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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黄粱(原作向第一人称,中篇已完结,纯搬文,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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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老透明,很久没来冒泡了,求度娘不要吞我的帖子。
二楼介绍,三楼开始正文,最后加番外《21年夏》。


1楼2013-11-06 12:14回复
    特意发过来这边还是因为贴吧读起来比较方便……
    全文发在2015论坛和我的不老歌了,等不及可以自己去找?
    不老歌地址:http://bulaoge.net/?linking7
    怎么说呢正篇不是个特别甜的故事,因为是梦中梦,可能会有些比较晦涩的地方,但结尾还是非常甜的,尤其是加了番外《21年夏》后!
    下面开始放文。


    2楼2013-11-06 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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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14 12:3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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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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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梁……我们院在改这个剧本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3-11-06 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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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又停电了
        这一会的时间风云骤变,乌云翻卷而来,看起来就非常的不详,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萧敬腾要来北京。我心里已经认定了这里是幻境,却不知道该怎么醒,更对到底是谁这种情况还在对我用手段,感到十分的疑惑。
        自保,显然是我的首要选择:幻觉里面的物质虽然都不是真的,精神上的伤害却是实打实的。
        张海客他们坑我那一次后,我对自己做了一些实验来证明这一点。所以如果我在这课树底下呆着然后被一个雷劈到,现实中的我,就算是醒过来,身上也会残留着被烧伤的痛苦记忆,只是没有真正的伤口而已——我需要赶紧去躲雨。
        事后想一想,这些心理准备只是为了我逃离自己的幼年找一个借口罢了。
        这一跑动,周围的景色就变得越来越熟悉,瓢泼大雨终于浇了下来,害我根本看不清自己在往哪个方向去。当我正想骂自己怎么不能脑内诱导个大楼出来避避雨的时候,楼外楼的门楼,异常突兀的出现在了我眼前。
        我分不清当前到底是什么时间,雨实在太大了,就在饭店大门的屋檐底下停了停。
        看着楼外楼几个字我几乎要笑出声来,不管怎么说,我自己的脑子还是给力了一次……比在墨脱那时候要主动多了。
        然后我迅速从兴高采烈变成了垂头丧气,跑到了可以赊账吃好饭的地方是不假,可这个时段,楼外楼早打烊了。
        我无数次从这里吃了饭回隔壁西泠印社,路熟的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没等自己反应过来,我两条腿已经迈向了"那个"方向。
        意识到可能会发生什么,我心里还是有一丝忐忑。这里,不管是我脑子里的哪个时段,总是真真假假的会引起另一个时空交错,我有可能看到还不是我铺子的吴山居,也有可能看到关门歇业的吴山居——
        不管哪一种,都让人很兴奋。
        走近后我有一点失望,吴山居也黑着灯———看门的那个怂样,这已经是我接手后的吴山居了。
        王盟每次都不仔细擦门,污迹都留的很有特点。
        我碰运气似的推了推门,竟然直接开了,我心里又骂了一句王盟的不靠谱。以前他经常跑去隔壁看大爷下棋,到下班的点就直接走了,临走也不知道给老子关门。这毛病还是我欠了他两个月工资才治好的。
        我的铺子本来是有两个店面,和老痒瞎经营混不下去了,才盘出去了一半,剩下的地方小的可怜,后面还硬生生被我分出来一半空间来睡午觉,顺便堆了一些杂物。
        没记错的话,有些衣服丢在那里,我可以搞两件来换一换,别让自己湿哒哒的。
        一想到来到了我的专属地盘,神经就放松了许多。
        一推里间的小门,里面的情形却和我脑补的大相径庭,我的神经立刻重新紧绷起来。
        躺椅上有人!
        一想我又释然了,那位置是我的专座,自家老爹来了都不可能让的风水宝地,是谁在那里不言而喻。
        他很懒散的换了换四仰八叉的姿势,没睡醒一样问:“谁啊?王盟?”
        一种非常复杂的感情涌上我的心头,我此刻十二万分的想抽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混蛋小子,又想冲过去抱住他嚎啕大哭。
        屋里很黑,我镇定了一下情绪,知道我此刻要是再不吭声,那个“我”就该吓毛了——我从小就有点怕黑,这样的出场方式简直符合了“我”所有对坏蛋的脑补。
        “我是王盟的朋友,他不在这吗?我想借个伞,外面下大雨了。”我非常平静地道。
        如果我不这么说,他肯定会马上把我赶出去,我就没法和他好好交流一下被人骗被人坑的经验了。
        他摸索着开灯的开关,一边摸一边说:“哦,王盟应该下班了吧……您外边坐?”
