮笑肉不笑：“汪美琪，我什么德性你今天才知道？”
汪美琪冷哼：“我管你沈珩是什么样的德性，只要你的身份是沈家的长子就行了。”
“既然这样，你怎么不干脆去找隔壁萧家的萧庭，他的身家岂不是更配你汪二小姐？”沈珩怪腔怪调地讥讽。
第10章 离他远点
不等汪美琪反击，他又吊儿郎当补了句：“哦，我明白了。当年有人暗恋过萧庭，结果被萧庭毫不留情当众拒绝，如今怎么还有脸凑上去呢？”
“沈珩！你别欺人太甚！”
汪美琪气得脸色煞白，索性也不再装了：“光说我，你自己呢？你以为你沈家长子的身份很了不起？说难听点，有你后妈生的那个便宜弟弟在，你们沈家未来的继承人是不是你还不一定！”
沈珩沉下脸：“汪美琪，我忍你是有下限的！赶紧滚，别在我面前碍眼！”
“好了，大庭广众的，你们俩适可而止。”容佳茵过来打圆场。
争吵的两人被容佳茵拉到前面树荫下说和，剩下我和陆鉴成在这边。
今晚接下来的计划被突然冒出来的汪美琪打断，我低下头，看着地上自己被路灯光拉长的影子时，居然有点如释重负。
两年前卖.身的事，已经让我羞愧得抬不起头。
我得承认，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再把自己卖给另一个男人。
初夏的夜风吹过来，城市霓虹灯下，偶尔有车辆来来往往，车灯掠过的光只是一瞬即逝。
沉默，却在我和陆鉴成之间蔓延。
陆鉴成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衬衫，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手腕上，手指间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
本来以他大概会继续无视我，哪知道他抽完半支烟后突然开口，说：“离沈珩远一点。”
我愣了一下，飞快推测他这句话的意图。
从上次要我离开蓝桥，到今晚让我离沈珩远一点。
这是他对我的敲打。
也对，换成任何人都不会放心，自己的侄女有个私生活不检点的同学做朋友。
夜风里，我耳根一阵火.辣辣地发烫，解释道：“我事先并不知道沈先生有未婚妻了。”
“他们还没订婚。”陆鉴成缓缓吐出一口烟雾，深邃的视线扫过我的脸：“沈珩只是还没玩够，迟早都会和汪美琪结婚。”
换成从前，被陌生男人当面这样警告，我大概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是现在，自尊心是什么？
能当饭吃吗？
能换来钱给聂帆治病吗？
这时，容佳茵已经把沈珩和汪美琪成功劝和。
沈珩脸色阴沉，却还是不情不愿地和汪美琪一起走了。
我和陆鉴成则各自不着痕迹地错开视线，仿佛刚刚的对话从没发生过。
容佳茵走过来，挽上陆鉴成的手臂：“总算让他们暂时停战，我让沈珩先送汪小姐回家了。”
“辛苦了。”陆鉴成掐灭烟蒂，反手丢进旁边垃圾桶。
容佳茵朝他温柔微笑，又主动跟我道：“菲菲，不介意的话，坐我们的车送你回学校。”
我婉拒：“谢谢容小姐，我自己坐地铁回去就可以。”
容佳茵也没勉强，反而像个大姐姐一样对我推心置腹：“你年纪看起来很小，应该还在上学吧？其实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有过很多大胆的想法。但等25岁以后再回头看去，又会有了更成熟理智的考虑。我们现在每一步选择，都会影响到以后的人生。”

第11章 正经男人
我心里十分意外。
平心而论，容佳茵是个不错的女人。
她并没有鄙视我想攀高枝搭上沈珩的举动，反而点到即止劝我走正途，没有给我难堪。
这样端庄又大气的大家闺秀，怪不得陆家上下都想把她和陆鉴成凑成一对。
两分钟后，我站在路边，看着陆鉴成的车子载着容佳茵离开。
夜风吹过来，有点凉。
我下意识抱紧手臂，脑子里想的却是刚才，陆鉴成说的话。
他是正经男人吗？
看起来像，又不像。
毕竟，没有哪个正经男人，会去关注侄女的同学的私生活；
更没有哪个正经男人，会随便在酒店和比自己小十多岁的陌生女孩上.床；
收起思绪，我强打起精神，准备先去医院跟舅妈汇合，看看聂帆的情况。
正准备掉转方向，突然就看到马路对面一辆黑色广本旁站着的男人很眼熟。
我停下脚步。
看清楚对方的脸时，突然间浑身冰凉，心脏像是被一双手狠狠拽了一下。
舅妈前两天随口提起林彻的工作已从北京调回本市，原来是真的。
林彻应该是在等人。
两年不见，他一身书卷气退去，整个人风度翩翩，气质斯文儒雅，散发着职场精英男人独有的魅力。
不多时，旁边甜品店走出来一个女人，亲昵地挽上他的手臂。
是蒋意珊。
城市的霓虹灯亮得刺眼，我看着他们一起坐进车子。
蒋意珊在副驾上，侧过脸对林彻说了句什么。
林彻就微笑，伸过手，温柔地替她撩开肩上的头发。
广本尾灯随之亮起，缓缓启动，融入了城市的车流。
周围车来车往，而我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林彻，林彻，时隔两年再默念起这个名字，心脏的位置仍旧隐隐作痛。
就是这个人，曾经跟我说：“小菲，等你大学毕业了我们就结婚，我们一起照顾聂帆。”
也是这个人，在我为了给聂帆治病走投无路的时候，跟我提出分手。
他说：“男人的世界里不止风花雪月，还有事业、前途，和野心。娶蒋意珊，我至少能少奋斗二十年。小菲，给我五年的时间，五年后，我一定离婚娶你。”
……
趁回忆还没铺天盖地袭击上来，我转身，加快脚步离开。
我到市医院时，已经晚上10点半。
聂帆挂了急诊，在输液室打点滴。
这个点的医院输液室人不多，只有稀稀拉拉七八个。
舅妈不在，是舅舅送聂帆来的医院。
舅舅跟我说起聂帆今晚流鼻血的事，“流了一地的血，他还不肯吃药，幸好现在止住了。”
“医生怎么说？”我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掉下来。
“还能怎么样？说前两年移植的肾开始出现排异，要尽快准备二次手术。”
舅舅看了眼旁边傻乎乎的聂帆，皱眉叹气，“可是哪来那么多钱？而且肾源也不是说有马上能有的……现在只能靠透析撑着。”
换肾手术要二十多万，还要花钱自己买肾源，加上后续治疗，是一笔很大的数字。
我说：“舅舅，钱的事我来想办法。你先回去休息，今晚我守着聂帆。”
第12章 讳莫如深
聂帆这会儿乖极了，看到我咧嘴就笑。
我坐下来，问他：“帆帆打针疼不疼？”
他摇头，怕我不相信一样，使劲点头：“我不疼，我想菲菲了！”
