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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文】 侍君守 by舞者 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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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玉麒,你是朕的人!”——他,圣明贤君,却逆了朝纲,恋上了自己的臣,江山与爱人之间该如何抉择?
“皇上,臣将永伴您身侧……”——他,天纵英才,忠良之后,侍君侧,为君守天下,却在忠爱之间,辗转难决。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7-01-18 18:46回复
    第一章 楔子
    黑压压的乌云阻隔了所有光线,伴着夜的黑吞没了一切可视之物,狂风呼啸间滂沱的大雨自天上倾倒而下,豆大的雨滴砸在地上溅起零星的灰尘,但下一刻便被更密集的雨滴砸下,溶进湿润的泥土里。
    大雨不停,转瞬间,崎岖的山路泥泞一片,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水洼,因承载不了更多而涌动着向外扩展,汇集成一条条溪流沿着山路官道蜿蜒而下。
    就在这样的深夜大雨中,两骑快马穿过树林和雨幕于官道之上急速的飞奔着,马蹄的踢踏声由远及近越发的清晰,急促的如同沙场上的战鼓声,敲击在人的心头留下颤抖的余音。
    疾驰过林间,地势逐渐开阔,路的尽头隐隐有盏明火,在凄迷雨雾中忽隐忽现,直到到了近前,才得以看清那在风雨中摇曳的灯笼上大大的“驿”字。
    “吁……,韶恒,下马!整顿歇息等雨势转微再行赶路!”呼喝一声手勒紧缰绳顿住了身形,前一骑的男子以毋庸置疑命令式口吻交代下属。
    后者没有多话,仅是简单一个“是”字加上勒马的动作回应了男人。两人遂下马,站在门檐下,碰碰的拍着门,过大的雨声掩盖了敲门的声响,男人持续拍了一会里面的人才听到响动。
    “这谁啊,大半夜的,行了行了听见了别拍了,催命似的,真他妈要了老子的命……还……”
    被惊醒的驿官骂骂咧咧的赶来开门,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拉开门闩,但在开门后借着手中的灯火看清面前的两人后,惊得忘了言语倒吸了口凉气。
    只见门外的两人均是一身战甲,铜色发亮的盔甲之上血迹斑斑,刀痕斑驳,其中一人的头盔上赫然可见两支火红的明翎凤羽,冒此大雨却未见其沾染丝毫的水汽,足以想见这象征着权威与荣耀之物是何等稀罕的宝物。
    小驿官一见两人这身器宇轩昂的穿着,别的不怕,就冲两人腰间别的两把剑和身上铠甲缝隙中未被雨水冲散的血迹便知这两位煞神他得罪不起,遂不等两人开口立刻让开门口将两人让进院内,同时口中连忙打探:“不知大人莅临,失礼之处还请见谅,请问需要小的给二位安排些什么?”
    两人牵着马进入院中,头戴凤翎盔的男子低声交代驿官照顾好马匹,简单制备两套衣物和一顿热餐即可,言谈间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慑人气势。
    小驿官连声应是,接过因为持续奔跑而疲累的抬不起头来的马匹,招呼室内的人将两人带入驿官。
    换过衣,吃过饭后,大雨依旧没有转息的迹象,身着金铜甲的男子望着窗外瓢泼的大雨频频皱眉,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他凝望着窗外被雨夜吞噬只剩下模模糊糊几个剪影的远山,想起那个人,那个被他奉做天,誓死效忠的人……
    从怀中掏出前几日接到的加急报,信中只有简单几行字,因为不可置信他反复看了不下十次,内同几乎都能背下来,确认不是眼误,向来被称作铁狮的他险些被寥寥几字所击倒。
    【京师内乱,君上炤元帝之兄吉元王谋反,率兵伐之,剿灭贼子,乱臣何永成趁乱行刺,君上重伤,经太医诊治暂无性命之忧,现内乱已平定,恐佞臣小人趁虚而入,望铁狮将军平定边疆之乱火速回京。】
    铁狮将军——也便是此刻紧握加急信报凝视雨幕的男子,得知炤元帝遇刺身受重伤,他急的也顾不上追杀已然溃不成军的敌人,调转马头从杀敌的阵营中退出,匆忙间只交待下属稳住目前局势待他归返,便直接从边疆驻守处赶往京师。
    七日的行程被他赶至两天一夜,不眠不休,胯|下坐骑换过四次,累死了两匹千里良驹,好不容易到了距京师最近的津城,然而在这最后一段路却突遇骤雨,被迫停在这小小驿站之中。
    面对此等境况,樊玉麒怎会不百感交集。他一双铁拳攥握的死紧,想起那人在他临出征前负手站立黎皇城的百尺城墙之上为自己鉴别的一幕。
    那猎猎风中傲然矗立的帝王,也只有他,能从那凛然淡漠无丝毫表情的英挺俊容上看出一丝无奈。
    【如不是三方边关告急,内患隐忧……朕……】
    临行前那人的半句未说完的话成为支撑他以半数兵力抵抗住蛮夷侵略的强大动力。
    因为,他曾向他立下重誓:吾大炤再不为蛮夷所占,吾大炤再不沦为南蛮之附属国,吾大炤之帝王乃天下之帝王!
    ——侍奉君上,忠于皇朝,为君上恪守天下,誓死不休。
    他要凯旋!他要在边关竖起蛮夷畏惧的铁墙!护住只属于大炤的江山,护住百余年生活在压迫之下的大炤子民,护住……他发誓生生世世效忠的君上!
    平定边关已近半载,他未曾回过一次京,只能通过书信得知京师的状况,眼看南蛮边塞已无兵力再战,他满怀激昂于敌营中奋勇杀敌,势要一举铲除蛮夷余孽,却不曾想一封加急书却险些将他坚不可摧的世界瞬间粉碎。
    “炤易……”
    喃语着这只有他一人敢称的名字,心底沉重到无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7-01-18 1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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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复加的程度。樊玉麒握紧的拳松了松,将手中被他揉皱的加急书重又展开。
      上面的墨字如同根根铁刺刺入心间……彻骨的痛。
      但凛冽的目光在触到“炤元帝”这几字时,他如炬的目光顿时变的复杂,如同天际变幻莫测的风云,但随着他一声长长的叹息过后,却渐渐镇定柔和下来…
      这个人……是他的天,他的地,他的世界所有。只是因为忠诚?
      ——不,他非常明白自己对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有着怎样的情愫,只是他这些年来一直努力压抑再压抑,他比任何人更清楚做臣子的本分,他不敢想,不敢奢望,不敢玷污他心底的神只,他只要誓死为他守住大炤江山,守住他心底的最重,此一生便已足矣。
      只为君恪守天下,为他所愿。
      清楚的记得,这个信念,是他第一次见到他时便已立下的,那是十五年前,先帝六十寿诞举国欢庆,君臣同乐的庆典之上……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01-18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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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剑魂
        樊家,五代为大炤之将,是武将世家,樊家的家训即为“侍奉君上,忠于皇朝,为君上恪守天下,誓死不休”,每个樊家人,尚未学会走路之前便要会念、会书写这句家训,然后便是无止尽的习武。
        而樊玉麒,乃当朝一品护国将军樊子期之独子,更被樊家喻为百年难得一遇的习武奇才,年仅九岁便已博览群书,不仅仅在武学之上有着极高的悟性,其军事才能自识字起便已初露端倪,论及各朝各代的兵书无不倒背如流,是被樊家视为颠覆大炤附属国之辱境的国之栋梁。
        因如是,樊子期对独子宠爱有加,虽然因玉麒年龄过小无法带他上战场,可凡举有大型狩猎或大的庆典都会带上他,锻炼他的胆识和气魄。
        炤和二十七年,炤和帝六十寿诞,举国欢庆,驻守边关的樊子期没能赶上这场在京师举行的盛大庆典,樊玉麒的祖父奉君上之命携小玉麒一同出席这场盛宴。
        一身银色软猬甲包裹着小小少年之躯,一派英气凛然,束起的发盘于头上已一条银色龙筋绳紧紧扎实,护住脸颊软盔贴合在鬓角两侧,如龙鳍招展斜飞冲天,自是威风凛凛,加上樊玉麒浓眉大眼俊俏的长相,端的一派将门虎子之威。
        高坐之上的炤和帝几乎是一眼便注意到了樊玉麒,常听人提起这武学奇葩,回头看了眼身侧落座的自己的皇子们,最终眼光落在太子身上,尽管他的大皇儿已年逾四十,他也有着众多子嗣,可他却独独对八子十三岁的炤易有着深厚的寄望。
        这期许并不是毫无缘由的,一如樊玉麒在武学上有着极高的天赋,禇炤易则是不论军事谋略还是政治权术都非常人所及,小小年纪却已饱读诗书,凡举儒释道及百家思想无一不理解通透、融会贯通。
        炤和帝永远记得在炤易七岁时,旁观他批阅奏章所表达的意见,一通清晰明了、层次分明、博古论今的赋税之说,让他心神剧颤,那时从炤易身上感受到的震撼让他坚定了复兴大炤的信念。
        自那以后,炤和帝便有心无心的开始侧重挖掘培养禇炤易的各种才能,随着炤易的长大他渐渐发现,这个孩子的理解力远超过他的预期和想象,学习能力快的惊人,而且不止文韬,武略也不落其后,是数百年不遇的通才!
