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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爱(一世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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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炼爱就是一世长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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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湖南1楼2015-03-01 13:54回复
    ☆、3
      建筑学院老师的办公室一般都在系馆三楼。
      学校上午一共有两大节课,两节课中间有20分钟的休息时间。很多老师趁这个时间都会回办公室休息一下。
      顾长熙的课是第一节。我和董白白灰溜溜地跟在他后面,这个点回系馆,肯定在会在三楼碰见许多老师,于是寻了个借口,尿遁了一会儿,才拖拖拉拉地走向他的办公室。
      顾长熙的办公室在305,很小,向阳,窗前种着几盆绿油油的盆栽。两张老式办公桌子面对面摆放着,显然对面还有一位老师,不过不在。
      他见我们来了,便示意我们随便找椅子坐下。
      我和白白互换了下眼神,顺从地坐下。
      沉默少许后,他双手十指交叉相握,搁在桌上,道:“你们俩都是大三的?”
      我心想我昨晚不就告诉你了么。
      但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俩低眉顺目地“嗯”了一声。
      “哪个班的?”
      “一班。”我说。
      闻言他忽然看着对面的空桌,意思不明地笑了一笑。
      “怎么想起来选大二的课?”他又问。
      “学分不够。”我老老实实回答。
      “你呢?”他问白白。
      我赶紧扯了扯她的衣角,暗示她千万不能说实话。哪个老师知道学生选他的课,不过是为了陪同学好玩而已,都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可白白这个同学实在是太实在了,她眨着小鹿般无辜的眼神,伸出一根葱般的玉指,指了指我:“陪她。”
      当时我就想蹬地而起,扑向顾长熙的双腿,表示自己的清白:“老师,我根本都不认识她!”
      果然,顾长熙眯起眼睛,似笑非笑道:“很好。你们感情倒是很好嘛——”
      “不是的,”我赶紧替白白补充道,“白白同学其实是想来学点知识,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是么,那你呢?”
      “我当然也是啊。”我把头点得如捣蒜一般。
      “那么好,”顾长熙朝我展开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松手指了指桌上一片纸,“你来说说,从我的课堂上,你学到了什么,会让你觉得理想中的家竟是天坛。”
      终于转入正题了。
      其实我和白白来之前就已经知道,顾长熙肯定知道我俩根本没有去听课,论文也是随便当的,所以早就准备好被他劈头盖脸大骂一顿然后回去重写的心态了。可是没想到,这厮却有点得理不饶人,非要在那里装傻。
      我想起之前看过一个视频,是一只猫抓住了老鼠,却不给它一个痛快。猫一松手,老鼠就跑,然后又把它抓回来,然后又放,又抓……
      我此刻就觉得自己是那只会被玩死的老鼠。
      我怎么知道家是天坛那模样,文章又不是我写的!
      痛定思痛,沉思片刻,我忽然仰头问对面那人:“顾老师,您知道为什么我大二会少学分么?”
      他显然没有想到我避而不答,反而问他问题,稍稍扬眉,一副等我编故事的表情:“哦?为什么?”
      “因为,”我垂下头,低低地道:“大二那年,家里出了事情……我有家人,去世了……我不得不赶回去,所以错过了选课的时间……”
      “程宁……”董白白握住了我的手。
      “去世之后,我心里一直难过,”我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缩着肩膀,“后来您说,题目自定,跟家有关,当时我就想到了天坛……”
      “因为,天坛是古代皇帝祭祀祈福的地方,皇帝认为,那里离天最近,可以和上天对话,在我的理解中,那里就是可以触摸到天堂的地方,我的家人,也一定在那里,所以,我心目中的家,就在天坛。”
      “因为跟家人在一起,才是家。”
      顾长熙在我头顶,久久没有声音。
      “顾老师,程宁选这个题目,是有点……独特,但是绝对没有敷衍您的意思,”董白白赶紧趁热打铁,信誓旦旦地道,“因为我们知道,敷衍您,就是敷衍知识,而敷衍知识,到头来还是害了我们自己。”
      我抬头偷瞄了一眼顾长熙,见他嘴唇紧抿,似乎有一点动容,目光看着我,好像又没有看着我,神思似乎飘得有点远。
      我丢给董白白一个眼神,白白立马会意,用哀求的声音道:“顾老师……”
      顾长熙回神,眼波微动,轻叹一下,道:“如果是这样……我之前也不知道……”不过,他继而话锋一转,“那董白白同学,你呢?”
