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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琅琊日常》 by秦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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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名《琅琊阁日常》,后因为场景逐渐扩展到江湖,所以更名《琅琊日常》。
楼主一时兴起的产物,写的时候刚看完琅琊榜影视版,写了几天后才补完了原著。
难免还存在一些bug,尽量调整。
这大概算原创的同人向定位,名朋首更,自己空间二更,贴吧三更。
设定身份为琅琊阁主蔺晨,想磨出见证一个十七岁的梅长苏从林殊变梅长苏的过程。
文笔一般,纯粹心之所至,讲一讲那十二年的故事,结局也许停在金陵,也许停在其他。
无论结局如何,故事都是随心,杜撰难免。
以原著为主,影视辅助,结局也许不走既定。
因为按楼主三次心情随更,多是琐碎事情,有点像蔺晨的日记。
写一些书外的东西,讲一讲自己看到的琅琊榜后的故事。
关于cp这个,楼主目前无特定cp倾向,日常走正的可能性很大,所有故事结局随心,不排斥有站cp的可能,如果有站配对,也会尽量合情合理。
关于穿越情节,名朋首发,难免会有部分相关穿越情节,比如跨剧组到隔壁之类,至于后续会不会跨,不确定,因为写这个纯粹因为喜欢。
选择发“琅琊榜吧”非“琅琊榜影视吧”,是因为毕竟故事大部分素材用了原著,包括聂铎等会出现,但霓凰感情线可能回归影视,所以是影视辅助。
楼主的时间线随三次走,11月26之前偏1:1时间线,之后调整为1:1和1:30交错不等,所以很多更新时候也随三次,且非稳定更新,所以入坑慎重。
兴趣所生,转载或整理此贴请署名原作【秦渊】,谢谢。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5-12-16 22:16回复
    #琅琊日常1115#
    (壹)
    年前琅琊阁来的那位我爹好友之子,脉像虚浮,体内似有火寒二症,长得实在不堪入目。我爹翻遍了琅琊阁的古籍,才说是中了火寒毒。啧啧,那人到真是命大。想死容易,想活着却也不难。得了,我也就好心应了我爹没事去看看他。
    (贰)
    哎,原来是毒症毁容了?其实也没什么,反正是你坚持要治,我也拦不住你。来,看看我新采的梅花,你就安心调养两个月,两个月后,我来给你解毒。你不信?那信不信我给你加点活血的红花,药效猛烈,保管这两天疼死你?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5-12-16 2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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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琅琊日常1116#
      (壹)
      梅长苏啊,看他火寒毒发作时,这能忍的心志确实非常人可及。只是清除火寒毒的过程比这发作更为惨烈痛苦,虽然总是莫名的觉得他能撑过去。但凡心里有执念未绝,总不可以常人而论。
      只是你的执念究竟是什么?我需得知道,才得下药。
      人命之事,不可轻易草率。清除之日,还得再琢磨琢磨。若是他执念与毅力不足,中途昏死过去,传出去岂不是毁了我少阁主的英名。
      不急,再等等看。
      (贰)
      今日聊了两三个时辰,也算得大概熟悉了梅长苏这个人。琅琊阁情报遍布,月前收到的回复却也是查无此人。别说,这一团白毛,估计他亲爹也认不出来。不过,这火寒毒需得梅岭独有的寒蚧虫,再联系年前梅岭叛事,不难猜测几分。
      这种事啊,说白了都是人心,叛与不叛不过一张嘴的事情。不过既然他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谁还没个往事不是。
      梅长苏也好,那就梅长苏吧。
      我爹那不靠谱的性格是指望不住了,亏本的买卖啊。算了,我就勉为其难做一回好人。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5-12-16 2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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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琅琊日常1118#
        (壹)
        梅长苏喝了药,似乎这药倒是不错,两个时辰未见不妥,此方可用。
        收到信报,九转草大概两日后到达,也该着手准备给梅长苏清毒了。
        另外,缘分微妙,本想着这几天不去明家闲逛,却意外发现,跨越时间长相相似的那个明楼,和我,本就是挚友。这下,想不去都不行了。
        (贰)
        今日又换了新梅,寒冬腊月,冒雪而归。
        梅长苏的屋内炭火通透,到觉得寒意驱散许多。拂落肩头雪花,将梅花插进新换的白瓷窑瓶,嫩黄的颜色配着这莹白到添了不少生气。
        梅长苏似乎在笑,依旧是一团白毛,偏偏看出了几分情绪。
        “心情不错?”
        盘膝落坐人对面,倒了杯热茶,单手取了钳子拨弄炭火。
        本是漫不经心一句,才发现一本书被推入眼帘,放下火钳拿起随意扫了一眼,“《东瀛阙地载》?这本游记还算不错。只是关乎节记的部分不尽详实。”
        早上出门前嘱咐人给梅长苏送了些书,不清楚喜好,也就每样送了些。却不想这人挑了本游记,意料之外,却似乎有些合情合理,忍不住多了些笑意。
        梅长苏大概也习惯了不再嗯呀,眼神里难得透了几分神采。这个人,想来该是个自由的。
        “那地方,我去过。没这书里写的这么好。想来是那撰书人当年心境所致,无人相扰,方觉得好。你要有兴趣,回头给你份详报看看,那也是个妙人,可惜后来重病,子嗣不亲,无人照料,倒是结局凄惨。”
        却见梅长苏嗯啊了一番,似是感叹。
        “得了,别叫了,我听不懂。”
        实在是这叫声并不好听,索性放了茶盏,“其实我知道,因为我也这么觉得。”
        事无绸缪,无可相怨,岂会不知。
        “我还知道,你求的不是复仇,是公道,可对?”
        难得看到人诧异眼光,笑笑却不愿再多谈,“正好,等你毒清了,我正好要去东瀛寻一味药材,到时候可以同去?”
