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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语】台州的方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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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州晚报》2016年12月24日郭建利 《 “洪荒之力”好比台州话中的“吃奶气力”》
网络热词“洪荒之力”,随着奥运仰泳铜牌得主三门籍傅园慧的采访火了,一时间媒体和朋友圈全方位“轰炸”。
《千字文》有“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分别出自《易经》和《淮南子》。洪荒之力,顾名思义指改变地球状态的力量,泛指强大力量。但此词最初在小说《花千骨》及电视剧出现时,却指一种神秘的妖神之力,被主角封在自己的体内,一旦释放就会毁灭世界。简言之,“洪荒之力”有多种解读,一般可理解为: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最大的力气。换之台州土话讲:放出啜奶气力!即: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在台州话的语境里,“啜”属于泛义动词。普通话词汇吃饭、饮茶、喝茶、喝酒、抽烟,台州话一律用“啜”:~饭、~茶、~酒、~烟。啜:吃、喝、饮。古汉语遗留,《说文解字》:“啜,尝也。”《荀子·非相》:君子啜其羹。
  如夸赞多日未见的婴儿:好滴啜壮来爻。(吃得胖好多了。)/六月夏天昼饭中意啜麦饼,冷粥过过,味道得猛。(夏天午饭喜欢吃麦饼,冷粥佐餐,味道好得很。)
  “洪荒之力”含有“原力”之意,而吃奶是婴儿本能,也是人生下来要存活就必须使劲的本领。用尽了洪荒之力,不就是“用出啜奶气力”吗?拼尽全力,不遗余力,很形象。力量,临海话说“力作、劲作、力道”,写大字(书法)要有“力道”,走关系开了后门也叫“力道蛮好”“脚力蛮好”,有“路数”。力作勿力作?(厉害不厉害?)
  力大叫“牛力”“牛筋马力”,意谓气力大、耐力好。掇得动磉础(垫屋柱的石礅)勿算本事,独个人掇得动捣水浸糕的捣臼,或者几百斤担得动,那才叫“牛筋马力”。拔河比赛,“少气薄力”的人哪怕放出啜奶力,也拔勿过“牛长拔大”的大蛮后生。
  力大是本事,但“呆卵力掼磨石”就被人嘲笑了。呆卵:笨蛋、傻瓜。三门籍著名作家林淡秋小说《沉江》:“古人说,宁生败子莫生呆。生这样呆卵,真是三世冤孽!”临海话也叫呆卵人、木卵、木卵货、戆大、大痴。力气要用对、当用则用,用在没必要的地方就是呆卵力。
  台州俗话讲:“懒惰望亲眷,勤力望菜园。”懒汉自己不努力劳动,只指望亲戚的救济;而勤快者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辛勤劳作上。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台州话“勤力”指努力、勤快,同义词还有“巴结”。“巴结”除了作动词表示“奉承、讨好”,还作形容词。意为:努力、勤奋、忙碌、时间抓紧。天台、温岭也有此语。如:尔睏醒早头(早晨)六点爬来买菜,格巴结啊(这么勤劳啊)。/读书巴结点。/渠啜饭蛮巴结,一讴拔来爻。(他吃饭很积极,一叫就来了)
  勤快的人叫巴结人、勤力人。巴结人大肚摇揺还在做生活,忒落力。(勤快的人怀孕了仍在干活,这么用力)。/勤力人正月初一啊还在忙生意,一日啊勿嬉。
  明清小说里亦可见。“你父亲就是你一个儿子,既然叫你读了书,自然望你巴结上进。”(《官场现形记》第1回)。《京本通俗小说·错斩崔宁》:“光阴迅速,大娘子在家巴巴结结将近一年。”《红楼梦》第118回:“但愿他从此一心巴结正路,把从前那些邪魔永不沾染,就是好了。”秋瑾《敬告姊妹们》:“泪珠是常常的滴着,生活是巴巴结结的做着:一世的囚徒,半生的牛马。”
  上海话也有:“他觉得解放以后陶阿毛变得比以前更好了,很关心工人的生活,自己做生活也巴结。”(周而复《上海的早晨》第一部十)
  “人嬉要懒,兵嬉要反。”只有勤快的人才有美好生活。生活从来不易,只有拼尽洪荒之力!
  (作者供职于台州学院中文系)


IP属地:湖北1楼2017-01-10 12:02回复
    《台州晚报》2016年1月2日
    《油条=天罗丝? 》作者:黄晓慧
     丝瓜的品种很多,有青罗、白罗、八角罗(这一种有棱角)。
      众所周知,丝瓜在温岭方言中,现在一般是叫做“天罗丝”的,有几句温岭方言谚语,就与天罗丝有关,如“有格人羚羊犀角,呒格人天罗丝壳”,这是指有钱人吃凉,可以买羚羊犀角等名贵药材,而家里穷困的人,只能吃便宜的天罗丝壳(丝瓜络),还有一句话是“白扁豆天罗丝缠牢(或挢来)一棚厢”(或者作“白扁豆天罗丝缠牢一棚厢——解弗出),意指事物纠缠不清。
      某人闲翻《台州地区志》,见方言篇有这样的记载:“……天罗丝:油条”。当时以为可能是台州其他地方的说法,在朋友圈中转了一下,引起了温岭朋友们的惊诧:“天罗丝不就是丝瓜?”“天罗丝和油条根本不是一个东西吧。”“写错了吧。”“天罗丝不是丝瓜么?”“明明是丝瓜啊。”
      不过,也有一位四十多岁的新河朋友说,新河也是这样叫的,而一位老先生则说,在民国时,温岭就将油条叫天罗丝的。
      笔者查了一下资料,发现有本关于浙江方言的书上,关于油条,各地有多种多样的说法,如丝瓜筋(富阳、桐庐)、天罗絮(三门)、天罗丝(宁海)、丝瓜蒲(淳安)、油炸脍(德清)。
      朋友圈中,一位四十多岁的三门朋友说,三门城关的方言,油条就是叫油条的,至于三门乡下是否有将油条叫天罗丝,不得而知。
      笔者再查了下,发现宁海前童人,有将耳环叫丁香的,筷子叫箸、床叫眠床、辣椒叫辣茄、点心叫接力、油条叫天罗丝,前面几个例子,与温岭方言说法基本上相同。
      而黄岩乌岩人,也曾将油条叫天罗丝(有文章记载)。
      6月6日,笔者在文化桥菜场外随机采访84岁的肖泉村金兴法老人,据他介绍,在他小时候,温岭人就将油条叫天罗丝的,1949年后,也是这么叫的。而边上一位72岁的阿婆则称,她印象中从小就是叫油条的,没有“天罗丝”这一说法。
      6月7日,笔者采访了温岭中学退休老师、“故事大王”邵云昌先生,他介绍说,在民国时,温岭人是将油条叫“天罗丝”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也是这么叫,后来才慢慢的,这个词汇消失了,被油条取代。
      笔者在温岭新闻网虎山论坛上也作了调查,不少网友提供了有意思的回答,网友“白牛皮杀猪客”说:把油条叫作天罗丝的人,可以说是上了年纪的人的叫法,当年的油条并不像现在油条这样细而长,而是粗而短,在那年代,油条的加工技术并不公开,因油条的外形与“天罗丝”差不多,所以就叫它“天罗丝”了,当我们后来进入县城后,发觉别人的叫法与我们的叫法不一样,于是就按照城里人的叫法,改叫油条,这叫法可以说是50年前的叫法。
      网友“月明星稀”说:有此印象。年少时,父辈等老人将油条称作“天萝(罗)丝”。至于新河具体到哪些地方,说不好。反正很早以前新河街老年人有如此叫法。
      网友“吴立志”说:在(上个世纪)70年代也有油条叫天罗丝。
      网友“wang0319”说:不独是新河,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温岭城关地区亦称油条为“天罗丝”,原因不详。恐如上面有位先生所言,有点形似吧?!
      邵云昌先生老家是城西街道碗头山村,以前属于温西区,他告诉记者,甲鱼,温岭方言中一般叫“鳖”,但是你可能不知道,温西人过去是叫甲鱼叫做“团鱼”,因为鳖遇到惊动,常常是缩成一团,所以叫团鱼,团鱼这一个说法,与乐清大荆等地的说法一样(笔者了解到,温州平阳也是叫团鱼)。邵云昌说,随着时代的发展,许多温岭方言老话也发生了变化,油条曾叫天罗丝是一例,甲鱼叫做团鱼也是一例。