我替他轻轻揉了揉因为输液变得浮肿的手背：“我也想帆帆，很想。”
他瞪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我，“菲菲你今天不开心吗？你不笑。”
“谁说的？只要看到帆帆我就很开心。”我尽量不让心情影响我的表情。
他瞪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我，“菲菲你今天不开心吗？你不笑。”
“谁说的？只要看到帆帆我就很开心。”
我尽量不让心情影响我的表情。
“可是菲菲的眼睛里没有笑，菲菲心里很难受。”聂帆挠挠脑袋。
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从衣兜掏了掏。
最后掏出了两颗大白兔奶糖，献宝似的塞到我手里。
“我买的，买给菲菲的，菲菲喜欢吃糖，吃过糖菲菲就会笑。”
这是小时候我们兄妹俩喜欢的零食。
长大后，我已经不吃糖了。
聂帆却对小时候的事一直记得特别清楚。
“菲菲吃糖！”他呵呵笑着，一脸单纯的关切。
看着他，我眼眶忽然一热，然后赶紧忍住。
那些委屈，那些不甘心，在这一刻全都抹平了。
是的，最起码，我还有聂帆。
忽然间，就觉得生活没有那么艰难。
我仍然拥有足够的亲情，和温暖。
*
晚上我做了许多梦。
梦里断断续续涌入许多过去和林彻在一起时发生过的事。
一时我竟分不清哪些是现实，哪些是回忆。
第二天早晨起来。
镜子里的我脸色有些苍白，可能因为没睡好，眼睛红红的。
今天学校没课，但是下午系里有个活动，辅导员说了必须得参加。
陪聂帆去医院打完针回来，我才掐着点出发回学校。
步行去地铁站的路上，忽然有电话打进来。
“聂菲，你是不是在xx路？”陆青青在电话里问我。
我看了看旁边的路标，觉得很奇怪，“对啊，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你了！你站着别动哦！”陆青青说。
下一秒，沈珩那辆骚包的兰博基尼从身后开过来，缓缓减速停下。
后座车门打开，陆青青从里面跳下来，“老远就看到你了，结果还真是你。”
不等我说话，她已经热情邀请：“上车吧，反正我也要去学校，正好顺路。”
我瞟了眼车里驾驶座上的沈珩。
昨晚被汪美琪那么一闹，我还唯恐沈珩会疏远我。
现在难得趁热打铁跟沈珩相处的机会，我没有推辞，微笑点了点头。
*
上车后，沈珩发动了车子，笑着跟我打招呼：“菲菲，昨晚没生我的气吧？”
陆青青好奇地问：“沈叔叔，你和聂菲认识啊？”
沈珩并不详细解释，讳莫如深对她说：“菲菲跟我是朋友。”
陆青青嘟起嘴：“干嘛这么神秘？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啊？真神奇，你们俩居然认识。”
沈珩敷衍她：“小孩子家家不要问那么多。”

第13章 猝不及防
陆青青说：“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明明跟聂菲一样大好不好？”
沈珩被她缠得没办法，“行了行了，要是教坏了你，你爷爷和你小叔，会扒了我的皮。”
……
一路就在陆青青和沈珩的斗嘴里度过，直到车子停在一家高级餐厅门口。
夏天的天气说变就变。
外面本来晴空万里，忽然间阴云密布，一场骤雨毫无征兆地噼里啪啦下了起来。
沈珩把车子泊好，笑着邀请：“正好找个地方吃饭，菲菲，跟我们一起吧。”
我读懂他眼睛里的亲昵，点点头，“谢谢沈先生。”
我们一行三人被服务生引进去，七拐八拐进了一个包间。
包间里已经有人了，几个男的坐在一起正聊着天，看起来很熟捻的模样。
正中坐着的男人穿黑色衬衫，打银灰色领带，不是陆鉴成又是谁？
墨菲定律，越怕什么，越来什么，不无道理。
我怎么没料到今天吃饭的还有陆鉴成，一时间心脏疾跳，上去不是，临阵脱逃也不是。
“小叔，你也在啊！”陆青青笑嘻嘻跟陆鉴成打招呼。
又拉过我介绍：“这是我同学聂菲，前两天在家里你见过的。”
我避无可避，只得假装对昨晚的事失忆，努力让自己显得若无其事：“陆叔叔，您好。”
陆鉴成神色淡然，朝我略微一点头。
大家依次入座。
我跟陆青青一起，沈珩则大摇大摆坐到我旁边。
这顿饭，在陆鉴成眼皮底下，我吃得如坐针毡。
吃过饭出来，时间已经不早了。
沈珩去结账时遇到几个生意场上的朋友，免不了要寒暄两句。
我跟陆青青一起往餐厅门外走，恰好碰到一个过来这边吃饭的男明星。
有几个餐厅服务员正围着男明星合影，要签名。
陆青青是个狂热的追星分子，瞬间眼冒绿光，兴冲冲从包里拿出纸笔冲过去，加入他们的行列。
我知道陆青青爱凑热闹的毛病，只得先挤出人群，去外面门口等他。
我边往门口走，边用手机编辑了条微信，跟最近做家教的家长联系。
说明家里有人生病需要用钱，询问是否能提前结算工资。
那位家长很好说话，不止爽快地答应了，还第一时间把钱转了过来。
我松了口气。
但聂帆的病接下来肯定还要花钱，这些收入只能算是杯水车薪。
钱，钱，钱……
我心事重重走出银泰大门。
外面的阵雨已经停了。
乌云消散，阳光重新普照着被暴雨冲刷后的城市，空气中一股泥土混合着雨水的味道。
不期然抬头，这才后知后觉发现，陆鉴成就站在旁边一米开外的地方抽烟。
他今天穿的是件黑色衬衫，显得身高腿长。
餐厅门口人来人往，却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他，甚至还有花痴的小女生偷偷拿手机拍他。
仿佛是感应到我的视线，他突地回过头。
我猝不及防，视线和他撞上。
一时间，我躲也不是，走开也不是。
“原来你们在这儿呀！”
幸好这时沈珩跟陆青青一起从里面出来了。
我暗自舒了一口气，若无其事继续低头看手机。
第14章 相安无事
沈珩又跟陆鉴成交待两句，就回去见他朋友去了。
陆青青还捏着手机回味刚才跟偶像合影的激动，一边催促：“小叔，不早啦！先送我们去学校吧！”
陆鉴成收回目光，把烟头丢进旁边垃圾桶，直接过去取车了。
*
直到半小时后，车子抵达a大门口。
从始自终，我和陆鉴成都没有任何交流。
一路风平浪静，大家相安无事。
我和陆青青在校门口下车。
大咧咧的陆青青丝毫没察觉出气氛的异样，不忘回头挥挥手，“小叔再见！今天辛苦你啦！”
陆鉴成隔着车窗冲她点点头。
宾利欧陆重新启动，加速，扬长而去。
今天是周四，这个点校门口进进出出不少学生。
刚进了校门口，陆青青电话就响了。
陆青青嗯嗯啊啊应付几声，挂断后直接翻了个白眼。
她跟我吐槽：“早知道刚才我就不在小叔面前夸容佳茵了，这女的现在约我周末一起逛街。想从我身上下手，拐着弯讨好我小叔呢！”
