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沉
#真凛#
#略微意识流#
#拖延症患者终于交稿#
一
是在记忆里？还是在梦中？
一直都是水，满得充斥了他整个视野，整个世界的水。
那样晶莹，那样轻盈，那样飘忽，那样，荡漾着所有自然的最纯粹的蓝色。
他在水中潜行。
仿佛自己是骑在白云上一般，当自己去靠近的时候，去体会的时候，水，这种介质像是一双有力的手，将自己的身体托起，温柔地抚过每一寸肌肤。
于是，自己就真的像是漂浮在空中了。
就像一个梦。
一个颤悠悠地悬浮着的，晶莹水泡一般的梦境。
平静地沉浸在其中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好。
可是，总像是要有什么，并且自己也隐隐期盼着会有什么。
有什么，会将自己从这一片一整个荡漾着光影和蔚蓝的梦境唤醒。
二
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那里。
是一个年纪幼小的男孩。
身后投下同样小小的影子。
他面对着一池平静微澜得如蓝宝石镜面的泳池，天与云倒映在其中，仿佛它本身就该是流动的青空。
而在池边安静地站立，穿着泳裤却并未迈入其中的男孩，依旧一言不发地凝视着水池，仿佛他本身就该是静默地守望。
他有着一双清澈而又有些深邃的酒红色眼眸，和同色的短发。
那是，尚还在小学时代的松冈凛。

五
啊……天空还真是蓝…
慢条斯理地游到泳池一隅，在轻柔的水声中缓缓抵达的凛放松下来。
玩累之后，他们这些仿佛没了水就无法生存的孩童们便四散开来，各自占据着泳池一角静静地休憩着。
仰头靠在泳池边，松冈凛望着头顶不变的岩鸢的青空，一碧如洗，随意地在其上刷上深浅不一的一抹抹淡淡白云。
广阔得，像是可以飞到任何地方。
远方的天台扑啦啦地有几只白鸟起落，寂静下来的泳池中，只有微弱的水声在回响。
凛伸出自己尚还年幼的纤细臂膀，向那看起来遥不可及却又触手可及的青空张开手掌，像是要抓住什么。他注视着自己小小的手掌和手指，又透过指间凝视天空。
蓝蓝的天空，被凝聚成了一小块一小块，分别落在松冈凛清澈的酒红眸子里，光影流转。
一个红眸的孩子，眼中浮着小小的蓝天，和小小的白云。
不知道是从哪里看过一句话。
你看着天空的同时，天空也在你的眼睛里。
就这样仰头注视着。
过了许久，许久…
也许，这就是自己所向往的？
心中有个平静的声音这么询问道，但似乎并不急于得到答案。
只是淡淡地响起，像是最寻常的自言自语，又淡淡地沉寂下去。
今天的自己有些不寻常，可是他又说不出又哪里的不对劲。
算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没有人可以拘束我，我就是我。
十岁的松冈凛这么想道。
“呼……”
“哗啦。”
随着一声并不很响的水声，凛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闭起眼缓缓沉入了水中。
凭他的水性，早已是可以放心大胆地潜水而不必担心了，而且这里还是泳池。
对于他们这样如此热衷于游泳，甚至是爱着水的孩子们来说，他们的整个生命都已经和水结下了深深的羁绊，打下了鲜明的烙印。
接下来的人生轨迹，或许都将被水，所深深影响。