    IP属地:湖北3楼2017-01-10 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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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31 03:0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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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州晚报》2015年2月7日 郭建利《“啜生活”与“啜死柴” 》
        普通话的“喝”、“吃”,我们台州人都讲“啜”,比如“啜啜嬉嬉”是指吃喝玩乐
        有钞票人坐屋里“啜啜嬉嬉”  叫他晚上过来喝酒,饭吃到一半平白无故就回家了。/你妈叫你吃晚饭,临海话这样讲:讴(音近“奥”)渠晚头趒来啜老酒,饭啜到半盅盏好没清端就趒屋里开爻。/尔姆讴尔啜夜饭。其实“啜”是古汉语,如《荀子·天论》:“君子啜菽饮水,非愚也。是节然也。”唐代茶圣陆羽《茶经·五之煮》:“……啜苦咽甘,茶也。”苏轼有《啜茶帖》。
        有钞票人坐屋里啜啜嬉嬉。富豪鲍鱼龙虾、满汉全席大菜“啜性过”(吃过瘾),厨个厨啜勒好蛮好,穷得溚溚渧的人就只能三厨啜腌菜,甚至“夹淡啜”,嚼刮稀淡。当然,夏天顶好啜点清淡的物事,比如茭笋、番米嫩(鲜玉米)啜啜蛮鲜甜的,蛮味道。六月香蕉腻口,啜口孬(fao弗好),呒告啜头,白啜嫌柴(白吃或白拿还嫌不好,柴指瘦)。
        台州土话里蛮多俚语和吃有关,形象又有哲理。如:小洞不补,大洞啜苦;癞蛤蟆啜天鹅肉;乱梦(做梦)啜绿豆芽;哑佬(哑巴)啜苦瓜;初一吃十五饭;坐啜山空,黄金山啜崩;过头酒好吃,过头话难讲;自己肚饱,勿晓得搭人镬漏;啜功本地早,讲功饭店嫂;老倌啜硬饭——要勿得。啜勿穷着勿穷,{勿会}(合音)划算一世穷。
        呒米啜圆,呒柴烧椽:不会划算。今朝有酒今朝醉,只顾眼前不计将来。赚一个化一双。猪肉歇/捺(压)冷粥下啜:好处人家看不见,功劳被埋没了。搭人啜猪肉眼啜冷粥:自我安慰,相当于人家吃肉我吃汤。撩不上箸/搛不上箸:酒宴上夹不上筷子。意思是根本轮不到他讲话,派不上用处。
        啜腩(软)勿啜硬:实力强的人装(拼)勿过,只好欺弱怕强。啜渠勿落:比喻斗不过他。即“要渠勿得”。斗伍啜:各人凑钱或食品聚餐。相当于AA制。《喻世明言》卷3:众人拦住道:“我们斗分银子,与你作贺。”张相《诗词曲语辞汇释》:“斗,犹凑也;拼也;合(入声)也。”此义《汉语大词典》未收。啜死饭:在家,无收入。吃闲饭。啜手胛下饭:不当家,无压力的人。手胛下指腋下。呒之当饭啜:搓麻将解解消闲,~。
        做生活大蛇蜕壳,啜饭猢狲放索:干活拖拉,但吃饭跑得快,走过头先。比喻贴切。
        “啜死柴”:多用于打罚淘气孩子
        受皮肉之苦,挨揍、受罚,吴语区甬台温等地欢喜讲“啜生活”。上海话又叫“啜家生”(家生指家具、杂物),诙谐的说法是“竹笋拷肉”:竹片打小孩屁股。台州方言还有“啜柴、啜死柴、打死柴、赚柴、荡柴、甩竹须梢”:多用于打罚淘气孩子。如农忙时节,大人黑进黑出,小人{弗会}听话,入野魂,夹紧奓(音查,喻忙时添乱),啜一顿死柴。土话讲:赚啜是张嘴,赚柴是张嘴。台州话还有一个表示“揍、打”的意思,音近“吼”。温岭籍著名语言学家李荣(《现代汉语词典》主要定稿者)写成“敂”。如:拨渠敂死(把他狠揍一顿)。《台州地区志》误写成“左句右支”,应为:“左句右攴”,“敂”的异体字。
        “生活”一词指各种活计,与普通话意思大相径庭。做生活即干活、工作:“这个不敢说谎,生活便做了这几日,任我们穿房入户,却从不曾见大官人的影儿。”(《醒世恒言》卷15)。再如:该老倌八十多岁还在做生活,爽健。/该生活做勒蛮啜力,老实难做。生活做勿来猛:不太会干活,没有多少水平。/上手生活啜勿落装:这种活有难度,要勿得做,做不好。/做生活呒告要紧,吊儿郎当。做生活磨洋工,啜饭打冲锋。/尔勿是做生活人,先生肚,饭啜一丁物事。(先生指老师、医生。望先生:看医生、看病)。赶生活:追求工作进度。真生活:真家伙,最关键。如:自己书读好自己该,真生活。/儿女教好有出息真生活:父母事业最成功亦难弥补孩子教育的失败。
        吃,另有一词“哽”,偶带贬义色彩:哽落斗(骂人贪吃无用)即“啜孔”,贪嘴人。
        吃货。恰得(好像)头世朆(fēn)啜过样。小细佬一记哽了三大碗饭/该小顽哽散口忒会哽(这小孩零食很会吃)/ 该人忒?恰得饭呒哽饱样(这人太瘦好像没吃饱似的)/基(当为“今”的音变)年杨梅减产,老早该拨虫哽噢(早被虫吃了)。俗语云:老伯爷胡须两梗,买个箬包梨哽哽;老姆娘呒牙齿,水果要买红冬柿。
        (作者供职于台州学院)


      IP属地:湖北4楼2017-01-10 1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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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州晚报》2015年6月6日
        情诗《上邪》与口舌撩鼻头(作者:郭建利)
          汉乐府民歌《上邪》是一首痴情女子的爱情绝唱。“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她指天地发誓,假设五种绝对不可能出现的自然现象作为情境,指证自己对爱情的忠贞不渝:除非山变平了,江水干了,冬天打雷,夏天落雪,天地崩塌,我才跟你断绝!换言之,这种世界末日景象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我海枯石烂不变心。此情歌从反面设誓,想象奇特,情炽气豪,一个忠贞刚烈的女子形象跃然纸上。
          表示不可能,在我们台州话里亦有不少类似说法。“当大六月落大雪”,等于“夏雨雪”;乱梦啜绿豆芽,带箬帽窝嘴(接吻),水井底撩月亮,日头西边出,小和尚养辫。拿不可能做到的事骗人家,叫“哄哄小和尚养辫”。“覅哄小和尚养辫”。还有一句话:胡须打辫。等到胡须打辫,即等到老,不知猴年马月。碰到打赌时,一方坚信根本不可能,就会说“俺头割拨尔”:我头割给你。换言之,我死也不相信。
          汉语里表示“不可能”有许多形象化的表述。关汉卿《窦娥冤》里窦娥临刑时誓言死后六月飞雪,《汉书?苏武传》匈奴人告诉苏武“羝乳乃得归”(公羊产乳生小羊你才能回汉),徐迟《哥德巴赫猜想》写到陈景润高中同学想证明哥德巴赫猜想,老师说“骑自行车上月球”。俗话说,比登天还难;粘鱼爬竹竿;沙基造塔;包公笑,黄河清;冰窖里孵小鸡;手掌心煎鱼;简直是天方夜谭。耶稣布道时说,富人进天国比骆驼穿过针眼还难。还有夸张:给珠穆朗玛峰安电梯;给万里长城贴瓷砖。
          仙居人说“牵牛上板壁”,黄岩人说“冷饭抽芽”,临海人说:口舌撩鼻头(够不着),都是绝妙好辞。板壁直立,牛这样的庞然大物怎么上得去?谷能抽芽,但煮熟变饭了如何发芽?口鼻虽近,但舌头最长也够不着鼻。这些土话形象可感,极富表现力。
          类似的有“蟹籽、蟹血、蟹血灯芯膏”。民间以为蟹呒血,灯芯呒膏,故以此表示“绝无此事”、“勿相信”“吹牛皮”。如:渠(他)小人读书孬(fao弗好),成绩推板,白蒲(指未成熟的蒲瓜,喻成绩极差),考得上台州中学?蟹血噢。
          “口舌撩鼻头”的撩,是常用的动词,道道时吊临海人嘴头,哪怕勿识字的老太婆。如:该几粒杨梅墨簇黑,生树顶,撩得着(音近蜀)撩弗着?屋里剪刀要歇高丁(放高点),覅拨小人撩到(别让小孩拿到)。
          其实“撩”是古语。许慎《说文解字》谓“拢取物为撩。”《广韵·萧韵》:“撩,取物也。落萧切。”清代胡文英《吴下方言考》:“撩,引臂取物也。吴中以伸臂踮足取物为‘撩’”。清代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小部》:《广雅·释诂一》:“撩,取也。”按字亦作捞,《方言》:“捞,取也。”撩起:提起;举起。《海上花列传》第17回:“把洋纱帐子四面撩起,掼在床顶。”
        千方百计去做(某事),临海人说“踮脚挖地”,含有尽力撩物事的意思,很逼真。背后做手脚,叫张嘴同你讲,双脚撩你网。撩不上箸:吃菜夹不上筷子。根本轮不到他,呒多少本事。
          “撩”另有一义:挑衅;挑逗。《二刻拍案惊奇》卷21:“坐间未免将几句风话撩他,那尼姑也是多见广识的,公然不拒。”有的人死犯厌,趁机对人动手动脚,叫撩手痒。指撩拨,有时含有“调戏,调情”之意。东北话叫撩闲。犯厌:讨人厌,不好相处,不受人欢迎。类似的有“撩口痒”——以言语招惹人家。
          (作者供职于台州学院)