      果然姜是老的辣,这么快就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董白白也没有料到这么快就又引火上身,面露难色地看了我一眼。
      我可以说自己是思念亲人,选了天坛;难道董白白说自己是太想当妃子,所以选了故宫?
      我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声,举起了小白旗:“顾老师,董白白同学的文章,是我帮着写的。”
      顾长熙扫了我俩一眼,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漫不经心地笑道:“我这门课,虽然很轻松,也没有考试,期末就交篇论文,但是,结课论文帮着写,就相当于是在考场上作弊,程宁同学,你是想大四的这个时候,再重修一遍这课吗?”
      “不是的,顾老师。”我赶紧认错:“我们错了。”
      董白白也表明立场:“顾老师,我们再不会这样了,我保证回去重新自己写一篇。”
      顾长熙盯着我俩,手指在木桌上似是随意地敲打。他不说话,我看见光从窗户照进来,衬得他面目英挺,左脸沐浴在阳光里,睫毛纤长,在眼角处投下一层阴影,阳光帅气。
      可我同时也知道,就在这样阳光帅气的皮囊下,心里不知在盘算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沉默了稍许,他终于开了金口:“念在你们是初犯,我便不在追究,下不为例。”
      我和白白同时松了口气。
      “不过,”他接着道,“董白白同学,你的论文……”
      “我明白,”白白迫不及待地道,“我重新写,坚决不会再让任何人染指我的论文。”
      顾长熙点点头,又看向我:“程宁同学,你的那篇论文构思和切入点都很独特,与自己的亲身经历有关,但是,话题稍微有点沉重,如果你想写,尽量从人文建筑的角度入手,不要融入太多的情感和抒情句子。毕竟,这是一篇建筑学的论文。”
      “谢谢老师。”
      “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过来找我,”顾长熙走过来,亲切地拍拍我的肩,柔声笑道:“回去好好写,你若写不好,董白白同学也会跟着没分。”


    IP属地:湖南4楼2015-03-01 1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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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我停住手中的笔,墨水开始在白纸上氤氲。
        白白用余光瞥了一眼我,“冷静,小宁。”
        “没来?”顾长熙扫了一眼台下,颇有些惋惜地道,“学校有规定,凡是无故逃课三次以上的同学,就自动算做挂科,我来看看……”
        不等他话说完,我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白白紧紧地捉住我的手,“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哦!原来来了!”顾长熙故作惊讶状,然后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道:“那这位同学主动站了起来,我们就听听她的看法吧。”
        全班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
        “对不起,”我梗着脖子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顾长熙笑了,“不知道你站起来做什么?”
        心中怒火焚烧,我觉得我胃都气痛了。
        “这位同学有点紧张,”顾长熙非常善解人意地道,“来,我们给她点掌声。”
        底下掌声哗哗地响了起来。
        如果这个时候有两个我,一个我必然是僵直站立,眼神如烈士般视死如归,另外一个我必然是二指指向苍天,一遍又一遍的咒念道: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小宁,”白白把我的论文递到眼皮底下,“好汉不吃眼前亏……”
        我瞄了一眼论文,并不接,一扬脑袋鼻孔朝天,道,“顾老师,我没有去过万神庙,更没有去过天坛!”
        “没有?”顾长熙更加吃惊了,似是思索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第九周的星期三,我带着同学们……”
        “去过,去过!”我见他又要翻我逃课的旧账,忙改口。
        “去过就好,”顾长熙笑得有点坏,“我其实是想说那天我带着同学们去的地坛,那里离天坛很近。”
        我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胃一遍又一遍的绞痛,胃酸直往上涌。
        我不说话,眼睛瞪着他,以沉默跟他对峙着。
        这个时候,白白忽然站起来:“顾老师,我有话要说。”
        顾长熙瞄了眼董白白:“你说。”
        “天坛的祈年殿和罗马万神庙在平面上都一样,都是圆形平面,但是因为在尺度、规模和建筑类型用材上不同,带给我们的感觉是不同的。”白白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纸,抬起头来接着道:“但是我觉得最不同的,是它带给我们思想上的冲击和灵魂上的震撼。天坛的面积是故宫面积的4倍大,但是当你行走在里面的时候,却丝毫感受不到这个尺度的巨大。因为天坛建筑只占总面积的1/4,剩下的,都种植苍翠挺立的松柏。植物的簇拥,更能衬托出整个建筑群的幽静广袤,好像这不是凡俗之物,而是某个未能发现的空间,这个空间不接地气,只存在于天上……”
        “……祈年殿坐落在高6米的白石雕栏环绕的三层汉白玉圆台上,颇有拔地擎天之势,壮观恢弘。三层攒尖式的屋顶层层缩小,屋顶直指青天,仿佛是帝王在认祖归宗……”
        董白白歇一口气,瞄一眼纸,正准备开口,顾长熙忽然打断了她:“好了,董白白同学,你说得很好。谢谢你。”
        董白白维持着口型,看了眼我,只好坐下。
        “程宁同学,”顾长熙深深看了我一眼,“你也坐下吧。”
        我仇视着他,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课间休息的时候,我趴在课桌上,动都不想动。
        “怎么了?”白白摇了摇我,“像只斗败了的公鸡。”
        “你才像公鸡!你们全家都是公鸡!”
