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长日无事，即便闲暇时，却闷闷不乐。愈发懒怠起来，又逢冬日，前儿个才洋洋洒洒地落了鹅毛大雪。整个四九城，银装素裹。午后虽懒倦，却倚在窗下，心绪沉闷，我只是想出去走走，寻个宽阔的，敞亮的地儿，出去走走。）
（冗长的红墙飞檐上，结满了细长晶亮的冰凌子，此刻仍有明晃晃的光映上，便愈发刺眼起来。）
（我说，去个鲜有人去的地儿，去个独我自己可享的，漫漫宽广天地间。这样，便一路东行，穿过曲折回廊，穿过悠深巷道，终至一处，大抵合我心意的地儿——宁寿门。）
（此刻的宁寿门里，尚有皑皑白雪，又恰巧的，宫中竟栽红梅数株，因不过短短数片，故不至一丛丛一簇簇紧紧挨着，反掩盖雪色茫茫。这样，不觉勾了笑，迈开腿去，一步，又一步踩在雪地上。）

可是，分明是我先问你的
【话音儿脆生生的，在这空旷的地界里好像还能隐约听着回响，仰着小脑袋，面上勾起了一抹浅浅的脸，眯着眼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那个人安静的站在梅花树下，浅色的妆容，淡色的旗装，柔得滴水一样的声音，那声儿传在耳朵里，听得人心里觉得酥酥的麻麻的。就跟额涅每天晚上跟我唱得曲儿一样，好像轻柔的能让我睡过去了，伸起食指揉了揉太阳穴，我得让自个儿清醒些，可不能昏睡在这人迹罕至的雪地里，要不然明天一早非冻成个冰疙瘩。】
仙女得会施云布雨
【她站在树下边没动，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我，我心里头有点迷瞪，嘴里头不由自主噫的一声，两个人就这么隔着一段小小的距离对望。心里头有些诧异，总觉着不可思议，那仙女不该着都跟画本子里的那种穿着轻如纱的蚕丝的穿着妃子的衣裳，难不成皇舅舅的后宫里连仙女都来驻足了？】
仙女得有法术还会咒语
【冥思苦想那些小人书里各色女仙子的好模样，脑子里把那些形象勾勒了好久，但拼凑起开都不像她。】
仙女还得会手可摘星辰
【真像是一副画，却又生生的比画更妙了几分，毕竟画中人可不会动，可她却是站在那儿会笑会说话，罢了罢了，我多走几步去拽着她，我可不能让好不容易见着的仙女儿给跑了。垂着两个揪揪底下了脑袋，生怕把地上的雪踩脏了，踩花了，踩乱了，可不管怎么仔细，身后还是留下了两个不深不浅的小黑印子，眉心一皱，不紧不慢的开口】
那，你是仙女吗？你要是仙女，能给我摘个星星送我吗？

（少女之前，孩提时候，最是一段惬意人生。有懵懂，有情愫，又初学起诗情画意。譬如眼前她，便勾画起了仙女的模样，因她固所信，所以，她纵使孩童，也算是有执念的。我眼见她，一步一步，朝我走来，瞪着一双灵动的眼，细数着她心中所谓仙女，施云布雨，念咒吟术。大抵，跟我幼时所听所闻，都差不多，却仍这般，温温笑着，再询她。）
还有呢？
（再后来，她愈发的近了，小小的，圆圆的身子，裹着红袄，在雪地中，略略几分蹒跚而来。却至身侧，不觉蹲下身来，静静望着她，再闻她后话的询问。本是要与她澄清一下，我并非仙子下世。却一张口，终不忍毁她所盼，便也乐意，在这雪景红梅中，扮一回仙子。因蹲身在她面前，便这样，与她平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起来。）
法术是在天宫才管用的，下了世，就不灵了……不能呼风，也不能唤雨。
（大抵，又生怕她仍旧失望，便复一转圜，轻声笑道。）
不过呢……摘星我不知还灵不灵，今晚上星星出来了，我试试看？

还有，还有仙女得会飞，你会飞吗？跟纸鸢一样高，不不不，跟老鹰，跟鸽子一样高
【她未承认却也不否定，垂了眸食指轻轻戳了下她的手背，嗳，是暖的。心里了然她不是那天上人，尽管她长得跟天仙一样好看。她说仙术得在天上才能用，可话本子里的哪吒是在海里拔了龙太子的筋，孙悟空也是在地上打的白骨精，她这是在诓我？眼里带着些许疑惑看着她】
那么，你会飞到哪儿，又见过哪些地方呢？你在天上也喜欢看星星吗
【也许是话本子里的故事是假的，大概她说的是真的？我继续问她，轻缓的语调，眼睛一眨一眨的瞧她】
在天上看到的星星是什么样？还有天上的云是不是软的，跟棉花一样吗？而且，我只要晚上抬头星星天天都看的到