六
一点点，再一点点地沉进水中。
“咕嘟……”从鼻孔中逃出的银色气泡带着些微的轻响，却在凛的耳边不断地放大。
真静。
慢慢进入水中的整个过程，周围的夏日带着滚烫热度的喧嚣声，缓缓被带着清爽凉意的，水的寂静所浸上来，最终周身归于平息。
水中的世界，真静。
一片漆黑中，万籁俱寂，却只听得小小气泡向水面上悠悠浮去的细微声响，在偌大的空间中回荡。
凛在水中从容地睁开双眼。
……啊，这就是…水中的世界。
在他的视野开启的一瞬间便从四面八方涌出，争先恐后地抢占了整个空间的，令人窒息的大片的蓝。
尽管看了无数次，还是在那一刻心脏停跳了一拍。
宏大的，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蓝色，蓝色。
从东边到西边，从头顶到脚底，无一不是被蓝色所包围，贴紧。
由浅至深的蓝，在泼洒而下的阳光下被照得剔透，折射着碎金一般略略刺眼的粼粼波光，水底都被映照得敞亮，泛着浮光掠影。
耳畔是水波缓缓荡漾的轻响，视野因为身体的随波逐流而浮浮沉沉。
由浅至深，由深至浅，每一丝毫色彩的差别积淀，构成了由淡薄的薄荷青到沉静的深靛蓝，其中的毫厘之差恐怕只有色彩专家才能区分开来。
从波光粼粼浮光跃金的水面，到通透沉静流光蕴溢的水底。
浮游在这样的，梦境一般的蓝色中。
像是自然界最深沉的咏唱。
此时，尚还幼小的，小学时代的凛，脸上却并无半分孩童该有的讶异和喜悦。
他脸庞上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有的只是安详和释然，定定地凝视眼前的景象，暗红的发丝静静地散开，飘动。
灵魂仿佛已然在这其中游荡，沉醉。
淡淡地看着这一切的凛，脸上泛着微微的柔光，平静地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安然地，享受着这一刻。
不光是脸庞，凛的周身都因水对于光的折射，随着这半透明的介质一同披上柔和的光泽。迷离的微光从眉间散落至锁骨，从背脊游荡到腰间。
凛的脚离开了池底，身躯面向上方，悬浮在了水中。任由水托着他沉沉浮浮，摇摇晃晃。
舒服得好像回到了摇篮。
大海怀中的摇篮。
大脑中一片空白和寂静，仿佛自己已经融进了水中，只管从流飘荡。
凛慢慢地伸出手，光依旧从指间流泻而下。在水下固然什么都无法抓到，但凛不带任何思考地，只是认真地注视着自己尚满十岁的，小小的手掌。
微微眯眼，指缝里，指缝外，都是一样的，细碎的光芒，莹蓝的水。
水就是这样能将任何有棱角的东西最终默默地打磨得柔和的存在。
或许，自己那一口鲨鱼似的有些尖的牙齿也会因此显得不那么锋利伤人了。
这样漫无目的地，放任不着边际的思绪随波逐流地纷飞地，十岁的松冈凛在水下浮游。
七
啊……真舒服啊，水里。
很平静，很安心。
这里好么？
确实很好……美得无法言说，就像是老师口中所说的桃源乡。
那么要留下么？
可是…
不知道为什么……
却不想留下。
心底隐隐地滋生出一丝莫名的情绪。
名为期待，名为预感。
这里和桃源乡一样，是一个人让人不愿醒来的梦。
隐隐地，期待会有什么，也即将有什么，会发生。
既然是梦，就总是要醒。
在水下依旧向上望去的孩子，伸出手，眼中流转着柔和的波光，和深邃的，不可名状的朦胧情绪。
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沉醉。
像是虔诚地注视，又像是在期待什么。
总像是要有什么，并且自己也隐隐期盼着会有什么。
有什么，会将自己从这一片一整个荡漾着光影和蔚蓝的梦境唤醒。
这样带着潜意识中隐隐感情的红发少年，依旧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海之蓝，天之蓝，梦之蓝中，静静地浮游。