        睡的连自己伙计下班没下班都不知道,真是我。
        他要开灯,如果被他看到一张沧桑万分的自己的脸,会不会吓得报警?以我的怂劲,很有可能啊。
        我想快点找个借口直接开溜,预想中的白炽灯光却没有亮起来。
        “靠,又停电了!”他骂道,见我还愣着,随手把我“请”出了里间,还带上了门。
        我知道这是怕我这个“陌生人”乱动东西,一般客人是不会给带到里间去的。古董这个行业,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西湖本来就是旅游区,很多游客都是只逛不买,外间那些个西贝货就足够糊弄他们的了。我那些比较有料的小东西,都藏在里间我睡觉用的美人靠后面。
        他的这个往外赶人的小动作,又引发了我的愣神。
        “雨还真不小,要不您现在这凑合凑合?我找找看有没有多余的伞。”他好像思考了一下直接把我赶出去的可能性,然后才这么意意思思的问。
        以我当时的个性,肯定巴不得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落汤鸡滚蛋——其实我从来不拿伞,吴山居放的那一把,还是很久很久之后从王盟那里讹来的。
        现在他肯定是这么想的,老子自己回家都成问题,还借呢,做梦吧你。
        我当然不会给他这个赶我走的机会,迅速而直接的表示了对借伞的恳切感谢。
        他果然就没招了,道:“真不好意思,屋里停电。现在几点了?”
        他看了看唯一一张待客椅子,痛心疾首的让给了我,然后自己坐到了电脑桌的转椅上,假装翻找了一下,对我道:“我这没伞了,要不……”
        我心想楼外楼都打烊了,应该是晚上八点四十五之后了,马上回答他:“九点多了,我刚刚在路上没见到一个人,实在没有卖伞的。”
        他愣了一下摸了摸头,似乎对我这么了解他酝酿中的借口感到非常惊异。


        6楼2013-11-06 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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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这么着,我打个电话让王盟送伞过来。”他想好主意,准备去打几辈子都不碰一下的座机。
          我看他那个样子觉得熟悉又好笑:不敢开自己手机怕被追债,干脆不交话费到欠费停机;不敢关店立刻回家怕被上门要钱,看天不好干脆睡在铺子里。
          我突然对和他交谈失去了兴趣,这时的我只是一个脑子很棉花的二货,有什么可说的呢?复习一下自己有多二吗?
          “老板,不麻烦了,我等雨小一点就走。”
          他明显对我赖着不走的表现很无奈,但显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反而开始跟我客气了,等了一会就开始说什么铺子停电了也没有茶招待我,就这样干坐着真不好意思云云。
          我听着就一股无名火起,我那时候就是这样,对别人一直狠不下心,哪怕是一个心怀不轨的陌生人,在他真真切切的坑我之前,我都会当他是好人。按说,一个铺子里放着十几万东西的古董老板,风雨之夜还碰上欠费停电,可能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吗?说什么躲雨,脑子被驴踢了吧。
          就因为这样,以前的我才一直都不赚钱,被人坑了N次还要为第N+1次做准备。按胖子的话说,欺负天真你人好讹你钱,这在道上叫提点提点你。
          我打断那个“我”那些没话找话的劲头,能看得出来,那时候的我活的真的太没心没肺——说的那几句话,明明是想掩藏铺子欠钱的实情,却透露出一股没法掩饰的寒酸和心虚。
          这是还没有下过斗的我,没有见过血,什么都没有失去过的我。
          明明拥有一切却要抱怨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过去的“我”发蠢,简直是最不能容忍的事了。
          我故意道:“老板,你想转行不?铺子生意也不好,有没有想过干点别的?”
          这是一个不需要回答的答案,因为我曾经问过自己无数次。但我还是想知道,如果再有机会,我能不能不走这条路。
          现在让我选的话,我可能宁愿白痴一辈子也不想知道那些事情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家里都是做这个的,我这算是继承家业。”他大言不惭的说,其实哪有什么家业可继承?
