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笔记对堂食、会食的侧面反映
以上从现存重要史籍中梳理出唐代宰相堂食、会食的基本情况,而从唐代笔记中也可以搜寻到一些相关资料,可谓侧面反映,从中得以窥见唐人心理,使后人加深对这一事情的了解。
宰相对自身相位能否长久都很在意,常有所忌讳,会食方面也有事例。《大唐传载》曰:
李忠公之为相也,政事堂有会食之床,吏人相传,移之则宰臣罢。不迁者五十年。公曰:“朝夕论道之所,岂可使朽蠹之物,秽而不除。俗言拘忌,何足听也!以此获免,余之愿焉。”命撤而焚其下,铲去聚壤十四畚。议者称正焉。
政事堂会食之坐榻,相传若移动则宰相罢免,竟五十年而未移动,其下污秽堆积。直到宪宗时李吉甫为相,才下令搬移清扫,义正辞严地宣布不怕罢免,可见他对“俗言拘忌”尚未完全摆脱。从李吉甫元和二年(807年)始为相上溯五十年,乃安禄山叛乱之后,其间宰相数十人,贤庸忠奸,无一人敢犯忌,由此反映宰相恋栈心理之可笑。
在常人眼中,堂食带有神秘色彩。《中朝故事》记载:
宰相堂饭,常人多不敢食。郑延昌在相位,一日本厅欲食次,其弟延济来,遂与之同食。延济手擎馎饦,食及数口,碗自手中坠地,遂中风痹,一夕而卒。
郑延昌是唐昭宗时宰相,这则小故事是说他某天在自己的办公厅中将要吃堂食,其弟来,于是兄弟共同进食,结果其弟中风而死。用今天的眼光来看,其弟中风而死与吃堂食并无必然联系,但是当时人不这样看,认为有因果关系。究其缘故,应当是古人尊卑有别的等级观念起着作用,宰相地位尊贵,在下位者不得僭越,常人吃本不应享用的宰相饭食,自然会折福折寿,所以“常人多不敢食”。民间还流传张文瓘的一个故事,据《定命录》(《太平广记》卷一百四十七引)记载:
张文瓘少时,曾有人相云:“当为相,然不得堂饭食吃。”及在此位,每升堂欲食,即腹胀痛霍乱,每日唯吃一碗浆水粥。后数年,因犯堂食一顿,其夜便卒。
张文瓘在高宗朝为相多年,竟吃不得堂食,好不容易吃一顿,却当夜死亡。此事显系捏造,不需考辨,然而表现出当时人的一种看法,即能否吃堂食是命中注定,即使身为宰相也不一定有吃堂食的命运。这类故事反映常人看待堂食的仰视角度。
唐代宰相的会食制度适应了宰相的地位与工作需要,因而在宋代得到延续。这就不属于本文的范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