        “说错了,”白白纠正,“是母鸡!”
        我干脆别过脸去。
        “别气坏了身子,”白白安慰道,“最后两个小时,撑过去,一辈子就再不会见面了。”
        我不想说话。
        “不舒服吗?”她问。
        “胃都气痛了。”我捂着肚子。
        “很疼吗?脸色是有点不好。”
        “都怪顾长熙!”我咬牙切齿地道,“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我当众出丑,我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他!”
        “要不要请个假?”
        “我说胃疼他会相信吗?现在离开,更像是战败而逃。”
        “有道理,”白白赞同道,“那你怎么办?”
        “忍一忍,”我伏在桌上,“顾长熙我都忍了,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讲台上一直有同学围着顾长熙问着问那,一副不懂就问勤奋好学的样子,我实在搞不懂为什么顾长熙可以和他们相处融洽,而和我却始终不对盘。
        第一次上他的课,我俩的梁子就结下了。他当众让我被低年级的同学笑话,让我颜面扫地,然后又被请到办公室,被受到他法西斯般的威胁,帮他画图,还用那本韦伯在世都看不懂的英文专著刺激我的英语,今天,又在众目睽睽下,对我进行了赤-裸-裸的调戏挖苦讽刺!
        想到这里我就激愤难忍,在上次办公室还想和他和解,真是脑子进水了。
        第二节课顾长熙讲了些什么,我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我侧脸趴在桌上,望着窗外,想起可能昨晚的快餐有问题,加上今天大动肝火,所以才会胃疼。模模糊糊中,我感到课堂上的人群又沸腾了起来,虚眼瞧了下讲台,原来是顾长熙有小礼物要送给大家。
        又是小恩小惠!我从心眼里鄙视他,有本事你送房子呀!你不搞建筑的吗?!
        顾长熙的礼物是一把一米五白色的小卷尺,可以随身挂在钥匙扣上。他给每位同学都准备了一把,包括来旁听的同学。
        这下可不得了了,本来就快执手相看泪眼的同学们,更加舍不得她们心心念念的顾老师了。有个女生在领尺子的时候,泪眼汪汪地看着顾长熙,忽然可怜巴巴地道:“顾老师,我能拥抱一下您吗?”
        顾长熙愣了一下,然后很自然地像兄长一般张开了双臂,礼节性地拥了一下那位同学,鼓励道:“继续努力。”
        那女生哭得更厉害了,活像是被顾长熙非礼了一般。
        有人开了先河,下面的人就变得非常有默契,每个人领完尺子,都和顾长熙拥抱一下。
        我和白白趁着人多混乱,往教室门口溜。
        “程宁学姐,”快到门口的时候,张欣叫住我们,颇有些奇怪,“你们不去领尺子吗?”
        “我们一会儿回来再领。”
        “回来就没有了!”张欣摇头叹息,一把抓住我的手,扎进了人堆。
        小姑娘可能是练过的,力气奇大,把我一下就甩到了顾长熙前面,我听见有同学非常不满我的插队。
        面对我的出现,顾长熙倒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他一脸和蔼可亲的样子,温和地向我摊开手,好像要给我鼓励。
        我望过去,见他舒展着那双好看的眉毛,两眼含笑,面容亲和。唇角微微扬起,右边脸颊的梨涡若隐若现。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还觉地站在面前的是一位充满亲和力、充满魅力的老师。但是下一秒,我又立马清醒过来,世人总是被一副好皮囊蒙骗。
        我就在我准备扭头就走的当下,白白从背后捅了下我。
        我顿时明白,白白是在提醒我,当心顾魔头的打击报复。
        我两眼含泪,极其抗拒地、缓缓地向前倾着身子,心情如壮士扼腕般的悲壮。可就在我刚刚接触到他的时候,我的胃忽然一阵抽搐,有东西忍不住地往上涌。于是我伸出的手条件反射般地换了方向,一把推开顾长熙,冲到人群外,扶着墙根吐起来。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偌大的阶梯教室只剩下我痛苦的呕吐声。
        白白一个箭步冲过来,拍着我的背,急急地问:“小宁,你怎么了?”