          “我是绝对不会转行的,别看这铺子小,我叔可是这圈里的行家,这里走的货,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他那的。”
          我看他又开始扯,心就有点累,但并没有打断他。吴邪啊,那个你口口声声的行家三叔,有时候连“三叔”都不是。
          “整个西泠印社也就我一家走的是真宝贝,你看看隔壁那些个,都是忽悠人的。如果你有兴趣,我给你见识见识几个真家伙?”他总结陈词,对自己的地位很有些得意。
          小奸商跟游客扯淡那一套,忽悠顾客买东西的那些说辞,那时候是我做梦都能说得跑火车的,如今却被我心里那些无比复杂的计划取代了。看着滔滔不绝忽悠“顾客”的这样一个自己,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词语像上一辈子的事情。
          “你觉得人生,有意义吗?”我并没有在听他讲的任何话,只淡淡道。
          “当然有意义。”他被我这么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回答却仍旧很笃定,“人活着就是有意义的。”
          我继续问:“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人活着是没有意义的,他死了反而对很多人都有好处。”
          我无数次的想过,张家和汪家的对决,以及老九门几辈子的牺牲,如果我早在对战的白热化之前就死了,那些阴谋和准备也就那么回事,很多很多已经脱离出去的人就能平庸但安稳的度过一生。对吴家来说可能是有损失,对其他的所有人来说,反而是好事也不一定。


          7楼2013-11-06 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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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闷油瓶来说,不和我们相遇,他会过怎样的生活,我不敢说,也不敢想。
            见我沉思,他拍了拍我:“大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不管什么时候,绝望是最没有效率的一个选择。”
            我没有说话,听着他开始跟我讲述人生的美好,跟我讲光杭州一个地方就有多少美景,有多少好吃的东西。
            全部都是很熟悉但此刻听着十分异样的话,这是我对闷油瓶讲过的那几大筐劝说里的一小部分——原来我对人生美好的脑内储备一直都逃脱不开吃喝玩乐几大项,怪不得当时闷油瓶走的头也不回。
            “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我水电费话费都交不起,马上就得出去到处借钱,我也不会想关门,你知道是为什么?”他问我,看来已经认定了我是想不开,连实情都开始编着说了。
            “因为还在做着赚钱的大梦。”我毫不留情的道。
            天知道我那时候真是恨不得每天都收两件龙脊背来倒卖,过上腰缠万贯的生活之后再华丽金盆洗手,谁知道一脚就踩进了深渊,再也回不去。
            他马上摇手:“才不是,老子其实根本不缺那几个钱。我就是觉得,我应该干这个。”
            听他这么说,我感到一种淡淡的悲凉,这种执着一定是源自于我爷爷他们小时候对我的“训练”,那些潜移默化的影响,让我在大学毕业之前就有了那样的想法,以至于这后续的种种选择……看起来都是遵从我的本心,是我一直活的从心所欲,此刻看,却是从头到尾都在顺着别人给我画的道路,走的一步都没有偏差。
            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就算走的再肆意妄为,也只是一颗棋子罢了。
            可我为什么还是很想怪这颗棋子没有足够的眼力看穿别人的谎话呢?如果那时候我不那么二,我是不是能早一点发现这一切?
            最没有意义的人生,连改变都不可能,我甚至无法给过去的自己一些忠告,因为我显然改变不了一个记忆塑造出来的幻觉。
            这太残忍了,我不该这么想,如果在铃铛的幻境里绝望,我就永远都走不出去了,应该想一些开心的事情:这一些苦难我并非没有收获,起码我遇见了胖子和闷油瓶。
            “大哥,其实我也知道,现在这样活着没有什么意思。”他之前说的那些我都没听进去,这一句却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时候的我,是怎么想“活着”这件事的?
            “但人有将来啊,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去做一些真正的大事,那样我的人生就不会太平淡,活着也就真有了意义。”
            我心道,不,你错了,在你明白自己的使命之后,你的一切就都没有了意义,就像闷油瓶一样。
            “说说你吧,你觉得人生没有意义,那你为什么还要活着呢?”他问我。
            我笑了笑:“因为我有约定还没有履行。”
            “抛开这个约定,难道你就不想活了?”他惊呼,“你要是想跳湖别挑今天,今天下大雨西湖涨水,你要是……”后面没说完的,估计是涨水搞不好会把人冲到吴山居店门口,忒晦气。
            “你这个嘴欠的毛病真是挺想让人抽的……”我有些没好气的道,头疼,老子突然理解了以前来要债被我讽刺几句就想砸店的债主,他妈的真感同身受。
            气氛活跃了一些,他接着道:“说真的,就算你没有那什么约,活着也肯定是有意义的,多想想你身边的人和事,总有很多值得你留恋的东西。”
            我也乐了:“老子可没说想死啊!我还没活够本!”


