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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一个关于铸剑师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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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很多亲是古剑二的粉,是看见鱼七小天使点进来的^O^某袖之前写过一篇古剑二的神脑洞同人文《假如沈曦成了流月城大祭司》欢迎大家看看哈)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78楼2016-11-05 0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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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师叔......”柳晗风嘶哑地出声,再无力气说余下的话,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一下虚弱的摇晃。
    “晗儿!”商岳瀛抢上,在他倒下前,手疾眼快地扶住,出手点了他胸前的大穴。商岳瀛修长的手有力而沉稳,迅速将柳晗风的伤势稳住。
    柳晗风感到一股浑厚而温和的灵力涌入四肢百骸。商岳瀛抵住他胸口的紫宫、玉堂二穴,缓缓将自己的灵力送入他的身体。
    虚弱因这股力量缓和,柳晗风抬眼,锁着眉,猛地看向对方的眼睛,想看穿那双眸子后,究竟隐藏了什么。
    而商岳瀛也正看着他,神色平静。
    平时白衣胜雪的小师叔,第一次身着黑衣,因这黑色的映衬,清俊的脸显得异常苍白,微散的额发垂在眉间。他的眸色较一般人为浅,让神色总显得从容沉静,给人云淡风轻的印象。但也有人觉得,那种神色更适合描述为坚定决然。
    他将自己的灵力源源渡给柳晗风。天生上扬的嘴角,总让他带三分笑意,连这时也不例外。那张俊美的脸上没有焦虑,没有慌愧,没有得意,也没有无措,只是一味最纯粹的温和沉静。
    那样的表情,让柳晗风几乎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小师叔......真的是你,毁坏了结界?”
    “......是的。”商岳瀛却道。
    柳晗风的语气开始颤抖,“那......也是你将那些人引进来,和他们里应外合,抢夺我父亲的啸锋剑和铸剑手札,这是真的吗!”一度,他甚至希望小师叔给出的,是个否定的答案。
    “是。”商岳瀛声音深沉,不曾作一句解释,只是静静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浅色的眼眸中也未动波澜。他抵住柳晗风的胸前要穴,继续将自己的灵力一分分渡送给他,因修为的剧耗,额头泛起一丝薄汗。
    “......那么,你背叛了我父亲,是不是,究竟是不是!”
    “......可以说,是的。”这次,商岳瀛沉默了半晌,方回答。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晗儿,这件事情牵扯良多......我一时无法向你解释......”商岳瀛合上清俊的双眼,掩去眼神中转过的念头,认真思索了一瞬。再开口时,他的语气依旧平静而深沉,“你伤得不轻,我先送你回去。将来有机会,再将一切慢慢向你说明。”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93楼2016-11-07 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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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柳晗风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这一刹那,他的脑海里全部被一个念头充满了,混乱得像要炸裂一般,一个声音在心中疯狂重复着——小师叔背叛了父亲,小师叔是叛徒,是叛徒!
      商岳瀛闭目凝神,将自己的灵力缓缓送入柳晗风的体内,额角有汗珠凝聚,背后长剑的竹青色光芒,自明亮充沛渐渐暗淡——柳晗风的伤势不轻,他足足耗费了自己七八成的修为。
      突然,柳晗风猛地睁开双眼,一掌击在了小师叔的胸口。一道灵力碰撞的光激散,使出的是全力。
      距离很近,这一掌挟带商岳瀛刚刚输送给他的全部灵力,霍然借力击向了对方的身体。商岳瀛闷哼一声,灵力在疗伤时剧耗的身体猛地摇晃了一下,捂住胸口。他诧异抬头,拭去嘴角沁出的鲜血。然而这时,柳晗风已眼神冷峻地站起了身,冷冷盯着他。
      “晗儿——!”商岳瀛捂着胸口,挺起身子,急唤。柳晗风表情冰冷地看着他,迅速做个剑诀。那把失去光芒的佩剑,重行泛起夺目的光,回归他的手上,那光芒甚至比平时还要亮——商岳瀛为他疗伤时输送给他的灵力,竟更胜于他原来。
      “等等!”仿佛明白柳晗风的意图,商岳瀛拭净唇角的血迹,立刻探身,试图拉住他,但被重击一掌后的虚弱,到底让他的行动迟缓了片刻。柳晗风狠狠甩脱那只手,一个纵身,便化光御剑,猛地向着铸剑厅的方向而去。
      ——小师叔叛变了,那么父亲那里是否很危险?他必须,必须快些赶到铸剑厅去!
