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啊？”小叶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好啊好啊！先生也入坑了吗？接小哥回家~”小叶兴奋地挥挥手，又跳到床上拽住孔明的胳膊。“好棒！”
“不是的……”孔明迟疑地，把小叶的手拉开，“我现在就去、而且小叶，你不能跟我一起。”
“……现在？”小叶吃惊地问，“可是，可是现在是冬天诶！而且为什么我不能去？诶等等晚上的party先生不参加了吗难得庆祝一次……先生你怎么了？”
“没什么，小叶。”孔明扬起一个温暖的笑容，揉了揉小叶的头发，“晚上我就不陪你们玩了。你不是相信张起灵吗？我还有一些疑问……到了长白山我或许就能得到答案。现在正好闲着，所以我决定现在就去。你还要上学，所以就不要一起去了。你们晚上还要好好玩呢。”
“可是先生……”小叶有些焦急地拉住孔明的衣袖，“现在去那里会很危险……”
孔明决绝地起身，披上外套，淡淡道：“我不会有危险的。小叶应该相信我。”
逼近傍晚天色变得昏暗。天边的火烧云似乎烧的过猛了竟有几分昏黑的感觉，于是天空愈加地低沉了仿佛要压下来。是错觉吗？天空还较明亮，夕阳还在燃烧带来光和热，成堆的云悠悠飘过一片美好祥和。孔明垂下眼帘，慢慢低下头继续向前走。他叫了出租车，订了去吉林的火车票。
一路无话。似乎很久没这么沉默过了。不是入定修炼也不是静静看书思考，只是空洞的，发着呆。司机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以为他是在闭目养神却又发现他并没有睡。他只是……没什么想说的。他开始排斥那些转世轮回，那些记忆塞满了脑海可他不知道要它们还有什么用。他想清空它们，可除了那些他还有什么呢？
像一个老者在暮垂之时回忆自己的一生，他会怀念自己曾经的年轻，那些疯狂的事情。他会扬起嘴角微笑感叹时光易逝却还甜蜜地想着自己曾经拥有那么多。而自己现在还拥有那么多。可是孔明曾经只是拥有曾经，而现在连曾经都没有了，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还能有什么。
孔明曾经觉得自己可以不老可以永保年轻，而现在突然发现了沧海桑田刻下的印迹。很可惜，他已经老了。他无法想象自己再去工作去谈恋爱去结婚生子他也做不到。
于是孔明又苦笑。原来自己真的是一无所有。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固执这么放不下。好吧。还好他还足够坚强来接受现实，不再有什么执念了——完成不了的执念——他就只需要去解决自己最后的疑问然后安然长眠吧。
他轻笑出声。这样多好。他突然好像快点感受那种安然超脱物外的感觉。他也许该去做个“阿弥陀佛”或者仙风道骨的人不受俗世纷扰。谁让他执念总是太重呢。
究竟在火车上呆了多久他不知道，世界好像就只剩下吃饭睡觉发呆了。有时候会想想张起灵，会想他真的能够不朽吗?他不会顾及多余的感情，只做自己该做的，那样也很好可惜孔明做不到。孔明心里装了太多又装了很少，始终是几个人几双眼睛，可他想装下时间装下空间装下许多个世纪。什么是不朽？……
他有时又会什么都不想将大脑放空，反正这个世界也没他什么事了。他也会看看车外掠过的风景看看优哉游哉的云。
2月的长白山的确很危险。游人稀少，许多路都封了。孔明在山下的超市买了一件很厚的冲锋衣，又买了围巾和手套。他差点就空手上路了。他几乎都忘了自己现在是个普通人——不普通的普通人——可以感受到冷暖也会感到饥饿。虽然可能会死在那里但他可不想在得到答案之前饿死或冻死在那里。
真冷。不过这冰雪的世界也真美。
他想，他能够得到答案。他能够到达终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