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再一次重逢的道别礼物 是和多年前相比 面目全非的背影
走过两个转角,我看到了坐在那间监护病房外的朴灿烈。
他细长的手指中间夹了根白色烟蒂,周围环绕着烟雾围成的青色屏障。
而朴灿烈身后不远处的位置,有一块贴着禁烟标志的公告栏。
朴灿烈听到脚步声先是侧头看了看林初日,然后顺带着,瞄到了站在她身后穿着单薄的我。
他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头,站起身子把烟扔在脚下碾灭,接着一步步朝我们走来。
“呦,这是……丁颜开?”朴灿烈问林初日。
林初日点了点头,便把注意力放在那扇紧关着的房门上,没再讲什么。
“这么一打扮还真是母鸡变凤凰了啊。”朴灿烈看着我咧嘴一笑。
啧,说话还是像以前一样,难听到死。
“鹿晗还好?”我拉着林初日朝病房走去,朴灿烈珊珊跟上来,不忘卖个官司给我:“你猜。”
是这个态度的话,大概不会有危险了吧?
我内心的沉重稍稍减轻,站在房门前看了两眼身边的林初日,到底还是振作起勇气,推开了硬邦邦的木门。
房间里出人意料的并不昏暗,窗帘没拉,透过窗户看出去是一颗巨大的梧桐树,已经有些树枝抽出了新芽,小叶子绿油油的,既精致又可爱。
玻璃上都是细腻的水珠,如果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稀稀疏疏的雨声。
这种天气和情景像极了我和鹿晗的初遇。
高二那年我上了一节音乐公开课,走进阶梯教室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窗前安安静静注视着窗外的他。
鹿晗带着耳机专心听歌,不语,眉眼间却已经是光芒万丈,好看到令人窒息。
就像他现在这样。
即使支着靠枕倚在病床上,脸色也透出病态的苍白,鹿晗对我来说依然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这一刻我才明白,三年过去其实什么都没变。
我不过是把感情当做美酒陈酿,短暂的封印过后打开酒罐的封盖,里面的酒精反而越发香醇。
让我不太能料想到的是,鹿晗醒着。
我想象中的他应该是很没精气神的虚弱样子,而此时的鹿晗似乎比我预想当中好很多。
他除了腿上打着厚重的石膏之外,并没有伤到其他哪里。
林初日当场就哭了,蹲在病床边抱着鹿晗的腰崩溃地支吾了好久。
鹿晗胳膊上吊着点滴没办法做太大的动作,只好揽着林初日的肩膀轻声安慰:“我没事儿,初日别哭。”
可能是林初日哭的太认真,竟然有些触动我几年没流过泪的泪腺。
我感觉到眼酸,想到鹿晗已经没有大碍,转身就想离开这里。
刚走了没两步,就听到背后有人叫我的名字:“颜开?”
我清晰地察觉到了他翘起来的尾音。
这代表他对我的身份有所质疑。
鹿晗你不确定我是不是丁颜开,而我永远能在人群里只一眼就找到你。
这就是爱与被爱的差距。
我回过头去看鹿晗,他睁着一双泛着水汽的大眼睛看我,下巴上干干净净的没有同龄人应有的胡渣,看起来像是个小我许多岁的弟弟。
好嘛,一点都不公平。
如今的我浓妆艳抹,傲慢偏执。
而他依旧美好如初,干净如晨曦。
突然懂了三年前我的鹿晗为什么会属于林初日。
我配不上这样一个他,无论是长相,还是勇气。
我固执的想走出病房,我不觉得自己有魄力跟他讲两三句话而不掉下眼泪。
可鹿晗还在叫我,用那我熟悉又陌生的口吻:“丁颜开,是你吧。”
这次没有翘起来的尾音,我是丁颜开,他终于能确定。
“你还好吗?”我转过去尽量平静的跟鹿晗打招呼:“我是说,你的身体。”
他看着我点头:似乎想说什么,张了张嘴,终究吞进了喉咙里。
“我先走了。”我笑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努力把眼睛弯成月牙状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难过。
可鹿晗似乎没打算放过我,他停顿了两秒,又问:“走了,还会再回来吗。”
这是我听过最愚蠢,而我又完全给不出准确答案的问题。
我觉得我和多年前一样无法面对这样的鹿晗和林初日,所以,以后还是不要出现了吧。
这样想着,我一句话没说,内心平静的从病房里走了出去。
再一次重逢的道别礼物,是和多年前相比,面目全非的背影。
04:他有一整个大好青春 不能只等你一人
“丁颜开。”
麻木的在一片纯白色中寻找出口,我听到朴灿烈如同低音炮般的声音在我身后叫我。
我停下来,发现他正靠着墙,张开胳膊慵懒的打了个哈欠。
“还有事?”
他依然带着我参不透的笑容。
高中无数次我和鹿晗擦肩而过时,作为鹿晗最好朋友的他都会似懂非懂的回头看我两眼,然后俯身在鹿晗耳边说些什么,接着就哈哈大笑几声。
“其实,你喜欢鹿晗吧。”
朴灿烈用了肯定句。
我的指甲猛地扎破了掌心,垂着头没有吭声。
“我算不算知道了你一个小秘密?”
“……”
“这样的话,我也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好了?”他换了个姿势,重新坐回椅子里。
“我们鹿晗从高二开始就喜欢上了一个不自信的傻女孩,为了她鹿晗始终单身,为了她鹿晗放低大学标准,为了他鹿晗一遍一遍从图书馆门口经过,为了她鹿晗每周二的下午都守着校广播,认认真真听那些枯燥又乏味的内容。”
“他其实想过告白,又怕吓到傻女孩,只好一等再等,觉得傻女孩早晚有一天会像自己喜欢她一样喜欢自己,然后鹿晗就真的等到了第五年。”
朴灿烈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撇了撇嘴。
“第五年的时候我对他说一辈子没多长,爱他的人足够让他忘记你啊丁颜开。”
傻姑娘等于丁颜开。
“他有一整个大好青春,不能只等你一人。”朴灿烈说。
我狠狠的闭上了眼睛,觉得左胸口里有一处开始泛起要命的疼痛。
“初日比你勇敢的多,她才是真正应该拥有鹿晗的人。”
我愣了半分钟,没有回话。
最后艰难的迈开步子,向医院走廊的尽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