        我做了个手势示意她没事,大口地喘着气。
        顾长熙也走了过来,可他来得太巧了,我抬头看了一眼他,一波未平一波起,又翻江倒海地吐起来。
        在场的人再次石化。
        第二天,我成了整个学院的名人。
        大家都知道,有位同学和顾长熙老师拥抱后,不能自己地吐了。
        顾老师过去安抚她,她一看见顾老师,又吐了。


      IP属地:湖南14楼2015-03-02 1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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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长熙摸下巴,有话要说:我究竟是长得有多恶心?


        IP属地:湖南15楼2015-03-02 1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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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们 14章发不出去


          IP属地:湖南17楼2015-03-03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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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办。。


            IP属地:湖南18楼2015-03-03 1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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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接放15章吧


              IP属地:湖南19楼2015-03-03 1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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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
                不知为何,刚刚大家都还在的时候,顾长熙的出现除了让我觉得吃惊和意外,并没有让我有其他感触,而现在大家都散去,偌大的圆桌边只剩下我和他,我心里忽觉不安和别扭,手捂着咖啡杯,不停摩挲,有种想看他又不敢看的感觉。
                好像,我有一点紧张。
                “顾老师,”我佯装镇定,“您有什么事儿?”
                顾长熙将胳膊搭在吧台上,倚着半人高的桌,问我:“实习结束了?”
                “嗯。”
                “雷老板还大方吧?”
                “嗯。”
                他笑了一下:“怎么那么紧张,我又没要你请客。”
                “没有。”我扯起僵硬的嘴角,“有什么好紧张的。”
                “今天看到我,有没有很吃惊?”
                “还好吧。”
                “我想起一则笑话。”他抿了一口咖啡。
                “什么?”
                “英语老师问一个学生,‘How are you是什么意思’,学生想how是怎么,you 是你,于是回答‘怎么是你?’。老师很生气,又 ‘How old are you 是什么意思’,旁边一个学生理直气壮地站起来,很自信地回答:怎么老是你。”
                我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心里是不是有这种感觉?”他也笑了,问。
                “没有,”我摇头,正想用个词语来形容,白白刚才写给我的那两个字忽然就跳进了我的脑海,我想了下,又觉得太过暧昧,便道:“老师和学生本来就是要经常打交道的。”
                顾长熙点点头,又道:“虽说你们都是大学生,成年人了,我也只是你们的代班主任,但是在陶老师不在这段时间里,我还是希望每位同学都好好的。之前我没有上过你们班的课,对班上同学情况的了解也不多,如果同学们有什么想法或者难处,你可以直接向我反映。”
                他的话题转换的有点快,明明还在唠家常,一下就切换到师生交流了。我有点懵,不知如何回答,只道:“咱班同学都挺乖的,顾老师您费心了,有什么事儿我一定向您传达。”
                他看了我少许,缓缓开口:“生活,有什么困难么?”
                我的手停了一下,道:“挺好的啊。没困难。”
                顾长熙墨色的眸子淡淡地看着我。
                我莫名被他看得心里发虚,咧嘴一笑,反问道:“我能有什么困难?顾老师要给我发奖学金么?”
                顾长熙并没有坚持这个话题,他倏尔一笑,一笔带过:“如果有困难可以跟我说,但如果是奖学金,我得先翻翻点到记录。”
                又被戳到痛处,真是无语又无奈!我放低了语气,带着央求:“顾老师,我已经知错了。孔子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您就别再老提这事儿了。”
                “你也有软脾气的时候?”他惊讶,“上次在课堂上的表情,我以为你要吃了我。”
                “哪有,”我狡辩,“我当时只是胃不舒服。”
                “真的?”
                “比真金还真!”