        见人似有迟疑,乐得一笑,“放心,我可是天下第一的蒙古大夫,我说可以的事,自然是可以。”
        昨日药方似有所效,便同梅长苏一同用了午膳,饭后亦诊了脉案。只是脉像如旧,虚浮涩濡,一息三跳。明明是将死之脉,偏偏毒症发作时细滑如鼓,也算得奇毒奇脉。再看看眼前这人,不禁感叹。
        火寒毒发作未有定时,只得让人时刻谨慎着。梅长苏许是深知其中利害,倒也配合。
        “该准备的都准备了。明日,九转草到了,就可以为你清毒了,你也得准备好才是。”
        看着人坚定的眼神,竟莫名有些不忍。唇瓣开合,终究无声沉默。
        既然无法阻拦,那便,陪你走完。
        (叁)
        老爷子提前回了琅琊阁,顺便带回了九转草。也好,老爷子医术高明,不过削皮挫骨这种事,他也真没点避讳。
        老爷子曾说,只有七成把握,况且碎骨重生,怕是得躺上一两年。
        索性出了琅琊阁,将孙家那双春葵折了回来,才觉得舒坦许多。走到梅长苏门口,却又收住脚步,屋门紧闭,里面安静至极。
        沉默片刻,将双春葵靠在门口,提气纵身,径直前往后山观云台练剑。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5-12-16 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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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琅琊日常1120#
          长苏醒了,比我预想的晚,但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这意味着他的身体比我想象的差。
          从明家又带了些康乃馨,回礼时回了一坛秋月白。明楼说酒不错,就托他又转交一坛给另一位明楼,长苏应当也是喜欢酒的,当然,这个是猜的,行军打仗,有几个不喝酒的?琅琊阁里还有几坛照殿红,等他醒了给他闻闻味,至于尝?病人喝什么酒。
          闲来给长苏念游记,反正他也不方便开口,不过也会闲来调侃几句,比如想听后续就动动手指,或者眨眨眼睛,简单说两声。大概长苏是知道我的撩拨用意,虽然艰难,还是努力的睁开眼睛配合。
          不过,对一个不能顺利还口的病人,也就适可而止了。
          《东瀛阙地载》已经念完,讲到南天竺时,突然想起明家那位说的花语,顺便告诉长苏,康乃馨是明家给送来的,他没醒的这段时间,我从明家那边订了一批康乃馨,每天来换,直到那边花谢为止。代价是送了两只鸽子出去。
          有意无意跟他提了下当下局势,南楚的,北燕的,大梁的。当提到他来琅琊阁这一年,大梁太子萧景禹入天牢关了大半年,最后死在狱中时,梅长苏的反应很强烈,也许是身体不便,却又极为克制压抑。虽然隔着层层的竹板白布,我就是能感觉到,他哭了。
          “萧景禹这个人,挺可惜,他就是太有能力,很多事不止黑白,还有灰色。所以这个人能力卓越,却也死穴鲜明。最后他在临死才说了句‘父不知子,子不知父’,哎,梁帝其他的儿子都是不成器的,大梁倒是热闹了。”
          一面分析局势,一面感叹,更多的,是留意梅长苏的态度。
          梅长苏是个很聪明的人,或者说很清楚状况的人。渐渐的,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东西,大概是渴求,他更多的是看着我。
          我知道,他想请我帮忙。但现在就他这身体,能有什么用呢?
          也许是他也清楚,也许是他笃定了我看懂了他的眼神,总归这件事,我没有再继续提,选择了岔开话题,他也没有再继续看着我,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因为,时候不到。
          试探到让我清楚了他的禁忌,或者称之为隐秘的伤疤后,我岔开了话题,从桌上翻了本《南楚旧风》和一本《梁传》,问了梅长苏明天开始念哪个。梅长苏沉默了挺久,大概是梁传这个他应该比我熟悉,也许是还未恢复情绪,我也就故意不知道的说看心情念了。
          其实醒来也有好处,他昏睡这几天的药都是用灌药器灌的,那东西虽说木质裹了羊肠,到底不怎么舒服。现在倒好,起码知道自己张嘴,白布之下,看的也是恐怖。
          说起来换布这个,大概明白老爷子为什么要冬天给他治了,不容易出蚊虫发烂。虽然这白布下依旧是皮肉诡异扭曲,稍有不慎,或者包裹不当,就是肉粘着布生,然后又是血肉模糊。
          梅长苏大概是再痛也尝过了,这点皮肉疼也就闷哼了几声,难怪老爷子让我过来。没事,一回生二回熟,我这人聪明,下次就好了。不过看久了,也就那样了。
          还是没忍住调侃,“你这下,先白毛再没皮的,我都见了。我可是摸过你骨头和皮肉的,要是你日后死了,估计就算成了块,我都能第一眼从人堆里把你挖出来。”
          我是不知道梅长苏怎么想的,反正这句话我说的是颇为阴森,最后我倒是忍不住先笑了。只是这个想想都觉得,我还真是第一次这么照顾陪着一个人。
          其实梅长苏应该是能说话的,但他似乎又不想开口,大抵是知道跟我说话并不是好选择,亦或者还是太疼?