（大抵此刻，我于她而言，便稀奇起来，故而，她围绕我身侧，一张娇笑的俏脸紧紧凑过来，问东问西。不由得暗中藏笑，却仍正视于她，一双眉眼里，尽是柔情无限。）
我当然会啦~不过我现在不能飞，一飞，就回天宫了…我现在不想回去。
（说着，再一转眼珠，大抵，是在心里边儿琢磨着，再编个怎么样的谎来哄她，不多时，便垂下眼来，望着她，再添一语。）
星星都是我们挂上去的，今天这里添几个，明天那里摘几个，全凭自个儿的喜欢~
（一面说起来，便愈发连自个儿也投入其中，原也有几分，哄着她玩儿，也算圆了自个儿幼时一梦，不叫她失望，也不叫自个儿失望。便这样，探一指往天际去。）
星星很大的，特别大，要用法术才能挪动。
哎~一直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地上下雪了，听说你们都堆雪人，还是什么的？

嗳，那你可别飞
【天宫二字一出，便被她彻底勾起了那份尽量掩饰的奇心来，颦笑间我两个小短腿又朝她跟前凑了两步，小心翼翼的开口问她，生怕自个儿话问的急了她就飞走了。】
那，天宫长什么样子？会比紫禁城更恢宏吗，你们脚踩在云里不会掉下来吗？王母娘娘的蟠桃真的比人的脑袋还大吗？
【蟠桃吃了真的能益寿延年长生不老吗？唇角始终溢着笑意，眼眸子亦是一眼不落的看她。】
人人都说神仙好，那，你为什么要到人间来，你不挂星星了吗
【长长一呼，吐出一口白白的气】
偷偷跟你说，其实，我也是只小狐狸，你信吗
【戏文子里的七仙女下凡是为了遇见董永，白娘子不做神仙是为了许仙，那么她呢，是为了谁而下凡？】
真想去你们的天上看看，能把你生养的这样好那里一定是个好地方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我一生下来就在京城，没见过塞外草原，也没见过江南水乡，但我见过南方来的妃嫔娘娘，各个都是温柔的模样，我想只有温和的土壤里才能浇灌生长出最娇嫩的花，譬如那个天宫，我面上一乐，蹲下身子捧了一撮雪起来，欢喜的捧到她面前，献宝一样】
还会打雪仗，还有等雪结了厚冰以后会溜冰，有人会在冰上跳舞可好看了，天上只有星星不下雪吗

天宫很大，我没有走完过，不知道尽头在哪里……我们可以飞的呀，云踩在脚下，是硬的呢……王母娘娘那里呀，什么都是最好的，她发间簪的小小一颗珠，拿到人间，就是稀世珍宝呢~
（她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问东问西起来，便这样回望她，也认认真真的回答她起来。便勾画出来一幅天宫美景图来，又融情于景，让自个儿化作其中天娥一人。再眯起眼来，似一副细细追忆起来的模样，再同她讲。）
那么大的蟠桃，只有蟠桃会才有~赏给天上那些好大仙儿，继续让他们长生不老~平时呀，我们也见不到的~
（再后来，她单纯的问话里，不觉让我微微愣了神。是啊，天宫那么好，我为什么要到人间来，要到这狭小的四九城里。不觉起身，一双眼妄图透过高墙，往东瞧去，瞧到那个属于我的天宫去。却终不能，便叹一叹气，才道。）
天上没有雪，也不会下雨，没有四时不同的景致，不会冷，也不会热，日复一日，都是一模一样的。
（一面儿细细数来，再低垂下眼帘，蹲身到她一侧，不觉轻轻把她一揽入怀，复柔声再道。）
天宫里的人，没有真心二字。循规蹈矩，严苛苛的，像拿一把尺，成天比量在你的身上，一丝一毫都不许错。
（这样说着，便拿一双手，轻轻在她身上比量起来，却终软了眉眼，再轻叹。）
小狐狸……等你再大一点儿，你就能体会到了……