        有了这样的后继者,炤和帝自是欣喜万分,禇炤易十二岁时被特赦可在大殿旁听听政,他出色的洞察辨析能力和果断的裁决应对手段令一干老臣都为之深深折服,人心所向,禇炤易于十二岁便荣登太子之位,而让贤的原太子褚炤卓尽管心有不甘,却也奈何不得。
        坐在炤和帝右手边的禇炤易见父王的眸光投向自己,一双清冷的眼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父王的赏识和宠爱让他心怀敬畏,虽年少便居高位,但他十份清楚自己的本位,从不恃才傲物,只是天性使然,他性子偏冷静淡漠,对发生的任何事都是理性的分析,从不感情用事,但也正是他这份不争不为的气度本身使得他这个人更加的有说服力。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01-18 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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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禇炤易和炤和帝一样,在众多的官宦子弟中最先注意的就是年少的樊玉麒……
          而樊玉麒,自那一众皇子中最先注意到的恰也是当今太子炤元君。
          白玉冠束起乌黑的长发,一身金色的龙纹华服和腰间别的霜华琉璃剑尽显帝王华贵之气,但让年少的玉麒印象最为深刻的不是炤元太子出众的俊挺外相,而是他感受到的内敛气质和对方那如云际变幻莫测,讳莫如深的漆黑的眼。
          年龄尚小的他还读不出那双眼所隐含的情绪,直到大了,侍于其身侧屡次看到他那种眼神,回想起来,才知道那双眼中自始至终都藏着怎样广阔的谋略和格局。
          但不借理智仅凭敏锐的感知,不知不觉中樊玉麒已经对这个初见面的太子产生了一种敬畏感。
          所以在寿宴助兴的少年比剑时,近距离的注视那双让他产生敬畏感的眼时,他退却了,败在少年帝王未出鞘的琉璃剑下……
          然就在两人比试终了,不等禇炤易开口道出樊玉麒剑术的盲点,接下来突发的状况,让所有人都惊愣住了。
          凌厉的箭矢伴随着破空之音疾速而至,嗤的一声射入面对面的两个少年之间,足足钉进两寸有余。
          一瞬间,祥和的气氛凝结,前一刻的喧嚣恍若已是昨世事,所有的人都紧盯着那支箭,意识在这一刻消失。
          站立在武场中央的樊玉麒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个状况,漫天的箭雨便纷落而至。
          众人惊恐的眼中映着极端的恐惧,看到漫天由箭矢布成的死亡之网众人这才找回了自己散去的魂魄。惊叫奔逃,闪躲不及便被凌厉的箭雨穿身而亡。
          惊叫声,痛呼声,呼喊声汇成一曲令闻者绝望的死亡之韵。
          呆愣的站在原地,樊玉麒瞪大的眼中,映着争相奔逃的人惨死的景象,在这一瞬间,他几乎忘了一切,忘了兵书和武艺,脑中呈现空白一片,只剩下原始的、本能的恐惧,甚至忘了要躲闪,直到被对面的人扑倒……
          “唔——!”
          他清楚的听见来自上方的一声闷哼,明知这个护住自己的人是大炤的太子,本应该是自己未来要誓死护卫的人,却仍不知该作何反应,动哪只手或是脚,身体僵硬的完全失去了平日的灵活。
          禇炤易也没对这个不足十岁的樊玉麒有所期待,拎着他疾奔至场边,立起一张矮桌挡在身前以抵住箭矢的威胁,用那凛冽到几乎要将人的大脑冻醒的声音交待了他一句:“不要乱跑!呆在这里!”
          然后便头也不回的投身于箭雨之中,樊玉麒怔忪的望着那抹背影,看着那名比自己仅仅只大了四岁的少年清喝一声以雷霆之势抽出腰间宝剑霜华琉璃。
          宝剑出鞘的瞬间带出一道道如虹的七彩霞光,剑气如虹,挥扫过处箭雨根根崩折断裂。
          眨眼间挥出七八剑,死亡的箭幕被他凌厉的剑气豁出一个巨大的缺口。
          【众将听令!保护皇上撤回大殿!墨犬卫随我一同剿灭贼子!】
          颓势在一瞬间被少年天子挽回,清丽的声音不带丝毫颤抖,冷静的下达指令。
          发话间,又已挥出十余剑,将未落下的箭雨斩的七七八八,顺带逼出角落中暗放冷箭的刺客们。
          训练有素的护卫得令之后由内向外层层护住炤和帝,迅速的往大殿方向奔去。
          不知从何处窜出身着黑红色铠甲的隐护卫则挥舞着刀剑向围拢过来的刺客冲杀。
          其中手执霜华琉璃宝剑的太子禇炤易首当其冲,挥剑斩杀,一道虹光带出一片血色,强悍的简直就如同地狱中的修罗。
          樊玉麒躲在矮桌旁,静静的看着发生在眼前的厮杀,挥剑斩落的人体断肢掉噼啪掉落在地,还在抽搐的抖动不已,红的发黑的血液如注般喷洒,转瞬间,偌大的武场被残缺的尸体堆的满满的。
          兀自发呆的樊玉麒,此刻脑中映的只有一个疑问,那就是——人的血原来竟是这样红,味道竟会这样令人作呕。
          那是樊玉麒第一次见到人与人的争斗厮杀,在这一天以前,“誓死护主”这一词在他脑中一直都只是个抽象的概念,论到具体他也不知道究竟要怎样的誓死?是要谁死?要他还是敌人?
          【剑是凶器,剑术是杀人的伎俩,你挥的剑,只有形没有神,只有意而没有志,如果你没有挥剑斩杀别人的觉悟,那还不如趁早放手!】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7-01-18 1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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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面对一个杀向他的刺客,他抽出父亲赐予他的云翔剑来抵抗,一时慌乱完全忘了如何挥剑时,站在十尺之外,以霜华琉璃剑气斩杀了这名刺客再次救了他一命的禇炤易,以异常冷静的口吻这样训诫樊玉麒。
            尽管才九岁,但心智已趋于成熟,习武已有五年的玉麒被这句话刮的几乎体无完肤,以至于厮杀结束,自己被祖父揽在怀中,他都没能做出反应。
            唯一让他记得的,是禇炤易收剑回鞘,拔出射进肩头的箭矢被护卫簇拥着转身时,那迟疑着朝自己的一瞥。
            复杂的眸光他看不懂,他只知道,这一天,他与他的主子第一次见面的这一天,他被他救了两次……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7-01-18 1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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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护卫
              回到樊府,樊玉麒便把自己关进了屋中,回想着庆典上的种种,回想起那个以清冷之音告诫他要有挥剑的觉悟,为皇家恪守天下之觉悟的大炤未来国君。
              整整一天一夜,这年仅九岁的稚子头一次这样静下心来认真思考自己的过去,和将要面对的未来。
              面对空有形却无神的自己,面对懦弱到要依靠主子救助的自己,他并没有逃避,而是努力稳住自己的心智来反思再反思!