          不过给他换好白布后,我到隐约听到了他慢慢说了什么,可惜气息太轻,听不清楚。
          我也就回了句,“你可别偷着骂我,你现在能靠的,估计也就我一个了。当然,等你好了,我可得赚回来的。”
          跟明家打了招呼,照顾梅长苏,大概很长一段时间不会过去了,明楼似乎对轻功很感兴趣,不过轻功再快也快不过子弹,我到对他那个枪感兴趣。想了想,还是没收,不过收了明诚给送的西装,西装……大抵是那边的说法,跟我这衣服差异挺大。明诚说我这身过去太吓人,想想入乡随俗,也就由着他去做了,不过一时半会也送不到琅琊阁,等回头好了,我再换上试试。
          明楼还让等长苏身体好些了,让我抽空带长苏也去明家,不过这个,还真的是一时半会去不了的。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5-12-16 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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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琅琊日常1122#
            天越发的冷了,昨夜不知什么时候下了一场雨,早上推开门白茫茫一片雾气,整个琅琊阁似乎都冷了许多。
            梅长苏的房里我多备了些火盆,角落里也放置着,倒是暖和。他之前的毒素太深,身体经这么一折腾,差的厉害,所以只能精心照顾着。
            阁中事基本都有老爷子打理,我现在每天也就是给长苏熬熬药,诊脉,写脉案,还有给他换药清理,基本算得上梅长苏的专属大夫。不过想想,这么一个重病的人要是从我手里照顾好了,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当然,还有给梅长苏念念游记,以及,喝喝酒。
            先说游记,最终还是选了《南楚旧风》来念,省的他一时半会老惦记着大梁那些事。等他心思移的差不多了,再给他讲讲后续的事,循序渐进,不可太急。
            念累了,自然是得歇息的。至于酒,瞧着他大概是没什么大碍,也就顺手去开了坛照殿红,一时酒香弥漫整个房间,遮盖了不少药味。天天这么药味染着也不是事,还是酒香适合。
            我到没猜错,梅长苏第一时间睁开眼看着我,我自然喝的更是高兴。特意倒了一盏放在他脑袋边晃了几圈,看着想翻身不能翻身的梅长苏,只觉得酒也更香了些。
            “我知道你嘴里苦,心里也苦,来,给你辣一辣,散散味儿。”
            看到梅长苏闭上眼睛,也就好心给他嘴上的白布上抹了一层酒液,这个位置好,一呼一吸都闻得到,就是尝不到。
            大抵是知道他这身子骨反抗无用,也就由着我为所欲为了,反正,我心里有分寸。不过我总觉得,估计他要是日后人模人样了,还指不定怎么着,所以,我就更应该多欺负欺负他。
            整日闷在房里也无事,加上房间炭火旺,总是容易让人昏昏欲睡。
            明家的衣服还没送到,我也没催,不过给梅长苏换布换药倒是越来越利落了。他也是能忍的,可惜不一会我倒累出了汗。换了身衣服清洗干净,就去门外站了会,冷的可以,再进屋才觉得,这屋里的炭火其实旺的可以。
            算了,长苏他说冷,那就这么烤着吧。只是看着窗外,心底泛起了担忧,南楚气候向来湿润,琅琊阁又在山上,虽夜里露重,平日里已属温暖,亦比其他地方冬季来的更晚且更短些。此时还未到落雪,若是雪融时,他又如何受得。
            他这寒是体寒,身子虚的,但又虚太过,难以受补。只能吩咐人再加些火盆,又开了些养气补血温和药材一点点给他调养。
            索性我也从隔间搬了过来,在床对面安置了桌子。如今他声音又低,动作又慢,梅长苏几乎片刻未离过我的视线,写个脉案也是写一会停一会看看,想来当时给明家说有一段时间都去不了,还真是明智之举。
            至于中午午休,也就抱了被子将就挤一挤了,我睡相不错,扰不到他。
            他说话也比前两天好一点,不过还是没什么中气,除了给他喂药,我也没怎么调侃他说话,这个不急,时候还长。
            又喝了小半坛酒,可惜不能痛快尽兴,就这么着吧,眯会去了。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5-12-16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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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琅琊日常1123#
              夜里肩头微沉,然后被一点点靠近的梅长苏给弄醒,床边的烛火临睡前已灭,所以睁开眼时,整个房间正是光影斑驳。
              自己睡在床外侧,自睡着到现在始终一个姿势,所以再次确认,是长苏靠了过来。
              大约是睡的极沉,当我握住长苏手腕探脉时,他也没有醒过来。
              脉像依旧轻细,体虚之症,若不是他轻微的呼吸犹在,很难觉得身边躺着的还是个活人。
              白日里可以看出,长苏的动作很迟缓且艰难,没想到夜里依旧能靠过来。要么是白天也在疼,要么就是真的睡得太沉。
              无论那种结局都不好,白天疼,意味着骨肉生长他在煎熬。而他白天多数躺在床上,睡得沉,则意味着他白天睡不着,亦或者身体很差。
              每日念书给他听不过半个时辰,剩下大部分时间,他都是躺在床上休息,昏昏沉沉,大抵是他现在的状态。
              不过虽然如此,他还能清醒的应对我的一些撩拨,说明他是个心志很坚定的人。
              琅琊阁坐落山间,夜里最是寂静,能听到身边人的呼吸,很轻,很浅,夹杂偶尔的下意识的呜咽声。
              有些东西,非一时可消除,这大概是他的不安,应该是刻入了心里,我可驱他身上的毒,却结不了他如今横在心里的结。
              这个需得慢慢去磨。
              只能暗自运气,内力自掌心温暖渡递。待人呜咽声渐停,给人拉好被子,安静躺好。
              其实细细想来,认识他时日不短,越是了解,越说无钦佩之意全然并无可能。
              这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无论是从他如何从梅岭一个人找到琅琊阁,还是从他碎骨削肉后的状态来看,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清楚自己要什么,清楚怎么做,更清楚自己能做什么。
              他的固执不显山露水,却也表达独特,并不会让人觉得厌烦,只是容易让人在闲谈中下意识让步。只可惜,他遇到的是我。
              很多东西,他不必说,我已知道一二。
              大概是琅琊阁中已见过诸事,自认洞察人心,却未能一眼看透此人,故第一次对梅长苏下了功夫,然后越了解,越是多了几分默契。
              我虽不能将他完全看透,却也敢说,懂他一二。
              听闻北燕已有落雪,那么大约不到半月,琅琊阁这里,也该会下雪了。
              也许是环山的原因,琅琊阁的冬天其实并不冷,不过今晚这样,突然觉得,等下雪了要是他还这么冷的厉害,就给他弄个暖炉吧,听说北燕在这方面的工艺很是精巧,如此,只能早点着手准备了。