可是这里，有爱的人啊…
（她小小的身子在我怀里，互相拥着，在这漫天的白雪皑皑中，寻到不可多得的暖意。不禁闭上眼来，枕着她软软的身，娇声轻叹道。）
在这里，有爱的人，可以在他面前笑，在他面前闹，把好的自己，坏的自己，全部的自己，都展现给他。不像在天宫里，不能多说，不能多笑。我是这样的，别的仙子也是这样的，站成一排在你面前，你分不清楚谁是谁。
（究竟哪里好呢，我尽力在说，这里，紫禁城里，如何的好，如何的惹我眷恋，可年幼的她，仍一眼看出来，我并不开心，那么为什么呢，我心心念念要来的地方，如愿以偿了，为什么还不开心呢？）
因为啊——我爱的人，还有好多人爱着。
（提及他来，眼中也不禁柔情万千，静静的，悉数回忆起来，那些短暂的，为数不多的记忆里，仍然美的像画一样。）
好多人爱他，我排不到第一个去，所以我就静静等着，顺便看一看，这里下雨什么样，这里下雪什么样，这里的春夏秋冬，又有什么不同。多看几次，兴许，就把我排到了他的面前，排到了第一位去，让他清清楚楚的，只看着我。
（细软的声儿，在静谧的雪地里，渐渐清晰起来，清晰到入我自己耳中，都觉不真实。却终一垂眼帘，暗自轻笑起自己天真。）
其实…在这里也是一样的，也有那么多仙子，站成一排，我仍然是和她们一模一样的，所以我也害怕，怕他分辨不出我来，也记不住我。

是皇舅舅？
【蜷缩在她怀里，此刻我乐意做她怀里的小狐狸，大概是感激她的下凡，感激她远离了那人人向往的天宫圣殿义无反顾投向了万丈红尘，也敬畏她的果敢。微风阵阵吹散了树上的梅花，一瓣一瓣像一群斗舞的精灵，以最惊艳的舞姿落地，最后化作春泥碾做尘尘，留下淡淡花香渗在空气里，严丝合缝。】
【她说的动情，眼里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暖意和温柔，就像夜里的月亮，安静的发光，孤独的沉沦在黑如浓墨的夜空，等着她心里所爱的那个人，能时不时抬头来看她一眼。】
真好，你遇到你爱的人，但实话说，这将是你的悲哀，宫里的女人都美的晃眼，每个女人都愿意拿出全部的爱去喜欢紫禁城里最值得爱的男人，可他爱的终是锦绣河山，不过你也在山河里，他自然也是爱你的
【额涅不喜欢带我入宫，但碍着规矩我总是要来请安，就算她把我保护的再好，我终究还是会看到那些她不愿意让我瞧到的东西。华丽之下掩藏着的是最浓烈的杀气。夺权的，争爱的，攀比的，比比皆是。】
【沉默了一阵，我歪着脑袋不再看她，只是望着她眼前的一片白茫，自顾的讲】
但，他最爱的不是你，那他爱的也不是任何人，帝王之爱本就薄凉。
【她的心是热的，靠近她可以得取暖，可四九城是个极寒之地，靠一颗心怎么能捂热呢，我想劝劝她】
有人说过个笑话，说宫墙之所以那么红，看起来那么庄重，是因为那是由很多女人都血泪染红的。晚上女人的哭声永远要比白天的笑声更多。但仙女不该为任何问题苦恼，为任何人流血掉泪
【高高的宫门，高高的门槛，一旦跨进来就难再退出去，前途未知，下一刻未知，等着你的是什么，你永远都不知道。】
何苦要他最爱你，为什么你不能最爱他，如果付出是为了得到等同的回报，那便算不得十足的爱，只能说是心有不甘
【我相信那世间上存在一生一世一双人，比如我的阿玛额涅，可并不是每个人都舍得开身边的如花美眷，抛得开权光诱惑。说到底，追逐到最后，挣扎到油尽灯枯的最后一刻，都是空的。】
虽然不会很乐观，但也不该是你说得那么悲观，你跟她们不一样，谁和谁都不一样。

