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若曦 ——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
“若曦,为什么?我还清楚地记得当年你说过的话‘为什么自己的命运要听别人摆布,为什么不可以自己决定’,我当时虽然呵斥了你,可是我心中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如果要问貌似若兰的若曦究竟是何时真正走进了八爷的心里,我相信,就是话中所述之时。
很久以前,大概从初遇若兰时开始,我觉得八爷便已经习惯在自己的心中辟了一处,留给他认为能与他相爱相守的女人。我一直觉得,这是他与许多在皇城中同样争权夺势的男人不同的地方,因为自从少年时代开始,他的心中就为爱情预留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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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步步惊心》中,如果说四爷是外冷内热,那我认为八爷,便是外暖内凉。
自小遭受的白眼,宫闱斗争的残酷,逼迫他养成了处处与人为善,八面玲珑的性格手腕,然而他的一颗心,大概早已在滚油冰水中煎熬翻滚得冷寂如灰。向每个人都示好,绝大多时候不过是想把每个人都握在手心,却未必放在心上。都说他温润如玉,但大抵人人都忘了,玉石须人暖。
所以无论是若兰也好,若曦也罢,我认为八爷终此一生,不过在寻找一位能暖他的女子。那个一直被他藏在心底、为所爱女子而留的房间,他只希望能从中为他冷寂的人生中提供温暖安慰。
正如那只凤血玉镯,与其说它代表的是八爷对若兰的情意,倒不如说它承载的的,是八爷希望寻得一个温暖女子的那份期盼。否则,即使神女无心,那只玉镯也会被八爷赠予若兰然后被她压在箱底,而非一直留在八爷手上。
那个被辟开的心室,本为若兰而开,但她拒而不进,他只能把她压在心底;发妻明慧,由于性格霸道,他也一直把她摒除在外。于是,这个房间便始终空着,他一直在等待可以进驻之人。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可想而知,在那个心室空着的年月里,他一个人在书房看着春去秋来,在庭院中看着荣枯变更,在南阁楼与孤灯相伴,如斯寂寞。
枕边的两个女人,一个心系他人,一个同床异梦,无以慰藉。
去亦难,留亦难,此窗无暖彼窗寒。
终于,在数年以后,若曦出现了。与其说八爷在若曦身上迷恋的是若兰的影子,我更相信,她使他动心的,是她身上那股希望与命运抗争的倔强,一如他之所有。
因为,在她因目睹了十阿哥被逼婚而在漫天飞舞的秋叶中厉声表示要掌握自己的命运之前,除了初见若曦时的惊愕,我并没有看到八爷对她有特别关注的痕迹。然而,在那个他脸色微青,捏着若曦的下巴强迫她不再说出这种叛逆之言的下午之后,他伴她踏雪,他陪她守岁,他因她跟外人游街喝酒而心生不快,他为她将要选秀而急于送她玉镯,向她坦白他与若兰的前尘往事。
或许,本来对她的感觉还有几分朦胧,但在旁观了她在宫中的生活之后,三年来,看她聪慧机警,看她不卑不亢,看她特立独行,看她以自己的方式在宫中自得其乐—— 他终于用四年的时光,在心中勾勒出只属于她的身影,却更加欲罢不能。
聪慧而执着,善良而倔强,希望用自己的手,掌握她的命运。
这样的女子,该是知他懂他?
这样的女子,该能暖他伴他?
是否终于能有一个女子,进驻他的心房,与他相依相暖?
然而,她因知晓他的结局而畏首畏尾;他因观察她的举止而患得患失。
请不要怪他未能倾心相许—— 他本是冷情之人,那七分温情,已是他能对她负荷的全部。否则,等待中的他为何明明知晓若曦与四爷暧昧,却不愿放手?有若兰心有所属的阴霾在前,难道他不怕再一次满盘皆输?
人人只怪他对若曦不能坦露全心,但我却看到了他确实想与若曦相守的拳拳诚意。
他是这样的渴望得到她,以致只敢细心呵护,默默等待,只希望能一点一滴地感动她。同时他又如此地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强迫,生怕若兰的悲剧再次重复。
唐人电影对他的介绍是精准的,在八爷的心中,始终怀有对爱情和浪漫的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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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公见怜,四年的细心呵护,相望相思,终于在那碧波无垠的草原上换来了她的莺莺情意。
那个夏天,看着他与她在草原上看星观月,策马奔驰,携手同行,相拥相吻;看着他清亮的笑声映着鲜草、洒遍月下,我们差点以为,他真的终于能在爱情之路上找到了他的幸福。
如果以后能有这样一个女子,在他埋头书案时为他红袖添香,在他浮沉失意时替他舒眉解笑,那么即使最后成王败寇,我想,他应可无憾,我们亦可无憾。
然而,草原上的茉莉花终究只灿烂了一季,原来甜蜜过后,不只有地老天荒一个结局。
那个要掌握自己命运的聪慧女子,不是应该知他懂他—— 知他的痴念,懂他的执着?为何她却竟然要逼他为她抛弃雄心,与她浪迹天涯?
他不懂,他真的不懂。
他无法为她抛弃野心,她也无法为他妥协原则。最终,未能倾心相许的两个人,只能走向曲终人散。
她挥剑断情,他决绝碎镯。
他是碎得如此决绝,以致日后连她偶然伸向他的手,都要轻轻拍掉。
要断,就断到底吧,年过三十的他,再也负担不起多一段纠缠一生的痴恋。
若曦曾以为,她与他分开之后就可以两不相误,她还可以用自己的方式追求她的自由,八爷也还可以继续追寻另一个与他相爱的女子。
但她永远不会知道,那日,随着那只凤血玉镯被八爷亲手碾碎的,还有他一生中对爱情的冀望。
玉镯也好,冀望也罢,从若兰而起,因若曦而终。
那个说过“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的人,终于生存面前,放开了他的手;
那个说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人,终于在多日后的雨中,投向了他人的怀抱。
还去寻谁、还去爱谁?
再也不爱了。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 ·若曦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