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万里先生的十八封信
马 力 张玉美
我们夫妇二人都是黄万里先生的学生。先生在1957 年被打成右派,1958年我们毕业分配离开北京。一别24年,直到1982年我们调回北京工作,才再次见到先生。
此后,我们虽与先生同在北京城,但因为工作忙、出差多,我们很少去探望先生,加之初时我们家中没有电话,以致先生不得不用书信的方式与我们联系。
此次清点,共找出了先生寄给我们的17+1封信件。之所以说“17+1”,是因为其中17封有完整的信封信纸,有一封则只有所附之数份文件,而信封信纸已经遗失。
这些信中,有不少是鼓鼓囊囊、沉沉甸甸的挂号信。
一 先生的心事
先生给我们的信(尤其是那些鼓鼓囊囊、沉沉甸甸的挂号信),大都是在1992至1996年间寄来的。
众所周知,早在上世纪50年代,先生就在讨论黄河三门峡工程的会议上单枪匹马地反对兴建三门峡大坝。先生指出,在三门峡建坝将会导致泥沙淤积、良田被毁,并引发上游地区的水灾。尽管实践很快证明,先生是完全正确的,三门峡也不得不作了改建,并给国家造成了巨大损失,但先生还是为此付出了“当22年右派”的代价。
对在长江三峡兴建高坝,先生也是反对的。反对的主要着眼点之一也是淤积问题。不同于黄河三门峡的是:先生认为在三峡大坝上游不是泥沙淤积,而是卵石堆积,事后如要补救,更难于三门峡,给国家造成的损失(包括负面影响)将难以估量。
为此,在三峡工程上马前后,先生竭尽全力地奔走呼吁,希望“有关方面”能够也听一听他的陈述。但有关方面显然是“我意已决、幸勿多言”了。
这时,先生已经80多岁,尤其是近年来得过癌症,做过几次大手术,先生想到:自己可能不久于人世了。
先生的家庭美满,没有任何憾事,唯一令他放心不下的是:在三峡问题上,“有关方面”还没有听一听他的陈述,万一决策偏颇,将会给国家造成巨大损失,给人民带来无穷灾难。
于是他决定把他关于三峡问题的论证文章存放一份在我们手里。今后假如他已不在,而有关方面却回心转意,愿听一听他的见解时,希望我们能替他把这些文章呈交上去。
为此,他写信给我们,讲了他的想法,附来了他所写的有关论文。
看了来信,我们深感先生托付之重。为了怕这些论文散失,我们将这几篇文章装在一个专门的资料袋中,封面写明《黄万里先生关于三峡问题的论证》。也正是因此,该信的原始信封(连同信纸)反倒找不到了。这也就是17+1封信中“+1”的由来。
其后,先生凡是再有三峡问题的资料——上书、论文、剪报、……,都复印一份寄给我们,并多次在信中嘱咐我们妥为保存并询问是否无缺,如:
……这些信件请长期保留,因为你们理应寿比我长。(1993.2.22.来信)
……共五信,是否五信,若有缺当补寄,无缺则可勿回我信。(1995.1.4.来信)
……共八份,未悉你们全收到否?若中缺哪份,请示悉以便补上。(1996.11.5.来信
17+1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