（我权当她是一个倾诉的人，因为她那样小，不会懂得世间情爱一关，有多苦。苦到如脱胎换骨，苦到如病痛抽丝。我深深的望着她，她灵动的眼，有神的眼，空灵灵的，闪烁着光儿，却闻她话，一字一句，说的那么透彻明白，那么有理有据，那么不可反驳。不觉哑然失笑，一探手，轻轻抚她细软的发，暗自笑起来。）
你怎么知道？
（再思及，帝王眉眼，一颦一笑，一言一语，心中隐隐作痛，衬她话语，愈发难捱，拼命摇了摇头，却骤然红了眼眶。）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把全部的自己，好的坏的，毫无保留都给他了，他应该还给我，哪怕我所付出的十分之一也好，又哪怕万分之一也好，他都应该还给我…
（我自幼娇惯，父多偏宠，欧嬷待我，又十分婉顺，故而纵起我的性子，不通事务，优柔寡断。便至入宫，年岁渐长，却得帝王怜幸，便一发不可收拾。妍顺，是那么容易为情所动，却反陷入泥沼，愈陷愈深，再无可自拔。我该怎么办呢，我那么喜欢他，那么喜欢一个遥远的帝王，我该怎么办呢。）
他应该还给我，让我觉得，他是真真切切的，不是一个梦，不是一个一碰就碎的梦。
（我怀里是小小的人儿，她可真暖，像一个小火炉，贴着我的心，不至我此刻被漫天的皑皑白雪，淹没殆尽，冰冻成雕。）
你能明白么？小狐狸……你能明白这种疼么？
（她虽年幼，说出来的话，却如刮骨钢刀，一下，一下剜在心上。她说的原没有错，就是这样的，深深红墙上，都是血泪。帝王只有一个，但爱着他的女人，却那么多。）
我做不到……他对我好一点儿，我就贪心一点，他对我再好一点儿，我就再贪心一点……
（一双眉眼低低垂下来，伏上她的身，掩埋神色，极力辩解着，却连自个儿都觉绵软无力。）
我跟她们是不一样的……我真的是不一样的……

（我原想不到的，是她这样一个小小人儿，懵懵懂的小人儿，竟然可以为我解语，稚嫩的声儿在静谧的雪地里，格外清晰，真仿若天外之语，句句入我心。她说的很透彻，很明白，将我心思剥开来，悉数摊在面前，一一细看。）
一开始是，因为他是帝王，我想亲近他。我执意要来这里，就是为了看一看他，看看这天下最尊贵的男人，是什么样的。
（我同她，不必隐瞒，大抵，我又何尝不是，需要这样一个人儿，将心思倾诉个干净。一双眼中含着泪儿，深深望着她，她仿若自然而然就懂得我，懂得我所思，所想。）
后来就不是了，后来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跟他是什么身份，没有关系了。
（她说的很对，我这一生，打从进宫的那一刻开始，就应该明白，我的身份是天子嫔御，再不能与寻常女子一样，我渴望不来那独一无二的疼爱，我爱的人，他的眼里，从来就没有儿女私情。可道理明白又有什么用呢，我仍然如扑火飞蛾，再辛苦，也甘之如饴。）
小狐狸，你知道么，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什么也没穿，可我一点都不觉得冷，我甚至想，连皮肉白骨也不要了，都脱干净，单单剩下一颗心，放在他面前，放在他手心里。
（望远处，红梅树影翩翩，枝头压着白雪，被风一掠过，便坠落下来。我便渐渐收敛起心绪来，我何苦要对她讲，要吓她呢。指尖儿拭去泪珠儿，面儿上浮起软软的笑来，再凝望她，只轻笑出声。）
你看我，好好的说起来这些……你就当，我给你讲了个故事罢。
（再低眉间，暗笑起来，是啊，就当是个故事，笑过哭过，回头来，还得继续下去，宫阙深深，都是我一生逃不脱的命，长路漫漫，冷暖自知。）
咱们还是堆个雪人儿吧，到了晚上，星星出来了，我试试看，摘一个给你？

（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却又仿若已浮世多年的老人，几句话，便也能将我说的哑口无言。我庆幸，今日竟能遇她，虽年幼，却足以让我将心事倾诉，而又恰好有她在，入宫以后，我鲜少有这样纵情的时候了，可以说任何想说的话，做任何想做的事。）
好好~你是九条命的小狐狸，那你得把尾巴藏好啦~
（大抵，与她一说一笑间，便渐渐稳了思绪。不再如方才那样不可自控，便又暗自笑话起自己来，多大的人了，竟仍改不了那脾性，说哭就得哭，说笑就得笑。再起身，垂下眼来，笑望她，只道。）
你会堆雪人么？我可不会…
（再蹲身时，探纤细指尖在松软的雪中，攥紧一把，在掌心凝成团，冰冰凉凉，刺入心中。却仍温着笑，同她开了口。）
堆个多大的？我这么高的，行么？