        IP属地:湖北5楼2017-01-10 1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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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州晚报》2015年9月26日
          《 “拖”的三种读音 》作者: 程和平
            “拖”,台州方言通常读tu或to,熟悉的例子很多,如拖鞋、拖地布、拖拉网、拖油瓶、拖地拔。旧时有一种木拖鞋叫木拖,也叫木笃拖,“拖”字也这样读。
            “拖”又读ta,是方言固有的读法,一百多年前出版的台州话《圣经》上也有记载。例如拖拖鞋(前字ta,后字tu)、拖桌拖凳头。谚语俗语如:拖大鞋赚大柴,牛拖田马吃谷(拖田:拖犁耕田)。再比如,一个人买了大包小包很多东西提在手上,方言可以说“提提拖拖物事买来无数”。一个人衣着不整、邋里邋遢,可以说“烂糊拖拖”,如果形容这样的女人,还可说“拖脚孵鸡样个”。方言还有 “鼻头涕烂拖拖”的说法,“烂糊拖拖”可能跟此有关。
            “拖(ta)”,由“拖拉”引申为“拖带”、“拖怀”等意思,所以方言里又有以下词语:拖肚、拖躸身(均指怀孕)、拖子虾(带卵的虾)等。一个人的手残疾了,不能自由活动,只能拖着手,方言叫做“ta手”,写作“拖手”也应该是合理的。
            兽类、家畜等动物把东西叼走,方言也叫ta,因为通常嘴里叼着的东西会拖垂下来。这个ta,也是“拖”字。如猫拖老鼠、老虎(一种蜘蛛)拖苍蝇、良心狗拖考等等。童谣里有一句话,叫做“儿一口,娘一口,猫乌拖到庎厨头”,指的也是“叼”。从这个意义上讲,“拖”如果是口字旁就更合适了。查词典发现,“拖”有多个异体字,其中之一正是口旁的“拖”。顺藤摸瓜,再查这口旁的“拖”,结果令人惊喜。如《汉语大字典》652页上有这样的释义:俗谓兽类将物衔走叫拖(口旁),也作“拖”。并举了清代范寅所著《越谚》上的两首绍兴歌谣作为书证。
            1.《豛窝脶》:“豛豛窝脶,老鼠盘窠。大猫瞠见,小猫来拖(口旁)。” (豛,左旁作“豖”,音笃,敲击)
            2.《三寸姑娘》:“三寸姑娘,芥菜地哩乘风凉。田鸡蛤虫+霸来拖(口旁)去,郎君哭得好凄凉。”
            现在换一个角度看看“拖”字。方言中“冒烟”叫“烟da出来”,“气呼出”叫“气da出”,“藤蔓蔓延生长”叫“da藤”。 “da”,浊声母、平声,方言里找不出同音字。会不会是“拖(ta)”的变读呢?根据形声字造字规律,这是完全可能的。如电梯的“梯(ti)”和兄弟的“弟(di)”,泥土的“土(tu)”和条肚的“肚(du)”,再如交通的“通(tong)”和水桶的“桶(dong)”。同一个字的清浊声母变读在台州方言中也有不少例证。如耽搁的“搁”和“搁燥滩”的“搁”,架落的“架”和架梁的“架”。又如,台州的“台”读“胎”,兄台的“台”读“抬”。
            如果说这样给读音找到了理由,可“拖(da)”的释义还是比较牵强。这时想到了普通话里有一个词语叫“拖腔”,指唱歌时延长音调,跟方言里的“da腔”正好相合。这个da就是拖拉、延长、蔓延等义。由此基本可以确定“da”就是“拖”了。于是上面举的例子可以写作“烟拖出来”、“气拖出”和“拖藤”。其他词语还有“拖青烟”、“牵延拖阵”、“拖浪拖过来噢”。
            此外,“一da(一溜、一条)”、“整拔头da(整长溜)”的“da”,有可能也是“拖”字。如果这个说法成立,就是说“拖”由动词转化为名词时,声调也由平声转为去声。
            小结:台州方言“拖”字至少有三种读音。一是tu(或to),二是ta,三是da。


          IP属地:湖北6楼2017-01-10 1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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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州晚报2014年2月9日 程和平 《与马有关的台州趣话》
                台州方言有许多关于马的说法。谄媚奉承叫“拍马屁”,专事拍马屁者称“马屁客”或者“拍马屁客”,相当于“马屁精”。“拍马屁”也叫“吹朏臀”。有“拍马屁”的人就有喜欢“吃马屁”的人,老话讲“天下十八省,马屁到处行”。
             爱哭鼻子的小孩戏称“拉尿(水)马”
            方言常将人比作马。爱哭鼻子的小孩戏称“拉尿马”(尿读作水)。引申开来,哭鼻子就叫“拉马尿”、“泽马尿”。“泽”是记音字,意思跟“拉”相同,比“拉”更俗。如,娘爸吵小人:要介呣物事张嘴讲来,动弗动泽马尿,望着难过(想要什么就讲出来,动不动就哭,看到真烦人)。普通话里“马尿”是酒的贬称,也指难喝的东西,台州方言“马尿”比作小孩子烦人的“眼泪”。温岭还有地名叫“马拉尿”的。有“马尿”也有“马屙”。小时候听人家说过“银子拉马屙”,现已记不起确切的含义了,不过一定是跟钱多有关。
             放任自流叫“放野马”
             小孩子不加管束、放任自流叫“放野马”,如“老师生病请假,学生放野马”。工作忙碌,不停地东跑西颠,俗称“挈马灯样个”。遇事脚底抹油,跑得飞快,方言说“滚马样个滚去噢”。处理事情没依据、无中生有,也有说法,叫“悬空跑马”。大人批评小孩,小孩逆反,执意不听,常常脑袋往一边歪,。这叫“马翘角”。小孩骑在大人的脖子上叫“坐马啷啷”。“啷啷”、“铃啷”是“铃铛”的意思。有的家长一边驮着孩子一边吆喝“马马来噢,马马来噢”。这让人联想起“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诗句。只不过“郎”骑的是竹马,“坐马啷啷”坐的是人马。
             拍马屁不成反受责,称“马脚弹”
            “马蹄”,方言叫“马脚蹄”,踢人的马蹄叫“马脚弹”。被马蹄踹了叫“马脚弹弹考”。拍马屁不成反受斥责,就可以用这句话送给他。“马脚弹”还是三门县一种民间音乐的名称呐。出门没有车,只好“两脚马”杀去。这“两脚马”自然指徒步、步行。练功扎马步,有人说“扎马”。有一种长方形、中间开口的口袋叫“捎马”,也就是“褡裢”。镀锌铁皮叫“马口铁”。“摩托车”从前叫“马达克”,据说是从洋泾浜英语motor car翻译过来的,motor car本指汽车。有种海鱼,方言叫“马鲛”。有人说成“马鲛鱼”,大概是仿普通话的说法。温岭方言把“马蹄酥”也用到俗语中了。如,“眉头绞来马蹄酥样”,眉毛皱得像马蹄形的酥饼,形容心烦或忧愁的样子。温岭话“鸡马喊叫”,形容吵嚷、吵吵闹闹。如“你嘿甭鸡马喊叫好勿好?” (以上两条均引自温岭档案局网站)
             逛马路叫“荡马路”
            “马路”也是常用语。逛马路叫“荡马路”,也叫“趟马路”(趟读作烫)。逛马路的地方叫“马路头”,如“到马路头趟趟”。“马路头”也指“马路边”,如“夜饭吃噢坐马路头乘凉”。马路也用作地名,如椒江有“马路桥”、“十字马路”(均为椒江老城区的热闹去处)。马字用作地名的还有“上马”、“下马”(均在椒江)、“大马巷(黄岩)”、“马铺路(路桥)”。还有“马鞍山”、“马鞍屿”,“马崇岭”、“四马岭”等等。
             狭窄的角落叫“马桶弄”
            说到马,有一个词语不得不提,那就是“马桶”。旧式的马桶是木制的。马桶满了要“倒马桶”,马桶清洗后有时还要“盪盪过”,即“盪马桶”。“盪”读音“堂”。马桶的提手叫“马桶环”,“环”读如“掼”。有“环”的马桶可以单手拎,叫“挈马桶”。有一种马桶没有手提的环,要用双手“掇(音义近似于端)”,所以民间有“掇马桶”的说法。俗语“腰裤掇马桶样个”,指的是没系好腰带或腰带松了,裤子下滑,只好两手不时地往上提。马桶要是漏了得修理,大修时往往得“换马桶底”,于是台州有些地方说一个人无可救药,就说“想渠好,马桶底换换过起”。意思是:要他变好除非脱胎换骨。更多的说法是“换个红脚桶起”。“红脚桶”是给刚出生的婴儿洗澡的用具,“换个红脚桶”就是重新投胎。
              马桶一般放在床后、屋角,床后那个狭窄的通道或角落叫做“马桶弄”,如厕时坐的地方是“马桶头”。有些人坐“马桶头”,将私房钱“塞马桶弄”。包袋居然也可用马桶命名。有一种包叫“马桶包”,上个世纪曾流行一时。
              有网友认为“朏臀马马动”、“活头马子”也带马字。此马非彼马,这个“马”应该是记音字。
              台州方言中也有很多带马的谚语,这些谚语大多可从文献中找到出处。试举几例:好马弗吃回头草。死马当活马医。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牛拖田马吃谷,爸做官儿享福(命中注定)。人落人场,马落校场(较量然后才能知优劣,有点像“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好吧,马年说马就说到这儿。恭祝诸位马年吉祥,马到成功。