                “那我就放心了。”
                “怎么了?”我疑惑。
                “那天我回去照了好久的镜子,”他一本正经地道,“我以为自己已经恶心到天理难容的程度,居然让人一见就想吐。”
                “顾老师,”我想起那天的场景,忍笑,“对不住,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啊……”顾长熙摇头叹息一声,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这里的会员卡,收好了。”
                “谢谢顾老师,”见他心情颇好,我道:“我偶尔自己来喝一杯么?”
                “可以啊,”他居然同意,“不过你得带上我,或者回头把卡里的钱补上。”
                我瘪瘪嘴:“顾老师真小气。”
                “是没你度量大,”他笑着附和,“早饭可以吃两个人的量。”
                我一时赧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正好他把卡递过来,我用收卡的动作掩饰了心中的羞涩。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刚刚我们谈论的话题仅限于课堂和学习,而他刚才的那一句话,好像一下跳出了某个方框,让我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或许他并没有待我不同,而我却觉得比起其他同学,和他多了一些牵连。
                “顾老师,”我想了想,鼓起勇气憋出一句话来,“我可以跟你弥补上那顿饭。”
                “哦?”顾长熙扬眉,认真思索了一下,婉拒道:“这倒不急。”
                我有些失望。
                谈话接近尾声,就在我把卡放进包里准备离开之时,顾长熙又道:“倒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我问。
                “如果方便的话,找个时间把床单还给我。”
                我手中的动作顿时一滞。
                我闻声看去,只见顾长熙姿势优雅地抿了最后一口咖啡,然后自然流畅地合上钱包,或许是有感应,他淡淡瞥了我一眼,表情不甚明显,而后又将钱包放进裤子兜里。
                最后那句话,说得那么随意,有人推门进来,风铃声响,那句话仿佛就随风消逝在空中。
                而我却当场呆住三秒钟,第四秒的时候,血液重新开始在身体里流动、奔腾,一股热流冲上脑袋,从耳根蔓延到脸颊。
                我实在不知道如何回应这句话,脑袋一阵发懵,只凭着最后的一点本能,应道:“哦。好的。”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点点头。我姿势僵硬地拿起包,几乎是落荒而逃。


                IP属地:湖南28楼2015-03-03 1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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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我觉得顾老师也挺坏的。


                  IP属地:湖南29楼2015-03-03 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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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度章节,下章顾老师出马。↖( ̄▽ ̄")


                    IP属地:湖南32楼2015-03-03 1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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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有没有这样的时候,
                        面对着某个人,
                        心怀忐忑,
                        字字斟酌。
                        说多了,怕出差错;
                        说少了,怕词不达意。


                      IP属地:湖南34楼2015-03-03 1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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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37楼2015-03-04 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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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呀,顾老师你太黑了!


                          IP属地:湖南40楼2015-03-05 11:45
                          收起回复
                            不出意外的话,下章顾老师出马,敦煌将是一个转折点。


                            IP属地:湖南42楼2015-03-05 11:47
                            回复
                              ☆、33
                                不多时,顾长熙便带着个肤色黝黑的当地人,一人手里牵着一匹骆驼,走了过来。
                                我瞅着这俩骆驼,高大是挺高大,长得也很健壮,只是一身毛稀稀拉拉,有点像癞子,嘴里仍是唧唧歪歪地嚼着东西,有点像痞子。有只骆驼还着装不整,屁股上的毛几乎掉光,活像被脱了裤子。
                                顾长熙怎么选了两个**(diao)-丝骆驼。
                                待走近些,顾长熙道:“这个季节骆驼正在脱毛,不碍事。”
                                我瞅了瞅跟前那只,如果不掉毛的话,它应该是一只白色的高富帅:双眼皮、长睫毛、鼻子有点长——这在骆驼的圈子里,应该就是鼻梁高挺了,见我打量它,它也停下了嘴里的功夫,瞅着我,眼睛又大又圆,呆呆地向我卖萌。
                                我凑上前去,摸了摸骆驼的毛,跟它拉近关系:“骆驼啊骆驼,我没嫌你丑,你也别嫌我沉。咱俩互不嫌弃,你带我好好逛逛,山里来的人没见过这么多沙子,就靠你给俺开开眼界了。你要是渴了就吱一声,俺给你喝山里忒甜的农夫山泉。”
                                那骆驼像是听懂了,居然哼唧了一声。
                                我大喜,没想到自己的外交手段已经高超到可以跨越种族的地步了,回头兴高采烈地朝顾长熙道:“你瞧,它听懂了!”
