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下雨了，她迷迷糊糊听到一个柔和的女声在喊她。
“洋洋，洋洋……娃娃好冷……洋洋……洋洋……”
她呆呆地下床，推开窗户把横躺在床沿上的娃娃抱回来。
湿乎乎的娃娃被她抱在怀里，就这样被暖了一夜。
隔日起来洋洋就发烧了，脸颊烧得通红，洋洋妈妈看到她怀里的娃娃吓了一跳，想扯出来却被洋洋死死拽住。
“妈妈不要抢走娃娃！”洋洋明明是昏睡的，这句话却坚定有力异常得清晰。
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洋洋妈妈还是宠溺地亲了亲洋洋的额头，把药水喂给洋洋。
她想，既然洋洋这么喜欢这个娃娃，还把娃娃捡了回来，就不要扔了吧。

洋洋又一次过生日的时候，妈妈把新买的娃娃放在她床头。
女儿的身体越来越差，甚至检查出来有先天性疾病，她心疼地摸了摸她苍白的小脸，目光忽然定格在她床头的娃娃身上。
在洋洋的要求下，娃娃有好几身漂亮的衣服，现在穿着的一身连衣裙更是精致剪裁的，细小到上面的金线和图案都闪闪发光夺目无比，头发顺滑发亮。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去年买来的那个有些土气的娃娃了。
她的手忽然颤抖起来，动作粗暴地扯过娃娃，把她拆得七零八落，她恶狠狠地盯着这个娃娃，把她光滑亮丽的头发绞成一段一段，而这个时候床上虚弱的女儿开始惨叫起来——
“妈妈！痛！洋洋痛！”
洋洋妈妈惊骇地盯着这个娃娃，床上的女儿在她的动作停下后就没有声息了，然而娃娃被绞断的头发却径自恢复成之前光鲜亮丽的样子。
洋洋妈妈心底一片冰凉。

二十年，洋洋妈妈已经是个老妇人了。
她在她的房子里木然地走动，打扫。楼上下来了一个美貌的女人，褐色的眼睛，蜜色诱惑的唇，她一头亮丽的长发像是闪着光，在背后随光影舞动。
精致的五官仿佛带笑，眸间顾盼生辉。她怀里抱着一个娃娃般大小的孩子，黑色的长发下是一张苍白尖瘦的小脸。
她的眼神像是死的，无神地投注在一片上久久不曾挪动。
女人轻笑着吻住她的唇，眷恋地轻蹭，低喃：“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