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有吴侯府中的人带来消息,说至尊在府内设宴,为他接风洗尘。陆逊笑了笑先道一句谢恩,然后忽然想起一件事,便问:“都督也去么?”
“是,都督府上已派人来回过话,说将军这一仗胜得威武漂亮,单为捧场也一定会去赴宴。”
既是设宴,大伙在一块儿乐呵,就必有拼酒这一项,都督的病如何能承受得了?陆逊有些忧心。但当他到了之后,发现自己似乎是多心了。都督早已如常端坐在下首,脸色尚好,甚至没有午后所见那样苍白,他自己拿着酒樽小酌,看见陆逊进来甚至对他笑了笑,似乎并无大碍。
陆逊放下心来,开始凝神细听主座上至尊的话。偶尔余光瞥见吕蒙仍在自斟自饮,而且一杯比一杯快,到最后他饮酒如饮水一般,仰头喝下了最后一杯。
陆逊停了箸,看着都督略有些轻晃的背影,而至尊则快步从主座走下,半是强硬地撑起都督半边身子,对着下人吩咐了一句什么,而都督借着至尊的力站着,偏过头似乎说了一句话,他的声音不高,却因薄醉也没有压低,此刻众人都在饮酒猜拳,场面喧闹得很,这句话却意外地几乎让所有人都听见了。
犹是很多年以后,陆逊仍然记得清清楚楚,当时都督半倚在至尊身上,一手握住他的左臂,眼神有些涣散,他说的是:“主公,待我…拱手河山讨你欢…”
底下一群武将哄然笑起,陆逊也笑,那笑容浮在面上,只有他自己知道内里有多悲怆。
至尊当时垂着眼,半张脸都隐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他依旧保持支撑着都督的动作,手紧紧攥起来。最后他亦笑了,他说:“好。孤等着那一天。”
他们贴得如此之近,并立在殿上,一个是乌黛的九章常服,一个是洒然飘逸的白披风,着实像一对璧人。——至尊和都督确实是天作之合。陆逊如此想。
吕蒙先离了场。片刻后陆逊也托辞不胜酒力自引一盏风灯离去,他把自己隐在昏暗的夜色里,一路跟随都督回了府,生怕他半路出个什么意外。结果第二日都督府上传来消息,说情况越发不好了。
当陆逊回到陆口大营后,不多久建安便传来主公为都督的病悬赏千金,陆逊淡淡应一声知道了,继续看军事布防图,手下布着沙盘,然而那小旗迟迟插不下去。再后来便是都督病逝的消息,他依然只是淡淡应了,继续写送往建安的折子,只是不知怎么笔尖一抖,纸上渲染出好大一片墨渍。
末了他掷了笔,感觉很久没有这样难过又无法宣泄。
但他终究不能怎样。
“是,都督府上已派人来回过话,说将军这一仗胜得威武漂亮,单为捧场也一定会去赴宴。”
既是设宴,大伙在一块儿乐呵,就必有拼酒这一项,都督的病如何能承受得了?陆逊有些忧心。但当他到了之后,发现自己似乎是多心了。都督早已如常端坐在下首,脸色尚好,甚至没有午后所见那样苍白,他自己拿着酒樽小酌,看见陆逊进来甚至对他笑了笑,似乎并无大碍。
陆逊放下心来,开始凝神细听主座上至尊的话。偶尔余光瞥见吕蒙仍在自斟自饮,而且一杯比一杯快,到最后他饮酒如饮水一般,仰头喝下了最后一杯。
陆逊停了箸,看着都督略有些轻晃的背影,而至尊则快步从主座走下,半是强硬地撑起都督半边身子,对着下人吩咐了一句什么,而都督借着至尊的力站着,偏过头似乎说了一句话,他的声音不高,却因薄醉也没有压低,此刻众人都在饮酒猜拳,场面喧闹得很,这句话却意外地几乎让所有人都听见了。
犹是很多年以后,陆逊仍然记得清清楚楚,当时都督半倚在至尊身上,一手握住他的左臂,眼神有些涣散,他说的是:“主公,待我…拱手河山讨你欢…”
底下一群武将哄然笑起,陆逊也笑,那笑容浮在面上,只有他自己知道内里有多悲怆。
至尊当时垂着眼,半张脸都隐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他依旧保持支撑着都督的动作,手紧紧攥起来。最后他亦笑了,他说:“好。孤等着那一天。”
他们贴得如此之近,并立在殿上,一个是乌黛的九章常服,一个是洒然飘逸的白披风,着实像一对璧人。——至尊和都督确实是天作之合。陆逊如此想。
吕蒙先离了场。片刻后陆逊也托辞不胜酒力自引一盏风灯离去,他把自己隐在昏暗的夜色里,一路跟随都督回了府,生怕他半路出个什么意外。结果第二日都督府上传来消息,说情况越发不好了。
当陆逊回到陆口大营后,不多久建安便传来主公为都督的病悬赏千金,陆逊淡淡应一声知道了,继续看军事布防图,手下布着沙盘,然而那小旗迟迟插不下去。再后来便是都督病逝的消息,他依然只是淡淡应了,继续写送往建安的折子,只是不知怎么笔尖一抖,纸上渲染出好大一片墨渍。
末了他掷了笔,感觉很久没有这样难过又无法宣泄。
但他终究不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