              嗯,还是多订几个好了。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5-12-16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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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琅琊日常1124#
                今早听闻大梁境内已有多处落雪,到庆幸一大早已经着手准备了暖炉的事,却药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亲自走一趟,七天内一定办好。
                突然想起来雁凫,也就是书阁的负责人,他是却药的哥哥,兄妹俩的性格一静一动,总觉得是生了颠倒。上次老爷子在书阁弄的一地狼藉,听说雁凫哭的很是凄惨。
                只能感叹的安慰了却药,“要是事办好了,你回头带雁凫出去走走。”
                雁凫最大的爱好是书,琅琊阁的古籍更是不少是他亲自寻来的。往年开春后动身,每月归来。这个意思,就是给他们兄妹俩提前放了个假。
                正好让他们多搜罗些游记来,毕竟琅琊阁虽然书多,终究不是专司集书的地方。
                早晨看长苏精神好了许多,大概是昨夜睡得不错。
                也没念《南楚旧风》,只是难得的提了前些日子未说完的话。
                “那个萧景禹被赐死后的第二天,宸妃悲愤自尽。”只是捡了些来讲,还有些未说的,我不说,他也不问,应该是两相清楚,比如林家,比如他娘。
                末了,还是加了一句,“至于七皇子萧景琰,他当时不在朝堂,不过现在已被放逐边关。听闻他月前立了军功,梁帝生生没什么表示,大抵是压了封赏。”
                大概是缓冲了这段时间,梅长苏没有像上次一样哭,只是沉默。
                午后给他喂了药,难得好心的喂了个山楂给他。山楂生津,可解药苦,且无扰药性,更何况,酸遇苦成甜。
                再者说呢,人活着,还是潇洒开心点的好。
                “以后你喝药可以给你喂山楂果含着。”
                其实是知道长苏不喜欢喝药,想想一直觉得他忍耐不错,一点药苦他还受的住。再说了以后喝药的日子还长,他总得习惯。也许是昨夜被他那不安稳给触动了,也许是给了点安慰,难得的好心一把,就出口了这么一句,然而出口后,就觉得后悔了。
                梅长苏果然是个皮厚于心能顺势而上的人。
                “怎么从前没见给我含着。”梅长苏含着山楂,含糊开口。
                人在反复接受从前无法接受的事时,就会觉得自己似乎可以一点点接受,其实只是将痛苦隐藏更深。而梅长苏的情绪,压的更深了。
                “因为从前乐意苦着你。”药碗一搁,就乐半真半假的调侃两句。
                “我记仇。”梅长苏突然语调平缓,大概是舌头压住了山楂,莫名平静的吐出了这么两个字,挺清晰。
                第一次看见他闭着眼睛这么似乎轻描淡写又暗藏杀机的模样,一时间愣了片刻,然后很快反应。
                “哦,因为从前没山楂。”顿了顿,又补充道,“你总不能每次喝药都依赖那个,习惯就好。”
                随口应了,脑袋里却在想,看来恢复的不错,碎骨生肉那么折腾,他的脑袋居然还没坏掉。
                “本来都快习惯了,让你这么一甜,又嫌苦。”
                这么一听,乐了,正好绕回来。“那就不给你喂山楂了。”
                沉默许久,梅长苏叹气,“……这算我自己挖了个坑么?”
                这回轮到我面无表情,严肃且认真的回答,“是的。”
                反正本来就不是特别重要的东西,长苏也不“计较”,我也就乐得不用麻烦。
                顺便嘱咐了人将门窗沿裹了棉布,极利于挡风,又在将隔间开了小窗方便透气换气,折腾完也就见着天都快黑了。
                吃完饭后弄了些清淡的食补菜给他喂了,发药性的一律划禁。想着一日三餐这么给他喂着,天天他就这么躺着,也没见这白布团子长多少肉出来。
                不过换药布时瞧着大概是有些成效,纵横错落的肉疤结痂,向来恐怖扭曲且疼痒难耐。那时候忌讳触碰抓挠,而梅长苏也就这么静静的躺着,要不是换药布时看见他新肉生出,还以为用错了药。
                随口抱臂调侃句,“别说,长苏啊,等你这肉随骨生成皮,再等这结痂化去,你到时候保管看不到任何伤疤痕迹,就跟刚出水的小美人一样光滑滑的,指不定你还赚大了。”
                这一次,梅长苏没有生气,只是说了句,“蔺晨,谢谢你。”
                “谢什么?你不找我报仇我就得觉得不错了。”对,我可还记得他午后说的,他记仇。
                梅长苏却难得的认真,“你是我的朋友。”
                只此一句,再无其他。
                都是大老爷们,突然这么感情,真不习惯。
                本想回话过去,不过看了看那认真的眼神,还是没出口。
                “好,我会陪你走到最后。”
                大概是一句承诺,突然就说了这么一句,只是出口却没有后悔。我蔺晨的朋友遍布江湖,却第一次遇到一个,梅长苏。
                得了,从他这种人嘴里听到谢谢已经难得,况且又这么认真,那就勉为其难收下了这三个字,顺手又给他嘴里塞了一粒山楂。
                “少说话,多养病。早点好了,让我也轻松些……”
                叹气,谁让我是你朋友呢,累就累点吧。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5-12-16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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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琅琊日常1201#
                  自打长苏能简单行动了,我也就不再念游记,挑了些其他书一并送来,让他每天能看上一会,解解闷。
                  他到不挑,各种书总会翻上一二,想来最初选游记也是舒缓情绪。大概那段时间里,长苏在床上真是闷的厉害了,如今白日里也算书不离手。不过身体要紧,总归是得看着他点的。
                  午后的阳光不错,用过午膳,例行诊脉后,索性卷起竹帘,在门口檐下铺了羊毛大毡,将方桌挪在大毡上,支了一套茶具,喊了长苏一起晒晒太阳,喝喝茶。
                  长苏想了想,也就放了书册,过来一同煮茶。
                  帮长苏提了水,看他一手拢着披风,一手拿着火钳拨弄红炉上炭火,难得心情好了许多。
                  “今天挺有精神?恢复的不错嘛。”
                  长苏放下了火钳,将桌上的手炉重新揣在怀里,笑了笑,“是是是,难得蔺大公子还记得,好歹也算迈出了房门不是?”
                  将壶重新架上泥炉,恍然想起长苏问什么时候拆布时,调侃了句快发霉了,如今可不是应景。
                  伸手掀了人披风一角,却未带半点风入,笑眯眯,“我瞅瞅,霉的不重,凑合能看。”
                  “那我是不是得感谢蔺大公子开恩了?”