              最终,在娘亲焦急的呼唤声中,他主动推开了自己的房门,定定的看着来不及掩去满面愁容的娘亲,和站在她身后发迹已然斑白的祖父,他憋足了劲只说了一句话:“樊玉麒誓为君上恪守天下,至死不休!”急促的鼻息、瞪大的虎目和紧握到颤抖的拳头无不再再说明这个孩子用了多大的力气和觉悟下的决心
              ——他要为了他的主子挥剑!他会誓死护主!他会毫不犹豫的斩杀阻挡在他面前威胁到那个人安全的所有敌人!!
              因此当这个机会来临时,他毫不犹豫的伸手紧紧抓住了。
              炤和二十八年秋,炤元太子欲组建一支隐秘的私人护卫队,从将门子弟中挑选了共计一百零七名优秀的少年,单是樊家就有五名,而樊玉麒,更是在听闻这一消息后主动请缨。
              过去一年,他潜心跟随父亲樊子期在边疆历练了整一年,他坚信,此时的他,已不再是那个在矮桌后瑟瑟颤抖的怯懦男孩。
              进宫后,经过各种试炼的层层选拔,一百零七人最终被削减至七十八人,当他们在大殿后的校场整整齐齐的列好队时,樊玉麒再一次见到了禇炤易。
              十四岁的少年天子此时身高已近成人,依旧是一身金色龙纹华服,玉树临风,面如冠玉,只是如今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更具帝王威严之相,比之樊玉麒印象中更是多了几分不容人直视的尊贵。
              他们七十八人整齐的跪安,太子炤元双手背负于后,未叫他们起身而是径自走入列队方阵之中,仔细的审视这些即将成为自己左膀右臂,为己效命的少年们。
              然而当他在走到樊玉麒的身侧时,他的脚步不觉顿住,由上方端详了半晌。
              他的沉默让樊玉麒绷紧了身体,无法不紧张。
              然就在这真窒息般的静默过后,他突闻炤元太子沉声问了句:“你的剑——可已开锋?”一句话问得樊玉麒愣在当头,但紧接着他回想起对方曾对自己说的话,瞬间恍悟太子之意,遂用坚定的口吻掷地有声的说了八个字:“其利断金!削铁如泥!!”
              禇炤易面上不动神色,但听到这两个词语之后眼瞳猛的收缩了一下。
              他看着这个单膝跪地浑身燃满斗志的小小少年,用着自己也不觉和缓下来的语调说道:“很好!叫什么名字?”“
              禀太子殿下:臣子樊玉麒!”
              对于这七十八名精挑细选出来的少年来说,最荣耀的事无外乎就是能让他们的主子炤元太子记住他们的名字。
              樊玉麒被问名是理所当然,因为层层选拔试炼,他始终位居榜首,尽管这群人中有不少大过他两三岁的人,但只要拿起剑,他眼中就只有一个目标:打倒对方取得胜利。
              那股浑然的霸气绝不是这些乖乖在家中练剑读兵书的孩子所能具有的,因此樊玉麒的名字很快便被人所熟知。
              简单打了个照面,太子炤元转身又回到了方阵之前,示意身旁的人可以开始。
              “接下来,被念到名字的,请随我离开校场,剩下的人留在原地待命。”
              没有说原因,只下指令,被念到的人纵然满心的疑问,却没有一个敢多嘴问一句。
              他们从入宫那一刻起便是炤元太子的人,君要臣为,臣必为之,不问为何,服从是他们唯一的宗旨。
              七十八人,被护卫带走二十八人,剩下的整五十人,樊玉麒也是其中之一。
              面对这些心存疑惑的少年,炤元太子没有解释过多只说了一句话:“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我炤元之人,为我一人所用,你们名为——墨犬卫。”
              从那天开始,炤元太子便命人日夜严格训练这五十人,墨犬卫的存在只有少数人知道,那时的樊玉麒也还不知那被带走的二十八人究竟去了哪里,他并未对此过于留心,只是一门心思努力的提升自己的武艺修为。
              樊玉麒的性格朴实,好学进取,虽然一开始其他的人都因为他是一品将军樊子期之子而有所忌惮,但他从不恃才傲物,待人宽厚有礼又讲义气,因此很快便和其他人打成一片。
              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墨犬卫的核心人物,身边经常围着一群人。
              而这些半大不小的少年最喜欢谈论的,就是他们的主子——炤元太子。
              炤元太子并未比他们大多少,可少年天子文思敏捷,才华横溢,胸中藏有万卷书的博学无法不令他们敬仰,此外,在武艺修为上,炤元太子也是这些少年崇拜敬仰的偶像。
              “你们可知,太子殿下腰间那把霜华琉璃剑的来历?”
              入夜时分,一众少年不卧榻休息一个个反倒精神奕奕的围在油灯下嘀嘀咕咕,其中一个少年很是神秘的询问众人可否知道太子佩剑的来历。
              一众少年小脑袋瓜子摇的像拨浪鼓,没人知晓这问题的答案,但他们都听说过那“霜华琉璃”的厉害,一年前的那场寿宴庆典有不少孩子跟随自己的父亲赶去参加了,也有几个像樊玉麒一样幸运的躲过一劫而亲眼目睹了少年天子的威严。
              一把霜华琉璃剑挥舞的潇洒自如、凌厉非常却又华美绝伦,那剑锋所指所向披靡的神采早已镌刻在少年们的眼底、心底,无不为炤元太子的精湛武艺所折服。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7-01-18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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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犬卫中所有的人都听过有关那一天各种不同版本的描述,自然对炤云太子从不离身的宝剑兴趣非常。
                甚至连习了一天武累摊在床,快要睡死过去的玉麒,听到这个问题后也不禁睁开了眼,竖起了耳朵。
                “嘿嘿,猜你们也不可能知道,这是我爹告诉我的,想当年啊……哎哟!”
                “听你那么多废话,快说!”
                某个急性子的少年见这损友故意卖关子,一只靴子丢过去正中其后脑勺。
                挨了砸的少年刚想红眼,一见众人均是一副摩拳擦掌“再罗嗦你性命难保”的凶悍模样,立刻换上狗腿的表情。
                “别急,我这就说,这就说……”于是乎,少年娓娓道来霜华琉璃剑的来历。
                原来,这柄宝剑原本是江湖游侠逍遥子的佩剑,此人是二十年前的江湖侠义榜上最为着名之人,同时也是江湖武学榜上位于榜首的一流剑客,据传言此人的武功修为已不能再列为凡人的等级,其剑法的玄妙精巧已非常人所能悟透。
                他的宝剑霜华琉璃乃极地异域百尺寒冰深处的精铁打造,剑身霜白,刃处接近透明,日光照射会折射出七彩绚烂的霞光,故名琉璃,是柄锋利至极的绝世好剑,常年泛着一股沁凉的寒气,极通灵性,传说这柄剑可自行挑选主人,此等神物固非常人所能驾驭,逍遥子因武学修为至极致而归隐山林失去踪迹,伴他身侧的霜华琉璃也就此隐没于世……
                “那为什么太子殿下能驾驭这柄神器呢?莫不是太子殿下也是神人?”
                听完少年的一席话,另一名少年有此一问,结果引来的是同伴们浪潮般的声讨。
                “太子殿下当然是神人!是来救我大炤于水火的龙的转世!我爹就这么告诉我的。”
                “也只有神器才配得上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是我们誓死效忠主子,他自然跟我们这些凡人不同!”
                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你一言我一语群情激昂的夸赞着他们心中的神只,而这片混乱中独有一人清醒。
                樊玉麒听过这个传闻之后想的问题和他们并不一样,他自然也会对霜华琉璃剑感兴趣,但是再好的剑若是没有深厚的武学修为做基础怕是都只是废铜烂铁。
                回想起初见时炤元太子气势如虹挥剑斩箭网的一幕幕,樊玉麒脑中映的只有两个问题:太子殿下的武艺是向谁学的?
                而他,单靠每日这样的修炼,什么时候才能追上他的脚步?
