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一段用油灯温暖着的岁月渐离我们远去,“知青‘这一名词是愈来愈显得生疏了——尤其是对于流行歌曲哺育下的新一代人来说。时光匆匆,过去之前还有过去,我们几乎已经忘了井田制,忘记了柏梁体,忘记了多少破落王府和寂寞驿站,为什么不能忘记知青?
毕竟有很多人忘却不了。
乱石横陈曲折明灭的一条山路,茫茫雪原上悬驻中天的一轮蓝色新月,某位背负沉重柴捆迎面走来的白发老妪,还有失落在血红色晚霞中一串牛铃铛叮叮咚咚的脆响……这一切常突破遗忘的岩层,冷不防潜入某位中年男人和女人的睡梦,使他们惊醒,然后久久的难以入眠,看窗外疏星残月,听时间在这个空阔无际的晴夜里无声的流逝。
对于他们中的许多人来说,最深的梦境已系在远方的村落里了,似乎较难容下后来的故事。哪怕那故事代表电大或函大文凭,代表美国绿卡,或是代表个体户酒吧里的灯红酒绿,它们都显得模糊和匆促,匆促的无法将其端详,更无法在梦境里定格出丝毫毕致的清晰图影——如那远方的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