                                顾长熙“嗯”了一句,却仍是调整骆驼嘴里的绳子,自顾自地说了句话:“不好意思,刚刚把你弄疼了。”
                                我愣了一下,瞬间明白,嘴里哼了一句,扭过头也拍拍骆驼,道:“骆驼啊,你可看清楚了,一会儿我让他坐你上面,你自己想这么撒野就怎么撒野。组织给你充分的信任和自由。”
                                顾长熙调整好绳子,扭过头来,好笑道:“骆驼不小气,也不记仇。”眼光却是一直落在我身上,像是无声地拿我做对比。
                                我说不过他,瘪瘪嘴,不甘心,却又只有低声哼一句。顾长熙踩着沙子一步一步走过来,瞄了眼骆驼鞍子前飞起的要掉不掉的毛,轻轻一带,丢掉,才道:“就算真听懂了,那也是表示抗议。”
                                我瞪眼:“为什么?”
                                他不急不慢地道:“因为你蔑视它生存的尊严。骆驼是耐旱的。”
                                我恍然大悟,一时语塞,心里却仍是不服气,感情绕来绕去还是在被取笑,隔了会儿嘴上才做样子的“哦”了声,脸别过去,重重地“哼”了一声。
                                谁知那人却听见了,还明知故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没骨气地道:“鼻子不舒服。”
                                背后传来低沉的轻轻的笑。
                                “我要上去啦!”我忽然心浮气躁,大声宣布,抓着缰绳就要往上爬。
                                忽然就有一只手伸过来按住了我的手臂,我生来骨节就小,手腕在女生中也算细的,那手握了一圈之后还长出一段指头来,被握住的地方瞬间在干燥的沙漠里感到清晰的湿意,而还未及我回神,仅仅是在我动作停住的当下,那手又松开,一环凉爽的感觉刹那逝去,而那里的皮肤却莫名热起来。
                                顾长熙收回手,只道:“等一下。”说罢便用巧劲儿向下拉了拉绳子,骆驼乖顺地跪下来。他走过到我跟前调了调坐骑的高度,摁了摁骆驼背上垫子的厚度,又视察了一下牵绳,左手拉着,右手握着垫子前的钢圈,道:“踩着镫子上,别慌。”
                                我方才明白这骑骆驼跟骑马不太一样,上来下去都得等骆驼跪下来,你坐稳妥了,它才站起来。我朝顾长熙点点头,将脚套进镫子中,手扶着钢圈,左脚一使劲儿,右脚一跨,眼瞅着差一点高度,腰间忽然凭空多了一股外力,不轻不重,点到为止却又恰到好处,我吭哧一声伏坐到骆驼背上,那股力又消失了。
                                我的心不明所以地噔噔跳起来,耳旁又传来身边之人低低的声音:“骆驼起身时幅度较大,抓紧,别叫。”而我听完便十分应景地慌乱起来,还来不及平复,眼前的视线立马来了一个极大地转折,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扬去,所见之物只有浩瀚蔚蓝的天空。我一声尖叫还未出口,身体仰到一定程度又停止了,接着又是一阵往前扑,我死命抓紧了钢圈,方至此时,视线才回归平视。
                                我出了一身虚汗。晕晕乎乎间,想起紧张之时顾长熙好像没头没脑地说了句话,我仔细回想一番,原来他说:“你这般大的时候。”
                                彼时一阵风刮来,带着燥热的气息和沙子的土味,我眯着眼睛看顾长熙干净利落地坐上骆驼,整套动作驾轻就熟行云流水,引来不少人驻足赞叹,我顷刻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原来他听见了我最后那句话。
                                顾长熙领来的那个人叫刘亚根,是骆驼的主人兼景区的导游。与我们同行的还有另外几位游客,待大家骑上骆驼之后,刘亚根便将骆驼串在一起,牵着领头那只骆驼,向沙漠深处走去。此时临近黄昏,入目尽是黄色的沙丘,鸣沙山如一条金色的游龙,以一种优美的姿态向蓝天游去,那线条极其优美、富有动感。
                                我不禁吟出了口:“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顾长熙走我前面,闻言扭头略带赞赏:“还挺有诗情。”
                                我咧嘴笑,又道:“我还想起一首歌。”
                                “什么?”