      寒风彻骨,雪落阵阵,柳晗风纵身御剑,耳边是哨响般的风鸣。他的心头乱作一团,唯有灵台仅存一点空明,坚持着这个念头。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15楼2016-11-22 0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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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下白色的雪原上,枯枝败叶间散布杂乱的足印,那群乌合之众的盗剑者们,早已在恫吓下落荒而逃,作鸟兽散。柳晗风向着与足印相反的方向御剑而飞,商岳瀛一身黑衣,在高处看仍然醒目,他捂着胸口,仰头急切地看过来。但很快,那道身影便消失在背后的风声里。
        ——爹,你怎样了,是否安然无恙?一定要,一定要啊!
        心脏像要跳出了胸腔,柳晗风在空中,一遍遍默默重复着,顶着呼啸狂风。
        “绝地纪崖”的影子,在风雪后渐渐浮现了,像是烟灰色纸面上,洇毁了的一片浅淡墨迹。那片危崖下,便是璀阳派不许任何人涉足的禁地。而在别处遍生草木时,这座形如牛首的山峰却永远是寸草不生的,赤裸裸露着岩石的灰褐色,石缝中杂混着铜矿的金属光泽。此时被白雪覆盖,在灰白雪幕后只剩轮廓,宛如一颗低垂沉思的头颅。
        而这座山峰内部,却是中空的山洞。大铸剑师夙兴那间最神秘的铸剑厅,便位于中空的山腹内。只有一道盘旋陡峭的阶梯,绕着这座赤裸的山峰,通向山壁上一道黑漆漆的洞口,而这,就是铸剑厅唯一的入口,此外,只有几道空对着悬崖的洞口,权当做窗子。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17楼2016-11-22 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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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甬道的时候,炽热的橙红色扑面而来,那情景和他第一次走进铸剑厅时何其相似。但是眼前空旷的铸剑厅,却弥漫着异常的冷清。粗大的铁链斜斜横过,无数明灭的灯盏垂落,安静得能听见他自己的呼吸声。
          铸剑厅巨大,空旷。柳晗风从半腰处的露台俯视,粘着血迹的衣摆在热浪里翻飞,他高而瘦的身影渺小得像是沧海一粟。
          那古拙的铸剑炉正对着脚下,铜绿依稀,然而炉中的火焰已不复上次的明亮,挣扎般跳跃,火光无力地明灭,像是将燃尽的木材,以最后的余热勉强泛出红炽。炉中沐着的剑形带着惨白色的光,在越来越弱的炉火里忽明忽暗。
          一道比炉中的剑大数十倍的影子衬在剑炉后,是形状一模一样的剑影——那是啸锋剑“剑气”的雏形。那道影子像雾一样试图凝形,却仿佛缺少使其化为实体的力量,始终缥缥缈缈地游荡。
          在璀阳派铸剑师的眼中,真正的剑分为“剑躯”和“剑气”两部分。可以淬炼,可以触摸的凡铁,在他们眼中只是盛剑的容器。而剑的灵魂,乃是这剑躯之中蕴藏的“剑气”。要铸成璀阳铸剑师眼中真正的好剑,除了淬炼凡铁,还要淬炼的,乃是剑气。
          而啸锋剑的凡铁剑躯,早已在数十年前,便以最珍稀的矿藏铸造成型。然而作为其灵魂的“剑气”,却足足拖了几代铸剑大师毕生光阴,直到即将火尽剑毁,仍然难以成型。