            IP属地:湖北7楼2017-01-10 1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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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州晚报 2014年3月2日  郭建利《 麦油脂、麦油支还是麦由置? 》
              麦油脂源于几时?
                摊麦油脂皮有点技术含量,在滚烫的鏊盘(平底锅)上把麦粉浆涂得又圆又薄,需要经验和手感,暴装肯定装勿想像(新手绝对难以胜任)。好在街上有现成的皮卖,方便得猛。馅料是先烧好的各种熟菜,包括各种时鲜蔬菜、荤菜,丰俭和口味随人搭配,可用芋头、海带这些家常菜,好点的用蟮丝、墨鱼、蛏肉等,桌上摆勒满敦敦。主妇要烧十把样荤素菜,装样装样,而且常常批量制作,留着以后几日回锅啜,老实蛮啰嗦,需要几个帮手。馅料尚温时包卷着啜,很软口。若喜欢就放鏊盘上煎一下,搽少许油,文火,其间要勤翻几次以防烤焦。那外皮就变焦黄,内软外脆。如果第二厨啜,除了煎,有人则喜欢切成数段(包括多头的麦油脂皮),擦点油放锅里炒成一碗吃,或过泡饭,味道崭得猛(崭显)。
                麦油脂源于几时?有的讲是戚继光抗倭时百姓犒劳将士,有的讲是济公处置剩菜的方式,具体已无从考证。
              作为一个啜麦油脂长大的临海人,我一直有个疑惑:“麦油脂”葛(这)三个字怎生(怎样)写?总感觉“油”尤其是“脂”解释不通,名实不符,恐怕是同音误记或音近误记。但似乎不大有人去深究,因为我们触眼所及的美食节、酒店和乡土文献上均写成“麦油脂”,好像已成定论。
                一次偶然在旧书摊看到《当代临海诗词楹联续集》(李含江主编)里转收台湾的周至柔与居住东塍的挚友李瑾侯的唱和之作:
                过年过节倍相思,长在思君知未知。
                翘首云天穿望眼,归来同吃麦油支。
                ——《过年怀周至柔》李谨侯(1980)
                始悟写成“麦油支”蛮妥帖。
                一种食物的N种叫法
                同样的小吃,天台叫食饼筒或饺饼筒,仙居又叫长筒,三门叫麦蕉(有人称“麦焦”,似有误,未明词意),仔细忖忖,都因其状如筒得名。而麦油支的“支”恰好显示其长条形状,名实相称。周至柔是临海东塍镇人,抗日名将,中国空军之父。抗战时任国民党空军总司令,赴台后任台湾参谋总长、省府主席,功勋卓著。而作者李瑾侯先生是民主人士,学识渊博,擅长书画,曾任临海县政协常委,首届侨联副主席。抗战时联络周至柔、屈映光、陈良等名人创办私立东塍中学并担任校长。1980年,两位挚友在睽隔30年后重续前缘,从此隔海诗文唱酬,往来不绝。博学的诗人不写“麦油脂”而写“支”,肯定经过斟酌,非漫笔为之,可信度较高。 众所周知,不少方言有音无字,有的是古语的遗存但一时考辩不出恰当的“本字”,有的已失传。所以就出现许多记音字,替字。如前所述,“麦油支”的“支”很形象,但“油”还是呒有着落,有点牵强。
                “麦油脂”已约定俗成
                台州方言很有意思。从锅里打饭,不讲“盛饭”而说“兜饭”或“舀饭”。舀在普通话里多指盛液体,如舀水,但在台州讲“舀饭”,干的也行,不单单指带汤的。还有叫“zī 饭”, 这个生僻字现在已不用,字库里也寻勿着:“齿”字的“人”换成“口口”。《简明吴语词典》(上海辞书出版社)第307页条目:“宁波话。动词,盛(饭菜等):~饭,~菜。《集韵·御韵》:‘吴俗谓盛物于器曰~’,陟虑切。”但台州方言读音近“置”。方山先生《晚风续语》(第70页)收入此字。《临海县志》也收此字,并解释:音至,如:~饭。但字形有误。
                兼顾语言的从简从便原则,笔者考虑舍弃生僻的本字而选“置”作同音替字。窃以为“置”的音义皆合。它既作动词,也可作名词,有多个义项,本义是“赦罪,释放”。《说文解字》:“置,赦也。”基本解释:1、放,摆,搁:~酒款待。2、设立,设备:装~。3、购买:添~。故“置”可表示“装、盛、装填”,音近志。如:饭置点凑;物事置进开(东西装进去)。甬台温都有同样讲法。  再说“由”,既可作动词、名词,也可作连词和介词,义项很多,其一是:听凭;听任。如:《水浒传》第六十一回介绍燕青:“若赛锦体,由你是谁,都输与他。”又如:由得(任凭),由心(任凭心意)。
                准此,那是否可写成“麦由置”,既表音又扣义:麦粉皮摊着,由你包多少,包解姆(什么)菜都呒告。  台州人都讲“t┓麦由置”皮,“各”“麦由置”。两个字属于两种烹调方法:前者是“搨”换火字旁。后者是烙:音近角,动词,烤。亦作“{火隺}”,意思是在锅里煎:~带鱼,~麦由置,~麦饼,“麦由置”~ ~过,好啜点。难怪路桥人称“麦油煎”,亦对。
                一筒啜噢,还想装点啜记凑。麦由置忒好啜啜半筒凑(再吃半张),勿是贪哽(吃),是肚饱眼勿饱。
                作为风靡台州且声名远播的名小吃,名实不符,总是憾事。综上,若辨音释义,我们似乎可以这样讲:“麦油脂”肯定牵强,“麦油支”较妥,“麦由置”亦不无道理。在此笔者不敢贸然轻下结论,只是冒昧提出来探讨,以俟来者。以台州北部,当然如果说“麦油脂”已约定俗成,那怕习非成是,在汉语里的确也是常有的现象。