八
“……”
“凛。”
“凛…！”
……啊…
“凛！凛！……！”
“…！……”
似乎有人叫我？……好像是很远的地方…
“凛！”
怎么回事…唔，明明很舒服来着…注视着这样的……
思绪纷飞导致思考异常迟钝的松冈凛，自己尚还保持着向上伸出的右手却突然一把被人抓住，随之一股不小的力量从上面传来。
“唔——呜啊！”
“哗啦！”
凛被猛地从水下拽了出来。
“唔…咳咳…”
凛手忙脚乱地抹着不断流下妨碍了眼睛睁开的水滴，而右手还被那人紧紧抓着，不时用温柔的力道帮他拍着后背防止呛水。
“谁……”
这么想着的凛有些费力地睁开眼睛。
一头柔软的茶色头发因沾了水而沉甸甸地稍稍垂下，几缕贴在脸侧，额前的发梢不断地掉着大颗大颗的水滴，顺着与自己同样有些幼稚的干净脸颊的线条滑下。
湿透的刘海下，是永远包容一切的温润祖母绿眼眸，此刻带着隐隐的担忧望着自己。
这是，同样十岁的橘真琴。
“真…琴…？”
一时未能反应过来的凛，看着面前这张脸庞，像是熟识，却又感觉有点生疏。
“凛，没事吧？”对方询问的语气并不因急躁而生硬，依旧带着温柔。
“啊…没，没有。”
凛显得有点怔然。
方才他在水中潜行，游离在一片剔透的水的世界，却突然地被拉了出来。
展现在他面前的，依旧是岩鸢灿烂而热烈的夏日阳光，泳池碧蓝的水与洁白的瓷砖，在把手上反射的带着金属质地又带着夏日逼人热度的银光，不远处拦网外树木上浓烈的绿意，还有在他面前的，这个笑得温和的少年。
沉浮在一片蓝的世界中突然被拉回现实，是怎样一种感觉？
尚还只有八岁的松冈凛并不能完全地，精准地表达出来。
他只是觉得…
这一切的一切，对比异常地突兀鲜明。
就像从一个混沌的梦境中被人唤醒，然后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就算那是自己生活着的所谓现实。
一瞬间的冲击。

九
“凛真是太…我……”“刚才……”
什么…
真琴在说什么…？
两个世界跨度太大，以致于凛一时还未来得及反应，他木然地看着真琴带着隐隐担忧的表情说着什么，不时几个零碎的词语从耳畔飞过，因为不成句所以也根本无从明白。
“嗯……嗯。”
有些呆滞又敷衍地回应着真琴的话，凛却只是看着他的嘴唇张张合合，让自己慢慢地接受面前的现世。
“凛？是不舒服吗？”
注意到凛有些失神的真琴主动停下话头，看着面前眼光略带空洞的凛。
“啊…还好。”
凛摇摇头，“可能是因为突然从水下钻出来，一时间有点晕眩吧。”
“抱歉，我太急了…”
“没事。”
不知什么时候凛的泳帽已经滑脱，发丝失去在水中的飘逸，湿透了耷拉着，水珠默默地沿发际和鼻梁不断缓缓溜下。
逐渐适应了水面上刺眼的灼灼日光，视野中周围的样态也清晰起来。
真琴看到凛渐渐回神，便继续解释着他所见的情况。
“……啊，我看你下去这么久都不上来，于是就游了过来，看到你在水下伸着手，就急忙把你拉上来了，还以为你是突然在水下抽筋…”
“喔…”
拧着湿头发的凛边听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
“凛？今天开始就有些不一样啊…凛有什么事吗？”
“…诶？哪不一样了？”
“感觉就像是…”真琴抬眼想了想。“…嘛，说不出来啊，总之就是哪里不对啊。”
“啊啊……不过凛没事就太好了……”
带着隐隐忧色地说着，橘真琴在吐出最后一个字后，像是卸下最后一个负担终于心安似地，浅浅地勾起唇角眉梢，露出他永远如阳光一般柔和温暖的微笑。
“……”
凛凝视着面前微笑着的真琴，突然喉头一梗。
自己，是被真琴拉回来了吧？
与其说拉了回来，不如说是从一个世界，突然被拉到了另一个新世界。
尽管这里是他熟悉无比的新世界，但突然把一个正在另外一个世界发着呆的人唤醒，对于他来说一瞬间也算是有些新鲜的吧。
就像那些经历过灭顶之灾，或是有过十分奇异诡怪的遭遇的人得以重见天日一样，感到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亲切又陌生。
而就在这里，却有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他将你拉回，而又在这个瞬间变得有些新鲜陌生的现实世界里，仍然抓着你的手腕，向你露出温和干净的微笑。
“凛。”
就在这里。
此刻在有着被过于灿烂的阳光照耀得过于鲜明的景色的世界中，却唯有将我拉回现实的你的笑容，仍旧如此生动，如此美好。
就像那世界里的水一样，一直陪伴于我左右。
从未离开。
胸中似乎泛开一股炽热的激烈的暖流，在心中瞬间茂盛地生长。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对方微笑的面庞，似乎想将这一幕永远刻写在脑海和血液里。
“真琴……”
从头顶倾泻而下的夏天干燥温暖又带着穿透力的阳光，和着绿色树木哗哗的声响。
远处隐隐传来像是浪花拍击沙岸的清静响声，带着微潮和些许咸涩的风刮过，撩起发丝穿梭而过，奔向更远处。
随之席卷而来的，是像海潮一般厚重而又宏大的蝉鸣。
…………