          炉中的啸锋剑,此刻正宛如茧中蜕变到了最关键时刻的蛹,下一刻不是羽化成蝶,腾翔九天,就是力尽而亡,僵死在这狭小的躯壳中。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27楼2016-11-22 2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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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柳晗风看见了父亲。多日不见,夙兴一身广袖黑衣的身影仿佛憔悴佝偻了。他在铸剑厅最底部距离剑炉数丈的地方,正急促地反复踱步,来来回回,急促而狂乱,几乎把地面踏出深沟。铸剑厅底部很暗,几乎看不见底,火光微弱的铸剑炉,是仅存的光源。而夙兴一身黑衣的身影,就隐没在那阴影中。只有那张苍白的,眉头紧皱的脸,在阴影与火光间忽隐忽现。
            而在他身畔,头梳垂髫的俊秀的少年谦恭地垂着头,却是安安静静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手捧长剑,一副静候吩咐的模样。
            “长松,为何还不见动静!”忽然,夙兴扬声道,嗓音嘶哑而焦虑。
            “师尊宽心,还有足足一个时辰时间呢。”捧剑的俊秀少年谦恭地垂着头道:“小师叔是师尊您最信赖的助手,更是万中无一的人才,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28楼2016-11-22 2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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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种国境别跑 hh在这里更新啦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36楼2016-11-24 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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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焦躁的踱步后,夙兴的体力终于到了极限。他颓然寻了一处石阶坐下,扶着额头待了一会,疲惫地揉着眉心。
                “师尊太累了,歇歇罢。”长松上前,走到夙兴背后,手法娴熟地替师尊按揉肩膀。半晌,夙兴吐出一口气来,淡淡嗯了一声,开口问:“晗风呢?为师曾命你这些日子看着他的情旷吧?他们兄妹两个,可有乖乖待在家中?”
                却听长松语气如常地道:“放心,晗风师弟一向敬重您,不会违命的。此刻他还在家中习练剑法呢。”他不轻不重地替师尊按摩肩膀,再加上几句宽慰的话,夙兴紧蹙的眉头渐渐松了。
                柳晗风的心瞬间提到了胸口。他远远听着,视线也被一根粗大的铁链挡住,行动被定身术所束缚,根本无法做出反应。
                “嗯。”夙兴疲惫地吐出一口长气,“就怕他这时节顽皮乱闯,多生事端。长松,有你这样一个懂事的弟子,是为师之幸。你虽然资质算不上绝顶,但谦虚肯学,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师尊过奖。”长松慌忙躬身,“虎父无犬子,晗风师弟才是真正不可限量的天才,弟子就算再怎么勤奋,也是比不过了。只盼能多向他讨教学习才好。”
                “呵,晗风那小子啊,虽然是为师的亲生儿子,但不知是不是我对他自小太过严苛的缘故,见了我这个父亲,总是一副敬而远之的模样,还不如你与我来得亲近。”夙兴慨叹,沉默了一会,“大约是我从小逼他太过,整日督促他的功课武功,他是嫌恶我了吧。罢了,罢了.....”