我想起昨晚音乐会上容佳茵站在陆鉴成身边的登对画面，由衷说：“也许人家是真的喜欢你小叔。”
陆青青满脸不以为然，“你看我小叔那范儿，绝对滴水不漏的人。容佳茵拖到28岁还不结婚就是还惦记着他呗！这些年像她这样一茬一茬往我小叔身上扑的大家闺秀多了去了。”
……
我和陆青青虽然一个系，但并不同班。
陆青青下一堂有课，我和她在3号教学楼前分开，自己一个人先回了宿舍。
路上，我边走边寻思，沈珩现在倒是一副不急着下手的模样。我要不要再稍微主动一点，给他一点点暗示？
将欲取之，必先与之。
这个念头还没过完，前方忽然传来一声低沉温柔的“小菲”。
我脚步顿住，然后抬起头。
前面树荫下，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走了过来。
六月初的太阳照在他清隽儒雅的脸上，仿佛给他整个人笼罩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prada的铂金袖扣，伯爵限量版的手表，面料考究的衬衫……
面前这个一身名牌的男人，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为了给我送条手链做礼物，整个暑假省吃俭用，在烈日下推销矿泉水的大男孩了。
我冷淡地点点头，“有事？”
“没事我不能来看看你吗？”笑容已从林彻清俊的脸上褪去，变成一种罕见的哀愁。
我忽然有些想笑。
林彻静静看着我，很久才晦涩地开口：“……这两年你过得好不好？”
我耸耸肩，“你认为呢？”
他眼里的歉意更甚，“昨天我去过你舅舅家，你不在。我看到聂帆了，他的病是不是还没好？”
不等我回答，他塞给我一张卡，“这里面是五十万，虽然不多，但给聂帆治病应该够了，密码是你的生日，就当我的一点心意。”
我嘲讽地笑起来，“是蒋意珊的钱？谢谢，我不需要。”
“小菲，你成熟一点，现在除了我，还有谁能帮你？”
我挺直背脊，“是，但我宁愿去街上要饭，也不会要你和蒋意珊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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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相安无事
沈珩又跟陆鉴成交待两句，就回去见他朋友去了。
陆青青还捏着手机回味刚才跟偶像合影的激动，一边催促：“小叔，不早啦！先送我们去学校吧！”
陆鉴成收回目光，把烟头丢进旁边垃圾桶，直接过去取车了。
*
直到半小时后，车子抵达a大门口。
从始自终，我和陆鉴成都没有任何交流。
一路风平浪静，大家相安无事。
我和陆青青在校门口下车。
大咧咧的陆青青丝毫没察觉出气氛的异样，不忘回头挥挥手，“小叔再见！今天辛苦你啦！”
陆鉴成隔着车窗冲她点点头。
宾利欧陆重新启动，加速，扬长而去。
今天是周四，这个点校门口进进出出不少学生。
刚进了校门口，陆青青电话就响了。
陆青青嗯嗯啊啊应付几声，挂断后直接翻了个白眼。
她跟我吐槽：“早知道刚才我就不在小叔面前夸容佳茵了，这女的现在约我周末一起逛街。想从我身上下手，拐着弯讨好我小叔呢！”
我想起昨晚音乐会上容佳茵站在陆鉴成身边的登对画面，由衷说：“也许人家是真的喜欢你小叔。”
陆青青满脸不以为然，“你看我小叔那范儿，绝对滴水不漏的人。容佳茵拖到28岁还不结婚就是还惦记着他呗！这些年像她这样一茬一茬往我小叔身上扑的大家闺秀多了去了。”
……
我和陆青青虽然一个系，但并不同班。
陆青青下一堂有课，我和她在3号教学楼前分开，自己一个人先回了宿舍。
路上，我边走边寻思，沈珩现在倒是一副不急着下手的模样。我要不要再稍微主动一点，给他一点点暗示？
将欲取之，必先与之。
这个念头还没过完，前方忽然传来一声低沉温柔的“小菲”。
我脚步顿住，然后抬起头。
前面树荫下，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走了过来。
六月初的太阳照在他清隽儒雅的脸上，仿佛给他整个人笼罩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prada的铂金袖扣，伯爵限量版的手表，面料考究的衬衫……
面前这个一身名牌的男人，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为了给我送条手链做礼物，整个暑假省吃俭用，在烈日下推销矿泉水的大男孩了。
我冷淡地点点头，“有事？”
“没事我不能来看看你吗？”笑容已从林彻清俊的脸上褪去，变成一种罕见的哀愁。
我忽然有些想笑。
林彻静静看着我，很久才晦涩地开口：“……这两年你过得好不好？”
我耸耸肩，“你认为呢？”
他眼里的歉意更甚，“昨天我去过你舅舅家，你不在。我看到聂帆了，他的病是不是还没好？”
不等我回答，他塞给我一张卡，“这里面是五十万，虽然不多，但给聂帆治病应该够了，密码是你的生日，就当我的一点心意。”
我嘲讽地笑起来，“是蒋意珊的钱？谢谢，我不需要。”
“小菲，你成熟一点，现在除了我，还有谁能帮你？”
我挺直背脊，“是，但我宁愿去街上要饭，也不会要你和蒋意珊的钱。”
第15章 变刻薄了
“小菲，你成熟一点，现在除了我，还有谁能帮你？”
我挺直背脊，“是，但我宁愿去街上要饭，也不会要你和蒋意珊的钱。”
他目光骤冷，有些愠怒：“不管怎样我们还是朋友，你一定要跟我算得这么清楚吗？”
“那要怎么样呢？虽然谈不上分手后就一定得老死不相见，但我从不认为我们有必要装得有多熟。”
林彻脸色越来越难看，欲言又止：“小菲，其实我和蒋意珊……”
我面无表情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对不起，我对你和你太太的事不感兴趣。还有，你已经结婚了，为免引起你太太的误会，请你以后不要再联系我，谢谢。”
我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刻薄了，和林彻说话，句句带着刺。
发泄完那一通，我甩开他的手，掉头就走。
林彻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一直看着我。
我在烈日下头也不回，心里有委屈，有不甘，也有怨恨。
忽然间，很想哭。