十
“唔……”
躺在床上的男子嘟囔了一声，随即缓缓睁开双眼，流转似的酒红，神情有些恍惚。
眯起眼睛慢慢适应下午透过窗户的微亮阳光，他很快分辨出了自己身处何地。
鲛柄学院，男生宿舍。
“…………梦么……”
松冈凛掀开披在身上的薄被单，从床上慢慢坐起。
扫了眼钟，已经饱睡了三个小时。
这午觉睡得也真够长的啊……时差差不多也该倒过来了。
身体恢复了活力，跃跃欲试着期待明天的游泳训练。
可莫名地，心中却有些黯然的失落。
“过去的事…吗……”
关于刚刚结束的睡梦的记忆还残存着，松冈凛坐在床上，半闭着眼试探着回想。
可是又好像不大一样。
自己根本就没有过那样的事情。
那时候的自己该是爽朗地笑着，整天和那一行三人混得没心没肺吧。
根本就不会有余暇沉在水里做那些对于那时候年幼的自己来说过于深沉的事。
他翻身下床，四五点钟的阳光打在小腿上，稍一用力，条条肌肉隐隐浮起，被照得雪白。
但是梦里，那抹和自己同龄有着一头茶发的小小身影，连带着他至今也丝毫未变的温柔微笑，却依稀却又固执地存在着挥之不去。
那家伙还真是一点没变啊。
一天到晚笑得温和，看了就让人火大。
大概是混杂了记忆的碎片，所构造出的梦境。
矛盾的地方其实很简单就能找出来。
比如说那偌大的游泳池却只有他们四个在游。
比如说那游泳池在类似天台的地方，而小时候的游泳俱乐部的游泳池并不是那样的。
比如说自己按照梦境所描绘的，应该是在水下待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憋气的时间远超过当时自己的极限，可自己却根本没有氧气不足的问题。
虽然是那时还未和他们分开，尚且幼小的十岁身体，但在梦里大脑还是让他保持了一些十七岁的潜意识，因此才会显得梦里的自己有些不大像十岁的自己……吧。
毕竟梦里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不太一样。
梦是梦，终究是同事实有区别。
轻松，又略带释然地呼了口气。
十岁的自己，有着十七岁的灵魂。
梦中的那种矛盾感终于得以解释。
两个都是自己，却截然不同。
奈何他现在已经变了这么多。

十一
松冈凛不愿多谈过去的事，他说过去就是需要忘怀，如今的他已经今非昔比，所以过去的自己自然也该忘记，都是些不值一提的事。
貌似是想起了些什么，好像是不太愉快的记忆，松冈凛微微皱起眉头，但转眼在这时候，却分明让十七岁的松冈凛刀锋般冰冷锐薄的唇角，泛起了带着温度的浅笑。
自己回归加入鲛柄游泳部后，某个下午真琴把他约了出来。
尽管自己依旧是冷冰冰没好气地回应着他，但那家伙果然还只是露出包容一切的笑容无奈地整了整单肩包，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说，
时间会把一切洗刷得光滑。
所以凛，我等你回来。
十二
真的所谓时间可以征服，消解掉一切？
包括自己尖锐的牙齿？
知道自己是得不到答案，松冈凛不在乎地轻松笑笑。
桀骜如他，强硬如他，不羁亦如他。
就算最终还是要被那似水一般的时间打磨平滑，也还免不了一番漫长的顽固争斗吧。
这长久以来一直在心底喧嚣的莫名烦躁，什么时候已经支配了身心。
自己何时已经一人在盲目地纠结过去和放不开的记忆之中，茫然地沉浮了如此之久。
渐渐地周围就都成了灰色，已然看不见了前路和未来。
被过于强烈的，渴望胜利的欲望支配了头脑，横冲直撞却快要忘记当时的初衷。
自己，究竟为了什么而游泳。
就如同被梦境所困，沉醉其中。
直到有谁来打破。