（我打从见她入眼，不曾关切过她是何人，但我知，恣意在宫中行走，非富即贵。但与她相处，我惬意，再不愿深究，她身份如何，我沉醉的，只是其人。在她一句话里，低低笑出声来，我又何尝不是，有这缘由，能与她相遇，不论身份地位，不论年龄长幼，只是想和她在一起。）
（开开心心的在一起。）
（她细数她的哥哥，是如何宠溺他，我这样偏头瞧着，随着她言语，随着她姿态，浅浅笑起来。她原是这样幸福的一个姑娘，衣食用度无缺，又千拥万戴。而这样的岁月里，仍有人，真心爱她，将她视作手心宝，倾尽心思宠她爱她。而我像她这样大的时候呢，欧嬷更多的，还是爱阿玛，还是陪伴在阿玛身侧，所有雪中可能想到的事情，她更愿意寻阿玛，而不是我。）
我认识一个人，对我，跟你哥哥差不多。她给我留下很深刻的印象，漫步天际的雪，飞在天上，白茫茫的一大片，把我盖住了。
（我说的很隐晦，其实，那人是宜之。幼年我与她比着堆雪人，我总是比她堆的快，又总是比她堆的圆。每每这时，她就会把我，嵌到我自己堆好的，高高的雪人里。我仰着，看见的，总是一片白茫茫的天际，和洋洋洒洒的雪珠子。还有入骨的寒冷，和她恣意的笑脸。）
你说的对的，你哥哥，仍然是最好的。倾心尽力去疼爱一个人，就是应该得到，最高的赞誉。
（我望着她，看着我堆出来的雪人身子，惊喜的笑。心中是满满的自豪，却斜她一眼，骄傲地扬起头来，轻声说。）
不能说的，说了就不管用了~我再来一次，你看看~
（说着，又如方才一般，佯装作势，徐徐绕着圆圆的大雪堆，略一垂眼，轻声吟念。她不知，我所念，是欧嬷所授，她的母语，意是，平安喜乐。轻展双臂，细软的腰身一动，便盈盈转了个圈儿，裙角恣意飞扬，带起雪珠洋洋洒洒。我多么希望，我真如雪中仙子，当真会念咒语，能愿她此生，平安喜乐。）
（再便愈发下手快了些，将个雪人的轮廓堆了出来，却偏偏都绕着她的目光，总不叫她瞧的真切，我究竟如何。因几分急促，脚下也跑开了，面儿上泛起红晕，鼻尖儿眼角也是红通通的，却仍这样回望她，娇声笑起来。）
你方才说什么？还有眼睛和嘴巴？那么你来瞧瞧，用什么合适呢？
（顺手将耳畔一对翠玉耳坠摘了下来，翠色在通红的掌心里，愈发明艳，递到她面前儿，眉眼渐渐软了下来，温声笑道。）
你看这个呢，做眼睛好不好？

【我满足，我很满足，以前拥有很多，现在得到的更多。尽管，老天在赐予你一样好东西的时候会带走你身上另一样，尽管，他还会仁慈的微笑再加倍赔偿你，以你猜不到的任意一种形式去赔偿，尽管你觉得杯水车薪，也不论你是不是愿意接受，老天只管按他的想法去给予，而我们要做的只能是欣喜的接受。】
【顺势躺下，大概因为心里是暖的，所以这冰凉的雪地我也不觉得冷。枕在她的臂弯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像个小狐狸蜷缩着，扭转了脑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投了视线，看着广阔天空渐渐红透的脸，长长叹了口气。】
我不擅长拒绝，从来都不需要我自己选择，我的每条路都有人为我指好，我只管乖乖听话，做个乖孩子，按照额涅给我指的路走，按着阿玛给我指的路走。我不敢自己挑道，我怕迷路走错，我不敢赌。
【我不觉得她那句偏要是错，但我也不认为自己向来表现的顺从是对，眼睛眯着，心里头被她那句“我偏要”狠狠地撞击着，扯起了一个略显敬意的笑脸，看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让我好生羡慕，大抵每个人身上肩负的东西不一样，而我不能只顾自己，不为那些关心我的人去考虑。】
你可真任性，所以你来到了四九城，勇敢的仙女
【挂在墙头的金乌还在挣扎，还在努力散发着最后的光芒，尽管她早知道自己会坠落，会被掩埋在乌黑的天空里，可她还在努力向上，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来表达她对浩瀚天际的热爱与不舍，终于，在一片艳红之后倒下，谢幕。而夜又会如期而至，她会填补太阳的位置，送一轮圆月在夜空撒一地洁白月光，画出绝美璀璨星空。】
我可以任性，但我不愿意去任性。我是一只乖狐狸，不会咬人，也不黏人，更不会揣测人。
【她问我是不是会顺从，其实我从来都没有反抗过，我的一切都顺风顺水，我喜欢的人他们都会在我身边，我想要的东西他们都会双手捧着送到我手上，我不需要去自己争抢去抵抗。】
我希望我可以顺从下去，但我知道我迟早会爆发，希望我永远都不会遇到让我愿意说不的人或者东西吧，这样很好。
【我不懂她为什么会想回忆那段不太开心的过去，明明有更多的选择可她偏要选那口最难下咽的朝天椒反复咀嚼。】
吃了不会难过吗？不会哭吗？可是，我希望你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