                                我咳嗽两声,清清喉咙,扯着破嗓子嚎道:“你挑着担 ~我牵着马~迎来日出走遍晚霞……”
                                前面有好几个人听见都转过来投以一笑,顾长熙也忍不住朗声笑起来,声音低沉而悦耳,周遭是驼铃的叮当和众人的欢笑,而在我听来他的频率却格外独特而清晰。他的脸映着夕阳,面部的线条俊朗而优美,漆亮的眼睛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满是笑意。
                                我的脸忽而就有些发热,后面几句立马就跑了调,声音也越来越小,就像旧时随身听没电时候的声音。我意识到后立马闭了口,脸上一阵飞红。
                                而顾长熙还是笑,那笑容中却似乎包含了点别的意思,他的目光谈不上深情也说不上含蓄,而嘴边的酒窝却让他看上去自带了点醉意。他的身体随骆驼行走产生轻微晃动,看上去潇洒又闲适,好像不是行进在沙漠中,而是闲庭信步在江南的竹林。我只感觉到四周的空气好像被人“轰”一声点了一圈火,心扑扑乱跳,手心冒出了汗。
                                我小声道:“晃眼睛。”慌忙取出了墨镜。
                                眼前顿时罩了一层暗红,前面那人的眼神也不复刚刚那般夺目,我仍是不敢正面看他,暗中隔着墨镜瞄了一眼,他慢慢转过身去。
                                我轻吁了一口气,而还未恢复,只觉眼前视线忽然一变,身体不可控制地往前倾去,我大叫一声,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人就一个轱辘从骆驼背上梭出去,直接栽倒了沙丘中。
                                嘈杂声忽起,瞬间细小的沙子带着灼热的温度涌入我的口腔和耳朵,我本能地挥舞着手,慌乱中很快有一人将我从沙粒中拔-出-来,我不可抑制地大咳几声,不顾形象地吐了几口沙,又用手抹了抹脸上,才大口地喘着气。
                                慌乱中有人问:“有没有哪里伤着?”
                                我只觉得脸上呼啦啦地疼,沙丘挺软,其他部位并不很疼,便摇了摇头。又想到这里的沙子被太阳烤了一天了,现在手放里面都跟练铁砂掌似的,心里无不悲哀地想,完了,肯定被烫伤了,这下可毁容了,咋整,我还没有男朋友呢。而适时眼睛里进了沙,睁也睁不开,闭也闭不上,难受地要命,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有一瓶清凉的矿泉水递到嘴边,而刚到又凭空消失了。周边陆陆续续有各种声音传来,鞋走在沙漠里特有的摩擦声,疑问的、好奇的、关心的、道歉的说话声,骆驼哼唧声。我的世界被各种声音充斥,忽然就有一道声音跳出来:“你把头往前仰点。”
                                我的心一下就定了下来,我配合向前探着身子。一股凉悠悠的水从高处落到我的左眼上,低落的速度和落在眼皮上的轻重度都恰到好处。水顺着脸颊流到下巴,那里垫着一张柔软的纸,被一只手轻轻地托着。
                                右眼如法炮制。
                                我睁开眼睛,光明重现,第一眼,是顾长熙的眼睛。
                                他抽出几张湿巾,将我脸上的沙抹了个大概,问:“哪里疼?”
                                我盯着他,呆了半晌,愣愣地摇了摇头。
                                他看我一眼,半笑:“还能发花痴,脑子坏了,眼睛没事。”
                                我窘然回神,掩饰:“有事!我受伤了!”
                                他正眼看过来:“哪里?”
                                我忧伤地捧起脸,自顾自怜地道:“我破相了。”
                                他拆开我手打量:“你这算整容,自带高原红,挺好的。以前脸色太白了。”
                                不带这样落井下石的。我正欲反驳,忽然一人急急忙忙插话进来:“同学实在是不好意思啊,你没摔着吧?这沙子挺软和的,应该没啥吧?”那人说话也不喘气,噼里啪啦一堆:“今天这事儿是有点意外,咱家骆驼胆子小,你落一纱巾下去从它眼前飘过,它以为是啥妖怪来了,便吓了一跳。这骆驼一害怕就往地下扑,所以你也就跟着滚下来了。你看——”他略微停顿,示意了一下周边停下来的人和骆驼,“还能骑么?能骑咱就走吧?”