当年林彻提分手时，我没有哭；
为了聂帆的医药费走投无路逼得去卖.身时，我没有哭；
知道林彻和蒋意珊结婚的消息时，我还是没有哭。
却在今天，林彻拿着蒋意珊的钱施舍一般塞给我时，曾经那些快乐单纯的时光，那些快要把我逼疯了的争吵、欺骗，以及其他所有的一切，终于将我彻底击溃。
晚上我又没睡好。
梦里全是两年前和林彻为了蒋意珊而吵架的事。
即便梦里的我心里很清楚，这场架早就吵完了。
一切都已成定局，林彻两年前就理智而现实地做出了选择。
他很清楚，对他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
第二天是周五。
中午上完课，我去市医院见了一趟聂帆的主治医生周医生。
聂帆的肾源还没消息，现在只能暂时服用抗排异的药，和肾透析先支撑着。
抗排异的药是德国进口，1200元一支。
一个月四支，这又成了一大笔开支。
回学校我把下午的课上完，马不停蹄乘地铁去家教那边。
到底是年轻，连轴转了大半天丝毫不觉得累，也不怕热，全副身心都沉浸在挣钱的奔头里。
我在书桌前辅导那家的孩子做英语题时，男主人推开门进屋。
“小聂老师辛苦了，来来来，喝果汁。”
他把果汁放在旁边，就大剌剌凑过来，胸口几乎是贴着我的背脊，装模作样看他女儿做题。
中年男人身上的气息很热，我不寒而栗。
那男人一脸若无其事，仗着昨天给我提前结算薪酬的人情，甚至还得寸进尺地蹭了蹭。
我强忍怒气，沉默着想要推开他。
却已经来不及了。
女主人早靠在门口面无表情瞧见了这一幕。
晚上8点，我告辞离开时，女主人直截了当把今天的工资给了我，冷冷说：“你以后别再来了。”
意料之中的解雇。
我来不及收拾心情，强打起精神搭公交往“蓝桥”赶。
闪烁着银光的“蓝桥”，今夜又是一场欢宴。
一楼大厅里冷气冰凉，场面火.热，音乐震耳欲聋。
我在更衣室换上制服，熟练地往脸上打粉底、画眼线，涂口红，突然察觉小腹一股暖流涌出来。

第18章 你需要钱
“……我有个双胞胎哥哥，他两年前做过换肾手术，最近开始排异，得重新换肾……”我硬着头皮说完，心里多少有点忐忑。
沈珩歪着脑袋听完，想了想：“所以你需要钱？”
我羞红了脸，硬着头皮点点头。
沈珩打量我的反应，挑着嘴角笑起来：“垂头丧气干嘛？我又没笑话你？谁还没个缺钱的时候？小意思，你要多少，回头我给你就是。”
我无地自容：“谢谢你，沈先生。”
他往沙发上一靠，似笑非笑看着我：“终于肯笑了？多笑笑吧，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我心里感激又尴尬，只得冲他挤出一抹笑容。
他直勾勾盯着我瞧，忽然间揽在我腰间的手臂一紧。
我顿时心跳加快。
然后，就听见他在我耳边哑着嗓子说：“菲菲，今晚别回家了，跟我出去出台吧。”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想到前一刻这个男人承诺给我的钱，我一咬牙，只略微低下头，没吭声。
男女之事，沉默便是纵容。
*
夜里10点，沈珩带着我提前离开“蓝桥”。
他的车停在蓝桥地库里。
我见他转着车钥匙要过去取车，出于安全考虑，提醒他：“沈先生，你今晚喝得有点多，不如叫个代驾吧？”
他揽上我肩膀，“怕什么？我十四岁就摸方向盘了，这点酒，小意思。”
上了车，他打了半圈方向盘，直接把车子开出地下车库。
我坐在副驾上，一面忐忑今晚接下来的事，一面还在忧心满身酒气的沈珩，等会儿会不会被交警抓醉驾？
车子上了高架，渐渐加速。
兰博基尼在夜色下风驰电掣。
我瞄了眼仪表盘，沈珩已经把车速开到180.
心里忽然有点儿慌，我提醒他：“开慢点，前面有电子眼。”
沈珩大概是真酒气上头了，红着一双眼睛，压根没理会。
下一秒，前面忽然十字路口转弯。
一辆满载着建材的大货车迎面开过来，眼看就要撞上去。
我以为自己今晚要死定了，结果沈珩反应还算迅速，在最后两秒时，拼命往左边打方向盘。
轮胎摩擦过地面的刺耳声后，我耳边轰的一声巨响——
兰博基尼一头扎进了路边的水泥隔离带。
巨大的惯性让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冲，又狠狠弹了回来。
挡风玻璃被水泥碎片砸中，哗啦啦碎了一大块。
旁边，沈珩整个人胸口撞在方向盘上，被玻璃碎片刺中，满头是血。
兰博基尼车头被撞得凹进去一大块，冒出白色的浓烟……
*
我生平第一次坐120。
到医院送进急诊，还好，我只是额头擦伤，擦点药，包扎一下就好了。
沈珩却没那么幸运，左腿骨折，头部被玻璃碎片割伤，缝了七针。
沈珩被送进手术室。
护士把他推出来时，已经凌晨2点。
他腿上骨折，已经打了厚厚的石膏。
只躺在轮床上跟我抱怨，“糟糕，看来得瘸上几个月了。菲菲，你今晚别走，留下来陪我。”
我只得哄他：“好，我不走。”
沈珩被送去vip病房。
麻药的效果还没过，他很快就睡着了。
他睡得显然不安稳，好像做了让他不开心的梦。
他嘴里一直含混不清地喊：“妈……妈……”
那一刻，仿佛是微妙的同病相怜心理，我忽然觉得这个花花公子也不容易。
尤其是今晚撞车的时候，如果不是他使劲往左打方向盘，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就应该是我。
第19章 秀色可餐
我在医院守了沈珩一夜。
直到天快亮时，实在撑不住了，才趴在病床边眯了一会儿。
沈珩睡到早上8点过就醒了。
医生过来查房，检查了他的恢复情况后，建议暂时忌口，只能吃一点清淡的流食。
沈珩的助理十分勤快，立马就去医院附近酒店，打包了两份清淡的早餐回来。
我把病床床头升高，把简易的小餐桌支起，示意沈珩吃早餐。
他却像个犯懒的大男孩，冲我撒娇似的摇摇头，“菲菲，我不想吃，除非你喂我。”
“……”我没办法，只得坐在床沿，一勺一勺咬着白粥喂他。
他就懒洋洋地笑：“现在我算是知道什么叫‘秀色可餐’了，对着菲菲你这张漂亮脸蛋，白粥我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这个花花公子调情的话简直信手拈来。
我这时候没法让他败兴，只得勉强笑了笑。
这时，病房外有脚步声响起。
我以为是沈珩的家里人来了，回头一看，来人却是陆鉴成。
陆鉴成今天大概是来得急，身上黑色衬衫没打领带，领口解了两颗钮扣，露出突起的喉结。比起平时西装笔挺的一丝不苟，多了一丝恰到好处的随意，和性.感。
时隔半个月再见面，那晚他在包间里替我解围时，却好像还发生在昨天……
“来了？”沈珩咽下嘴里的清粥，嬉皮笑脸问他。
