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ama Queen
如果每个演员身体里都住着一位Drama Queen,张译就是病入膏肓那位。
张译《我的团长我的团》剧照
张译有个爱好,喜欢淋雨,在他看来有种天下大乱、透不过气却颠覆一切的感觉。当兵最压抑时,他一猛子扎到特大暴雨中疯跑,一会扮演可怜的自己,一会扮演骄傲的公主,被公主抛弃后,在窗下慷慨陈词,公主被打动求破镜重圆,他反说:“生活就是一个黑色的笑话,注定我这辈子只能是个孤独的行者,浪迹天涯……”公主哭嚎:“这究竟是为什么呀?!”等下,此处公主还有分析:“不对啊!你找我不就是为了和我在一起吗?”对哦,有道理,重来……那时张译已经被暴雨和冰雹砸得龇牙咧嘴。
张译曾在2005年去过一个废村叫段家窑,捡到一块木头雕花,三年后故地重游,又捡了块儿形状近乎一样的,于是他把这俩雕花臆想成一男一女,图文并茂地编了出儿民国奇幻苦情大戏。
男的叫绿男,女的叫棕女,从小青梅竹马,却被雕刻他们的匠人棒打鸳鸯,匠人逼棕女喝下孟婆汤,嫁给爱慕她的阔气但身体羸弱的少爷木花。过了许多年,棕女并未学会忘却,她和垂垂老矣却同样思念她的绿男重逢,故事却360度大反转,原来匠人怀揣隐情,那颗匠人用来雕刻绿男和棕女的婀娜树竟是两人的妈……啊。张译把这个故事放进他的知乎专栏,他说曾以为有些观点,一辈子都不会变,但今天看这个故事顶多算苦情剧套路,他把它留下,想看若干年后,剧情会不会再反转。
拍《生死线》杀青时的一场跳海戏,张译曾遇险境。他被卷到海底,把自己形容成一颗海带,下半截牢牢扎根海底,上半截随着海浪飘摇,淤泥彼时像魅惑的沙发,柔软地引他向它睡去,这家伙却开始设想把家搬到水下,那——出门进门都是问题啊,集中供暖也是问题,他于是开始怀念爱人,想吃想喝,想放弃……
《士兵突击》成为张译演艺事业的转折点
作为一名爱抓马爱幻想的男子,张译戏痴到什么程度?当年全国热播的《士兵突击》前身是一部叫《爱尔纳·突击》的话剧,张译是场记、画外音、群演、监狱警察扮演者以及袁朗的B角,两年后,A角有事不能参演,张译兴奋了好几天,可没过多久,团里就命他接待一位外请演员演袁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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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有观众缘的“史今”
其实张译最喜欢爷们的伍六一,身为场记,他可以熟记每个人的台词,更不要说某场戏某个人物的调度、服装、化妆、道具以及舞台上的灯光、音乐、背景的切换程序。有时下班了,他就悄悄在排练场演伍六一过瘾。大的戏剧结构由兰晓龙和导演在文本上调整,但小的台词改动,就是由演员提出,最终场记负责整理。也就是说,最终演出本,以及个别一些字和标点是张译的“创造”,所以他经常骄傲地幻想,现在人们看见的也许就有我当年创造的,哪怕只是一个……标点。
《抹布女也有春天》
跟戏较劲的人大都难搞,用张译的话说:“凡是我们这一类演员基本上在行内都留下四个字的评语——不好合作。”跟已经成腕儿的海清搭档演《抹布女也有春天》时,当时选了很多男演员,海清看了张译的照片,问这人是谁,有人告诉她,叫张译,海清撂话儿:长得够难看的,嗯,可以试一下吧。旁边有人说,还是算了,据说不是很好合作。结果她特别高兴地说,太好了,那就他吧!张译说,海清能理解,被人传成“不好合作的演员”,一是耍大牌,另一种是对剧本、表演较真儿。“我没长耍大牌的脸,但我的确经常在现场修改剧本,而有些人对此深恶痛绝”。
早在文工团时,张译就养成了给自己加戏的好习惯。演一个小岗村18村民在土地承包责任书上按手印的戏,张译是1/18村民,没词儿,不能始终像木头一样杵着,他想怎么才能让观众记住呢?第一天演出,他把一只胳膊用纱布吊起来,演完,导演说:不要这样。第二天,去掉纱布,拄了根拐杖,一瘸一瘸地站在大家身后,演完,导演说:不要这样,不要这样。第三天,又挂上纱布,还一瘸一瘸。挑头按手印的老人问大家有无意见,一村民刚提出质疑,就被张译从后面狠踢一脚,观众哄堂大笑。正得意塑造角色成功时,又被骂:原来他用来踢人的,是瘸腿。
胖大姐后来挨了“五星杀手”两巴掌
这种创作方式也延续到了张译的电影里。《追凶者也》里他演的五星杀手小凤在追杀段博文演的社会青年时,一不留神在大巴车上睡着了,气急败坏之下拿大耳刮子扇胖女人,就得到导演曹保平认可;张译曾见过一种人,一顿饭功夫,对别人称呼变了四五次,开始是领导长领导短,过一会儿变成了“王总”、“李总”,后来叫老大,又假装喝多,直接叫“哥”、“你是我哥”,所以他演活了《我不是潘金莲》里的贾聪明;
《亲爱的》张译与黄渤对戏
《亲爱的》里黄渤找到了儿子,张译却没有,最后他狠狠在孩子脸上吸了一口,不是亲,他想把失而复得的孩子吸进肚子里;《山河故人》里演煤老板,张译说,南北暴发户有别,北方有点混不吝,有些小钱就整条大金链子,恨不得到哪儿都是哥,而南方人骨子里有一点点贼,所谓财不露白,可能他有十亿,但你看不出来。演《山河故人》,贾樟柯有个评价:“张译,能行。”不多,不少,就是角色交给他,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