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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313—短篇】小狐狸(taeny)【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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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故事一枚入。

纯真年华 - 范宗沛


IP属地:上海1楼2014-03-13 21:36回复
    “Goodbye," said the fox. "And now here is my secret, a very simple secret: It is only with the heart that one can see rightly; what is essential is invisible to the eye."
    “再见,”狐狸说。“这是我的一个秘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秘密:那些肉眼无法辨别的本质,只有用心才能看清。”
    ——《小王子》 by Antoine de Saint-Exupéry
    “在我六岁生日那天,父母送给了我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一只狐狸,一只会说话的小狐狸。
    那时候我还小,并没有觉得它有多么与众不同,多么神奇。见到我的第一天它一开口便要与我做朋友,这件事我整整考虑了一年,期间它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每天帮我系好袖口的扣子和皮鞋的鞋带,还为我舀来热气腾腾的奶油蘑菇汤。看得出,它是一只懂事的小狐狸,于是它成为了我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
    它是一只非常可爱的狐狸,不单是我,大家也都这样觉得。它生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皮毛如同火焰般鲜亮。小狐狸的脑子十分机灵,这里的人都喜欢同它聊天。我却不怎么开心,毕竟它是我的小狐狸,是我的朋友,虽然最终我还是选择了大度。
    因为小狐狸告诉我:快乐从来都是源于分享而不是吝啬。
    正如我跟小狐狸一样。我们有很多共同的爱好,例如烘焙,散步,以及种花。在我家的后院,有一块不大的小花园,狐狸总能从森林里弄到一些种子或者枝叶,回到院子里播种扦插。我们时常坐在花圃中喝茶聊天,小狐狸最喜欢吃带有果干的咖啡曲奇,玫瑰花开的那次我整整烤了三盘的分量送给它。我把饼干整齐的码在黄油曲奇吃剩的铁盒里,又用油纸封好放在窗台下面凉快通风的地方以免坏掉,只可惜它走的时候忘了拿。
    其实不止是饼干,小狐狸最后好像什么也没有带走。
    有关于离别那件事还是我先发现的。
    大概是上一次玫瑰花开的前后,小狐狸开始赖床。有一天它对我说:
    “我的朋友啊,我可能快要离开了。”
    我反复的询问原因,它都摇头不答。我说你是我的狐狸,我不允许你走。可它却深深地低下了头,最终还是拒绝了我。
    “对不起,不能再继续陪你下去。”
    由于想不出原因,所以更加气愤。宠物不就是应该陪在主人身边么?更何况它不仅是我的宠物,更是我唯一的朋友。于是我一年多都没有再理它,我一看到它就愤怒。后来我才明白,那种愤怒源自于我内心深处的恐惧,我恐惧那步步逼近的孤独,恐惧自己的无可奈何与走投无路。
    不久之后,小狐狸的皮毛就变得黯淡无光,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吃的也越来越少,就连对它最喜欢的曲奇也提不起任何兴趣。爸爸妈妈对此表示无奈,邻居们也是束手无策。我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日日夜夜的陪着它。又过了许久,小狐狸连院子都走不到了,终日卧床不起。我曾想要摘下一些鲜花束在它的床头,但最终还是作罢。
    因为狐狸对我说:花儿也有生命,生命不容剥夺。
    我又问它:那你的生命会被剥夺么?
    狐狸说:不会。没有谁能够剥夺谁生命,我只是要走了,去到另一个世界。
    这时我才明白,小狐狸一定是来自于另一个星球。不然它怎么会说话,怎么会种花。我见过别的狐狸,它们从不这样做。
    果不其然,一年之后小狐狸走了。我不知道她具体是如何离开的,是不是有飞碟和UFO,我只是一觉醒来发现隔壁的房间空了。我的父母很伤心,邻居们也来了,大家对着小狐狸的照片哭了很久,唯独我没有。因为我知道它只是走了,离开了,回家了。它的生命还在,它的灵魂还在。”
    说完这些话之后,眼前的这个女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那是一种与她年纪不符的,安然自若的神情。只是与我讲了这样一个算不得短的故事似乎耗费了她不少的气力,于是她抬抬手,问我要了一杯红茶和几块饼干。
    其实金泰妍早就告诉我,Tiffany是一个“特别”的女孩,她的世界规则简单却又难以理解,例如她把医生和护士看成爸爸妈妈,把病友看成邻居。再例如她将一天当作一年,按照她的计算,自己已是三百多岁的老人,需要坐轮椅,需要慢呼吸。
    我问金泰妍,那过了这三百六十五天又会怎样。金泰妍告诉我,Tiffany会洗清所有记忆,犹如新生,自然也会将她忘记。
    尤记得那天中午,病床上的金泰妍嘱咐了我许久,讲完之后又扣回了氧气罩。距离下午的手术还有不到两个小时了,她需要休息,只是这双眼一闭,也就此没有再醒过来。