                ————侍奉君上,忠于皇朝,为君上恪守天下,誓死不休。
                又一次想起这句家训,而这时的樊玉麒,思考着那两个问题的同时对这句家训的理解更深了一层。
                他要不断地鞭笞自己,更刻苦的修炼,争做人上之人,才配称作炤元太子的人。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7-01-18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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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忠义
                  除了墨犬卫每日的必修课程,樊玉麒给自己加大了训练量,别人休息闲聊之时他捧起被他读了不下百遍的兵书结合在边疆观察的战例推演自己所能想到的最好攻防模式,傍晚入夜其他人已睡下他却独自一人留在校场练上两个时辰的剑。
                  如此过了一年,他在兵法上的造诣已远远超过他的同期,剑法也得到飞速的精进。
                  这日,他一如既往的在月下练剑,日里刚下过一场大雪,清冷的月光照射在雪面之上,泛出一丝冷冷的霜白,然而就在这样冰天雪地里,樊玉麒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额际甚至还挂着汗滴。他专心致志的练剑,直到月上中天,他才稳定内息收势,收剑回鞘。
                  随意的抬腕抹去颊边的热汗,樊玉麒朝场边的兵器架走去,拿起被自己搁置一旁的外衣转身欲回住所,然而没走两步他便顿住了身形。
                  愕然的瞪大一双眼看着十尺外定定的站在那里的人,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傻气的用手揉揉酸涩的眼,可是再睁开之后,视线中那抹威严的身影依旧矗立在那。
                  “臣玉麒拜见太子殿下!”
                  樊玉麒几乎是手忙脚乱的跪安,谁能想到在这样的深夜,日里忙的不见其踪影的炤元太子竟会出现在校场之上。
                  他都不知道太子已经站在那里多久了,是一开始就在?还是中途来的?而他来校场做什么?
                  樊玉麒的脑子被多个疑问塞得满满的,他不敢抬头,因此也不知道此刻炤元太子脸上是何种表情。
                  禇炤易低头看着单膝跪地的樊玉麒,虽然墨犬卫的训练他不参与其中,但每日负责训练他们的人都会呈上一份完整的报告书,所以他对他们的成绩可说是了若指掌,因此也对五十人中进步最为迅猛的樊玉麒产生很多疑问。
                  他犹记得初次见到这个孩子时,他那双充满智慧但却掩不住稚气的大眼中隐藏的丝丝迷茫,及初遇刺客突袭时表现出来的惊惧和迟疑。
                  他当时也只是给了他一个简单的提示而已,他就能悟彻到这个程度?
                  不用问他都能看出他所下的决心,因为从他坚定地眼神中他能得到一切他想得到的答案,只是让他疑惑不解的,是少年严于律己积极习武的精神动力源自哪里?效忠皇朝,只要做到他给他们设定的任务量就可以了,他为何非要在这样的深夜,这样刺骨的寒风中坚持练剑?难道只是为了他们樊家的那条家训?
                  撇开彼此的身份不谈,禇炤易有些理解不了樊玉麒这份额外的心思……
                  “起来说话吧,这里没有其他人,不必这么拘束。”
                  禇炤易没有端太子的架子,本来今夜他只是睡不着溜出寝殿看看雪景,在途径大殿时听闻响动顺便过来看看,身边自是未带一人。
                  “是。”
                  樊玉麒站起身,但仍是低着头,有些拘谨。
                  禇炤易有些意外的看着低垂着头的少年,记忆中少年矮小的个头只到自己胸口,可一时不察他此时身高竟快到他的鼻下了。
                  “你所修之剑法可是樊家剑谱之上的?”
                  双手背负于后,禇炤易缓步于校场之上,身后的樊玉麒亦步亦趋的跟随着他,听闻他的问话恭敬的回了句“正是”。
                  禇炤易走到兵器架旁,拿起一柄红棕色的木剑细细端详,上面满是磕碰出来的痕迹。
                  “樊家……乃大炤国之栋梁,为大炤尽忠已有百余年,你是樊家本家独子,当如何理解这个【忠】字?”
                  禇炤易想知道少年的觉悟到了什么程度,故有此一问借以试探。
                  樊玉麒听闻此问一时有些摸不到头脑,歪头看向禇炤易,俊朗的太子殿下低头端视手中的木剑出神,似是在等待他的回答。樊玉麒斟酌了一下,他不知太子用意,所以只好按照自己所理解的来解释。
                  “忠,敬也,尽心曰忠,尽己之力亦谓忠。
                  忠于君上是为忠,但更要忠于国、忠于民,忠于根本,臣所理解的忠是为如是。
                  另,从命而利君谓之顺;逆命而利君谓之忠;敬而不顺者,即为不忠。”
                  樊玉麒的一席话大大出乎禇炤易的意料,他以为这个武将世家出身的少年必定懂得为臣避嫌明哲保身的道理,有机会在太子前回答这个问题,有心之人定会长篇大论的说他有多么“愚忠于皇朝”,冠冕堂皇的说些赞美主上的辞藻。
                  但面前的这个樊玉麒所谓的忠却是很明确的告之他“他会忠于君,但更忠于事”。
                  这样的论断换做他人来听,定然给他扣上一顶大逆不道的帽子,但此时他们二人身旁并无他人,而禇炤易也不是那种只听得来马屁之词听不进真话的昏庸无能太子。
                  围绕在他这太子身边有多少人?
                  虽大多的人都懂得这个道理,但却无一人敢在他面前这样道明,哪个人不是满口礼义廉耻忠孝悌的向他表决心,只除了眼前这名少年,如此直言不讳。
                  樊玉麒的话大大的触动了禇炤易的心绪,而说完这席话的樊玉麒一见太子不言不语的猛盯着自己,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惊得连忙跪下请罪。
                  “微臣该死!己之拙见言语不当之处还请太子殿下……”
                  “起来。”
                  “呃!?”
                  本想请罪,可樊玉麒刚一跪下便被禇炤易一把拎起,一时思绪混乱搞不清太子意图,只得呆愣当头。
                  禇炤易看着愕然愣在当场的少年,那张英气俊俏的小脸上的疑惑让人一目了然,性子憨直单纯的让人看不出一丝邪念。
                  好一个忠良之后!将门虎子!淡漠的脸上溶开一抹笑意,尽管并不明显,但禇炤易确实有了想笑的冲动,为获得一个如此良才而喜。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7-01-18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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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玉麒本能的察觉到周围气氛的突变,他不解的看着少年天子脸上那抹淡淡的笑意,银白色的月露霜华为其俊美的脸庞度了一层不可捉摸的虹膜,龙纹华服更是衬托出他那高贵的帝王之势。事隔多年的今日,樊玉麒仍不能忘却当时那种撼动心神的惶惑,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眼神开始难以从他的君王脸上移开,只是在发觉之后已然深堕情沼不可自拔。
                    炤和三十二年冬,炤和帝崩,太子炤元继位,建年号炤元元年,国丧三日后举行登基大典。
                    太子即位这日,墨犬卫于暗处守卫,所幸大典进行顺利没出现任何意外状况,太阳落山后,墨犬卫被传至校场整齐列队。年轻的炤元帝站在高阶之上看着底下的人,这四年间,严密且紧凑的训练使墨犬卫的整体战力平均提升了两倍,个别人的实战能力也翻了几番,登基的日子过早的来临,让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做充足的准备,可是这些少年的表现已远超过他的预期。
                    今日,他便要从这五十名少年中挑选出一名最为优秀之人作为墨犬卫的首卫,而这个人选将从综合评定前八位之中的人决出。
                    来到校场的少年们并不知道选拔一事,被告知后不觉面面相觑,而被叫到名字的少年均受宠若惊的看着炤元帝。
                    【你们往日的成绩朕都看在眼里,特选前八人角逐首卫之位,即刻起,这校场之上没有任何偏私,发挥各自实力,朕要看的,是你们全力以赴的搏杀!】
                    八人初赛进四,四进二,二决一,最终的结果并未出乎众人意料,勤于精进武学的樊玉麒全力拼杀手下没有丝毫容情,毫无疑问的成为墨犬卫之首,其余四十九人,包括落败之人没有一人对此有微词,炤元帝当众人之面封樊玉麒为墨犬卫之首卫总领,遣散众人之后交代他前去应和殿候旨。
                    独自矗立偌大殿堂之内,樊玉麒望着自己的手掌发呆,虽说炤元帝说没有任何偏私,但实则不尽然。
                    自三年前的那个冬雪夜以来,炤元太子总是会在樊玉麒夜间习武的时候出现,并且亲自授予他霜华剑法,勤学苦练加之名师指导,樊玉麒如今的武艺已小有所成,年仅十四便可跻身皇城十大禁卫高手之流。
                    这一切的一切还不都是那个人赐予的?