陆鉴成淡淡扫我一眼，才问沈珩：“怎么回事？醉驾出车祸，我还以为你被汪美琪逼婚逼得想自杀。”
沈珩嗤笑了一声：“你也不关心关心我有没有受伤？”
陆鉴成反问：“还能怎么样？不是还没死么？”
真是两个损友。
在陆鉴成眼皮底下，我实在是如坐针毡。
等沈珩一碗粥吃完了，我起身识趣地告辞：“沈先生，今天早上还有课，我就先不打扰了。如果您有需要，下午我上完课再来看你。”
沈珩这时候好说话得多，朝我挥挥手，“去吧，我不耽误你上课。”
我跟他道别，再礼貌跟陆鉴成点了下头，就转身离去。
经过门口，沈珩的助理客气地跟我道谢。
我掩上病房门离开。
这个点住院大楼正是探病的高峰期，走廊上人来人往。
我走去电梯口，按了下行键耐心等电梯。
心里面暗自回想刚才陆鉴成的态度时，身后忽然有脚步声。
走廊上，陆鉴成一手插在裤袋，另一手拿着车钥匙，朝我走了过来。
“替沈珩送你回学校。”他轻描淡写一句。
“……”
“不方便？”他抬眉看我一眼。
“……没有。”我心里不是没疑惑，疑惑他怎么突然态度前后不一。
这时，电梯到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徐徐滑开。
里面竟站着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
蒋意珊看到我时，也明显一愣，随即露出官方的微笑，“嗨！好久不见。”
毫无征兆邂逅曾经的情敌，我定一定神，淡淡应了她一声。
“陆总，您好。”蒋意珊落落大方跟陆鉴成打招呼，又意味深长看了看我，应该是在揣测我和陆鉴成的关系。

第20章 浮想联翩
陆鉴成冲蒋意珊略微点了点头，直接率先进了电梯。
那副架势，有些像巡视公司的大老板遇到小职员。无形之中，给人透出一股不露声色的距离感。
我只得按捺内心复杂的情绪，跟上他的脚步。
电梯门重新关上。
并不宽敞的空间里，陆鉴成的身形尤为高大挺拔。
他手机在裤兜里一直消息提示音不断，估计是有工作邮件进来。
他拿出手机查看邮件的空档，我抬头看着楼层数字，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被陆鉴成无视，蒋意珊有些讪讪的，若无其事转头跟我说话：“林彻最近在这家医院做个小手术，要住两天院，我过来陪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我没理会。
蒋意珊笑了笑，又说：“林彻工作太拼了，我怎么说他都不听，他啊，总说要为我们的将来的孩子考虑，不能让孩子输在起点上。对了，小菲你还不知道吧，我怀孕了，刚刚两个月。”
“恭喜。”我很想勉强地给她一个笑脸，但是脸部僵硬，挤不出任何敷衍的表情。
幸好电梯下降速度飞快，连让我胡思乱想的时间都没有，就到了住院部一楼。
蒋意珊在停车场跟我和陆鉴成道别。
她走时不忘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对那边说：“林彻，猜猜我刚才看到谁了？是小菲，和世堃的陆总在一起呢。”
霎时间，久违的愤怒从我心底升腾而起，却无从释放。
我抿紧唇，不再多作停留，攥紧掌心就往外面走。
出了停车场，外面就是医院北门。
我走得飞快，听到身后急促的汽车鸣笛响时已经晚了。
下一秒，肩膀突然被一双大手拽住，我整个人顿时被力道拽了过去，直接撞上身后男人坚实的胸膛。
身后，一辆白色奥迪在我后背十厘米的地方疾驰而过。
我惊魂未定，回过神时，心跳异常快，感觉到男人的大手正搂着我的腰。
短暂沉默过后，头顶传来他低沉有力的嗓音：“有没有伤到哪儿？”
我仿佛触电一样，飞快从他怀里退出来。
略微稳定了情绪，才低低说了句：“没有。”
“走路注意安全。”他脸上一派平静，声音听上去依旧四平八稳。
我脸上发烫，有片刻的心神不宁。
他径直走过去把车子解锁，回头看了我一眼，皱眉：“还杵在那里做什么？”
一个男人无缘无故对一个女人好，很难不让人想歪他的企图。
我道：“你回去看青青吧，我自己打车就行。”
他没理会，只说：“上车，正好我有话问你。”
我疑惑地对上他的视线，不明白他这一举动的意图：“……有事，你可以在这里跟我说。”
陆鉴成稍稍一顿，随即眉峰挑起。
他没说话，也不点头，就这么定定打量了我一眼。
我对这个男人有种天生的畏惧，被他这么一打量，只觉一阵寒意从背脊蔓延上来。
周围进进出出的都是来探病的家属，已经有人好奇地往我们这边看。
一个年轻女孩，一个开着豪车的男人；
在路边这么僵持，总归是让人浮想联翩的事。
第21章 斤两不够
我不想被人当猴戏一样围观，终究还是败下阵，顺从地走了过去。
第三次坐他的车，我无疑是拘谨的。
一路上，车内很安静，气氛比起前两次有第三人在的情况，更加不同寻常。
车内长时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冷场。
我只好偏头去看窗外，试图借此转移注意力。
偏偏一步之遥的那人气场太强。
哪怕他仅是心无旁鹫地开车，并无任何与我交流的举动，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仍于无形之中笼罩着我。
我并努力把这些天所有跟他有关的细节都回忆了一遍，再联系他今晚反常的举动，试图判断出一些实质性的东西。
他今晚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是不是我的言行，抑或者什么破绽，给他造成了什么误会？
然而，大脑里思绪乱成一团，始终揣测不出所以然。
这个男人的心思不显山露水，让人捉摸不透。
在陆青青面前，他的言行完全符合一个长辈的身份；
在蓝桥的包间里，他却又随意与人调笑关于我的荤段子，不让人浮想联翩都困难。
车子在前方路口遇到红灯，陆鉴成缓缓把车减速停下，然后从裤兜里拿出火机和烟盒。
大约是想起了什么，他又放弃点烟的动作，将烟盒随意捏在手里。
然后，他终于打破沉默，开口说话了。
不带温度的目光，就像他讲电话的语调一样：“沈珩这伤，我问过他主治医生了，得卧床静养三个月。”
我低下头：“好。”
他又道：“跟沈珩玩这种游戏，你斤两还不够。”
我极度怀疑，他这话只说了半句，后面部分的嘲笑意味被他刻意掩饰。
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愤怒，却无从释放。
也许，我是对自己丧失尊严的懊悔；
也许，是对我在沈珩面前那股欲拒还迎的放.荡伎俩感到厌恶；
