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一天，曲境1号在完成补给后开向迷失之地，远浪在船上安静地晒着太阳。她已经好长时间没有看戏了，只能用这样的时间晒着太阳想着那些让她感动的剧情、台词。
就在这时，她突然看到远处的洋面上出现了一艘并不小的船只，四桅，航速很快的样子。在这样的海域出现这样一艘船，几乎可以马上判定是海盗船。
观察哨已经发现了，信号兵开始打旗语：“前方来船是谁？”
对方回答：“私家游艇。”这是海盗船典型的回应方式。
“武器情况？”
“无。”仍然是典型的海盗船作法，平时不带武器，被拦住也是平民船只。需要作战时却能在极短时间里通过其他船迅速装备好炮火。
曲境1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开向自己，然后与自己擦肩而过。
在四桅船越来越近地开到曲境1号左舷位置时，远浪很警惕地起身，向对面的船只做近距观察。她看到，那船上除了信号员之外，有一个身材健壮的男子也在看着她的船，从那人的相貌和衣着习惯上看，远浪马上断定他是个鳞妖。
那人正在看他，她与他目光相对的瞬间，她的眼睛象是被刺了一下。她说不清是种什么感觉，那个眼睛、那张脸、那个身型、立在船边被风吹着的样子，穿透了她的眼睛，印在她的记忆里。
要是平时，她会把目光避开一下，即使出于礼貌也会这样。可是，一个海军士兵在做近距观察动作时，是要一直盯着目标的。他也一直看着她，一张年轻而又沧桑的脸，似乎在微笑。
好象早就认识的样子，很熟悉，却又一无所知，他是谁？怎么会这样？还能见到他吗？
“请注意，”全船的扩音装置里都发出了蒲宣舰长的声音，“记住对面船上那个人的脸，他就是海盗流光。”
天哪！远浪全身的毛孔都一下张开。一个世界闻名的海盗，就这样大大方方地从她的船边经过，就这样从容地看着她的船和她。
流光
在以后的日子里，流光不时会出现在曲境1号的视野里，船会不太一样，与曲境1号擦肩而过或是与曲境一1号并行一会儿，被曲境1号加速超过。
他总是站立在大致相当的侧舷位置上，注意着曲境1号上的远浪，很专注、很严肃，却又似乎在微笑。
蒲宣舰长认为，流光在近距离侦察曲境1号，可能正酝酿着什么针对曲境1号的行动计划。但远浪心里明白，流光只在观察她，除了她，流光根本没去注意什么曲境1号。
有一次，舰长让信号兵给他发一个有刺激性的信号：“流光？”
回答是：“与光同行。”
远浪第一次在他看她时微笑了一下，很轻、很短地一笑，她觉得有趣。
明知对面就是最可恶的对手，但却拿他没有任何办法。抛开国际海洋法对军舰在公海行为的种种限制外，对于流光这样一个鳞妖来说，他只要纵身跳进海里，什么海军也拿他没办法了。
这一次相遇之后，流光出现得更频繁了。一张很沧桑的年轻的脸，坚定地看着强大的对手，故意保持着海盗特有的装束，灰色的头发在风中乱乱地飘着。
流光站在船上看着他的样子，总是那么深地印在远浪的意识中，她必须不住地去想国王的葬礼、阿离公主、戏剧中的疯狂景象，才能一点点让那个影像离自己远去。可是，没等它完全淡掉，他又出现了。更可怕的是，远浪发现自己正在越来越明确地盼望着他的出现，她要看到他，然后被他的影像折磨。
这是上天为她安排的“入口”吗？感觉上像得不能再像。她好像对什么都一下失去了兴趣，只希望能看到他，靠近他，看着他。
她变得时常坐卧不安，几乎隔一会儿就会到上面去晒太阳，不停地环视四周的海平线，希望能看到船的影子。
她会等着看到的每一条船开近，然后失望地再看更远的洋面。
深秋的一天，她从一早上开始，就觉得流光会在这一天里出现。她的心会没来由地突然砰砰跳起来，让她想到某种在天敌面前无法逃脱的小动物的那种感觉。
她抗拒着，不走出舱门，不到上面晒太阳。吃过早饭之后，就跟舰长一起摆弄海图，几次下意识地要离舱出去，都在打开舱门前的瞬间阻止了自己。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偶然扫了一下前窗，之后就再不抬头看那边。是的，一条船的影子正从远处开向她这边，尽管看不清上面的人，但她知道，流光在上面。
“很快就要经过雾国的外岛，我可能要上去玩几天。”远浪怎么也无法拦住自己要说这样一句话。
“没问题。”舰长随口答了一句，想都没想。因为这对远浪来说太正常不过了，她随时可以离船，想追上的话很快就能追上。