                    握紧满是老茧的手掌,樊玉麒抑制住心底的喜悦,他总算是一步一步的靠近他心中的主上,何谓知遇之恩,他此刻体会的格外深刻。
                    并未等待多久,禇炤易来到大殿之上,看着跪在下方的人低声要对方平身。
                    然之后一阶阶的走下,来到樊玉麒的身前。
                    “朕要给你引见两人。”
                    说着,一挥手,几乎听不到什么声响,无声无息间樊玉麒的身侧多了两个身着黑衣的人,面上戴着赤红色的獠牙鬼面具。
                    “萧逸,娄映之,赤鹰卫的首卫和副卫,赤鹰卫也称赤卫或暗卫,除了你和你十分信任之人,不可让他人知道他们的存在,朕现将娄映之派于你,他手下另有十三位赤鹰卫直接听命于你,他们的专项是消息的传递、索引和各种追踪,他们将成为你的耳目。”
                    樊玉麒愕然的看着身畔的两人,虽然他一直隐有所觉这大殿之上藏有他人,可他们过于稀薄的存在感让他几度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樊玉麒有自信可以很好的隐匿身形,但要做到这两人的程度尚需要不断地磨练。
                    樊玉麒欣然接受指派之人,而从那天之后,他便一直跟随于炤元帝前后,尽臣子的本分全力辅佐君王,他常常在想,如果没有南蛮之后的动作,他们君臣之间的距离是不是永远不会有所变化,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懊悔,阴差阳错的用了那种方式来接近他心目中的神只。
                    炤元帝继位三月余,南蛮借恭贺为由送来蛮夷第三公主,实行名为和亲实为逼婚的侵略手段。
                    炤元帝不是不知这南蛮的野心,甚至在自己继位那天他就预料到会有这种事发生,只是当今大炤的国力仍不算强盛,先帝为了筹备国力忍辱负重休养生息了三十余年,目的就是为了日后一举攻下南蛮之国,不再受蛮夷胁迫,眼看再有个三五载便可将国库储备充足,在这紧要关头大炤是断然不能违逆这蛮夷皇帝之意,挑起战火的。
                    尤其是炤元帝在得到借护送公主为由,实则威胁于他驻扎在边疆的两万蛮夷将士的消息之后。
                    他面上并无特别表情,但站在他身侧的樊玉麒却很清楚的看到,炤元帝那紧紧攥起的拳头因极力的隐忍而微微颤抖……
                    炤元帝同意了和亲,于是炤元次年春,京师黎皇城之内举行了隆重的立后大典。


                    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7-01-18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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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谣言
                      立后大典前夜,樊玉麒被传唤至炤元帝寝殿的御书房内,在那里等着他的不仅仅是他的主上,还有暗卫总领的萧逸。
                      “萧逸,把你这几个月查到的东西向玉麒说明一下……”炤元帝疲累的坐于太师椅中。
                      一旁的萧逸听令将手上的东西递给樊玉麒。
                      “六个月前,先帝仙去,是因突发的隐疾无法救治所致,这事看似寻常实则疑点重重,皇上要我彻查先帝的死因,发现先帝膳食中曾加入过一种特殊稀有的香料,这种香料产自南疆,用于烹煮食物可使食物异常鲜美,本身倒也没有什么对人体有害的副作用,但是……服用了这种香料的人要是再同时服入一种滋养品,两者相互作用就会使人产生慢性的中毒现象……”
                      樊玉麒听到这里愕然的瞪大双眼,看着手中的小瓷瓶,这隐隐散发着诱人香味的东西竟是可置人于死地的穿肠毒药,这种事他真是前所未闻,先帝病逝乃御医诊断,有这种隐情他却无法知晓,如此想来,应是炤元帝故意隐瞒真相。
                      他看向一旁的炤元帝,眼中的疑惑在对方的寒冰般的脸上寻找出了答案。
                      “父王的膳食一向由御膳房的何总管亲自负责,而巧的很,在父王卧榻前夕,何总管因家中老母突然病逝而临时出宫,膳食不合父王的胃口,大皇兄便向父王推荐他自己一直在食用的香料。
                      而御膳房的滋补汤品名目是每七天循环一次……御医说父王隐疾发作过两次,而二十一天后,晚膳后的第三次发作……父王没能挺过去……”
                      想起仙去的先帝,炤元帝寒冰般的神情出现了丝丝裂痕,修长的手指轻轻揉按着额角。
                      樊玉麒看着这样的褚炤易心下不忍,炤和帝是位主张实施仁政,待臣子如亲子一般的明君,他的仙逝引来举国上下三日的国丧,那三日,京师内的所有百姓都不约而同的挂起白幡,穿着孝服赶至黎皇城下来祭奠他,从百姓那里最直观的看出这位皇帝在人们心中的分量。
                      对于禇炤易而言,这个把所有宠爱希望寄予他身上的父王则更是无人可代替的,就连他的母妃也不能。
                      但一味沉浸在悲痛中绝不是禇炤易的做法,他振作起精神接下治理天下的重任,同时彻查了炤和帝的死因,结果印证了他不详的猜测,先帝之死果然另有蹊跷。
                      “怕引起一些人的注意,朕下令封锁了消息,现已判定父王的死与南蛮脱不开干系,而先前的预感在南蛮公主到来之后得到了进一步证实。
                      ”站起身,炤元帝指着桌上一些由暗卫萧逸自南疆带回的稀奇古怪的东西说道:“经萧逸核实,这南蛮公主并非什么公主,真正嫁过来的,是南蛮皇帝从南疆搜罗来会施妖法的巫族女子!”
                      听到这,樊玉麒几乎难以压制满腔的怒火,谋害先帝还不够,这南蛮竟又动起炤元帝的心思,这南蛮之人也实在是欺人太甚!
                      本以为这些年的平静使得南蛮皇帝已放弃逐鹿中原的野心,但平静的背后却包裹着蛮族的险恶用心,炤和帝的仁政使得大炤百姓安居乐业国力日渐强盛,一旁暗暗焦急的南蛮屡次刺杀不成,竟费尽心机使用如此歹毒之法害死这位仁义天下的皇帝,遂又以和亲之名明目张胆的送来刺客,安插在刚刚继位不久的炤元帝身边!
                      “皇上,这个巫族女子娶不得啊,您既然知道这位女子的身份又怎会决定立她为后?这、这……”
                      樊玉麒想起明日便是立后大典,顿时心急火燎,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放这样一个女子在身边,只是想想,樊玉麒的心里就充满了不安。禇炤易看着这个一心向他,满脸忧心的少年,长叹了口气,愣了半晌之后一挥手,一旁的萧逸跪安之后引入暗处瞬时消失不见。
                      “最多再有五年……朕即可率大军踏破南蛮城郭!使我大炤不再为南蛮附属之国,可是如何争取这五年时间?……朕,有个计划……还需要樊爱卿肯予配合。”
                      “皇上无需担忧下属,臣玉麒定当全力予以配合!”
                      樊玉麒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为了眼前的君主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就是要他死他都不会有半刻迟疑。
                      禇炤易见少年答应的如此利落,非但没有如释重负,反倒更是深锁眉宇。
                      “朕要你——成为朕的人!”