也或许，是因为看清了现实，看清了自己的肤浅和懦弱。
无视他淡漠的口吻，我平静道：“我已经成年了，能对自己做的事负责。”
反正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我就是心比天高想攀高枝的虚荣女孩。
他了然，又说：“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
我一愣，下意识看着他。
他收回打量我的视线，淡淡道：“青青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她这些年又被老爷子保护得太好，长到这么大，性子虽然顽劣了一点，心思却比同龄人单纯很多。”
我没想到他会忽然说这个。
他顿一顿，目光重新在我脸上游移数秒，“青青从没接触过社会的阴暗面，不知道世态险恶，所以我这个做叔叔的，不希望她跟经历复杂的人走得太近。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
如果说，在这之前我还能掩耳盗铃地自我安慰，陆鉴成贵人事忙压根没认出我。
那么今天，两年前那段我知他知的事，终于无所遁形，不得不被心照不宣摆上台面。
上午9点半，车子在a大门口停下。
陆鉴成把车子减速停下。
我低头解了安全带，鼓足勇气说：“陆先生，我只是一个穷学生。以前做过一些不光彩的事，是因为生活所迫。我需要钱，要钱给我哥哥治病，所以要去‘蓝桥’那种地方上班。沈先生，是现阶段唯一有机会帮到我的人。”
一段话，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第22章 直接戳穿
陆鉴成不置一词，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摸出打火机。
啪嗒一声，一小簇淡蓝色的火苗窜出，细长的香烟在他指间被点燃。
我定定看着前方，想了想，还是平静解释了句：“青青的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以后，我不会再给你添任何麻烦。”
陆鉴成漫不经心抽烟，什么都没说，也没去看我。
一支烟的功夫很快过去。
他随意降下车窗，将烟头摁熄，伸手丢进路边垃圾桶，才语调寻常地开口：“知道了。”
我推开车门，下车，临走前朝他鞠了鞠躬。
感激他，至少照顾到我仅存的自尊心，没直接戳穿我肮脏丑陋的过去，让我还能继续在人前伪装好学生的形象。
*
我回学校上课，下午陆青青就来找我。
快期末考试了，她约我下午一起去图书馆，顺便帮她参考参考复习资料。
我委婉找了个借口，不着痕迹地推了。
陆青青果然一脸不开心，确定我是真的没时间陪她去时，才失望地走了。
下午没课。
我回宿舍洗了头，靠在床上晾头发一边看复习资料。
宿管阿姨忽然打来电话，说楼下有人找我。
我疑惑，放下手头的事下楼。
宿舍楼下站了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看到我，他礼貌微笑了下，“聂菲小姐是吗？”
“有事？”我问。
他递过来一个信封，“这是陆总让我给你的。”
信封很薄，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
我心里微怔，疑惑地看着男人。
年轻男人含糊地扯了个笑脸，有点恳求的意思：“聂小姐，这是陆总交待的，你要是不收，我回去不好交待。”
我只得暂时接了，打开，信封里面飘出一张薄薄的纸。
我翻过来，看到是张数额一百万的现金支票。
右下方的手写签名，字迹端正凌厉，又暗含数分狂放不羁，三个字：陆鉴成。
那张一百万的支票，仿佛从天而降的馅饼，直接导致连续几天我都浑浑噩噩。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从前做梦都想着能有一天天上掉馅饼，最好让我中彩票头等奖一夜暴富，就再不用操心赚钱给聂帆治病的事了。
现在，这张沉甸甸的支票就夹在我床头的资料书里，我却又无所适从。
只因为支票上永远写的是别人的名字，还是一个我十分不愿意面对的男人。
他给了我一样他最不缺的东西——钱。
*
支票我没敢碰，一直夹在书页里。
熬到周五，晚上去蓝桥上班时，我把它拿出来，叠好，放到背包内袋。
然而，整个周五晚上，陆鉴成没出现。
周六，他还是没出现。
……
直到期末考试，学校放了暑假，我都再没见过陆鉴成。
暑假后，陆青青去了英国度假。
她丝毫没察觉我疏远她的举动，反而热情地从国外打来的越洋电话，问我想要什么礼物，她买给我，回头开学时带回来。
我心里想着陆鉴成对我的警告，跟她简单聊了两句，就借口有事挂了电话。
第23章 别太过分
这是大学最后一个暑假，我陆续找了几份工打。
白天在一家娱乐城当前台，穿着7厘米的高跟鞋站一天下来，整个脚生疼生疼。
晚上又马不停蹄跑两个地方的家教；到了周末，再去蓝桥上夜班。
忙碌的生活使人精疲力尽，几乎找不到时间来伤春悲秋。
偶尔夜深人静醒来时，才有空隙整理时间不经意流过的褶皱。
那天是礼拜四，我难得休息在家。
下午4点，我带聂帆去医院打针回来，看到小区门口停着一辆进口宝马6系敞篷轿跑。
平常在蓝桥上班，这种豪车我也算是见得多了。聂帆却很激动，指着那车跟我说：“菲菲，这车车好漂亮啊！”
“滴滴”两声，宝马按了喇叭。
沈珩从驾驶座上探出头，摘下墨镜冲我招手，“菲菲！”
“沈先生？”我很意外他什么时候出的院，又是怎么找到这里。
沈珩撑着柺棍下车，动作有些僵硬地走过来，注意到聂帆时挑了挑眉梢，“这位是？”
“我哥哥，聂帆。”我说。
“你是谁呀？你为什么要杵着这个东西？”聂帆一个劲地使劲瞅着沈珩打石膏的腿看。
沈珩大约已经瞧出聂帆不同于正常人，说：“我是你妹妹的朋友，我受伤了，所以要用这个东西一段时间。”
聂帆恍然大悟：“菲菲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那我请你吃糖。”
他从衣兜里抓了几颗大白兔奶糖，乐呵呵地往沈珩手里塞。
沈珩皱着眉接过，嘴里还是说了句：“谢谢。”
聂帆腼腆地把手缩到身后，傻傻地笑。
沈珩这才转头跟我说起正事，“菲菲，最近忙，我都把上回答应你的事忘了。你还差多少钱来着？”
我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个。
心里想着陆鉴成给的那一百万，我犹豫着道：“暂时不差……这个费用得等主治医生那边商量后，才有具体数据。”
