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贺《苏小小》诗:幽兰露,如啼眼。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佩。油壁车,久相待。冷翠烛,劳光彩。西陵下,风吹雨。
“幽兰露,如啼眼”。幽兰带露,好似小小的汪汪泪眼。秋水双瞳,楚楚含情。兰为幽,眼如啼,是小小藏哭卖笑的风尘生涯中寂寞内心的写照。
“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小小心里一直渴望真纯的爱情,可是有哪个人可以和自己双绾同心结?不是无物可结同心,而是无人可结同心。小小自诗“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是她对真美爱情的向往和对臆想中的爱情的热情邀请,结果一生追求,全被否定,个中酸楚,谁个可知。
“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佩。”小小墓前多清洁,茵茵绿草是为她作铺垫,亭亭翠松为她当伞盖,清风拂拂是她洁白的衣裳,泉水叮叮咚咚,宛似她的环佩。这样清幽的住所,只合为佳人所居。这里的一切都打上了小小的印迹,让人流连忘返,好象合眼即见佳人。这个地方,也只合小小埋骨。生前婉媚清姿,死后仍旧托景而在。
“油壁车,夕相待。冷翠烛,劳光彩。”小小没了,她用着乘来出游的油壁车还在徒劳地等待。翠烛显然不是人间之物,当是小小墓前的荧火。它们光彩煜煜,所为者何?想起一个传说来,人说苏小小墓前,“风雨之夕,或闻其上有歌吹之音。”生而为妓,死仍为妓,吹舞弹唱,命之薄处,何其甚哉!
要不说李贺个个鬼才,刚才还写得明朗流荡,和风绿草,一霎时就写到了鬼气森森,夜间磷火自照,宛如小小的影子在飘来飘去,让人有些怜悯,又有些担惊。
“西陵下,风吹雨。”结句有如秤砣,一下子把整首诗的情绪坠到了无边的暗夜里。佳人不在了,红罗帐,檀木床不见了,歌吹乐舞不见了,几百年过去了,这个命薄小小已长眠黄土,倘若有灵,当仍旧在暗夜里泪零如丝。这夜阑潇潇风吹雨,可是她的哭泣?
鬼才写鬼诗,心里的落寞是相同的,或许李贺以多病之身写到小小长眠的时候,也会不由自主想到自己的身后凄凉吧。宋代严羽称评此诗为“鬼仙之词”,十分的确。
刹那年华 风姿常驻 湖山胜地话美人
自古文人多好山水,但醉翁之意多不在山水,而是借来言情咏志。
小小之痴成了山水本身,当然要被这些文人拿来歌以幸甚。
至若后人如何作评,小小却浑然不管。
小小曾曰:“最爱的是西湖山水。若一入樊笼,止可坐井观天,不能遨游于两峰三竺矣。况且富贵贫贱,皆系于命,若命中果有金屋之福,便决不生于娼妓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