            8楼2013-11-06 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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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顿了顿,抹了抹汗道:“靠,那你问我那些乱七八糟干什么?电闪雷鸣的,老子都快被你吓出心脏病了!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咱要不聊点别的,大哥怎么称呼?”
              “关根。”我道。
              “这名字有深度,保持六根清净不近红尘?”他好奇地问。
              我略略点头,却被他下一句呛了,他说:“守身如玉?”
              如果不是看着我自己的小帅脸我下不去手,我肯定要抽他,虽然我现在年纪比那时候大了十多岁,身体素质却好过一块腹肌的那时候几个level。
              我突然理解了闷油瓶他们当时对“我”的感觉,脑筋简单,整个人单纯得像纸一样,一个队伍里其他所有人都可能是有目的、有阴谋的,只有“我”没有。但我的身份和家族背景又让人疑惑,我父辈祖辈的故事牵扯进去多少血雨腥风,怎么看,我吴邪都不可能是一张白纸,但我偏偏就是。
              大家都是去玩命的,勾心斗角,只有我是去旅游的,吹牛打屁,当砍刀对上数码相机,有良知的人都会放我一马。再观察观察,发现我真的是一个白痴后,白痴的死活也已经无所谓。
              本来是这样一个计策,偏偏我没有白痴到底,白痴了一半就跑去查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这么自寻死路去。真相两个字的可怕之处,在于层层叠叠的迷雾,让你根本到不了底,却也出不去。
              这样一个我,你却还想保护到底,你到底是有多自以为是?
              了解一个人会让他的神性慢慢消失,这句话真的是不假。我以前只是单纯的崇拜闷油瓶,因为我不知道他做的事情有多难,现在我却真切的了解到,要在那么一个环境下保护一个人,根本是不可能的。像潘子,他只是为我任性了一次而已,就死无葬身之地。
              青年的“我”掏出烟盒来,道:“我错了,我这人嘴上没什么分寸,说到你伤心事了?来。”
              我自顾自陷入了思考,没想到让他误会了。
              我接过那一支烟来,凑过去点上,打火机的昏黄色是吴山居里唯一的光源,我看着他年轻的脸,熟悉又无比陌生。
              两支烟,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节奏,我们同时吐了第一口。
              他转头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我,我还是没有说话。


              9楼2013-11-06 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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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还不是朋友
                我随便找了一个风雨打不着的亭子休息,头昏昏沉沉,刚刚趴到桌子上就秒睡了过去——从我低头到进入昏迷几乎是瞬间的事情,我甚至没有来得及考虑一下在幻觉里睡着会是什么后果。
                雨声骤停,再抬头起来我的整个脑子是木的,身体的其他地方倒还好,这种感觉很类似我读取蛇费洛蒙的后遗症。我的条件反射不是意识到我在做梦,而是:这次我看到了什么?
                拼命回忆的后果是更加的混乱,过了两分钟,我才意识到我的肺里没有尘埃,这不是那样的状况。于是我随手点了一支烟,用水在地子上列举了一下自己的经历(之后我才发现,那个情况下我根本不可能有能抽的烟,但当时并没有觉得不妥)。
                我记得自己遇到了小破孩的自己,场景是小时候被老爹打的最惨的那次,我还碰到了老痒刚蹲号子时候的自己,地点是欠费停电的吴山居。
                这两个场景是有共通点的,分析之后,我发现这是我受到打击或者挫折的两个节点:少年时期我一直很受家里人宠爱,除了偷针铲被揍的这一次,我几乎没挨过什么打;而刚毕业时候愣头青,想和老痒做生意,结果赔的差点没钱吃饭,头一次被追债的搞的走投无路。
                这么一想,我以前遇到的所谓打击都不过如此。那些时候还以为最难捱的苦难也就那样了,活到现在才发现,只要有命,就有无限受罪的可能。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果然一点水渍都没有,刚刚的瓢泼大雨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一旦中了六角铜铃的招,想要自行清醒就需要一定的契机和运气,在梦境中自救其实远比在现实中自救难得多,因为你找不到可以“攻击”的对象,所有的痛苦和绝望都是来自你自己的内心。人心很可怕,自己的心尤其是。
                如果闷油瓶在这里就好了,虽然这是一个记忆构造出的幻境。我仍不可遏止的想见到闷油瓶,他不在的时候,所有人的日子都很难过。


                11楼2013-11-06 1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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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14 12:2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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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嗽声很突兀的在我身后响了起来,我本来认为再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毫不会惊讶了,这一下却吓得立刻跳了起来。
                  不会吧,老子现在是物质化大师了?想什么来什么?