沈珩看着我，脸上笑容渐渐消失，“怎么？有其他人给你钱了？”
“不是……”我小声辩解，又郑重说：“无功不受禄，等到肾源有消息时，我缺钱一定来找你。沈先生，不管怎么说，你腿脚不方便还记得我这事，我真的非常谢谢你。”
“只是一句谢谢？嗯？”沈珩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我。
我心里顿时紧张，不得以抬头看他，只求他别提出太过分的要求。
他瞧我一眼，又笑起来：“哎呦，你慌什么？我是想说，饭总得请我吃一顿吧？”
我俩站在小区门口，恰好碰到下班回来的舅舅。
舅舅以为沈珩是我朋友，忙说：“既然是朋友，就请沈先生上去吃顿便饭吧。”
沈珩出乎意料地没有推辞舅舅的邀请，直接大摇大摆跟着上楼了。
晚饭舅妈做了一桌子菜，我在厨房帮忙打下手，听到沈珩在客厅里跟舅舅聊天。
沈珩这个人还有一点好，就是不摆公子哥架子。
三教九流，什么阶层的朋友他都喜欢打交道，随便一个话题也能跟人扯上几句。
一顿饭吃得气氛还算愉快。
吃过饭，舅妈使劲跟我使眼色，要我去送沈珩。
我明白舅妈误会了什么，当着沈珩又没法解释，只得先收拾心情送他离开。

第24章 要有诚意
下楼的路上，老楼的楼梯间声控灯坏了几盏，我拿着手机给沈珩照明。
沈珩说：“你舅妈做得家常菜挺好吃，你舅舅人也挺好的。”
“今晚招待不周，还希望你别介意。”
我抿抿唇，再次跟他道谢。
沈珩却回头瞧我一眼，似笑非笑道：“菲菲，既然要谢，就有诚意一点。”
我瞬间知道他要做什么。
心里一慌，条件反射地后退两步，却被他顺势搂住了腰。
“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想这么做了。”他凑到我耳边压低嗓音，语气有点儿邪。
下一秒，意料之中的吻却没有落下来。
沈珩的嘴唇似乎停顿，最后略微上移，只在我额头轻轻啄了一下。
“算了，等我骨折好了再跟你连本带利地讨回来。”他松开箍在我腰上的手，意犹未尽说：“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就打我电话。”
“……好。”我看着他吊儿郎当转着车钥匙下楼的背影，后背虚汗直冒，好半天才回过神。
*
月底，我带聂帆去医院复查病情。
暑假医院的人特别多，我带着聂帆刚进门诊大厅准备挂号，就遇到个熟人。
“菲菲？”旁边路过的时髦女子摘下墨镜，吃惊地看着我。
我也认出了她。
薇薇，曾经小有名气的夜场头牌，两年前，就是她把我介绍给那个要讨好陆鉴成的地产老板。
“薇薇姐，好久不见。”曾经薇薇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薇薇还不到三十岁，但这行吃青春饭，她大约已经早早抽身从良。
“你哥哥病还没好？”薇薇看了眼聂帆。
我点头，“今天带他来这里复查。”
薇薇在我旁边坐下来，熟练地点了一支烟：“你呢？还在读书吗？”
“嗯，下学期实习了。”
薇薇就笑，又打量我：“你倒是长开了，比以前还漂亮不少。就是这穿衣打扮……菲菲，你真该去买几身好衣服收拾下自己，才对得起你这张脸。”
这时，大堂对面电梯口忽然一阵骚动。
随着电梯门打开，一拨人从里面鱼贯而出，有男有女。以陆鉴成为首。
陆鉴成今天估计是来这里看望病人，身后没跟着秘书助理之类。只有容佳茵小女人地挽着他的臂弯。
我心里冷不丁一跳。
隔了大半个月再见到这人，只觉得分外陌生。
薇薇不动声色打量我的反应，又看了看往这边走过来的一行人，笑了：“哟，瞧瞧，这可真是缘分。”
我没说话，低下头假装拿手机看时间，任由头发垂下来挡住脸。
谁知一直乖乖在旁边玩的聂帆，这时忽然大喊一声：“菲菲，厕所在哪里？我要上厕所！”
我被聂帆吓了一跳，要制止他已经来不及了。
他这一声大喊，整个门诊大厅有半数的人都闻声往这边看过来。
“菲菲？”容佳茵眼尖地认出了我。
陆鉴成听了，漫不经心朝这边投过来一眼，却在看到我时，目光深刻了几分。
“来这里见朋友吗？”容佳茵走过来，友善地跟我打招呼。
第25章 下点猛药
我目不斜视回答她：“带我哥哥过来看病。”
容佳茵点点头，下意识看了看聂帆，似乎被他异于常人的表现惊讶住。
陆鉴成全程站在旁边不发表任何意见，只嗓音寡淡地接一句，“走吧。”
容佳茵被提醒，点点头，跟我道别，“菲菲，那我们先走了。”
“容小姐再见。”我跟她道别。
等他们一行人消失在大厅门口，薇薇才问我：“你和陆鉴成现在是不是还有联系？刚才他看你的眼神有点不太对劲。”
薇薇是清楚两年前那件事的唯一局外人，在她面前，我没有任何秘密。
带聂帆去男洗手间回来，我才拣重要细节，把最近这一个月发生的事说了。
薇薇听了就咯咯直笑：“菲菲，你运气来了，自己把握。”
见我愣住，她没好气拿手指戳我额头，“你啊，真是白长了个机灵模样！”
她从包里摸出粉盒，一边补妆，一边给我分析：“陆鉴成那样的男人，从来只有女人往他身上扑，算计他的钱的，你见过他无缘无故给女人支票没？”
我静默一会，说：“他那样的人和我压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我从没想过要高攀。”
“傻姑娘，难道你还活在言情小说里，做着门当户对两情相悦的春秋大梦？”
薇薇冷笑：“菲菲，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尤其是有钱的男人。你听姐姐我的，趁陆鉴成现在对你感兴趣，狠狠捞他一笔才是真的。”
她重新打量我几秒，又意味深长笑开：“当然，他那样的人也不会是急色鬼，如果你想继续钓钓他的胃口，是得下点猛药。”
旁边聂帆忽然问：“菲菲，猛药是什么？”
我忙回头哄他，一边对薇薇说：“我没想过那么多。”
薇薇又笑：“没想过那么多，那你家里人总想过吧？你哥哥这病隔三差五吃药看病的花费要拖累你一辈子，靠什么？你有这么个负担在，将来哪个男人敢娶你？菲菲，姐姐劝你一句，我们这样的人，最大的资本就是这张脸，机会人生没几次，把握好哦，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这边说完话，从电梯那里就走过来一个中年男人。
薇薇立马换上一副娇嗲的笑脸，起身迎上去，“亲爱的，你叫我等了好久。”
男人伸手搂住她的腰，又颇感兴趣地看着我，“这位是？”
薇薇哼了一声：“你啊，只要有点姿色的就不放过，我这朋友可是正经姑娘，人家是a大的高材生。”
男人赶忙哄她：“亲爱的，我就随便问问。”