她发了一会儿呆，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艘船，不断地开向她。
海盗式的皮制衣服，灰色的头发在风中飘动……
她一直看着脚前两步的地方，好象在记忆那里的船板的花纹，但她很清楚地知道，如果她再不出去站到甲板上方的那个位置的话，就不不及了。
“让他错过吧……”她委屈得想流泪，“为什么要受这样的折磨……”
她猛地起身，快步走出舱门，站到了那个位置上。她步子很快，她不想让她看到她是在他靠近时特意走出来的，而是要让他觉得，她一直站在那里，她本来就是站在那里，偶然看到他从面前经过。
她故做平常地抬起头，眼睛立即被刺了一下，海盗式的皮制衣服，灰色的头发……
“流光，最近四起海盗案是你所为，”信号兵在向流光发着信号，“你要解释吗？”
“你若是鱼，我愿做海。”流光的船这样答复。
他看着她，目不转睛。
直到船远远地开去，几乎消失，远浪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她站立的姿势，她觉得自己应该离船到雾妖的岛上休息休息。
接近黄昏的时候，远浪向舰长告辞，离开了曲境1号。
远浪游到了一个无人岛上，觉得那里的夕阳很美就上了岸，坐在礁石上静静地看着橙色的天际。
很快，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浅海出现，走向她。
“远浪上尉。”他的声音撞击着她的头，发出浑浊的共鸣，他称呼他的口气仿佛他们已经认识了很长时间，“您的奴仆流光有什么可效劳的吗？”
“奴仆？”远浪觉得好笑地笑了一下，看面前站着的这个人。
他背在后面的手拿到前面来，让远浪看到他手里的画卷，“这不是给你的，但你可以看看。”
远浪好奇地接过来，看着，那是一些画着远浪的画稿，还有假想的图。很草，但让她愿意看。
“你会画画呢，”远浪的话一出口，让她自己都感到吃惊，这是对一个至少是蒲宣舰长那样的熟悉的人才有的语气，她怎么会这样，“啊，真会瞎想……”
她让自己不要用这种语气说话，竟然完全做不到，仿佛她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控制了。
就在这时，她突然看到远处的洋面上出现了一艘并不小的船只，四桅，航速很快的样子。在这样的海域出现这样一艘船，几乎可以马上判定是海盗船。
观察哨已经发现了，信号兵开始打旗语：“前方来船是谁？”
对方回答：“私家游艇。”这是海盗船典型的回应方式。
“武器情况？”
“无。”仍然是典型的海盗船作法，平时不带武器，被拦住也是平民船只。需要作战时却能在极短时间里通过其他船迅速装备好炮火。
曲境1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开向自己，然后与自己擦肩而过。
在四桅船越来越近地开到曲境1号左舷位置时，远浪很警惕地起身，向对面的船只做近距观察。她看到，那船上除了信号员之外，有一个身材健壮的男子也在看着她的船，从那人的相貌和衣着习惯上看，远浪马上断定他是个鳞妖。
那人正在看他，她与他目光相对的瞬间，她的眼睛象是被刺了一下。她说不清是种什么感觉，那个眼睛、那张脸、那个身型、立在船边被风吹着的样子，穿透了她的眼睛，印在她的记忆里。
要是平时，她会把目光避开一下，即使出于礼貌也会这样。可是，一个海军士兵在做近距观察动作时，是要一直盯着目标的。他也一直看着她，一张年轻而又沧桑的脸，似乎在微笑。
好象早就认识的样子，很熟悉，却又一无所知，他是谁？怎么会这样？还能见到他吗？
“请注意，”全船的扩音装置里都发出了蒲宣舰长的声音，“记住对面船上那个人的脸，他就是海盗流光。”
天哪！远浪全身的毛孔都一下张开。一个世界闻名的海盗，就这样大大方方地从她的船边经过，就这样从容地看着她的船和她。
流光
在以后的日子里，流光不时会出现在曲境1号的视野里，船会不太一样，与曲境1号擦肩而过或是与曲境一1号并行一会儿，被曲境1号加速超过。
他总是站立在大致相当的侧舷位置上，注意着曲境1号上的远浪，很专注、很严肃，却又似乎在微笑。
蒲宣舰长认为，流光在近距离侦察曲境1号，可能正酝酿着什么针对曲境1号的行动计划。但远浪心里明白，流光只在观察她，除了她，流光根本没去注意什么曲境1号。