                      立后大典之后月余,宫中传出一个十分荒诞的传言,炤元帝自立后这一月来从未踏入后宫半步,这位年轻的帝王不爱美人,反倒将自己的爱将揽入寝殿。
                      此谣言一出,朝野间顿时炸开了庙,谣言四起,说年方十八的少年帝王在立后之前就一直没有纳过任何一妃,后宫冷清直逼箫和宫(冷宫),不与美女相携反倒日日和年轻俊美的侍卫腻在一起,有此嗜好并不稀奇,有些恶意中伤的流言甚至说大炤的国君炤元帝误入歧途,颠覆纲常,贪恋男色,国将不国。
                      面对这些谣言,炤元帝处之泰然,可渐渐的,却有人忍受不住了。
                      从大婚之夜起便被冷落的原南蛮琳香公主,现任的大炤国母实在是受够了这种变相的羞辱,不顾层层侍卫的阻拦勇闯炤元帝的寝宫。
                      一把推开守在殿门外阻拦她的老太监,琳香猛的推开紧闭的殿门,偌大的寝殿中最醒目的当属位于正中那金碧辉煌的玉龙床,床柱完全由黄金铸成,上面繁复的雕刻了足有上百条五爪龙,玉龙床前垂挂着玉质宫灯、璎珞,一对雕工精细的玉香炉侧立两旁,燃着熏香,淡淡轻烟袅袅升起又消散在空气中,室内充溢着宜人的馨香。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7-01-18 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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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大义
                        【朕要你——成为朕的人!】
                        想起自己在说出这句话时,俊朗少年脸上那副错愕的表情,禇炤易脸上露出一丝不为人查的笑意。
                        回想刚刚在龙床之上,怀抱着的僵硬身躯,明明紧张的连心跳都被他听个一清二楚,却闷红着整张脸不得不发出那种丢人的喘息呻吟,那副惊惧迟疑却又不敢反抗任人宰割的乖巧样子一点都不像平时总是一脸严肃,行事作风严谨,像极了他一丝不苟的父亲的樊玉麒,那意外生动的脸庞鲜少让他有了种新鲜感。
                        然而他和少年之间并非是传言中的那种不伦关系,他的那句话也只是试探,而樊玉麒在听闻那句话后面色僵硬的回答“微臣愿听从皇上的一切安排”令他非常满意。
                        因为这样可以证明这个人,不但愿牺牲性命,甚至连尊严都可以为他牺牲。
                        他需要的正是这样的忠诚之人,所以之后他向他解释了完整的计划。
                        南蛮派来的这名女子被南蛮皇帝封为琳香公主,但她的真实身份实际是南疆一带异族的巫女,擅长各种幻术、咒术、秘术,甚至是据说可通过人体交合控制人心的房中术……
                        禇炤易并不相信那些江湖上讹传的妖术有多么厉害,但他不可不防,尤其是在已经查出这女子身份的前提下,他不能拿自己身为大炤国君的身份冒一点点险,但他又不能拒绝南蛮的和亲,无奈之下他只得用最烂的方法来回避。
                        于是便有了那个传言,他也仅仅是在立后大典那日夜里揽着光裸着上身的樊玉麒一同躺在龙床之上,被日日服侍他的老太监看到之后,他面无表情的交代
                        ——你会把你看到的一切“不小心”告诉给宫内的侍女和太监。
                        老太监德锦虽然不知道炤元帝要做什么,但很“尽职”的不小心宣传了一下,宫内的宫女太监最是喜欢传那些虚而不实的是是非非,不出三日,这传言便充斥了整个后宫,不到一月,朝野上下几乎无人不知年轻的帝王宠幸爱将好男色一事。
                        最终顺利的将琳香后逼的什么也不顾了来捉奸。
                        这冒牌公主的表现完全按照炤元帝的预测,甚至在他拿出昭显她身份的“证据”后慌了手脚。
                        禇炤易这么做,无非就是想给南蛮一个表面上的交代,告诉他们和亲计划并没有完全成功,借着琳香后这个耳目向南蛮透露自己隐约发现她真实身份的事实,但又不多加制止放任他们改变计划让两国的关系继续维持眼前的状态,争取这宝贵的五年时间。
                        他这个方法果真奏效,南蛮只当这个炤元帝刚刚继位,年纪轻轻没什么魄力,就算知道皇后是假的也不敢反抗,于是修改最初的计划,改而另想控制炤元帝的方法,而琳香后在他的暗示过后,在没有接到指示之前也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
                        只是南蛮的侵略动作暂时停止下来了,大炤国内却因新帝好男色一事引来更多的事端,天赋异禀治国有方的炤元帝没人敢指责他的不对,就连他的母妃,荷贵妃也不知该如何劝说,老太后不明就里试图介入为皇后主持公道,但却也被精明的炤元搪塞过去。
                        众人见无法撼动皇上,便纷纷把矛头指向了炤元帝身边的侍卫总领樊玉麒身上。
                        起初人们并不知道那个传闻中的宠臣是何许人,但不论出席什么样的场合,炤元帝的身侧几乎总能看到沉默寡言寸步不离的樊玉麒,两人之间自是传出暧昧,樊玉麒便顺其自然的被扣上妖惑皇上、祸国殃民、卑贱男宠的帽子。
                        这传闻一传入樊玉麒的武将父亲樊子期耳中,这脾性雷厉风行的男人迅速自边关赶回京师,听人绘声绘色的描述儿子与皇上的风流史自是盛怒难当。
                        不能指责炤元帝的不是,便和其他人一样将矛头指向樊玉麒。
                        樊子期质问跪于堂下的儿子是否真有此事,樊玉麒却默不作声,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一副坦然认错的模样,任凭樊子期如何旁敲侧击的询问、怒声质问都不回答。
                        他这副不温不火的姿态彻底激怒了樊子期。
                        本来,对这个武学奇葩的独子他寄予了深深的厚望,也给予了他最大的支持。
                        带他狩猎,到边关磨练,甚至是应他的要求送他进宫做了皇上的侍卫。
                        “我让你入宫就是为了做那些龌龊之事吗!?”
                        手指颤抖的指着跪于他面前的儿子,樊子期气的浑身止不住的打颤,脸色铁青,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但仍能看出他在努力压制心底的滔天怒意。
                        一旁的樊母看到夫婿这副盛怒的模样,料到再如此下去场面定然要失控,只得放柔了声音焦急的劝儿子说话,别不吭声。
                        樊氏夫妇都知道他们这个儿子主意正,一旦下定了决心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所以从小就严加管教不让他有分毫的差池,就是希望他长大后能成为挽救大炤颓势辱国境况的国之栋梁,哪料如今怎会发展至这种境况。
                        樊玉麒面对父亲的质问和母亲的劝慰仍是一句也不回应。
                        他不能说,就是撕破了嘴,父亲打死他他都不能向他们透露半个字。
                        他虽不知道炤元帝脑中规划的伟大的反击南蛮的宏图大略,可却也知道严密的计划只要有一环出了纰漏便会前功尽弃、功亏一篑。
                        所以他不肯说,也不能说!没有解释,没有真相,有的只是眼前的事实。
                        而就因为这个捏造的事实,樊玉麒差点被他的父亲活活打死……
                        他是硬生生被父亲的鞭子抽的疼昏过去的,然后又被剧烈的疼痛疼醒。


                        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17-01-18 2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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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浑身上下火烧火燎的疼痛简直让他活生生退了层皮去,身上没有一处不像针扎似的疼,不动还能挺挺,稍微一动触碰到伤口他就要疼的猛一哆嗦。
                          “别乱动,你身上的伤口很多。”
                          耳边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很熟悉很熟悉,但他烧的昏沉沉的脑子却就是想不起来这熟悉声音的主人究竟是谁,直到他费尽力气睁开千斤重的眼皮,才慢慢得以看清,半倚着床头坐在他身旁的是他朝夕相处的君王。
                          “皇上!?”
                          惊得猛的从床上弹起,可没等他坐起他便“啊啊”的惨叫出声,巨大的疼痛瞬间抽走了他的力气使得他不由自主的向侧面倒去。
                          那猛然间袭来的撕心裂肺的痛楚简直要了他的命,有一瞬间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跳静止了,呼吸也完全的窒住。
                          “玉麒!”
