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潇潇雨落，寂寂云舒
萧忆情见到提墨的时候觉得提墨有些心不在焉，连脚步也略有些虚浮，不知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心不在焉。
提墨今天并未如惯常一样着黑衣，而是换了一件青衣，看起来既没了为道的仙风道骨，也没了为杀的冷漠残酷，多了一份儒雅风流。
提墨的脸色苍白如纸，一双眸如墨玉一样嵌在白皙的皮肤上，只是寂寂无光。
“楼主召属下前来，不知有何吩咐？”提墨的身形有些不稳，指节紧紧扣住门框。
萧忆情的手中把玩着一只白瓷酒杯，只淡淡抬头看了提墨一眼：“没什么，过来陪我喝一杯。”
提墨神色微讶，但他还是说：“属下遵命。”而后上前，萧忆情亲手递给他一杯薄酒。
提墨接过酒杯，修长的手指与白洁如玉的瓷杯相互映衬，提墨并没有迟疑，瓷杯缓缓靠近失色的唇。萧忆情冷笑一声：“你还真是不要命，忘难真人的首徒提墨极为好酒，且只用秋水剑，不好琴。而你，有酒疹，用的是袖刀，手上有多年弹琴留下的茧子。说吧，你究竟是谁？加入听雪楼处心积虑接近我有何目的？”
提墨，不，或者应该说不明身份的少年，愣怔了半晌，最后轻轻一笑：“……我原本也不打算瞒你，听雪楼主萧忆情惊才绝艳，我从不觉得我有那个能力可以把提墨扮演的丝毫不差，从踏入听雪楼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会有被识破的一天。”
“呵呵，你还真是大胆……”
少年微笑：“我无亲人，对生死亦无执念，我有什么可怕的？”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究竟是谁？”目光如刀，一刀刀解析着面前的少年。
少年笑意未减：“怎么？楼主没查到吗？”那笑看起来带了些讽刺。
“千面公子的身份这天下只怕没人能查的到吧，”萧忆情望了他一眼，“可惜不包括岚雪阁。”
少年微愣，良久才道：“我道号青寂，俗名云舒。”
萧忆情略有些诧异，他没料到云舒真的是道士。而云舒自顾自说了下去，
“我虽不是提墨，但却是他师叔，”云舒顿了顿，“我自小在青云观长大，但却有俗缘未断，十八岁的时候开始游历，因这张脸的原因，时常易容，时间长了以后，便多了一个千面公子的诨名……”
萧忆情目光一凛：“这么说，你这张脸……”
云舒虚幻的笑了笑：“碧落护法拉过我的面皮，自然是真的。”
萧忆情看着他，沉默良久。
云舒伸手在虚空中一划，一架泛蓝光的古琴安然落在了云舒膝头。蓝光渐渐消散，露出了那被漆的乌黑的琴身，和那明显的梅花断。
“云舒为楼主奏上一曲可好？”虽然如此问了，但云舒却没等萧忆情的回答，手指便在蚕丝琴弦上抚动。
这架不知名的梅花断古琴的琴声是百年难得的九德兼备，奇，古，透，静，润，圆，清，匀，芳。
“近来鲜少在楼主处见到靖姑娘，看来楼主是有意不让云舒与靖姑娘见面，是怕靖姑娘与楼主生出嫌隙吗？”泠泠淙淙的琴声伴随着云舒因生病而略带沙哑的声音，“楼主当真信任靖姑娘。”
萧忆情并未说话，而云舒也未曾期待他的回答，手下若行云流水般奏着曲子。
“这首曲子似乎从未听过，不知叫什么名字？”良久两人再未说话，只是静静等着曲子结束，萧忆情问出了这个问题。
“铮——”琴弦突然断裂，正当萧忆情以为听不到云舒回答的时候，云舒平静的声音传来，似是无波无澜，又像是隐藏着莫大的悲哀，他说：“她叫潇。”
17楼2014-06-28 1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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