                  我一把冲过去揪住那个咳嗽的人,力气大的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那人推开我的手,却还是继续咳嗽。
                  哪怕是幻觉也好,让我看一看你的脸。我这么想着,根本顾不上用了多少劲。
                  那人抬起头来,虽然光线很糟糕,我还是立刻认出来:这是我不可能看错的人,虽然这也还不能算是他。
                  这是大概十三四岁的闷油瓶,一身的泥污,显然受了什么内伤,瘦弱的身子还因为咳嗽不断起伏。
                  我看着他的眼睛,这眼神太不符合他的外表了,但还是比我后来见到他的那个成人版本要稚嫩一些。
                  我刚刚休息的地方此刻早就不见了,我们似乎是身处在一个洞穴里。随即我意识到,这是一个古老的临卡,有一些简易的用具放在角落,积满了灰尘。
                  联系刚刚的状况,似乎我遇到的人都完全不知道自己只是我的幻觉,也就是都具有现实中各自的个性,这情况非常符合六角铜铃给出的幻境。
                  只是现在连小时候的闷油瓶都出现了,我虽然曾经想象过小哥小时候的样子,但这和我以前的想象有很大出入。
                  看着满身血污的小闷油瓶,一个非常可怕的想法出现在我脑子里:难道不是在幻觉里,是真的穿越了?我在进入这个一个连一个的梦“迷宫”之前,是处于什么样的境地的?
                  我根本想不起来了,一种没着没落的空虚感让我浑身发冷。
                  难道这都是真的?
                  “我只想在这里休息一下。”他突然道,声音多少有些虚弱。
                  我才意识到我还抓着他的胳膊,一惊之下立刻松手。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我的状况,说我是未来人吗?还是说你是我的幻觉?
                  后面这一个想法让我联想起了闷油瓶在戈壁跟我说的那些话,我决定不要那么想比较好,我不想让任何时期的他有那种想法。
                  “先来后到,这地方是你先到的,我休息一下就走。”他道,回身走过去查看两个方向大小都不同盗洞,显然小小哥认为我是从另一个口进来的。
                  “哦,我、我只是路过。”我脱口而出。
                  他显然对这个答案非常的怀疑,但严重的伤让他没有力气对我进行盘问,只原地坐了下来,隔得我很远,开始处理自己的伤口。
                  我闭了闭眼,什么都没有想,随口道:“我迷路了,不知道该怎么出去。”
                  这其实在我看来只是自言自语罢了,这个时期的小哥根本就不认识我,也没有任何道理帮我,何况,他看起来自己的状况也不太好。我虽然是想找个人来帮我,但好歹给我个能用的啊,这个受伤的小小哥看起来比我还不能打。
                  他看了看我,点头道:“你没有说谎。如果不是运气好,一般人进不到这里。”
                  我心想这是什么情况,这口气怎么比我小时候还狂啊,真不愧是张家的,可能只是脸嫩,年纪搞不好已经跟我差不多了?这是什么时期的闷油瓶啊?
                  我想着话题,道:“你是要进到下面去吗?这里看起来很危险。”
                  他走到近前一个水缸,查看了一下里面,没有回答我,许久之后才说:“我可以等一会带你出去,但我有一个条件。”
                  看着那些缸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缸里是一些清水,这是马平川那个故事里的地方。淤泥中有很多吸血蚂蟥,只有这种掺了麒麟血的水才是可以饮用的清水,但估计保质期早就过了。


                  12楼2013-11-06 1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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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了看他手上的伤口,割的不太深,已经结痂了,他的手指还没有那么长,上面一些新伤非常的触目惊心,青红发肿,也不知道他用来掏过什么——看来到练到发丘中郎将那样的程度,他们要从小进行非常严酷的训练,不过,张家人似乎是不怕疼的。
                    他又对我说了一遍可以带我出去的话,我突然有一些伤感,成人版的闷油瓶在帮我的时候,从来不会添加什么条件。
                    “你说吧,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帮你。”我丧气道。
                    他点点头,指了指下面一个方向:“那里的有一部分太重,我一个人不能着力,你帮我抬一下。”
                    我沉默地跟着他过去,看他浑身被蹭出的深深浅浅的伤口,觉得很难过:“为什么年纪这么小就去干这些事情?”