                  松开手指,乐呵,“好说,好说。”
                  两个人也就掰着茶饼散漫聊着,炉上沸水翻滚,提了倒进茶壶里,慢悠悠洗茶,添水匀力摇壶,“酒你是沾不得多少了,以后喝茶吧,也算得‘半个自在清闲人’了不是。”
                  “……”
                  “这可是我珍藏的普洱,好陈茶,冬天正合适。等明年雨花茶上了季,我再给你送些来。”
                  “蔺晨……”
                  抬眸,视线正对上人,却是一笑,“你不用说,我都知道。”
                  我知道他,他也知道我知道。
                  只是,看破不说破。
                  谁能不想家,就算,回不去。
                  “我是梅长苏。”
                  茶叶舒展,普洱的香气透着茶壶蔓延渗出,暖和舒适,长苏的语气却透着坚定与难以察觉的怅然。
                  “我并不知道你过去是谁,我认识的,就是梅长苏。”
                  长苏沉默。
                  “雨花茶怎么也得等到清明了,到时候我再送些云雾茶给你。”
                  长苏的谨慎总在不经意间显露,只是一种茶,非懂不知其防。
                  玩笑的说了句,“你要是真不喜欢,我回头给你弄个千百种茶,只要叫的上名字的,我都去寻些来,让你慢慢品。”
                  许是知道刻意避着,到不如坦然接受,梅长苏感叹,“琅琊阁果然名不虚传,看来以后,那我可就等着少阁主的茶了。”
                  “好说,好说。”
                  烫过茶盏,倾壶斟满,茶汤乌润匀正,拢袖搁置人面前,“我知道你心思重,有些事我未必帮的到你,但和我一起,喝喝茶,聊聊天,看看美人美景,还是可以的。”
                  长苏似有明悟,笑,“和我一起看美人美景?你确定?”
                  一语双关,岂会听不出。
                  自斟一杯茶,放了茶壶。上下打量了人一番,笑眯眯,“长苏啊,你当信我。”
                  同样一语双关,出口的漫不经心。
                  长苏却是慢悠悠的抿茶,笑而不语。
                  笑眯眯的抿了口热茶,唇齿醇香回甘,话题就此结束。
                  难得悠闲,懒散的侧靠在方桌上,看着温暖的阳光洒在怀里,恍然觉得,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挺好。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5-12-16 2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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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琅琊日常1202#
                    清晨从观云台练剑归来时,已是一身汗。将剑交给五味时,听五味说孙家又搞出来一株双春葵,宝贝的厉害,这次硬是不让外人靠近分毫。说完一直瞄着我,乐呵一巴掌拍人肩头,“别猜了,就是你家少阁主干的。”
                    五味浑身一震,只说了句,“上次孙老爷子气的生生砸了那只东洋的琉璃碗,那花匠没少受牵连,挨了好一顿板子啊。”
                    嗤笑一声,五味行事素来谨慎,看起来大气稳重,骨子里却极为活泼,每每看着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时,很是有趣。想着冬季好花难寻,明家那边康乃馨估计也快停了,本想着等停了去摘些新梅花来,孙家的事到提醒了我。
                    嘱咐五味挑个孙家老爷在的时候去送些伤药给那花匠,让他尽管走前门。
                    五味只道了句,“明白。”
                    那双春葵长苏没看见,虽尚未开花,却也别有滋味,大梁境内,恐怕也无人有这水平。世间有能力的人,不一定尽为人知。让五味前去,也是存了几分偏袒。话不必说透,由着孙家去猜,反而有利。况且,下次再摘,孙老爷子那边也不好拿花匠作气不是。
                    回来时看见火棘果散落在路旁,琅琊阁冷的比山下晚,如今已是十二月初,这野果却刚熟透。一时兴起,也就摘了些装进五味的袍襟里一并带回去。
                    比往日回去的晚了些,洗了个澡,换了身蓝锦长袍,神清气爽。接过五味洗干净装好盘子的火棘果,鲜红欲滴,让人很是有食欲。
                    随手捻了几粒丢嘴里,绵软透着淡甜,长苏应该喜欢。
                    回房间时,准备开口喊人,却听到屋内声响,似乎是重物落地,还有长苏闷哼声。
                    大步迈进房内,看见长苏倒在地上,压着书,手里死死的握着笔,骨节因为用力泛白,墨汁飞溅,一地狼藉。
                    顾不得端着盘子,直接伸手去扶人起来,却被一把推开,火棘果滚了满地,堪堪扶住桌角,长苏却说,“滚!”
                    一个字,似乎用尽人全部力气。
                    第一次看到长苏这样情绪鲜明的愤怒,只是,没有杀机,不是对我。
                    与其说愤怒,不如说排斥与厌弃。
                    看着袖袍上浓重的一笔墨汁,起身,放下盘子。撩袍蹲在人面前,很是认真,“我走了,你怎么办?”
                    漫不经心的扫过那本书,只是一本游记,上面墨迹斑驳,实在看不出端倪。
                    却见长苏跪坐起身,慢慢伸出拿着笔的手,颤抖的抬起,毛笔滑落,他却两只手摊开,声音哀伤缓慢,“蔺晨,我的这双手,原本也是拿过刀枪的……”
                    刹那间明白,心突然揪疼。
                    他厌弃的,是他自己。
                    这是现实。
                    而这,只是开始。
                    “蔺晨,你抱抱我……”
                    近乎哀求的脆弱。
                    话未落,径直拉着人手腕抱进怀里。
                    扯了扯嘴角,我想我大概是比哭还难看的笑,“我还是第一次抱个大男人,你可得好好记着。”
                    除了萧景禹死时见他哭过,无声的压着。
                    之后再未见过他落泪,他的心里,压的太多。
                    肩头湿凉,叹了口气,却是拍拍人背脊,安抚。
                    “哭吧。”
                    有些事,我无能为力。
                    “蔺晨,我不是我了……”
                    “你是梅长苏,你自己说的。”
                    窗外阳光正好,却觉得昨天的悠闲遥远模糊,压在心上的,沉的让人透不过气。
                    “我很疼。”
                    “我知道。”
                    “浑身疼。”
                    “我知道”
                    再怎么坚韧,毕竟他还只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少年,除了苍白的安慰和此时的拥抱,我似乎,什么也不能做。
                    “霓凰,景琰,皇祖母,我娘……我想他们了。”每念一个名字,长苏的声音就颤抖哽咽,出口极为艰难,最后一句已然带了哭腔。
                    叹气,“那就回去吧……”
                    “蔺晨,我回不去了……”
                    长苏的声音很沙哑,很低,低的近乎听不清楚。说完这句话,似乎堤坝不堪重负溃出一个缺口,打开了他全部的情绪,然后如洪水倾覆,所有压抑汹涌席卷而出。袖袍上的力道一沉,耳边的呜咽声鲜血淋漓。
                    “蔺晨,我也会怕啊……”
                    这一句近乎是嘶吼而出。
                    是,连我一个旁观者都触目惊心,小心翼翼。他又怎能不怕?谁能不怕?