              IP属地:湖北8楼2017-01-10 1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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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州晚报 2014年3月16日章文定 《 切莫“望文生义” 》
                 “姑娘”是姑母
                  “望文生义”,是汉字的特点,但台州的一些土话,往往与字面意义相距甚远,甚至是风马牛不相及,因此不能从字面上去理解其本意。下举几例:
                  “接力”:并非运动会的接力赛跑,而是体力劳动肚饥接不上力气时,吃点点心,恢复体力(台州称吃“接力”)。“接力”有“早接力”和“晚接力”之分,“晚接力”时间一般在下午三时左右。
                  “清汤滚”:不是清汤在锅里滚,而是指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杀猪”:非杀猪,而是“宰人”,即被人算计遭宰也。
                  “扒灰”:不是在灶膛里扒灰,而是指公公与儿媳妇的不正当关系。
                  “土狗”:是指为人行销生意谋取回报者,不是在土中生活的蝼蛄。
                  “解盖(锯)”:不是锯木,而是二人串通一气,捉弄他人。
                  “姑娘”与“阿姨”:“姑娘”不是指未婚的少女,而是姑母;“阿姨”不是指母亲的姐妹,而是母亲。  ……
                 声响:“轰轰声”
                  还有一些土话由于读音的轻重和发音的长短不同,而使语意大相径庭或截然相反。如表示多少的“得捞”,读成第一声和第二声的语意完全两样,第一声表示多,而第二声表示少。再如形容事物大小的“体度”,读成“替度”(“替”字读音短促)和“涕度”(“涕”字读去声且拖长)两者语意完全不同,前者为小,后者为大。
                  台州土话的词汇极其丰富且有趣,其中表示声响的就有好多,如轰轰声、嗡嗡声、呼呼声、突突声、颜颜声、喇喇声、啪啪声、笃笃声、叮叮声、铛铛声、吗吗声、轴轴声、咿咿声、啊啊声、叽叽声、啯啯声、咕咕声、呜呜声、鹅鹅声、得得声、萨萨声、嘭嘭声、哈哈声、吱吱声、呱呱声、嘟嘟声、唧唧声、咚咚声、嗯嗯声、吹吹声、唠唠声等等。
                  过去词:表妹嫁表兄
                  随着时代的变迁,社会的发展,有的土话已基本消失,有些已成为历史。土话“表妹嫁表兄,被头塞来紧咚咚”中说的“表妹嫁表兄”现象,早已不再。旧时,社会封闭,交通不便,人际交往的圈子极小,通婚范围狭窄,而表兄表妹交往较多,相互又了解,故 “亲上加亲”也在情理之中。现在时代不同了,人员流动大,跨县、跨省婚姻是常事,涉外婚姻也不足为奇。解放后,国家从优生考虑,《婚姻法》明文规定“直系血亲和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禁止结婚,这从法律上终止了“表妹嫁表兄”的历史。
                  台州各县市之间的土话大同小异,有的土话语意的表达也不甚相同。如 “递”,温岭和黄岩一样,都是传递的意思,可是“趆”和“递”是谐音,温岭话的“趆”是“追”的意思,如“有人趆(追)来嚎”,但黄岩人不是说“趆来嚎”,而是“别(追)来嚎,”“别”又有“跑”的意思,如“别(跑)克快”。
                  民间曾流传一则笑话,说的是温岭人和黄岩人合伙去偷橘子,黄岩人在树上,温岭人在树下,黄岩人将摘下的橘子递交给在树下的温岭人。正当二人配合默契时,温岭人见有人快步过来,估计已被主人发现,就慌忙叫“趆来嚎,趆来嚎!”黄岩人以为叫他把橘子递给他,回答:“还呒摘好,勿要慌,”继续在摘橘子,温岭人情急之下就逃之夭夭。当时,黄岩人被抓,还吃了捆“死柴”。


                IP属地:湖北9楼2017-01-10 1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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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31 02:5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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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州晚报 2014年4月20日 程和平《 台州人“腌”字的多种说法》
                  比如:“腌制”叫“盐”,“馊”叫“蔫”
                  现结合台州市区方言的情形说一些看法。
                  “腌”表示腌制,《汉语大字典》的释义是:“用盐浸渍肉。又泛指用盐或糖浸渍一切食物的加工方式。”“腌”读音同“淹、阉、崦”(平声),而市区方言表示“腌”这个意思的字却读如鲜艳的“艳”(去声)。“腌”跟“艳”声母和声调都不合。如果“腌”是正字,那么说明方言读音发生了变化。如果方言读音是正确的,那么,一定另有其字。下面谈谈“盐”。
                    【作名词读“炎”,作动词读“艳”】
                   “盐”,作名词读“炎”,作动词读“艳”。
                  《汉语大字典》:(二)yàn,《广韵》以赡切。用盐腌。《广韵·盐韵》:“盐,以盐腌也。”并举以下三例。《礼记·内则》:布牛肉焉,屑桂与姜,以洒诸上而盐之。《齐民要术·炙法》:作饼炙法:取好白鱼,净治,除骨取肉……着咸淡多少,盐之,适口取足。明陶宗仪《辍耕录》卷二十四:流光中陨一鱼,桥下一细家取欲烹食,其妻盐而藏之。
                    《汉语大词典》除了类似的注音和释义外,还收了两个相关条目。一,盐菜。1.盐和蔬菜(例证从略)。2.盐渍的蔬菜。《晋书·皇甫谧传》:“谧曰:柳为布衣时过吾,吾送迎不出门,食不过盐菜,贫者不以酒肉为礼。”《北史·高允传》:“是日,幸允第,唯草屋数间,布被緼袍,厨中盐菜而已。帝叹息曰:古人之清贫,岂有此乎?”二,盐藏:用盐腌渍起来,以便贮藏。《尔雅翼·释木一》:椇,枳椇也,其子味甚甘, 江东谓之木蜜, 荆楚之俗,亦盐藏荷裹,以为冬储。“盐菜”的第二条释义跟方言吻合。
                    《明清吴语词典》盐:〈动〉用盐腌。《易牙遗意》上卷:夏月盐肉,须用炒盐擦入。《清嘉录·十月》:吴语谓以鹺腌物曰“盐”。桂未谷《札朴》谓“盐藏鱼菜曰腌”,义异。该词典也收了“盐菜”这个条目。盐菜:〈名〉咸菜。盐,腌。《型世言》第三十一回:只见一个丫鬟拿了些盐菜走来,道:“亲娘见你日日淡吃,叫我拿这些菜来。”《缀白裘》第十集第三卷:冷庙里菩萨请出,盐菜缸里石头掇出,皮匠担里楦头搬出,脚汤水濊出,亲家母依我请出!《清嘉录·十月》:比户盐藏菘菜于缸瓮,为御冬之旨蓄,皆去其心,呼为“藏菜”,亦曰“盐菜”。有经水滴而淡者,名曰“水菜”。
                    《现代汉语方言大词典》盐:用盐腌制。黄瓜盐盐吃(丹阳)。拿几条生瓜盐一盐(把几条大黄瓜用盐腌一下)(崇明)。盐带鱼(温州)。杨梅用糖霜盐起晒干就是杨梅干(温州)盐蛎(福州)。蟛海着盐咸了食(蟛海要腌咸了吃)(福州)。
                    台州方言“盐”作动词本指“用盐腌制”。如:盐蟹板;盐苋菜股;菜蒂头盐滴起吃吃;盐菜盐长久噢酸猛。也指用糖、酱、酒等进行腌制。如:柠檬切起,用糖霜盐起,好泡柠檬茶。甚至用肥皂或洗衣粉浸渍衣物也叫“盐”,如:衣裳皂粉盐畅起再洗,渍洗得出。
                    另外,盐菜、盐虾、盐鸭蛋等词中的“盐”是动词作定语,可理解成“用盐腌的”,相当于英语里动词的过去分词。说这“盐”是动词不是名词,何以见得?有声调为证。“盐菜”,声调同“艳菜”,“盐”读低平调,是动词;若是名词,“盐菜”就要读成“炎菜”,“盐”读较低的降调。市区方言椒江话读前者,所以“盐”是动词。“盐虾”和“盐鸭蛋”由于特殊变调(名词和动词都变成相同的调),不能依调分辨词性,但同样符合动词的变调规律。
                   【“腌”作“淹”和“蔫”】
                    再说说“腌”表示“馊”(即食物不新鲜,变质有臭气)。胡教授认为因腌制的东西有不新鲜、陈腐的“腌气”,因而“腌”引申为“馊”义。这里有个问题。食物是因为容易“馊”(变质)才进行腌制加工的,不是因为有腌制的陈腐气味才有馊味的引申。应是“陈腐气味”在先,“腌制”加工在后。
                    用“腌”表“馊”义,读音跟方言相符,也有例证。以下见《水浒传》。戴宗道:“兄长,已定这鱼腌了,不中仁兄吃。”宋江道:“便是不才酒后,只爱口鲜鱼汤吃。这个鱼真是不甚好。”戴宗应道:“便是小弟也吃不得,是腌的,不中吃。” ……戴宗叫酒保来问道:“却才鱼汤,家生甚是整齐,鱼却腌了,不中吃。别有甚好鲜鱼时,另造些辣汤来,与我这位官人醒酒。”酒保答道:“不敢瞒院长说,这鱼端的是昨夜的。今日的活鱼,还在船内,等鱼牙主人不来,未曾敢卖动,因此未有好鲜鱼。”
                  也写作“淹”。《广雅·释诂三》:淹,败也。明周履靖《群物奇制·饮食》:“糟蟹法。诗云:三十团脐不用尖,陈糟觔(斤)半半觔盐,再加酒醋各半碗,迟到明年也不淹。”(见《汉语大字典》)  也用字。
                    《康熙字典》蔫:《唐韵》於乾切,音焉。《说文》菸也。《韵会》物不鲜也。 又《增韵》食物餲也。由此可知,“蔫”在中古时期读“烟”(普通话读niān可能源自北方方言),音义跟台州方言相符。《汉语大字典》蔫的相关释义:niān,又读yān。食物经久而变味。《增韵·仙韵》:“蔫,食物餲也。”《汉语大词典》也标注niān 和yān两个读音。并收词条“蔫食”:“不新鲜的食物。清和邦颌《夜谭随录》卷二:其俗无主客,客至张幙,辄走乞蔫食。”
                  《现代汉语方言大词典》里的蔫:1.(宁波、福州)食物不新鲜,变质:下饭蔫掉(宁波)、蔫糟糟(宁波)、蔫蔫味(福州)。2.(温州)指加工后的食品发酵变质:饭蔫爻、昨夜烧起个配冇囥冰箱里沃蔫爻。3.(广州)鱼、肉腐败变臭:蔫臭、蔫瘟烂臭。4.(建瓯)食物不新鲜:菜蔫掉了、蔫饼、蔫饭。
                    《光绪黄岩县志》:物不鲜曰蔫。并注明“蔫”的读音为於乾切,即跟“心不在焉”的“焉”同音。  台州方言:饭蔫噢、粥蔫噢、菜蔫噢、鱼蔫噢、蔫臭、蔫气等。
                    由以上分析可知,用“腌”同时记录方言“腌制”和“食物变质”两个意义(同字不同音)不妥。动词“腌”,方言本字应作“盐”,写“腌”是对通用语的借用。不管是“腌菜”还是“咸菜”,椒江话一概说成“盐菜”就是明证。表食物变质的yan字,有“腌”、“淹”、“蔫”等。“腌”、“淹”兼作动词和形容词,容易混淆,不妨看作同音借字。“蔫”只作形容词,表义也明了,而且《光绪黄岩县志》里亦采用该字,所以建议记作“蔫”。