    我原本是一个不屑于扯谎的人,在来到疗养院的前一个晚上,还准备了另一个故事。即一年以前我的朋友金泰妍不幸被查出胃癌晚期并已扩散,不愿在医院等死的她以志愿者的身份来到了疗养院,就此认识了患有思维认知障碍的Tiffany。不到一年金泰妍发病,送往医院经过手术最终还是离开了人世。然而在黄美英眼中,是她至亲的小狐狸回到了外星的家。相比之下,我的故事简直逊毙了,索性就让它石沉海底吧。
    午餐过后我推着轮椅带Tiffany去疗养院的后面的树林里散步,行至一片寂静的湖,她挥手示意我停下,然后指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愉快地对着我说:
    “我还跟它在这里钓过鱼呢,你快看,就是那种红色的锦鲤!”
    顺着她的指尖望去,只有若干片殷红的落叶在湖面上飘荡。Tiffany回过头,眯着一双亮晶晶的眼。忽然间我想起了一件极重要的事,我扶着轮椅在她面前蹲下身来,从怀里掏出一只画彩艳丽的铁盒交到了Tiffany的手中。掀开盒盖,只见底部弯着一缕金泰妍生前漂染过的头发。
    “啊,是小狐狸的。”Tiffany惊讶的说,继而捂住了嘴巴,呜呜的掉下泪来。
    临走的前一晚,Tiffany约我看星。我知道她是想我把金泰妍所在的那颗指给她看,只可惜那夜雾气蒙蒙,连月亮也只是幽幽的一团白色,更别提什么星星了。轮椅上的Tiffany努努嘴,有些不高兴。
    “它大概是不想见我所以才熄了灯。”
    我笑而不语,又把她膝上的毛毯往上拽了拽。
    “等你回去了一定要替我转告它,就说我这一年都不会再想它了,哦不,是三年!”
    “你皱着眉头的样子还真不像三百多岁。”
    说罢,Tiffany瞪了我一眼,而我仍旧笑个不停。末了满口应允下来,她却在返图中后了悔,拽住我的衣袖,悄声说道:
    “麻烦你再转告它一句,就说我已经原谅它了,并且有些想念。”
    夜露深重,呼出的气体凝成了白雾。Tiffany的双手紧紧地捂在怀中的铁盒上,仿佛可以获取到无限的温度。我看着她,忽然觉得林间的风停了。
    Goodbye," said the fox.
    “再见,” 狐狸说。


    IP属地:上海2楼2014-03-13 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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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3楼2014-03-13 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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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4-03-13 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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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如其名,凉。有写感慨,但还是要点个赞的。


          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14-03-14 2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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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喜欢


            来自手机贴吧6楼2014-04-03 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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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楼2014-04-03 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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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大泰尼虐啊楼主好爱be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4-04-03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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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别喜欢这个风格的文章,平平淡淡但能感人至深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7-05-13 2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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