                    长苏的哭声渐大,却又被遏制住喉咙一般,尖锐的犹如困兽痛苦哀鸣,凄厉绝望。
                    我不确定他心里执念究竟是什么,但我知道,他想活着,全因为这个执念。
                    “长苏,别放弃,他们在等你!”
                    下意识抱紧长苏,第一次有了害怕,怕他挺过了削皮搓骨,挺过了所有痛楚,却在现实的残忍里放弃。
                    只能拍抚着人后背,另一手握住人手腕探脉,反复的说着,“长苏,别放弃……别放弃……”
                    长苏,别放弃。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5-12-16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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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琅琊日常1203#
                      长苏醒来时已是子夜。他的呼吸一滞,下意识的一个抽搐,我瞬间清醒,直接握住了人的手腕,搭指叩压寸关。正对上的,是他的视线。
                      目光幽静,在烛火摇曳中清澈又犹如深潭,明灭模糊中看不真切,到让我松了口气。
                      脉像虚浮,却也平静。
                      谁也没开口,气氛诡异的沉默。
                      “蔺……”
                      他的声音沙哑,话头刚出便压住心口,眉锋微皱,当是隐痛。
                      从床头的药瓶里拿了粒药丸。
                      起身倒了盏温热的白水,一并递给人。
                      “喝了。”
                      长苏没有拒绝,配合的接了含在嘴里,一点点抿水咽下,润着喉咙。
                      我是有些气恼的,语气也带了几分冷漠。是想他遇事不必总压在心头,也想他能排解情绪,但不是这种命悬一线的动荡。
                      接过空盏问了句还喝不喝,长苏摇头。
                      将杯盏放好,撩袍落座床头,带着些许懊恼,“情绪过激,心脉耗损。老爷子亲自给你施的针,以后每日三次,你就不必下床了。”
                      后来抱着人一路轻功飞到老爷子房间,惊摔了老爷子新养的八哥,被老爷子一顿骂。这倒不算什么,长苏最后气若游丝,面色青白,险些断了气,倒是把我和老爷子吓了一跳。
                      再后来我把孙家的双春葵又摘了,晚上才把长苏接了回来。
                      “以后,不会了……”
                      良久的沉默后,梅长苏说了这么一句话。
                      一句话,让人又气又心疼,“你想哭的时候,慢慢哭。忍着反而越积越多,成了心疾。所以不能不哭,也不能大哭。”
                      这话有点孩子气了,但确实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长苏突然一笑,“好。”
                      “等你好一些了,我们去东瀛吧。刚好还缺一味药,带你出去走走。”
                      “不怕我再倒下?”
                      “等我能带你出去了,自然是对你的身体有把握了,总不能砸了我琅琊阁的招牌。”
                      “我信你。”
                      “我也信我自己。”
                      大概是心放下了几分,灭了两盏烛火,重新躺上床。
                      “蔺晨。”
                      “嗯?”
                      “死过一次的人,好像从另一个世界归来的一样,很多人和事,都会不一样了。好像隔着天堑鸿沟,一边是我,一边是所有人。”
                      “无法融入?”
                      “嗯,只在一个世界里生活的人,是无法和归来的人一样的。”
                      我想,我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尽管陪着梅长苏这么久,不动声色的开导他,也始终无法让他真正走出阴暗。
                      因为他自始至终,都看的透彻。
                      经历过黑暗的人,方知道光明的可贵,却也会被光明灼伤,所有黑暗留下了印记,在光明里刺痛直白,无可藏匿。
                      因为透彻,所以寂寥。
                      “那就不一样吧。”
                      “……嗯?”
                      “为什么要和他们一样呢?如果可以快快乐乐的在单纯的世界里过一辈子不是更好吗?”
                      一句话释然,长苏似有明悟。我又何尝不是。
                      何必非要再把他从黑暗中拉出来。他的心思,远比我想的敏锐通透。
                      “我说过,我会陪你走到最后。”
                      我没去过那个世界,但如果可以,陪着你在这个世界走完。
                      “我想回金陵。”
                      “可以,但不是现在。你的身体太差,经不起折腾。”
                      “我能活多久。”
                      “你已无常人之寿,任何一个小病,对你而言,都很凶险。”
                      “那如果我听你的,可以给我多少年。”
                      “十几年不成问题。”
                      “我想要的,不只是活着。”
                      “难。”
                      “不够。”
                      “你要多少?”