                  IP属地:湖北10楼2017-01-10 1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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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州晚报 2014年8月10日程和平 《 台州方言明代温岭方言的文白读》
                         方言字有文读和白读之分,文读是读书音,白读是口语音。如“大”,文读音似da,如“大学”、“大事”、“大势所趋”;白读音同“度”,如“度娘”、“度人”、“度事干”。又如“肥”,文读音似“微”,如“肥胖”、“肥大”,白读音同“皮”,如“肥桶”、“肥勺”、“肥猪肉”。
                      有些字的文白读因为传承时出现断裂,被人们遗忘了。语言学者通过研究、挖掘让它们重见天日。例如“渠”字。不熟悉古汉语,可能不知“渠”有“他”的意思,不接触方言字,可能更不知道“渠”就是平时挂在嘴边的“他”。从《太平县志》来看,明代温岭人的“他”是说“渠侬”的,即现在“渠”的前身。叶良佩说,“指他人而称曰‘隑侬’。隑,即‘渠’字之讹。”意思大概是说,当时一般人也不知道“渠侬”怎么写,经常记作“隑侬”。“隑”是“依”、“靠”的意思,温岭话读音近似“该”,升调,去声字。例如:“人隑眠床的”,“锄头隑墙的”。“隑”和“渠”读音相同(声调有别),由于不知道本字,所以就用“隑”字来替代。
                      文白读一般是成系统的。“渠”读书音“巨”,白读音“隑”,并不是个例。《太平县志》:“以去为‘嘅’。以几许为‘几海’。”“嘅”是“慨”的古字。就是说“去”字文读“区”,白读“慨”。“几许”意思是“多少”,明代说的“几许”,现在大概已经不用了。这里的“许”读如“海”。因此,现在有“我许”、“尔许”、“渠许”的写法。“渠(隑)”、“去(嘅)”、“许(海)”的韵母当时是相同的。
                      根据这一规律,语言学者还发现了另外一些同类的白读字。如“锯”,文读“据”(拉锯战),白读“概”(解锯、锯末粉、钢锯)。“虚”,文读“许”(虚伪、谦虚),白读“海”(虚肿、虚胖之意)。椒江话有“卖海(吹嘘、吹牛之意)”一说,本字会不会是“卖虚”或是“卖嘘”呢?
                      还有一个表示“拥有”、“居有”之意的“该”字。如:“一部脚踏车也该弗牢”,“小人便呒告好该电脑个。”这个“该”的本字是“居”。
                      若按此类推,“鱼”的文读是“愚”,白读应该是“呆”(上海崇明方言就是这样读的)。现在方言的实际读音近似“嗯”。为何不读“呆”,猜想有两个原因。一是,为了避讳,不能读“呆”。二是,“鱼”太常用了,发音要尽量方便,干脆将“呆”的韵母去掉得了。
                      以上情况也适用于台州市区。因此,可以说《太平县志》这短短二十几个字为台州方言展示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文白读规律。


                    IP属地:湖北11楼2017-01-10 1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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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州晚报 | 台州商报 2014年8月31日 黄晓慧 《 “剪绺”是什么意思? 》
                       8月4日,温岭新闻网虎山论坛网友“@向往天鹰”发帖子称:“昨晚看央视科教频道的《中国汉字听写大会》,其中有一书写题目‘剪绺’,原来这个温岭俗话就是书面语。不百度有谁知道‘剪绺’的含义吗?”
                        很快便有网友回答出了正确的答案,如:
                        @太平.大风称:“剪绺”黄岩人的说法,就是我们太平(温岭)人说的‘拐子’,伸手在人家衣裤‘兜’里偷钱的人。
                        @青天大老爷:“剪绺是不是指扒手?”
                      @田舍-夏时进:“剪绺按土话说是‘拐子’‘三只手’即是小偷。”  这个词语在温岭话、黄岩话都还存在着,只是似乎很少有人说了,查了一下,在新闻报道中,偶然也有使用的,如2012年1月13日《春城晚报》《重庆警方公布397名扒窃嫌疑人图片》一文中这样写道:“昨日,重庆警方通过华龙网公布397名绺窃(即剪绺,为剪断人家系钱包的带子或剪破人家衣袋以窃人钱财的窃贼)嫌疑人员图片和现场反扒图片,呼吁广大市民积极提供辨识线索,指认犯罪嫌疑人,严厉打击违法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
                      而为什么将“拐子”叫“剪绺”呢?记者查找了有关资料,发现有几种不同的说法。
                        宋维远2012年11月19日在《瑞安日报》上撰文《品玩瑞安话里的书卷味》中认为:
                        “‘剪绺’,绺(音同柳)是量词,一束丝线、一束头发,也叫一绺丝绒、一绺头发。“剪绺”在瑞安话里代指小偷,意谓小偷常在戏台下乘妇女专心看戏时偷剪其发辫(一条发辫可换几斗米或数斤酒)。如:‘做贼碰着剪绺。’或‘大贼也被剪绺偷了。’书面语的‘剪径’指拦路抢劫的大贼,而‘剪绺’常指小偷,常见于宋元话本。”
                      《台州商报》也曾关注过这个方言词,该报解释说:“在台州方言中,‘剪’的读音与普通话‘解’相似,‘绺’的读音与普通话‘柳’字相似。‘剪绺’椒黄路一带过去使用较多,是指‘在路上被偷’,而温岭人惯用说法是‘被拐’,“拐’与普通话“寡’读音相似。”该报还请了福建师范大学研究生路桥人林晓晓对词源作了解释,林晓晓认为:“‘绺’这个字在东汉之前就有了,它最初的意思是指一缕一缕的丝线很多。后来延伸为丝缕编成的线,引申为系物的带子。我们知道,古人的钱包叫作荷包,那时没有拉链,就用小绳子系着,也就是我们上面说到的‘系物的带子’。谁都看得出来,专门剪人家荷包带子的人是什么人了。‘剪绺’一词是特定时代的产物,这个说法沿用了几千年,我们台州也传承了下来。”
                      四川大学中国俗文化研究所俞理明撰有《从“剪绺”到“小绺”、“小李”和“二流子”》一文,认为“剪绺”本来表偷窃行为特点,后来指称有这种行为特点的人,语义上由行为转为施事。“剪绺”缩略为“绺”,再作“小绺”,“小绺”因同音或音近关系,派生出“小掳”、“小侣”、“小利”、“削利”、“小李”等书历形式,来源于口语中的同一原型,“剪绺”的缩略形式“绺”,通过附加或重组,构成“绺娃子”、“绺二哥”、“绺子”,表示团伙的“绺子”意义再变,表示团伙成员,可写成“溜子”、“遛子”、“流子”,“绺子”、“溜子”、“流子”泛指不务正业的人,又形成新形式“二流子”、“二大流”、“合二流”、“马溜子”和“马流”。所以,我们经常能看到的“二流子”这个词,就从“剪绺”演变而来。