                          没料到他会有这样大的反应,禇炤易扔掉手中的折子连忙扶住少年,可不论扶哪都会触碰到少年的伤口。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少年的颤抖,浑身的筋肉紧绷僵硬的如同岩石,只有呼吸变得格外急促且沉重。
                          樊玉麒被一阵阵揪心的痛楚折磨的无心留意此刻所处的境况,他紧闭着双眼咬紧牙关努力挨过刀割般的疼痛,过了半天才虚脱的再次睁开眼。
                          短暂但却要命的痛感让他出了一身冷汗,因长年在日头下习武而晒的红彤的脸颊早已不复往日的元气,此刻苍白的没有半点血色,嘴唇也完全皴裂开来,渗出腥红的血液。
                          “不是告诉你不要动,你浑身是伤,已经高烧昏睡了两日了。”
                          将少年揽在怀中,禇炤易复杂的皱起眉拿过一旁德锦递来的汗巾,细细的擦拭少年额际的汗水。
                          忍过痛楚的樊玉麒此时才注意到周围的状况,见自己的主子竟环抱着自己,给自己擦汗,立时惊得圆瞪两眼,浑身不自觉的又运劲僵硬起来,他非常清楚朝野之中流传的那些有关他的流言蜚语,但是更清楚他和炤元帝真正的关系除了主仆没有半点暧昧的事实,可是此时此刻,他们的姿势却暧昧到了极点。
                          察觉到他的紧张,禇炤易看着呆愣注视着自己的少年微微一愣,随后有些无奈的扶着他慢慢躺下。
                          “你……为何不告知朕回了樊府,出了事又为何阻拦樊夫人不让她来知会朕一声?如果不是你妹妹玉麟偷跑入宫跟公主报信……朕若再晚去一会,你可知——你真的会被樊将军活活打死!”
                          神色复杂的看着倔强的少年,禇炤易回想起两日前他接到消息赶到樊府看到那触目惊心的一幕。
                          樊玉麒直愣愣的跪在樊家厅堂中央,打着赤膊,壮硕但并不魁梧的上身满是被抽打出来的鞭痕和血迹,密密麻麻,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完全是一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惨象。
                          甚至连脖子和脸上都被抽了好几鞭,鲜血淋漓,少年跪着的地上已被他自己的血液染红,抽开的伤口还在不停的流着血,蔓延全身,她来知会朕一声?如果不是你妹妹玉麟偷跑入宫跟公主报信……朕若再晚去一会,你可知——你真的会被樊将军活活打死!”
                          神色复杂的看着倔强的少年,禇炤易回想起两日前他接到消息赶到樊府看到那触目惊心的一幕。
                          樊玉麒直愣愣的跪在樊家厅堂中央,打着赤膊,壮硕但并不魁梧的上身满是被抽打出来的鞭痕和血迹,密密麻麻,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完全是一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惨象。
                          甚至连脖子和脸上都被抽了好几鞭,鲜血淋漓,少年跪着的地上已被他自己的血液染红,抽开的伤口还在不停的流着血,蔓延全身,更多的滴滴答答的滴在了地上,使得他整个人看去就像个刚从血池里爬出来的血人。
                          而被气昏了头的樊将军并未发现自己的儿子虽仍倔强的跪在那里,实际上他已经疼昏过去不省人事了,他仍不解气的不停地挥着鞭子,嘴里骂着“孽子,看我今天非打死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禇炤易看到那一幕,脑中嗡的一声,少年浑身是血一动不动的模样让他以为他已经断了气,只觉胸口一股锥心的痛混合着狂暴的怒火让他差点就失去了理智。
                          他没有大喝住手,而是直接飞身过去劈手抓住了樊子期奋力甩出的鞭梢猛力一扯,强行夺过了那条已经被樊玉麒的鲜血染红的鞭子。
                          之后他剑眉倒竖怒视着因他的突然出现而呆愣住的樊子期,脸上的表情森冷至极,周身被一股强大的杀气包围,就像一头被激怒了的雄狮,但他在探出樊玉麒鼻间仍有一丝气息后,努力的压制下了怒火。
                          他不能出手,因为这个男人是樊玉麒的爹,但如若是他人,他可能早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就直接拔出腰间的霜华琉璃了……
                          禇炤易甩手扔掉鞭子扔下一句“樊玉麒朕带走了!”便离开了樊府,抱着昏迷不醒的少年一路火速赶至皇宫,同时宣了数名御医加以诊治,救治及时才没令失血过多的樊玉麒就这么冤死。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17-01-18 2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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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术对于禇炤易的问话,樊玉麒没有回答,只是睁着一双无神的眼定定的看着某处。
                            “何必呢,你只要跟朕说一声,以樊将军为我大炤征战多年的忠心,这事情的始末你自是可以……”
                            “万万不可!”
                            没等禇炤易说完,樊玉麒听出君主话中的意思连忙出口制止,他不想仅仅因为自己的原因改变禇炤易原定的计划,事情的真相只要他们自己清楚就好,越多人知道就会增添越多的风险,万一哪天传入琳香后的耳中,那南蛮怕是又有滋生事端的借口……
                            “玉麒……”
                            禇炤易蹙起眉,眼中隐含不忍。
                            他心里很清楚他坚持的理由,可是如此下去,这绝不是一顿皮肉之苦就能解决的事,以樊子期的脾性,狠打樊玉麒一顿之后,怕是要断绝他们的亲子关系了,这些,他清楚,了解父亲心理的樊玉麒心里更清楚。
                            樊玉麒紧紧闭上眼睛,脑中映的都是儿时爹亲教导自己成才的一幕幕。
                            严厉但却慈祥的父亲抱着三岁的自己在他膝上解读兵书;教导五岁的他一招一式习练习樊家剑法;领着六岁的他去皇家猎场狩猎,第一次猎到猎物时兴奋的爹亲将自己的宝剑赐予他……
                            告诉他,长大要誓死效忠君王,为我大炤尽最大的心力……
                            然而此时,回忆中那一幕幕的慈父脸孔最终凝聚成他绝情挥鞭时脸上那极度的愤怒与失望,以往那对他深厚的期许和信赖已荡然无存。
                            胸口传来阵阵的闷痛让他渐渐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让自己最敬爱的人对自己失望更悲哀的事了。
                            被子下的双手紧握成拳,樊玉麒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却不是因为疼。
                            禇炤易看着这样的樊玉麒悠悠到,原来他一直敬仰的天神,也可以有这样人性化的表情……
                            不,是他擅自擅为,将这个人标榜上神人的死框,他一直忽略了,这个人其实和他们一样,都是有血有肉感情充沛之人,并非是九天之上下凡尘的仙人,又怎会在看到自己的臣子因己蒙受冤屈承受苦楚时而无动于衷呢,他誓死效忠之人怎会是个无情无义之人!
                            一瞬间,床榻上的樊玉麒仿佛切身的体会到了眼前人内心的歉疚,他原本无神的眼因无意间更加接近了自己的主子而爆发出耀眼光华,他一直追随这这个人的脚步,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悄然接近了他的身侧……
                            “微臣在此先一步谢过皇上。”
                            樊玉麒微微展露一抹赧然的微笑接受了禇炤易的安排,一扫先前的阴霾,笑容中多了几分属于他这个年龄的生涩稚嫩。
                            而他这抹淡笑就如同一场威力无比的飓风刮过禇炤易的心间,也是在此刻,他才赫然发现……
                            朝夕相处了这么久,他竟是第一次见这个总是习惯板着脸性格严谨的少年微笑……
                            这笑容实在太过耀眼,让向来以冷静自居的年轻帝王难以自抑的乱了心跳……
                            炤元五年春冬雪消融,新春初始,百姓安居乐业,盛世太平一片繁荣景象。
                            然而宁静祥和的背后却不知有多少人为了维护这祥和盛世而流血流汗,虽大炤境内雨水充沛农收稳定,可与大炤东北部接壤的几个部族却因连年的旱灾而颗粒无收,饿殍遍地,饿红了眼的人开始抢夺边关小镇百姓的财物,随着灾情逐步加深,不少难民涌入关,一些居心叵测的蛮族开始发起小范围的战争。
                            大炤国主炤元帝发兵五万镇压边关,然而战事却愈演愈烈,朝中可派遣之人均去派到边关镇守,樊玉麒更是被炤元帝亲封为铁狮将军征战四方,一年余,战事方息,铁狮将军大胜率军返京,然而在短暂的和平过后更大的战事也即将来临——
                            南蛮皇帝以大炤无后嗣为由干扰大炤政事,欲立南蛮诸侯王之子为大炤太子,另以天子国为名“借兵”十万以支援南蛮攻打西北之国布伦多。
                            炤元帝冷笑拒之,当着南蛮使徒之面撕毁“谕旨”,遣回南蛮使者。
                            南蛮帝大怒,誓要讨伐炤国,然西北布伦多之战未息,只得强压怒火缓和局面另作他法……
                            琳香后接到南蛮皇帝的加急密报,无奈的摊开手掌,掌心中是几根干枯的草叶,成败在此一举,部族的希望就寄托在她这个族长的身上了,她也没有时间再犹豫……
                            “什么?皇上去了西宁宫?”