                      “蔺晨,我必须活下去。”
                      “……好。”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15-12-16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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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琅琊日常1205#
                        琅琊山很少下雪,这一次大雪却纷扬而至,整整两日,未曾停过。
                        整个琅琊阁的气氛凝重压抑。
                        老爷子说,治疗的只是长苏的容貌和声音,并非彻底根除,难怪他的脉相依旧轻细虚浮,原以为是碎骨后虚不受补的征兆,却原来……
                        看着睡着的梅长苏,苍白且安静,还是觉得难免悲凉,见证了他的坚韧与努力,有些话,无论如何难以开口。
                        火寒毒每月会发作几次,炙热极寒,轻则心绞如锤,重则咳血昏迷。如今不用饮血而抑制,已经比当初好上许多。
                        老爷子说这话时,只是叹了一口气。
                        如今他依旧一副病弱残躯,我的医术是不错,比老爷子却差了许多,我从不否认这点。
                        我能做的,只是帮他缓解毒性,让他尽可能的活下去。
                        因为他想活着,而我,想他活着。
                        医术并非我专精,好在悟性极佳,大概是终于有了除游历天下外第二件很想做的事,遂开始潜修医术。
                        长苏醒的极少,睡也是不安稳的,眉头紧皱,最终在老爷子第六次行针后睡的舒缓许多。直到第三天,学得老爷子的素问针,彻底接手了长苏的行针之事。
                        老爷子再次提出了让我接手琅琊阁主的事。我早已冠礼成年,只是不喜欢簪冠,总觉束缚。我和老爷子都是江湖人,本就不是拘泥之人,所以依旧散发,外人不知,琅琊阁内都是清楚。
                        琅琊阁主位置本该在冠礼之日接手,只是当时我一笑了之,只觉得不过一个阁主身份,琅琊阁事务可以帮忙处理,但若挂着阁主名人尽皆知,以后行走江湖,岂不麻烦。
                        琅琊阁主若真是轻松,老爷子就不会天天想着丢过来。
                        于是我只身出海浪荡,再回来时琅琊阁内就多了个浑身白毛的梅长苏。
                        这次我没有拒绝,只说开春,毕竟长苏说过,每个人,都有他应该做的事。
                        我们都很清楚。
                        很多事,悄然改变。
                        雁凫随却药去了北燕寻书,琅琊阁书楼继续由陶叔打理。写信交代了雁凫收集医书的事,将书阁里的医书也搬进了房间。
                        从来过目不忘,仍旧看的专注认真。除了练剑作息,近乎书不离手。
                        西山向来清净,为了长苏养病,更是成为琅琊阁禁地,除了主峰客来客往,从来无半点杂事打扰。
                        口干方觉夜至,烫酒抿过,不禁笑笑,想来我近日也快被长苏带成了他那书不离手的模样,这到不合我的性子了,索性闲的准备出海一事,来待他好些,东瀛那边,是无论如何都要再走上一遭的。
                        书知一而通全,常年行走江湖,也不缺经验,缺的反而只是一些偏奇深研,此时到正好,竟也琢磨出了新意趣。
                        长苏依旧昏昏沉沉,仿佛回到了裹着白布的日子。
                        屋子里的炭火也越烧越旺,听五味说,后山的梅花开的越来越好了,看着长苏床边那株双春葵,大抵是开不了了。
                        上次长苏夜深所聊不过几句,只是不知道,等他再次清醒时,这双春葵还在不在。
                        没事,风雪过后,还有梅花。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15-12-16 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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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琅琊日常1211#
                          这一段时间调养,长苏总算是缓了过来,大雪已过,冬寒料峭,后山的梅花倒是开的正好。
                          心头大石松了许多,清晨推开房门,寒凉带的人思绪清明,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那株未开双春葵最终还是枯萎了,梅长苏看着那枯黄的弯藤倒是哭笑不得的调侃了一番。
                          那花匠最终被孙家好好待着了,可惜上一次打的太狠,一场大雪,还是没挺过去。
                          说不遗憾是假的,估计是再也见不到这双春葵开花了。
                          从来人命如草芥,萧景禹曾经推行“贵庶同罪”,只是萧景禹死了,很多东西,也就渐渐成了荒废。
                          官府派人走了个过场,毕竟是家仆,加上并非直接打死,只道一句天寒,老人家身体不好,冻死了。
                          其实还有十多天,那花匠正好四十六岁。
                          孙家还是有了能耐,辗转找到了五味,葬了花匠前来登门赔礼,一箱珠宝,估计是怕我琅琊阁报复。
                          五味来禀报时,我正在折那梅花,打算给长苏换些新花,只是嗤笑一声,“琅琊阁虽立身江湖,也是做生意的地方,你就这么回他。至于那箱子珠宝,送来你就收了,那花匠无儿无女,你回头厚葬了便是,这些就当酬金了。”
                          于是,此事也就这么了了。
                          回房时长苏正在练字,准了他每天下床活动两个时辰。见他专注,也不打扰,索性夜拢了梅花,拎了白瓶放在方桌上,撩袍落座,自顾悠闲的插花,房中暗香浮动,很是惬意。
                          抬眸见长苏手腕虚浮,握笔还是颤着,但下笔很稳,目光敛收犹如禅定,一笔一画,写的极为认真。
                          他若不说那个疼字,我大概是不知晓他其实浑身疼的厉害着。
                          他的情绪隐藏的越来越深,看起来也越来越平静。
                          余光见他落笔收尾,随性拿了最后一枝梅花,起身晃荡了过去,满篇文字,偶有重墨之处,却是整齐,难得。
                          “三年前我曾受教黎崇老先生,这篇《民息篇》就是家师所著《问君论》其中一篇,他一共有朝堂七卷书,可惜后来他得罪梁帝,被贬离京,我便再未见过他了。如今拿来温习,也算是不荒废学业。只可惜当年课业还未授完家师不得不离京,只留下典籍著论分赠予我们几个弟子,而我也未通悟完全,便匆匆上了战场……”难得听他语气里带了些怅然。
                          “哦,我知道,就是大梁宫墙外开坛授业的那个,听说过,”朝堂之事,我是没兴趣的,视线落在纸上,饶有兴味,“你以前应该是写楷书。”
                          难得看长苏诧异一眼,乐的梅枝一点,直压纸中,“你看你这‘物’字,隶藏圆,楷走正,你转笔重了,看起来涩滞了许多,想来是还不习惯。还有这“晖”字,尾笔当长,你写到这里到停了,应该是讲究惯了。一个字到无所谓,你每到转笔力道就滞,虽然目前刻意在改,总归能看出些痕迹的。”
                          “倒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那是。怎么说,我也是无所不知的琅琊阁少阁主。”
                          其实还有一点,大梁以隶楷两种为主,留用金篆,隶书虽然也常用,在朝堂中行文却是以楷为正,楷体刚劲正直,他那“晖”字虽正,却有遗墨,大概是力道不足,实在不好掌控吧。
                          不过修隶,倒也合适,只是非朝夕可成,怕是要下一番功夫了。
                          “有些东西,既然握不住,总是要舍弃的。”
                          梅长苏说这话时,语气轻描淡写。
                          我也没接这话,因为很多事,没必要说。
                          “蔺晨,你明年接手琅琊阁主了是么?”