                      IP属地:湖北12楼2017-01-10 1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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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州晚报2014年11月30日《 儿囡还债与夹活磨 》郭建利
                          做家长的都希望子女有出息,哪怕自己苦些、累些。可怜天下父母心。巴勿得孩子如愿考上重点中学和名牌大学,做公务员或白领,赚大钱做大官。但事无十全,物无全美,往往几家欢喜几家愁:儿囡还债,娘爸头世福修来;儿囡{弗会}还债,娘爸徛脚踹(急得跺脚)啊呒用。
                          还债:儿女听话,有出息  还债:儿女听话,有出息,孝顺父母。林淡秋是三门籍著名文学家和翻译家,抗战时与人合译斯诺《西行漫记》、曾任《人民日报》副总编辑。其小说《被损害的灵魂》:“还债点吧,小香。叫你睡,偏不睡。不是冷,就是痛。”其它方言区亦有,如湖南籍现代著名作家周立波长篇小说《山乡巨变》上(18):“你的命不也好吗?两男一女,不多也不少,崽女都还债听话,不像我们那一个。”在台州人看来,儿囡还债是娘爸福气好,头世积德。如常农民家庭,呒牌头呒靠山,着得(盼望)小人有出息,所望(全靠)儿囡读书讨点出路。如果小顽懂事,用功读书,长大后赚钱养家,子孝父慈,外人傲(称赞),自然拨(给)大人争气。那父母多年含辛茹苦的养育也值得了,好像儿女还了父母的养育之“债”,能反哺大人了。“儿囡蛮还债”、“还债得猛”,这是对父母最好的褒奖。
                          假如小人{勿会}听话,读书读弗进,惹是生非,大人恨铁不成钢,难免责骂小孩:讨债鬼、磨头鬼、磨头念。似乎是娘爸前世欠子女的,这辈子来偿还“小祖宗”的。那恐怕难以指望将来回馈父母了,打水望影(比喻希望渺茫)。那些坑爹的官二代、富二代和星二代如张默、房祖名吸毒什么的,麻烦不断、犯事后要父母收拾烂摊子的不孝子,用台州话讲就是“勿还债”、“{勿会}还债”。儿囡勿听讲自装自(自作主张),时常闯祸,娘爸差丁夹活气死。
                          夹活:活生生。夹活气死、夹活打死,指活活被……。强调:夹活打打死,夹活气气死。如:绿壳夹活打拨渠(他)打死。台州人称土匪为绿壳,有人写成绿寇、绿客。与之相关的词都带有强盗色彩:绿壳讲、绿壳抢。后者意近“赌抢活夺、活赌抢、赌活抢”,有时是实指,有时是形容。如高速公路上大货车不慎侧翻,附近村民光天化日下蜂拥而上哄抢,这不是绿壳抢么。夹活谋:活生生地杀害、杀死。快成熟的葡萄藤被人活活割断,夹活谋谋噢,心痛得猛。
                          夹活磨:经常折磨人,很烦人
                          夹活磨:经常折磨人,很烦人。例:该两老夫妻忒可怜,赚(被)捣子(逆子)夹活磨磨死。意谓:已被折磨至死或正被折磨。看哪种语境而定。类似的有“夹磨”。
                          临海人称很不听话、易生事端的小孩叫“磨头念”,磨死人,头磨大噢。相当于网络热词“熊孩子”。师长的话当耳边风,牛皮凿洞,水浇鸭背,脸皮厚,皮次次。有的小人犯厌、轻枪(毛手毛脚)、孽乞(不安分),日脚三夜(经常)祸闯出,娘爸心挈得(提心吊胆),老实蛮鏖糟(麻烦、烦躁)。
                          家长讶几句,讲胀勒,气得卜卜(音近普)叫啊呒用。小猢狲压都压弗牢。压:严加管教。胀:喻指生气。如,胀得猛;讲勒胀肚;肚啊胀饱。话胀死人:伤人的话很气人。胀死、饱胀:生闷气,很不高兴。讶,本义是迎接。许慎《说文解字》:“相迎也。”古同“迓”。吾驾切。有个义项是责怪。如苏轼《与郭功父》:“本欲往见,以下痢乏力,未果,想未讶也。”所以我想土话里大声喊、责备可用“讶”。淘气在普通话里作形容词,但在临海话里却是动词:批评。迟到,老师要淘气。/小人天黑勿归家,娘爸要淘气。尤其是处于叛逆期的小孩,家长益发心焦,小孩易生逆反心理,样样对着干,不顺从,土话叫拗戗。戗,表示逆向、不顺。头疼、懊恼、心焦:戗心戗噢。也写作创心。反义词是安置:放心、妥帖。其实在中国,儿囡还债勿还债,父母都有操不完的心。谓之“房奴”、“孩奴”并不为过。
                          赞小孩听话则叫听讲,听领导或长者的话。聪明听话也叫儇,方音读[huān],意近普通话“乖”。许慎《说文解字》:“儇,慧也。”磨,有“拖延”、“效率低”之意。如:小人天资弗好猛,成绩硬磨磨[mō]上去。小孩或许天赋不佳,但恰如华罗庚所言“勤能补拙是良训”,成绩装上去(提高)真生活(关键)。
                          “夹”,台州人时常吊嘴头讲。如,夹墨漆黑、夹墨黑漆,形容天色很黑。洋夹土:不伦不类。夹紧奓:喻凑热闹;忙时添乱。例:国庆节勿想~,趒出旅游人望人。奓,动词,“音咤,张也,开也。”(《康熙字典》)如:鞋袜穿穿会奓开。台州方言还有“钻”之意:头夹扁啊奓勿进。凑热闹也叫咤旺碌、赶旺碌。夹空肚:空腹。该药覅~啜。夹生啜:番莳~甜蛮甜。夹燥啜、夹燥吞:炒面~,呒有汤过过。夹淡啜、啜夹淡:饭~啜勿落,菜蔬老酒过过。夹冷啜、夹滚烫,则看季节和个人喜好而定。夹燥辨:无谓之争辨,不值得争。硬燥辨,则是强辨了,强词夺理,硬卵辨。夹燥刣:不浸水宰杀。刣(方音近推。普通话zhōng),刮削物;宰杀。刣猪、刣鸡,闽南、台湾皆有此语。
                          既然有“夹燥”,自然有“夹滥”。潮天衣裳朆[fēn]实燥,夹滥着:阴雨天衣服不会很干,(只能)带湿的将就穿。普通话用“干、湿”,台州话则用“燥、滥”。燥巴巴、燥粘粘、滥溚溚、滥洼洼、滥茁茁。窝滥:很潮湿。淋雨后,鞋、衣裳“窝遮特滥”。俗语:滥田翻捣臼——越陷越深。瞎起哄、凑热闹叫呐燥喊,船、鱼搁浅叫搁燥滩,喻指事情不顺、糟糕。
                          (作者单位:台州学院中文系)