                    他对我语气里的哽咽十分吃惊,随即答道:“迫于生计。”
                    我摇了摇头,这话只是对一个误入盗洞的陌生人的谎言,从前摸金的人不管南派北派,都是为了“钱”,这也是最容易被普通人接受的理由。就连胖子难得守一回规矩的时候,都会上香念叨两句家里没有米下锅才来倒斗。
                    但是我能绝对的肯定,张起灵从出生到最后,所下过的每一个斗都有他自己的目的,或者说,都是为了张家的留存和使命。他自己就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吗?我很想问,但目前就算问了他也不会告诉我的。
                    我职业病的在那个断墙的一边放了一块小石头,随手拿了一块木头做撬杠,脚踩上去感受了一下,这东西起码有两百斤。
                    我对小小哥道:“就算是你,如果硬要抬断龙石恐怕也不会容易,如果我放手,你就会立刻被压住。”
                    他听了就一顿,深深看了我一眼:“你不是普通人,穿的也很奇怪。”
                    我知道的太多,显然从刚才开始,他就在仔细观察我的手指是不是做过伪装了。
                    感受到他的紧绷,我退后一步道:“我是外地人,家里有人倒古董,才略微知道一些,爬进这里纯属意外。”
                    如果被他认为我是汪家人,跳起来给我一个扭脖子,我就死的太冤枉了。
                    “如果你不合作,我保证你走不出去。”他冷冰冰的对我道,虽然只是少年的身量,却散发着一股压迫感。
                    但是,我还是看出来了虚张声势,我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身边的土质,意识到这里其实离地上并没有多远,我自己未必就真的走不出去。
                    我意识到,闷油瓶当时对我和胖子的所作所为,根本早在一开始就超过了合作对象的互帮互助,眼下这种互相算计,才是真正萍水相逢的节奏。只是我明白的太晚了。
                    “你如果这样进去,出来就需要受到更大的压迫,骨头会二次受伤,我可以给你找一个支点,然后把这块石头支撑起来。”我道。
                    他应该是没有办法了,才会听从我一个陌生人的建议,天知道他已经在上面转了多久、想了多少方法才进来。
                    他思考了一会说:“说你的条件。”
                    我感到无比的心寒,摇头道:“没有什么条件。我只是看你这么小就要做这种拼命的事,于心不忍。”
                    小小哥看着我的眼睛,似乎在内心判断我说的是真是假,最后从不知什么地方摸出一把很小的匕首。
                    我心里一惊,我刚刚明明看他脱掉上衣进行伤口处理,并没有见到这把刀。可见他对我的戒心一直非常重,刚刚是出于谨慎才没有立刻对我出手。我在道上混了这么久,自以为足够了解人情世故,却一点他的破绽都没有看出来。
                    他往自己的手上去划,我连忙伸手阻止:“这里的虫子我不怕,你不用费心。”
                    我又苦笑道:“我知道我说什么你也不会信,但我还是想问一句。你是不是从不相信别人会非常单纯的对你好?”