                听到“还不如你与我来得亲近。”这句话,长松一怔,继而不易察觉地露出了微笑,殷勤地替师父按摩。
                远远听着这番对话,柳晗风的心底却起了重重波澜。一种迫不及待想替自己辩解的冲动自心底诞生,却带上几分愧疚,几分失落,让他哑口无言。
                回想自己从小到大,竟未像长松一般替父亲按摩过,甚至在父亲彻夜忙碌的时候,也不曾说出过几句宽慰的话来。遇到父亲的训斥教导,长松师兄总是立刻态度谦恭地低头认错,而他自己,却总是一言不发地和父亲较劲,甚至出言顶撞,几天冷战。柳晗风心中一痛——大约正是如此,才让父亲方才给出那样的评价罢。其实,有时候他的心中积蓄了满满的话,可是或许是由于父亲严肃的表情,苛刻的要求,总让他心底没来由的产生一股对抗的力量,让他倔强地闭嘴,让他无法把这番话说出口。
                他因为父亲的几句期望,可以没日没夜地练剑,从小到大,身为大铸剑师的父亲在他心中犹如神明,只可仰望,不敢轻易亲近。听了父亲方才的话,柳晗风心底苦涩难言——原来这一切表现在父亲眼中,竟然像是嫌恶。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45楼2016-11-30 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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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缓缓流逝,偌大的铸剑厅内静谧无声。然而,铸剑炉中的火焰,跳动得一次比一次弱,火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黯淡下去。
                  夙兴不眨眼地盯着铸剑炉,长久未合的双眼布满血丝,火光每黯淡一分,他的脸色变难看一分。
                  终于,一声细微的响动,打破了死寂——铸剑炉中,那一柄银白通透的啸锋剑上,出现了第一道裂痕,像毒草黑色的根,顺着剑身一寸寸蔓延。
                  过渡的淬炼,已经使得炉火和金铁到了极限。裂痕再深下去,不出一炷香的时间,这把凝结了他几千个日日夜夜心血的神剑,就会碎裂为一堆废铁。
                  那道小小的裂痕,也像是突然扯裂了夙兴最后的心防。他猛地跳了起来,大口喘着气,几步上前,掠过地上猩红色的符咒,声嘶力竭地叫喊出声,“究竟怎么回事!他呢!商岳瀛呢!长松,去把他给我找回来!”
                  “不必麻烦了,师兄,我来了。”这时,一个沉静如水的声音,自某一处响起。
                  青色的剑光坠地,化作长身玉立的人影。商岳瀛走到夙兴面前,平静地躬身行礼。
                  “你,你......”夙兴死死盯着一身黑衣的他,眉头间的青筋跳了几跳,“难道说,你......!”
                  “师兄,很抱歉,我没有听从你的吩咐。那些前来盗剑的人,已被我全部放走了。”
                  夙兴的身体像被天雷击中,猛地摇晃了一下,“你,你说什么......”他再顾不上大宗师的风度,一个箭步抢上,一把扯住商岳瀛的衣领,“你在干什么!干什么!”
                  商岳瀛只是微微一笑,神色未改,语气波澜不惊,“师兄吩咐我遣开所有门人弟子,毁去结界,给那些江湖浪客一个可乘之机,岳瀛已经听从了吩咐。果然他们和师兄想得一模一样,冒冒失失地便来了。”
                    “师兄料得很准。神剑将成,果然有一批批地人甘冒奇险。师兄在山谷内布下机关,引得他们上钩,然后一个个地葬身谷底,再以血戮之阵噬其鲜血,变为啸锋剑的血祭。师兄的吩咐,岳瀛做了,然而最后一刻,终究是背叛了师兄。请师兄恕罪。”
                  “要让我再一次看着这几十个活生生的人有来无回,不明就里地葬身璀阳派,岳瀛做不到。即便是再卑微的盗剑者,也是一条条性命。我已沾了满手血腥,再不可一错到底了。”
                  听到这番话,柳晗风脑中“轰”地一声,一片空白。
                  夙兴松开了手,后退几步。商岳瀛神色平静,那双颜色极淡的眸子,却沉静得像是幽潭。他忽然一扬手,将身上的那件黑衣扯下,露出一身白衣如雪,在热浪中翻飞。他随手抛去,那件黑衣被铸剑炉残存的火焰舔舐,瞬间化为灰烬。
                  夙兴急促喘着气,冷冷逼视着自己的小师弟,“难道,你是舍不得区区几个江湖杂碎的性命!我且告诉你,他们自己存了贼心,我等便是将他们诛杀于此,一个不留,也是理所应当!”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59楼2016-12-01 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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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纵使在旁人看来,有高低贵贱之分,却一般是平等的生命,这一点绝无差别。即便心存贪念,毕竟罪不至死。而师兄却是布下局,故意引这些人前来送死,难道,不觉得良心有亏么?”