有一次，舰长让信号兵给他发一个有刺激性的信号：“流光？”
回答是：“与光同行。”
远浪第一次在他看她时微笑了一下，很轻、很短地一笑，她觉得有趣。
明知对面就是最可恶的对手，但却拿他没有任何办法。抛开国际海洋法对军舰在公海行为的种种限制外，对于流光这样一个鳞妖来说，他只要纵身跳进海里，什么海军也拿他没办法了。
这一次相遇之后，流光出现得更频繁了。一张很沧桑的年轻的脸，坚定地看着强大的对手，故意保持着海盗特有的装束，灰色的头发在风中乱乱地飘着。
流光站在船上看着他的样子，总是那么深地印在远浪的意识中，她必须不住地去想国王的葬礼、阿离公主、戏剧中的疯狂景象，才能一点点让那个影像离自己远去。可是，没等它完全淡掉，他又出现了。更可怕的是，远浪发现自己正在越来越明确地盼望着他的出现，她要看到他，然后被他的影像折磨。
这是上天为她安排的“入口”吗？感觉上像得不能再像。她好像对什么都一下失去了兴趣，只希望能看到他，靠近他，看着他。
她变得时常坐卧不安，几乎隔一会儿就会到上面去晒太阳，不停地环视四周的海平线，希望能看到船的影子。
她会等着看到的每一条船开近，然后失望地再看更远的洋面。
深秋的一天，她从一早上开始，就觉得流光会在这一天里出现。她的心会没来由地突然砰砰跳起来，让她想到某种在天敌面前无法逃脱的小动物的那种感觉。
她抗拒着，不走出舱门，不到上面晒太阳。吃过早饭之后，就跟舰长一起摆弄海图，几次下意识地要离舱出去，都在打开舱门前的瞬间阻止了自己。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偶然扫了一下前窗，之后就再不抬头看那边。是的，一条船的影子正从远处开向她这边，尽管看不清上面的人，但她知道，流光在上面。
“很快就要经过雾国的外岛，我可能要上去玩几天。”远浪怎么也无法拦住自己要说这样一句话。
“没问题。”舰长随口答了一句，想都没想。因为这对远浪来说太正常不过了，她随时可以离船，想追上的话很快就能追上。
她发了一会儿呆，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艘船，不断地开向她。
海盗式的皮制衣服，灰色的头发在风中飘动……
她一直看着脚前两步的地方，好象在记忆那里的船板的花纹，但她很清楚地知道，如果她再不出去站到甲板上方的那个位置的话，就不不及了。
“让他错过吧……”她委屈得想流泪，“为什么要受这样的折磨……”
她猛地起身，快步走出舱门，站到了那个位置上。她步子很快，她不想让她看到她是在他靠近时特意走出来的，而是要让他觉得，她一直站在那里，她本来就是站在那里，偶然看到他从面前经过。
她故做平常地抬起头，眼睛立即被刺了一下，海盗式的皮制衣服，灰色的头发……
“流光，最近四起海盗案是你所为，”信号兵在向流光发着信号，“你要解释吗？”
“你若是鱼，我愿做海。”流光的船这样答复。
他看着她，目不转睛。
直到船远远地开去，几乎消失，远浪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她站立的姿势，她觉得自己应该离船到雾妖的岛上休息休息。
接近黄昏的时候，远浪向舰长告辞，离开了曲境1号。
远浪游到了一个无人岛上，觉得那里的夕阳很美就上了岸，坐在礁石上静静地看着橙色的天际。
很快，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浅海出现，走向她。
“远浪上尉。”他的声音撞击着她的头，发出浑浊的共鸣，他称呼他的口气仿佛他们已经认识了很长时间，“您的奴仆流光有什么可效劳的吗？”
“奴仆？”远浪觉得好笑地笑了一下，看面前站着的这个人。
他背在后面的手拿到前面来，让远浪看到他手里的画卷，“这不是给你的，但你可以看看。”
远浪好奇地接过来，看着，那是一些画着远浪的画稿，还有假想的图。很草，但让她愿意看。
“你会画画呢，”远浪的话一出口，让她自己都感到吃惊，这是对一个至少是蒲宣舰长那样的熟悉的人才有的语气，她怎么会这样，“啊，真会瞎想……”
她让自己不要用这种语气说话，竟然完全做不到，仿佛她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控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