                            战胜归来,还没来得及抖去身上的沙尘,听得暗卫娄映之的汇报,樊玉麒一双斜飞入鬓的英挺眉宇倒竖了起来。
                            年方二十血气方刚的他早已退去了年少时的稚嫩,身形在这几年间抽高壮硕了不止一点半点,虽比不上北方人种的魁梧,却也是结实的一看就是沙场上练就的虎将体魄。俊朗的脸因长年在外征战奔波而晒出古铜的颜色,不若少年时的白皙,但却和他此时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威慑气势相应,另有一番勇将之威。
                            “是!皇上回绝了南蛮立太子和借兵一事,琳香后似是有事相告,皇上也说有事要找琳香后,所以……”
                            琳香后能有何事,除了做南蛮的说客,然而这一点并不是樊玉麒担忧的重点,大招现今的国力已不再畏惧南蛮,炤元帝所下的决定也绝不是一个女人能够动摇的,他担忧的是那个出身不寻常的女子……
                            那个传闻中擅长各种魅惑人心妖术的洞巫族巫女……
                            脱下战甲换上墨卫服,樊玉麒火速赶往西宁宫,在殿外遇到现任的侍卫副总领袁韶恒,没等开口询问却突然听闻躲在暗处的暗卫萧逸的暗语。
                            【樊将军!里面有些不寻常!有奇怪的阵法阻挡尔等无法进入大殿,皇上处境堪忧!】


                            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17-01-18 2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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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逸的特殊暗语只有内力深厚,刻意练过耳力的人才能听见,樊玉麒听到这一句提醒,当下毫不犹豫的冲进殿内,不顾西宁宫的侍卫阻拦,情急之下还打伤了数人。
                              他知道西宁宫大多的人都是琳香后带来的南蛮之人,对于这些觊觎大炤国土的人他没有必要留手。
                              而见识过他随便甩手一挥便将一杆侍卫甩翻几尺远摔断腿脚后,一旁的侍女太监已没了拦他的心思。
                              运劲掌中砰的一声推开殿门,樊玉麒确实感到一种奇异的阻力,但较之他的内力并不强劲,他进门后扬声唤了声:“皇上?”
                              然而等了半晌,答他的却是死一般的静寂,心底没来由的突生一股恶寒,不等他迈步继续深入突然后感到阴风阵阵,闪身向侧面一躲,一道寒光闪过。
                              樊玉麒闪过致命一刀的瞬间抽剑出鞘,迅速转身怒视偷袭之人。
                              身后一字排开四个身穿黑衣的手持利剑的刺客,转身的同时他身后也无声无息多了四名同样着装的刺客。
                              一见眼下的情势,樊玉麒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并非为自己处境担忧,而是为那先一步进入这虎穴的君王,高声唤入候在门外的袁韶恒,进门的袁韶恒一见眼下这副情形,立刻也跟着拔剑。
                              同时现出身形的还有一直隐在暗处的萧逸,只是他一现身的瞬间,冰冷且泛着寒光的短刃已嗡的一声割开了一名刺客的喉咙,被捂着嘴杀掉的刺客没来得及喊出半个字便瘫软于地,惊得其余七人几乎是同时一震,之后慌得直接扬起剑冲向三人。
                              樊玉麒焦心炤元帝的处境,欲速战速决,提气御剑一上手就使出了全力,以玄妙的身法游走于几名刺客之间,连连挥动手中的长剑。
                              刀剑碰撞声不绝于耳,寒光闪烁间锋利的宝剑之上多了几抹殷红。
                              “萧逸,留一个活口。”
                              连着斩杀三名刺客后樊玉麒出声提醒,一身黑衣的萧逸闻声唯一颔首,下一刻挥动左手的钢爪精准的划断了与自己缠斗的刺客的手筋,趁着对方惨叫的瞬间右拳挥出,又砸掉了对方的下巴,然之后以手腕浸着墨色的绳索将这刺客捆了个结实。
                              眨眼间除了站立的樊玉麒等三人和地上苟延残喘的那名刺客,已没有活口,樊玉麒看也没看地上的尸体一眼直接大步迈过朝内殿奔进,没有任何迟疑的一掌劈开紧闭的门,下一刻却被眼前的一幕惊的愣住了。
                              视线所及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色,并非真正的人血,只是以兽血为引,在地上、墙上用细线刻画上奇异的符咒,形成一个类似于八卦形状的邪气阵法。
                              平时光线暗时若不仔细看甚至不容易发现这些细的像女人的头发似的符咒,此时满室的血光色是因为这阵法正在运行当中,赤色的符咒散发着耀眼的红光所至。
                              这乍一看就让人心里生出极端恐慌的邪气阵法,令樊玉麒心中的不安到达了极致,他惊骇的望着居于阵法之中的那人——他心心念念的君主炤元帝,那人宛若石像一般静立。
                              “皇上!”
                              樊玉麒不知发生何事,心急如焚想要直接闯上前,却被身后的萧逸猛然间扯住。
                              “慢着!樊将军!这妖法太过妖邪,不要轻易上前!”萧逸生怕樊玉麒也踏入阵法之中,双手穿过对方腋下直接锁住了男人的双臂。
                              樊玉麒挥臂欲挣脱却被对方牢牢锁住,一着急禁不住恼怒大吼。
                              “放肆!你放开我,皇上他——”
                              “这阵法怕就是传说中极厉害的夺魂之法,凡是踏入此阵法的人都会失去神智!您若贸然闯入不但救不了皇上还被反被对方利用!求您冷静下来,皇上此时还未被夺取神智说明这阵法还未对皇上产生作用,我们只要找到施法之人将之消灭,皇上就能立刻回神!”
                              萧逸将自己所知的一口气全部说了出来,此话一出樊玉麒果然停止了挣扎。
                              他瞪着一双虎目,牢牢的盯着前方的人。
                              此时的炤元帝就像是一尊石雕一样站立在阵法中央,双眼虽睁着却已失去神智,但并未有反常的举动,然而当樊玉麒看到对方紧握成拳的双手,便得知炤元帝并非被人所控制,他此刻还在与那施法之人抗争。
                              “好!那我们立刻……”
                              血红色阵法的光芒忽强忽弱的不停闪烁,就在樊玉麒决定要与萧逸他们一起找出施法之人之时,阵法的光芒突然间大盛,一瞬间,血红色的光芒映的整间屋子恍若无间地狱。
                              不知发生何事的三人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忘了要如何动作,然而炽光大盛之后这阵法却突然由内向外黯淡下去,仅是眨眼之间的功夫室内已恢复一片昏黄,那炙热的红光给樊玉麒眼前留下一抹淡红色的幻象。
                              听力极佳的萧逸在阵法失效的瞬间听到一旁的白色纱帘后隐隐传来一声轻响,身形一晃潜入了纱帘内。
                              而樊玉麒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站立在阵法中央的炤元帝禇炤易的身上,男人在炽光过后双眼恢复了一贯的冷静犀利,紧握成拳的双手也伸展了开来。
                              “皇上!”
                              樊玉麒和袁韶恒急忙奔近炤元帝身侧,伸手扶住身形有些微晃的君主。
                              细看过去发现男人面上虽无表情,额际却已渗出汗来,显然在他们未到之前这位意志力堪称坚定至极的男人就已经和施法者对峙许久了。稍稍缓过了口气,炤元帝望向身侧难掩忧心之色的樊玉麒,微不可查的颔首一下之后踱步走进纱帘之中。
                              纱帘后施法之人,正是南蛮奸细琳香后,此时的她发丝凌乱俯卧于地,脸色苍白不复人色,艳丽的唇边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蜿蜒而下,自带一股凄绝之美。


                              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17-01-18 2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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