                    “岳瀛,你究竟在想什么!啸锋剑是我的毕生心血,你也付出了整整几年!再不得生灵鲜血献祭,便要真的毁了!就算......就算找不到最合适的血来献祭,以这百人之血尽数祭剑,也可抵得过了!”
                    “师兄。那些人心存不轨,意欲豁出性命盗取神剑,这是他们的心魔。然而师兄牺牲几十数百人的性命,难道不是师兄的心魔?师兄早摸准啸锋剑将成,会有无数人心生觊觎,索性布下诱饵,伪造出结界空虚的模样,命我给他们指点路途,引得一批又一批的人误入血戮之阵,葬身于此,又算得什么呢?”
                    “呵,笑话!什么平等?牺牲区区几个低贱的江湖闲人,成就璀阳派一统江湖的大业,有何不可!等神剑铸成,便可汲取地脉之力,令门内弟子修为突飞猛进,你我便是一代宗师!”
                    夙兴一贯的矜持克制,仿佛在这一刻彻底碎裂,他目光冰冷地笑了,“那群江湖上游手好闲的小人物,那群只会生火打铁的卑微工匠,妄想窥探璀阳派的铸剑法门,原本就是痴心妄想,他们根本不配!这群乌合之众真是可笑啊。哼,以他们的血来献祭啸锋神剑,已经是无比抬举了!”
                    柳晗风远远站着,遍身血迹,像是坠入冰库,身体越来越冷。那双澄澈的眼中,倒映着铸剑炉的光亮,像是翻腾着火焰。那道贯穿眼睑的刀伤,带着刺目的红,像是落下的血泪。
                    粗大的铁链挡住夙兴的视线,他在激动下居然没有发现儿子的存在。长松的法术并不精深,定身术的效力早已消退,而他就是这样呆若木鸡地站着,一动不动。
                    那就是他的父亲......他一向敬若神明的父亲吗,那就是这世上最伟大的铸剑师吗!他紧紧捂住伤口,血从指缝间渗了出来——方才,他被人持着刀威胁,在刀刃一次次插入身体时,也没有吐露父亲的秘密。为了帮父亲挡住那些不速之客,他曾经拼上性命去抵抗......
                    然而这一切,这一切都是.....父亲为达成自己的目的,布下的一个局而已。
                    古拙的铸剑炉上依稀铜绿。炉边,一黑一白两个人影遥遥对峙,气氛在一瞬间僵硬。
                    长松向前迈了一步,似乎试图劝阻,略一思索,又安静地退到了黑暗的角落里,默不作声地看着。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60楼2016-12-01 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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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住手吧。”商岳瀛凝视夙兴的眼睛,平静开口,“这把剑如果铸成,将是这世界上最强大的剑,威力无匹——然而这种以鲜血淬灵而成的剑,日后也需鲜血来养护。那时候,每隔数月就须再取生灵鲜血,来维持此剑的威力,将有多少生命白白消耗。岳瀛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师兄因为心魔,一错至此!”
                      商岳瀛的目光,转向自窗口蜿蜒向铸剑炉的符文,“这‘血戮’之阵,师兄命我将其设在禁地谷底,与铸剑厅相连,凡是误入者在劫难逃,都将被被此阵吸取鲜血,魂魄遭受诅咒,难以超生,这是多么大的罪孽!”
                      他一面说,一面似乎在用余光四下寻找着什么。柳晗风知道小师叔料到自己会来,是在寻找自己,下意识悄悄移动身形,避开他的目光。商岳瀛没有看见柳晗风的身影,诧异之外,眼神中倒有几分的庆幸——似乎,他早就在暗地担心着什么。
                      夙兴冷然看着商岳瀛,厉声喝道,“这与我何干!我立志铸成神剑,任何代价都不惜牺牲!这世上强者为胜。他们是弱者,卑贱无能,贪婪愚蠢。我有力量取他们的性命为我所用,便天经地义,无人可以阻止,包括你!”