                          “开春就接手。”没有问他为什么知道,想想也只有那晚在房中时老爷子说的话他听见了,也没什么遮掩,索性坦然应了。
                          “那你帮我吧。”
                          “琅琊阁的规矩你都知道?”
                          “我明白。”
                          “好。”
                          他没有征求,我没有询问,就这么定了。
                          大概是因为,我也想看看,他能走到哪一步。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15-12-16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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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琅琊日常1212#
                            自从答应了帮长苏,他似乎也轻松许多,还有两个月就是年关,听闻赤焰案的风波也逐渐只剩收尾,金陵城中,谢玉被封了宁国侯,梁帝赐“护国柱石”四字的影壁,听闻就在宁国侯府正厅前,开门即见。
                            长苏听到这个消息时已经是处变不惊,淡定的练字,我还以为他未曾听进去。
                            “当初我们血战后刚到梅岭,前来领兵围剿的就是谢玉和夏江。”梅长苏收了笔墨,方才说了这么一句,很是平静。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与他们有关系?”
                            “我不知道。”
                            “啧啧……”这倒是意料之外的回答。
                            “他们当日显然有备而来,想来也是有梁帝的旨意。”长苏皱眉,眼底闪过一道隐痛。
                            顺手倒了杯热茶递了过去,“需要我帮忙查查?”
                            “不用了,父帅曾言谢玉向来野心,并非等闲之辈。夏江又统领悬镜司,行事谨慎狠辣,一心听命梁帝,无论是他们所为,还是背后另有他人,必然是计策周全,不会留下把柄。”长苏抿着热茶,神色略有缓和。
                            “那可就难了……”
                            “养病的这段日子,我细细回想琢磨,我自是清楚赤焰清白,但平反呈冤,必须要有证据。”
                            “得,让你养病你还天天想这些,我还是让你继续躺着吧。”
                            “蔺晨,我没开玩笑。”梅长苏有些无奈。
                            我嗤笑一声,抱臂,靠在桌边挑眉,“那我像是开玩笑的吗?”
                            “……”
                            见他不语,只好抽了毛笔敲桌,“得了,你说你说。你都说了没什么把柄,还找什么证据。”
                            “所以我必须回金陵。”
                            “就你?得了吧,你回去能做什么?”
                            “不是现在。”
                            “继续。”
                            “我要他们,请我回去。”梅长苏说这句话时,平静缓和,眼神却透着肃寒杀意。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我一定觉得这个人在开玩笑,而他,我却并不觉得这是个玩笑。
                            “得了,说吧,怎么个请法?”
                            “立于江湖,动于朝堂。”
                            皱眉,江湖规矩,向来与朝堂泾渭分明,江湖再大,也不与官府斗争。
                            气氛瞬间沉默。
                            “我需要一个可以天下人皆知,却又可以隐藏在天下人眼中的身份。”梅长苏说这话时,静静的注视着我。
                            琅琊阁向来做的是天下人的生意,如今要天下人皆知他梅长苏,这个不难,只是隐藏……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一句话恍然明悟,他想被请回去,自然是得站得足够高。而朝堂之事,非他现今身份可成,江湖,就成了一个很好的地方。
                            若独木而秀,自然风摧。若成林而秀,众人趋之若鹜,却也堂而皇之的隐藏其中。
                            这个想法简直令人拍案叫绝!
                            有些事,稍加思索,便可通透明悟。
                            心底隐隐生出些许快意,预感这将是一件极其有趣的事情。
                            深深看一眼梅长苏,笑眯眯的斟茶,一饮而尽。
                            “我给你一个机会。”
                            是,也仅仅是给他一个机会。
                            若是就那么轻而易举的成全他,岂不是太过乏味。
                            更何况,他既然敢要天下人追捧,就得敢担得起这个能力。
                            金钱,权利,实力,美色,势力,天下人九成九争相追捧,而还剩下的,也会被这九成九带的知晓一二。
                            “好。万事讲究规则,只有清楚规则,才能清楚如何掌控规则。那么如今要做的,就是……你带我走江湖。”
                            “你还真想空手套白狼?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谁说的?我不是还有你蔺大公子帮忙么?”
                            “啧,你还真不客气。”
                            “跟你我需要客气吗?”难得看人这无赖模样,估摸着,这才是他本性吧。
                            “梅长苏,合着你就是喜欢气我的是吧?你等着!”
                            “别气了,喝茶。”他风向到转的快,直接一杯茶递过来。
                            不客气的接了,心神微动,乐呵,“我觉得,眼下要做的,不是带你走江湖。”
                            “嗯?”
                            “不是说等你好点了,咱们去东瀛一趟,寻个药材吗?本来呢,我是打算一个人去的,现在看你每天这么琢磨着想来想去,我也就发发善心,带你一个。”
                            “你不是之前就说一起么?”
                            “就你这破身子,我不准备准备带什么带?带还不如不带。”
                            “好好好,都听你的。”
                            “船月前就安排妥当了,等收拾好了,咱们就动身。”
                            “什么时候?”
                            “三天后。”
                            “这么急?”
                            “这哪里急了?再过几个月可就出海风了,那可又得耽搁些日子。再说了,想走还待在这里做什么?你们这些人一个个就是墨迹。行走江湖,讲究的是一个“雷、厉、风、行”,又不是皇帝巡游,谁有空等你。你要是不想年前回来,那可就得年后了。先说好了,年后我就要接手琅琊阁了,谁有那闲工夫陪你出海?”
                            “好,一起去。”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24楼2015-12-16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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