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初期,考语本身并不能作为考核的唯一依据,它必须与《须知文册》等记载官员实政的文件相配合。换句话说,它实际上是在全面了解官员实际政务的基础上用最简明的词语作一总括性结论,相对于实政册来说,处于附属地位。由于官僚体制所不可避免的文牍主义的蔓衍,攒造实政册所需清查查勘的案牍越来越多,还在洪武时期就出现了“案牍填委往往淹积不行”的局面,朱元璋颁布“案牍减繁式”[29],在各部设司务,在布政司、按察司和府设照磨检校官,专门督察案牍[30],这虽在一段时期内收到“事多完集”的功效,但不久便故态复萌,案牍壅滞混乱成为各衙门的通病,屡次申诫终无成效。在考核时,由于天下官员数多而负责考核工作的人少,很难真正查核须知文册、纪功册一类的实政册,总括性的考语的作用越来越大。比如天顺四年外察,直到察典结束后半年多吏部才上奏查出的某些布政司、按察司并直隶府州县呈交的《须知文册》“其中钱粮、户口数目多错异”[31],可见考察过程中未能真正查核《须知文册》并以之为据,那么只能以考语为凭了。至成化年间,“因为选调积滞,设法以疏通之,辄凭巡按御史开具揭贴(考语)以进退天下庶僚,不复稽其实迹”[32]。此种情况日趋严重,到弘治时,左都御史戴珊对“吏部只欲凭巡按考语黜退”表示不满,吏部只以一句“我不能担怨”的回答便使戴珊无言以对[33],可见当时人已视为固然。至于“天下所造《须知文册》,止是空文,部、院虽或行查,亦不过虚应故事”[34]。考语反客为主,考核唯考语是依。
但是,考语的形式本身决定了它无法详细列举官员的政绩和失误,它往往侧重于一方面的素质品行,或者是学识,或者是德性,或者是才智,极易以偏概全,以点代面。一旦与实政册脱离,它便显得模糊不清了,以此为考核官员的依据,也就使朱元璋苦心建立的重视实政的原则彻底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