                      “师兄以为可以恃强凌弱,为达自己的目的滥取别人性命,请恕岳瀛不敢苟同——罢了,岳瀛不欲再和师兄争辩什么。今日我背叛师兄,罪无可恕,然而,我心意已决。”
                      商岳瀛朗声道,话未毕,青涯剑的光芒自他手底流窜,矫娆灵蛇一样窜向了铸剑炉中未完成的剑。炉中那把剑上已经出现了三四道裂痕,这雷霆般的一击命中,便将是绝无可能修复的毁损。
                      夙兴在同一刻长袖猛拂,亦是一道剑气出手,与青涯的剑气在半空中霍然相撞,双双抵消,碰出一道猛烈的波浪,方圆数丈内尘土飞扬。
                      “好,好,真是我的好师弟啊,枉我一向这么信任你!”夙兴微微眯起了眼睛,冷得像冰,手中的天玄剑,猛地亮起玄色的光芒,一道凌厉的剑气,竟是直袭商岳瀛的胸前要害。
                      (其实此处很想痛快写一场高手的精彩的打戏,然而毕竟晗风是主角啊,而且为了不抢重点还是忍了~)
                      商岳瀛点足纵身斜掠,与那一道剑气堪堪擦过。剑气划过地面,留下一条深沟。
                      “难得与师兄交手,那么师弟得罪。”青涯剑的光闪电般掠过了铸剑厅,与此同时,天璇剑玄色的光也急刺而至。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以电光火石之势相遇,乍合又分,转瞬以快捷无伦地交换了数十招,挟带激射的剑气,势如疾风骤雨。
                      长松躲在角落里抱头蹲下,小心避开凌厉四射的剑气,却悄悄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璀阳派顶尖两大高手的交锋,脸上露出倾羡的意味,痴痴地看得出神。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剑气之中忽隐忽现,两人绝招连出,势如雷霆,身法如电,令人目不暇接。然而柳晗风遥遥看着这场当世罕有的精彩决斗,却是眼神空洞如死。
                      他根本无心去看,无心去想,脑中只是不断回想着父亲方才冷酷淡漠的语气。
                      原来他从未了解过父亲,原来他一向崇拜的父亲,是这样一个人,一个让他觉得如此不堪的人......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62楼2016-12-01 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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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想去看两个人的招式,不想去看谁输谁赢,不想去关心他们的安危,只是觉得心如死灰,空无一物。他的手按住身上的伤口,霎时,浑身上下的几道刀伤,如火烧办剧烈疼痛起来——那是他拼死为了维护父亲的秘密而留下的,那是他不惜一切阻挡父亲的“敌人”而留下的......但一切都是一场骗局。
                        炉中的火焰已经垂垂欲微,第四道,第五道裂痕在剑身上出现,像是交错的河流。
                        夙兴看准时机,一剑疾刺。本已因为晗风疗伤元气大损的商岳瀛已然露出败势,他咬牙侧身,回剑抵挡。双剑猛地相交成为十字,牢牢相抵,两人紧盯着对方的脸,一动不动地僵持。
                        啸锋剑开裂的轻响,如诅咒般散布在死寂里。不顾对面的剑锋,夙兴以余光飞快瞥向那把暗淡下去的剑,铁青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语气渐渐由冷酷变为疯狂,“岳瀛,你终究不是我的对手。呵,为了这把剑,我已经付出了整整二十年!再没有时间了。我今日就是赔上一切,也定要让啸锋剑大功告成!哼......我便取你之血祭剑,如若不行,就用我自己的血和性命!还有.......还有.......”
