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cohol & Memory 3
对于浮竹十四郎来说,整个世界都是在周而复始的。
那大概是志波海燕离世后不久,想尽一切办法想让队员们平复或惊恐或悲痛的心情的十三番队队长再一次队员们请到了居酒屋。
同样是酒宴,少了某些尚在却不愿打扰气氛,会缓和气氛却无法挽回的不在了的身影,任凭剩下的一些人再怎么试图让宴会欢快,也几乎没有效果。
然而,酒,大家都喝了。
最后,也依然是剩下独个儿坐在一边的浮竹十四郎。
现场在所有人都醉倒后开始活跃,但那些活跃,也无外乎是几个几个的凑在一起抱头痛哭罢了。
不知还能做些什么,浮竹十四郎又一次退在了窗边。
他很淡然。
对于志波夫妇所遭遇的飞来横祸,他很淡然。
那确是个有潜力的副队长,肯为十三番队出尽心力的副队长,确是个与队员关系极为和谐,与自己也十分合拍的副队长。但他只能说:他见多了。
一个死神,与生离死别有着数之不尽的关系。
他是真央灵术院毕业的第一批学生,是静灵庭的第一批队长,多少年华在他那一头未变过的白发之间流过,多少灵魂在他敏锐入微的感知间消逝,多少面孔在他惯于温柔的目光里褪色。
太多了,他只能说,他见得太多了。
再深的感情,看开了,也不过如他的发色。
但他也年少过,他也明白,对那些尚未更事的“孩子们”,这样的经历有多痛苦。
他只有淡然。
陪他们伤痛和惶恐,如一面在硝烟中仍旧屹立不倒的墙,供其依靠。
他侧头,看天上很合情境的,并不明媚的月光,只觉得窗楣都有些冷,恍然让他好奇,自己年少热血时究竟是什么样?
或许他只有年少,没有热血吧?
或许他甚至还没因为什么冲动过吧?
他笑了,却又觉得在这种情景下笑有些不合时宜。
然后,他只觉又轻又悄的,自己的腰被束缚住了。
这孩子,什么时候在自己前面的?
抱住了浮竹十四郎的朽木露琪亚抬起头来,没再来双眼发光,也没再次发狠用力,没再次把他推倒,也没再次“咬”他一口,只那么看着他。
她口中依然喃喃念着“恰比”,但这次,浮竹十四郎仅从对她上次醉后的反应以及那个还算明显的口型判断出了这个名词。
【这孩子,该是最伤心的吧……海燕是,对她那么重要的人……】
浮竹十四郎自知自己把一切都看得很清,却没懂得为什么自己想到这句话时,忽然间超脱了淡然,动了些多年未有的感叹和感情。
他伸出手臂,一手搂住少女愈发瘦削的肩膀,一手摸着她的头发,不让她那双直愣愣的,映着月光的紫色眼睛盯着自己——盯到他有些动摇——而把她按向自己的胸口,他知道自己孱弱的身体里,那颗心跳动得异常平稳,有种奇特的安神的功效,而这个姿势,刚好可以让她听到。
他觉得她会哭出来,也希望她会哭出来,让心里积压的雨云多少有些减免。
但她就那么安静的抱着他,什么也不做。
她为那一刻自责与悲痛——她没他想象的那么坚强,能够很快的悟出替志波海燕传递那颗“心”的道理;她静静地抱着他一动不动——她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软弱,用哭来宣泄一切。
那么倔强,又那么敏感。
这是少女,是另一种年少和热血。
他懂,也不懂。
夜风轻悠,月光清幽。
宴会已变相的接近尾声——几乎所有人都已泪痕满脸的醉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朽木露琪亚突然向上拱了拱身体,又一次坐到了浮竹十四郎的一条腿上。把头嵌在他肩边,真真正正的拥抱着他。
保持刚才的姿势有些困难,浮竹十四郎只好搂着她纤细过分的腰,另一只手撩动她散乱的短发,耳边她的声音却一点点的清晰:
“……恰比……对不起……恰比……恰比……对不起……“
对不起。
他此刻突然比希望她痛哭一场,更希望她再咬自己一口。
狠狠地咬一口。
咬在嘴唇上。
咬出血来。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