                    他淡淡道:“我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的。”
                    我早知道他会这么说,就握着他的手臂让刀子在我手背上划了一下,补充说:“我吃过麒麟竭,你用我的血是一样的。你应该好几天没有吃过饭了,身上的伤口也没有好,不要再这样放血了。”
                    他看我把血抹在他的衣服上,皱起眉头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答道:“你可以认为我是你的朋友。”
                    说完就不再管他,把石头底下支撑部分处理好,建筑学那些知识我竟然没有忘掉,心算了几个公式丝毫没有难度。这让我又起了疑心:这里莫非真的不是什么幻觉或者梦吗?如果是梦的话理科的数字我应该计算不出来才对,如果是幻境,计算上应该也会有些bug。
                    穿越了?难道说,我是有机会从根源上结束这一切了?只要说服这个张起灵不要做那些事情就可以了。
                    唉,其实这真是没有意义的一个尝试,就算我穿越了也有时空悖论等着我——可我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改变他的可能。我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没有朋友。”他淡定地对我道。


                    13楼2013-11-06 1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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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打断他,说:“不,人都会有朋友的,只是你现在还不愿意那么想。”
                      他看着我忙碌做那些小工具,没有帮手,似乎是在思考我说的话。
                      我继续道:“活着,就不能孤立无援的活着,人和人之间有无数的联系,这些联系能在你绝望的时候给你力量,要学会去依靠。如果你一直什么都自己扛着去做,不相信任何人的话,早晚会把自己害死。”
                      “你很奇怪。你是不是认识我?”他对我道。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
                      他过来固定好那个简易撬杠,道:“我自己家族的一些事情,确实准备去求助一些人,但他们并不能算是‘朋友’,也没有到你说的那种程度。”
                      我想继续说话,他却打断我道:“在这里等我。”
                      这句话触动了我,我抱了一块大个的石头压住那个杠杆的末端,叹了一口气道:“好,我等你,会一直等。”
                      小小哥不再废话,转身爬进了那个细小的缝隙。就算是我用了方法翘起那块断龙石,这里空间太狭窄了,依旧不可能让他通过的非常顺利。我看着石头上被蹭出一道红色,不知道是我刚刚抹上去的血,还是他的皮又被磨破了。
                      有一瞬间我很担心他会不会就这样不再回来,呆呆的看着黑魆魆的洞口。
                      但没有几分钟小号的闷油瓶就又出现了。
                      看到我还愣在原地,他似乎有一些想笑,可能是觉得我太傻了,竟然一直用着力气,明明他人都过去好久了。他不知道我潜意识里有多害怕这种不告而别。
                      看来小时候的小哥没有那么难以捉摸,是我瞎紧张了。
                      我问:“这样就可以出去了吗?你动作很快。”
                      他这才摇头道:“里面我自己下不去了,这一次就先这样。我送你出去。”
                      说完他从水缸里倒了一些不那么脏的凉水来擦洗身体,我看到他像豆芽菜一样的细条身板,觉得心情更加复杂,他的长衫看起来已经破成抹布条了。
                      身手还没有那么好的小哥,过得比我苦逼多了,让人很想过去抱一抱……这种感情能算是同情吗?我觉得不完全是,但同情肯定是占了一大部分的。
                      我有些心疼,道:“就算没有父母朋友,你也该好好照顾自己。也许会有人为你伤心。”
                      他没有理我,自顾自把那破衣服整理了一下重新套回去。
                      回去的路上更加沉默,我看着本来只有一丁点的身高差变成了几个头,想笑又笑不出来,只觉得很尴尬。
                      “你还这么小,能不能只为自己活着?”我没头没尾的冒出这样一句。


                      14楼2013-11-06 1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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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经认定了我是知道些什么但有原因不能说,对我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大概把我当成了张家主族上一辈的盟友之一。
                        因此这个问题他认真地回答了我:“当我该做的事情都做完的时候,或许可以。”
                        我知道几句话是绝不可能让他改变的,这个时期的小哥话虽然比成人版的多,对人的不信任却更甚,不知道他到底后来又经历了多少。
                        只是我没想到,他这么小就已经有了这种想法。
                        “如果事情做不完呢?如果永远没有希望结束呢?你要这么过一辈子吗?”本来不想激动的,听到他那么一个回答,我突然忍不住了。为什么会有闷油瓶这样的人?他明明是人,却什么都要被夺走,没有过去没有未来。
                        “命不同。”他道,明显已经不想再深究为什么我的反应一直那么奇怪了。
                        我看到盗洞口外面的月光,知道出口已经到了,想再多说点什么,却对着他那张脸一个字都倒不出来。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和别人都没有关系。”
                        我心说,再过几年你也是这么说的,看来闷油瓶的英雄主义情节属于打娘胎出来没教好。
                        “还有,你说的那种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他淡淡道,“能有一个就足够了。”
                        说完他像猫一样跳了上去,留我一个人在原地不知所措。
                        ————————————————————————————————
                        今天先这样,楼主是时差党去睡觉了……明天继续!


                        16楼2013-11-06 1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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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3-11-06 1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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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3-11-06 1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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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14 12: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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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楼2013-11-06 1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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