两人边说话一起走了。
女人之间那点友谊，一旦涉及男人就会变得很微妙。
我能理解，薇薇是在防着我。
*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开床头那本《建筑学概论》。
那张支票还整整齐齐躺在书页里，上面那人的狂放凌厉的字迹也跟着映入眼帘。
我默默回想薇薇说的那段话。
不得不承认，薇薇的话戳中了我的软肋。
而聂帆，就是我的软肋。
但这并不代表，我要再一次出卖自己。
我身体健康，有还算看的过去的学历，毕业后只要努力两年，还可以自力更生养活自己。

第26章 冤家路窄
月底，我把娱乐城前台的工作辞了。
学校辅导员帮忙给我介绍了一个旅行团跟团翻译的工作。
一个英国过来的旅游团，要在中国停留7天，跟团的翻译临时家里有事请假了，现在正缺人手。
我去年就拿了英语六级证书，口语基本过关，这种工作以前做过两次，如今更是驾轻就熟。
旅游团抵达之前，我去商场给自己添置了一套新衣服。
白色底面、嫩黄色叠层无袖中裙，搭配裸色细跟凉鞋。
照镜子时，自我感觉还不错，清爽端庄，很有精神。
第二天一早，我去机场和旅行团会合。
英国人很热情，晚上到达桂林时，已经会用生硬的中文称呼我“聂小姐”了。
接下来几天，我带着他们在桂林游漓江，在大理参观天龙八部影视城，在九寨沟欣赏雪峰叠瀑……
一路吃吃喝喝，气氛还算轻松愉快。
白天带团，我晚上再在酒店做之前接的私活。
我大学专业是建筑设计，现在资历有限，只能接一些外包的手绘图单。
这种工作周期短，不怎么操心，正适合我一心二用。
5天后，我们到了最后一站，西安。
上午到达西安，下午，去参观兵马俑回来后，我有些轻微的中暑。
英国人对西安的本地特色小吃很感兴趣，晚上点名要去这里最出名的小吃街五星街。
我胃不好，不习惯这里的辛辣食物，提前跟地陪请假回了酒店。
下榻的酒店位于西安繁华地带。
时间才刚晚上8点，酒店大堂进出的客人不多也不少。
我拎着从外面买回来的海鲜粥，边走边接沈珩的电话。
沈珩在电话里问我：“去哪儿了，周末没在蓝桥看到你。”
我说：“在西安，过两天就回来了。”
他顿时失望，“怎么去西安了？”
“兼职赚外快，带一个英国旅行团。”我边讲电话边转过身，在看到前面电梯口陆鉴成一行人时，一度以为自己眼花了。
中国这么大，九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国土，结果随便来个城市，都能遇到不待见的人。
天气热，陆鉴成穿了件白衬衫，因为很少穿这样浅色调的衣服，所以今天的他显得和往常不太一样。
两个下属模样的人跟在后面，正跟他汇报工作。
我下意识就想躲，可惜晚了一步。
四目相对，我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跟他打了声招呼“陆先生。”
陆鉴成倒比我预想的还要平静。
看到我时，他略微挑了挑眉。
半秒钟后，就不咸不淡收回了目光，仅朝我点了下头，算是回应我的招呼。
跟在他旁边的助理，就是上次给我送支票的男人。
对方显然也认出了我，视线有意无意在我脸上看了几眼，又偷瞄了下他家老板。
电梯很快到了。
助理就笑着举手：“聂小姐，女士优先。”
我硬着头皮进去。
陆鉴成跟着进来，助理站在左边。
我尽量站去角落，与他隔开距离，心里不断告诉自己：别紧张，怕他什么？就当他是空气好了！
电梯门合上后，里面三个人暂时都没说话。
气氛安静得近乎诡异。
第27章 欲擒故纵
酒店电梯设计得富丽堂皇，我看着头顶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只想着快一点离开这个逼仄的空间。
这时，陆鉴成的助理突然问我：“聂小姐，暑假出来做兼职啊？今天看你好像是在带旅游团？”
“嗯，是的。”
助理就笑：“看你声音都有点哑了，天气这么热，一天下来估计说话的时间很长，我有经验，晚上用金银花胖大海泡水喝会好点。”
我说：“好的，谢谢。”
电梯终于到达我住的13层。
我提着一颗心走出电梯，听到身后电梯门关上的声音时，才彻底松了口气。
*
回到房间，我跟家里打了个电话报平安，把手头的外包手绘图收尾搞定。
末了，看到放在背包内袋里的支票时，心里冷不丁咯噔一下。
糟糕！刚才怎么就忘记还给他了？
我去酒店前台使了个小手段，通过前台接通了他房间的座机。
那边有两分钟才接听，男人低沉有磁性的嗓音传来，“哪位？”
我鼓起勇气开口，“陆先生，是我，聂菲。是这样的，有一份你给的东西，我考虑以后觉得还是不能收。我把它寄存在酒店前台了，方便的话，麻烦你让助理过来取一下。”
那边沉默两秒后，才气定神闲地拒绝：“现在不方便。”
我握紧手机，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2701房，要还就自己上来。”他说完就直接挂断。
一个出差中的成年男人，要一个曾经和他上过床的年轻女人，大晚上去他酒店房间单独见面。
我21岁了，再单纯也不会把这个要求，理解为盖着棉被纯聊天。
支票我打算还给他，在陆鉴成的眼中，很可能会认定是我在对他玩欲擒故纵的手段。
甚至是之前，我和陆青青走得近，也可能会被他理解为我是借他侄女为名在接近他。
那他今晚顺水推舟要我去他房间还支票，又是存的什么心思？
事态发展多少有点诡异，我思来想去，毫无头绪。
熬到晚上9点一刻，我算着旅行团跟我住一个房间的地陪应该快回来了，才打定主意，换了衣服去陆鉴成住的27楼。
2701套房外，我给自己做了几分钟的心理建设，才鼓起勇气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低沉的男低音。
我推开门进去。
高级套房的布局比我住的房间要复杂，七拐八拐才看到陆鉴成在沙发隔断那边接电话。
“……今天在西安……再等几天……”他说话的语气低沉缓和不少。
可能是那边问了什么，他又道：“这个项目让客户部先盯着，如果梁总监对此有任何意见，让他亲自来找我。”
落地窗外面城市流转的霓虹灯飞快掠过去。
忽明忽暗中，映出他深刻严肃的五官轮廓。
这个男人，在我对他为数不多的了解里，他成熟稳重，目光深沉，好像，几乎不怎么笑。
哪怕是两年前那一夜，最失控的时候，他也仅仅是呼吸略微粗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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