                        “师.......师尊!”长松觉察到夙兴冰冷疯狂的眼神竟然向着自己一瞥,打了个寒噤。眼珠急转,似乎在琢磨对策。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64楼2016-12-01 1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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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夙兴手中的天璇剑开始亮出玄色的剑光,一分分将商岳瀛手中的剑气侵蚀。商岳瀛咬紧牙关,额头密布了汗珠,持剑的手渐渐发抖。
                          忽然之间,商岳瀛将身子一倾,剑气斜引,夙兴暴涨的剑光被带得一偏,瞬间击中了铸剑炉之中那把已经伤痕累累的剑。霎时之间,已经遍布裂痕的金属,犹如土崩瓦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片片碎裂。
                          “不!”夙兴发出一声疯了般的嘶吼,猛地扑到了铸剑炉前,尽力伸出手,向着自己整整二十年的心血。然而那把剑已经开始分崩离析,再无可复原。
                          ——除非,在此时得到与此剑剑气有绝对共鸣的血气之力淬炼,使剑气天成,否则便再无可挽回。当然如今,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商岳瀛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方才拼尽全力,借力使力,他已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血落在地面,立刻,地面上猩红的符咒灵蛇一样蜿蜒过来,将鲜血吸得无影无踪,沿着符咒的轨迹送向了铸剑炉。然而炉中的剑毫无反应——商岳瀛的眼眸暗淡了一瞬。能够以一人的血气令啸锋剑天成,这样的人,找遍天下也未必能够寻到,而他自己显然不是。
                          似乎也想起了自己为这把神剑投入的心血,面对将毁的剑,商岳瀛微微叹息了一声。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66楼2016-12-01 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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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光燃到了极限,铸剑厅摇曳着暗淡,像突然降临的黑暗。夙兴死死抱着头,发出痛苦低哑的声音,与平时那个端严矜持的铸剑大师判若两人。
                            “二十年了,二十年了......我为了这把剑夙兴夜寐,呕心沥血,乃至人人给我起了个名字叫做‘夙兴’,连我原本的名字柳青玄都被忘了.......呵呵,想不到,最终就是这样的结果!”
                            夙兴的双眼中遍布血丝,嘴唇干裂,神智失常般走近铸剑炉,“罢了,罢了,今天我就索性以身殉剑,看看能不能一偿宿愿!”
                            “爹!”
                            柳晗风脱口喊了出来。不顾一切地,他自石阶飞奔而下,用尽全力冲过去,气喘吁吁地站在了父亲面前。
                            夙兴停下脚步,诧异地缓缓转过身来。很长时间里,铸剑厅一片死寂,没有一个人说话。夙兴、商岳瀛、长松的三双眼睛,都紧紧盯住了这个浑身血迹,突兀现身的少年。
                            柳晗风站定脚步。冲过来那一瞬的急切担忧褪去后,对父亲的失望和怨怼立刻占据了上风。原本关切的话被锁紧了喉咙,他眼神冰冷地看着父亲,扬起头,一言不发。
                            “你想干什么?”夙兴道,看见儿子满身是血,眼神松动了一瞬,有关切,有诧异,有慌乱。但见儿子默然而对时冰冷的眼神,一切情绪都化为了愤怒,他的脸扭曲了,“呵,果然,你嫌恶我。”
                            父亲冷漠讥诮的话语,像一把火焰,“轰”地点燃了他心中汹涌的情绪,原本将要出口的关心和宽慰,在这烈焰之下焚得一干二净。他无法控制地脱口而出,口不择言,“对,没错,爹,我就是嫌恶你!我一直将你当做榜样,崇拜你,敬重你,却没想到你这么不择手段,这么阴险,做出那样的事情!我好失望,你,你是无耻小人!”
                            话才出口,柳晗风便后悔了。他从未这样顶撞过父亲,甚至有了向父亲道歉的念头。
                            然而,已经晚了。夙兴浑身发抖,看向儿子的眼底像是燃烧着烈焰,颤抖着伸出一根手指戳向他的鼻尖,“你说什么,你,你再给我说一遍。”
                            “好,我说。”心底的火焰,因父亲的话燃得更旺,烧去了一切的理智,又像是空洞如死。他咬着牙,瞪视父亲,浑然不顾一切地喊了出来,“你是无耻小人,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没有你这样的父亲!你不配,不配当我父亲!”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72楼2016-12-01 1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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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春期叛逆的不良后果,点蜡......)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73楼2016-12-01 1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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