                        IP属地:湖北13楼2017-01-10 1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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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州晚报2013年1月20日 《 也说“蜜桶甜” 》(作者:程和平)
                            近读方山先生的《方言杂记》,有一篇关于黄岩方言“蜜桶甜”的解读引起了我的兴趣。为了便于说明,先将该文照录如下。
                            黄岩人形容非常甜为“蜜桶甜”。甜,像蜜一样甜,而且有蜜满桶,甜不甜?当然是无以复加的甜了。
                            这“蜜桶甜”,是我根据黄岩乡音的记字。过去认为这样记,既合方言读者,又可望文生义,形象生动。近日翻阅宋代周密的《武林旧事》,有一则《都人避暑》笔记,说临安(杭州)六月应时水果,中有“蜜筒甜瓜”等等。不知道是以“蜜筒”命名的甜瓜,还是指“蜜筒甜”的瓜,不管怎么说,这种瓜一定很甜。看到这里,我对自己“蜜桶甜”的方言记字发生了一丝动摇。也许应该是“蜜筒甜”吧?但没有更多的依据。反正“蜜桶”与“蜜筒”,读音相近,只是容器大小不同,甜蜜则是一样。起码我们已经知晓,至迟在南宋时杭州人也已经在说“蜜筒甜”。
                            关于“蜜筒”,《汉语大词典》的释义是“蜜筩,亦作‘蜜筒’。甜瓜的一种”,并引了两条书证。晋陆机《瓜赋》:“其种族类数,则有括楼、定桃……蜜筩……狸首、虎蟠。”北周庾信《和乐仪同苦热》:“美酒含兰气,甘瓜开蜜筒。”此外,北魏时期贾思勰的《齐民要术》引用了晋代《广志》的话:“瓜之所出,以辽东、庐江、炖煌之种为美。有乌瓜、缣瓜、狸头瓜、蜜筒瓜、女臂瓜、羊髓瓜。”宁波、上海方言也有把甜瓜说成“蜜筒瓜”的。看来《都人避暑》中说的“蜜筒甜瓜”也应指品名,跟台州方言的“蜜桶甜”或“蜜筒甜”没有太大关系。
                            现在我们换一种方式,从构词的规律来探讨一下“蜜桶甜”。
                            台州方言有“蜜甜”、“墨黑”、“笔直”等说法。“蜜甜”意思是像蜜一样甜,“墨黑”指像墨一样黑,“笔直”可理解成像笔一样直。这三个词语的结构相同,都是由名词加形容词组合而成的比喻性形容词。它们中间都可插入一个“同”字,变成“蜜同甜”、“墨同黑”和“笔同直(也说笔东直)”。这个“同”是记音字,因为没有确切的字可写。加“同”后,其甜、黑、直的程度加深了。这个“同”暂时可理解为“同······一样”,其实更像衬词或结构词。
                            这样的衬词有很多。如:血红→血摘红,屁轻→屁肖轻(很巧,“肖”也有“像”的意思),壁峻(音森)→壁倒峻。有时衬词还可用两个或更多的字,以进一步加强语气。如:雪白→雪林肖白,墨同黑→墨同丝黑,蜜同甜→蜜同肖甜,屁肖轻→屁肖卵轻,血摘红→血摘渧头红。
                            插入衬词的“蜜同甜”要是写成“蜜筒(桶)甜”,似乎得解作“像蜜筒(桶)一样甜”,这样就明显不合逻辑了。要是解作“像满桶蜜那样甜”,目前还找不到合适的材料支持。要是把“笔同直”写成“笔筒直”,将“墨同黑”写作“墨洞黑”也说得通,但“蜜桶(筒)甜”不行。
                            参考一下温州话,“墨黑”扩展成“墨炭黑”和“墨铁炭黑”,“血红”亦说“血滴红”和“血滴辣红”,这都符合构词习惯。
                            其他方言也可作参考。安徽绩溪:雪白→雪当白→雪当溜白(或雪当丝白)→雪当溜溜白,笔直→笔呜直→笔呜溜直。哈尔滨:笔直→笔管条直。宁波、杭州:笔直→笔笃丝直。宁波:血红→血滴红→血得丝红,雪白→雪得丝白,屁轻→屁得丝轻。
                            因此,我觉得“蜜同甜”的“同”只是一个用来加强语气的衬词而已。


                          IP属地:湖北14楼2017-01-10 1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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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州晚报2013年3月3日 《 说说“呜嘴” 》(作者:程和平)
                                “亲嘴”、“亲吻”在台州方言里叫“呜嘴”。“戴箬帽簦呜嘴”翻译成普通话就是“戴着斗笠亲嘴”,指的是“事有阻隔,不能如愿”,离愿望还差一截。“箬帽簦”市区方言读如“央帽敦”。下面,我们来对“呜嘴”的来历作一番粗略的探索。
                              “呜”,许慎《说文解字》里写作“歍”,其中有一条释义是:“口相就也”。段玉裁注:“谓口与口相就也”。段玉裁讲的就是“接吻”。
                              “呜”字的用例,早在汉代、魏晋南北朝时翻译的佛经中就已见。如:
                              梵志欣然起立,五体投地,头面着佛足,以口呜佛足,以手摩佛足。(三国东吴康僧会译《梵摩渝经》)
                              牛径前往趣佛,屈前两脚,而呜佛足,泪出交横。(西晋竺法护译《生经》卷四)
                              “呜佛足”就是“吻佛足”。
                              十六国时期的佛教高僧,也是汉传佛教史上的五大译师之一的鸠摩罗什,在其翻译的《杂譬喻经》的一则故事中也用到了“呜”字。原文篇幅不大,现录于下:
                              昔有一道士,造婆罗门家乞食。婆罗门使妇擎食食之。妇在前立,其妇端正。道士观之,心便生变。语婆罗门言:“欲味过患出”。婆罗门不解,便问言:“何等欲味过患出?”道士便抱其妇咽共呜。呜已,语婆罗门言:“此是欲味。”婆罗门大嗔,以杖打此道人一下。道人复语:“此过是患。”复欲重打。道人走到门外,复回头语婆罗门:“此是出也。”喻人不能玄解义味。要须指事然后悟之也。
                              “抱其妇咽共呜”意思是“抱着婆罗门妻子的脖子亲吻”。
                              《汉语大词典》里录有一条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惑溺》的例证:“乳母抱儿在中庭,儿见充喜踊,充就乳母手中呜之。”周祖谟说:“‘呜之’者,亲之也。”
                            再看看唐宋以后的例证。如,明代汤显祖《牡丹亭·寻梦》:“他兴心儿紧咽咽,呜着咱香肩。”(亦见《汉语大词典》)
                              古汉语中表示“亲吻”意义,除了单字“呜”外,《汉语大词典》、《汉语大字典》等书中还收录了由“呜”组成的词语。如:“呜损”、“呜咂”、“呜嘬”等。看几个例子:
                              拍惜了一顿,呜咂了多时,紧抱着噷,那孩儿不动。
                              抱来怀里惜多时,贪欢处呜损脸窝。
                              恣恣地觑了可喜冤家,忍不得恣情呜嘬。(以上三条均出自金董解元《西厢记诸宫调》)
                              待噷着脸,恣情的呜嘬。(明汤显祖《牡丹亭》)
                              不住的香肩呜嘬,不住的纤腰抱围。(清洪昇《长生殿·窥浴》)
                              此外,《初刻拍案惊奇》、《二刻拍案惊奇》、《金瓶梅》中都不乏用例。
                              想来,古人既然有“呜足”、“呜肩”的说法,可能也会有“呜嘴”的说法。大概因为是口语的缘故,所以才不见于记录。再看,“呜嘴”的读音跟“呜咂”和“呜嘬”非常接近,也许它们之间有内在的联系也说不定。
                              不管怎么样,有一点是肯定的,即台州方言“呜嘴”是具有悠久的历史渊源的。
                              百度搜索不见其他方言里有“呜嘴”的说法。看来,“呜嘴”不仅历史悠久,还可能台州独有。


                            IP属地:湖北15楼2017-01-10 1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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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31 02:5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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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州晚报 2013年3月10日 星期 日放大 缩小 默认
                              《 “三”字的用法》
                              三八被:春秋季盖的薄被:天价冷巧(冷起来),~勿够暖嚎。
                              三寸:蛇的脊椎骨上最脆弱、最容易打断的地方:打蛇打~。
                              三丫(音哦)拷大王[仰仰扑]:儿童游戏,类似石头剪子布。
                              三日鲜:形容兴趣或热情很快消失,缺少持之以恒:做事干~,吤姆事干阿做勿好。
                              三勿朝天:不理不睬使之下不了台:渠来寻我噜苏,我拨渠~。
                              三六九跟碰:做事总是被动地跟在别人屁股后:日加日~,一丁阿呒出息。
                              三只手:小偷,扒手。
                              三夹七:不三不四:事干做起~,叫别人怎儿妆(怎么办)。
                              三年半老荡:有点资历了:渠跄期(现在)~,上班迟点阿呒告(没关系)。
                              三把紧:关键时刻:平时讲勿着,到~时要拔得出(拿得出)。
                              三时八节:经常;隔三差五:我~走咯望娘。
                              三股分:分成三份:股份~。
                              三带两:打扑克牌用语,同时出相同数字三张牌带两张牌的扑克牌打法。如:三六带两;三四带两等。
                              三面六同:涉事双方及中间人三方当面讲清:我搭尔今日~坐起讲讲清爽(讲清楚)。
                              三星照:三的拳令。三星即日、月、星,又作福、禄、寿三星,隐喻鸿运高照。
                              三透(音退)九名堂:房产很多:渠屋里家私勿得了,~。
                              三透里寡妇儿:形容很富有很珍贵的人,多指未婚男性:渠~,钞票多得猛,找对象抢行得猛。
                              三脚撑:三条腿的竹、木支架,用来支晒衣服的竹竿等。


                              IP属地:湖北16楼2017-01-10 1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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