                                刘亚根虽说是在问我,却是盯着顾长熙。我配合地看顾长熙脸色,他不看人家也不答话,将人晾在一边,敛了笑,微蹙着眉,只将水递给我:“漱下口。”
                                我乖乖接过来,清理了一下喉咙。包着一口水,也不知道往哪里吐。
                                顾长熙显然是明白我的难处,道:“你也不是第一次对着我吐了,这会儿还讲究什么?”
                                我一愣,想起他说的是那次上课的事儿,鼓着腮帮子瞪他一眼,于是又哗哗将水当着他的面吐进旁边的沙里。
                                顾长熙又问:“还想骑么?”
                                我瞄了眼蜷缩在那里的骆驼,觉得它真是不中用,枉费了这么大一身皮囊,而又怕它回去吃刘亚根的鞭子,心生可怜,道:“想。”
                                顾长熙也看了眼那骆驼,问:“不怕?”
                                我想了想,小声:“有点。”
                                顾长熙直起身子,抖了抖身上的沙,径直走到骆驼前。刘亚根忙跟了过去,慌不迭地跟顾长熙说些什么,顾长熙没啥反应,瞅着那骆驼半天,才开口说了几句。说完刘亚根立马表现出为难的表情,又噼里啪啦地说起来,还一边摆手,顾长熙打断他,表情颇为不耐烦。不久顾长熙返身朝我走来。
                                “走吧。”他拉起我,“你骑我的骆驼。”
                                “哦,”我起身,头上衣服上的沙子纷纷扬扬地往下掉,我退后几步,拍干净了,问:“那我的骆驼呢?”
                                “你的骆驼受惊不肯起来,”他说,“也不能太耽搁别的游客的时间。
                                走了两步,我脑子才回过弯来,我骑顾长熙的,那他骑什么?难道——我俩骑一个?
                                眼看他走进骆驼,我忽然紧张地要命,我还没做好准备呢,这、这也太快了吧!
                                要是我坐前面,那他岂不是要从后面伸出胳膊搂着我?要是我做后面,那我岂不是也要从后面抱着他?
                                一想到顾长熙宽厚的背、温热的怀抱,还有他身上淡淡的味道,我脑子里立马意淫无数。
                                “怎么了?”他察觉到我的异样。
                                “顾老师,”我扭扭捏捏欲语还休,道:“我挺沉的,骆驼能承受得了么?”
                                他愣了一下,继而眼里是快意而促狭的笑:“我牵着你走。”
                                我的脸“刷”一下又红了,这下可不是高原红,是猴屁股了。
                                我们重新启程的地方离月牙泉已经很近,下了这个沙丘便是。极目望去,一派青翠扑入你的眼帘,让人不觉心向往之。刘亚根很快就牵着其他游客走到前面去了,那匹胆小的骆驼在吃了刘亚根一鞭子后,畏畏缩缩地跟在后面,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我心里有点疑惑,顾长熙牵着骆驼带我走,省去了刘亚根的麻烦,这应该是很好的事儿。而刚刚顾长熙和他交流的时候他却一副为难的样子,与顾长熙讲价还钱许久。
                                我俩休息了一会儿,也出发了。刚刚上去我还感觉别扭,试图说服顾长熙不用这样。两句之后我就发现顾长熙有一个特点:就是他决定了的事,很难做出改变,你跟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会很绅士很耐心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态度是干脆而果决,让人往往没有办法拒绝。
                                我想起暑假那次在他家,对于谁睡沙发这件事儿,他也是这样处理的。
                                于是我乖乖地爬上了骆驼的背。同时,对顾长熙保持目不转睛的察言观色,我想要是他稍稍皱一下眉头,我就立马拒绝呆在骆驼背上,义无反顾地下来与他同行。
                                而他只是牵起骆驼的绳,迈开了步子。
                                骆驼晃晃悠悠地往前走着。
                                两人之间忽然没了话。
                                我看着前面那人的背影,不由出了神。
                                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沙漠里,鸣沙山的沙子细而软,每一脚走下去,都像踩在棉花上,不着力,而每一脚拔起来,又会扬起些许的沙子,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风中。他走得不快不慢,仍是平常的步伐,丝毫看不出半点吃力。他的身躯挺得笔直,像极了远处屹立不倒的胡杨树,有顶天立地的气势和铮铮的品性。
                                大漠落日,驼铃悠悠。
                                多年以后,每至入梦与他有关,我总会梦到那个背影,孤寂而坚定,有如沙漠中的山,炙热却沉默。


                              IP属地:湖南45楼2015-03-05 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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