十三
接近黄昏，微倦的阳光不同于正午近乎白炽的刺眼，呈现出蜂蜜酒般澄透温暖的颜色，从窗台外缓缓地流淌而来，映得暖意在寝室墙壁四处荡漾。
坐在床上的少年微微低着头，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最终抬手拿起不远处桌上的手机，按着前几天给自己留言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
“嘟嘟…嘟嘟……”
漫长得像是一光年的呼叫声后，“咔”，电话被接通了。
“喂？我是橘真琴。”
电波那一端传来的声音依旧温文稳重，就像书架上一本泛黄却依旧厚重的书，从来未曾变过。
每天无数电磁波穿梭过城市的上空，连接起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
有的貌似似曾相识，有的彼此一无所知，有的彻底分道扬镳，有的互相传递快乐。
而有的，是挟带着过去的气息，在尘封了许久后，终于又开始敲下新的字符。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骨髓里，肌肉里，肺腑里，灵魂里的浑浊都一排而空一般。
“喂，…是我。”
…………
十四
或许他应该感谢那场梦。
不然他大概会像梦里沉在水里一般，身心无法挣脱束缚，至今还在哪里茫然地沉浮。
因为。
很久之后松冈凛方才又意识到另外一点。
那个世界固然美，可自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
打破一切枷锁，溅起漫天水花，惊醒沉溺的自己，在这熟悉又陌生，留下璀璨美好的吉光片羽却又尘封着不愿多提的灰暗回忆，充满着矛盾的，过于鲜明的现实世界中，那个微笑超越深水一般的重重时光，终于是将一线阳光砸进了久违的阴影里。
虽然完全释然又是一回事了，但松冈凛决定稍稍回头面对一直纠缠不清的过去和现在。
还有在心中封存已久的，某种微妙但数年来持久徘徊不去的情绪。
果然，没个人一起走总感觉还是缺点什么啊，橘真琴。

十五
决意让自己的回来，成为新的开始。
红发少年单肩挎上包，走出游泳馆，夕阳打在锋利眉眼上，流转出几分柔和。
几级台阶下不远处，站着茶发少年，见他出来，忙喊道。
“凛！”
幅度不大地招着手，手表反射出微光。
稍微加快步伐走下，并肩而行。
“真琴。”
“辛苦了，训练累吗？”
“还行……你们也差不多吧，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喔，对了。”
橘真琴抓住了松冈凛的右手腕。
“…！”
凛不禁一愣，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一瞬间回溯。
“一起分吧？”
身旁的橘真琴拿出一袋冰棍，利落地分成两根，递过一根，冰块剔透地泛着黄昏的颜色。
“吃吧。”
紧接着，露出那同梦中一模一样，不曾变换的，柔和的微笑。
“喔，好。”
接过冰棍塞进嘴里，抬头望着岩鸢傍晚的天空，被暮色烘得深深浅浅的暖意，不远处刷着浅浅的轨迹云。
耳畔隐隐传来海鸟的叫声，微风吹起衣角。
不由勾起微笑。
“凛，去我家吃饭吧？”
“啊？…喔……伯母也在？”
“是啊……还有……”
“……”
进行着既平淡却又日常的对话，少年们并肩在黄昏的坂道上渐行渐远。
…………

十六
多年后的松冈凛对橘真琴，也只对橘真琴，提起了自己曾经做的一个梦。
他在水下。
人并不能在水下生存，奇怪的是在那个梦中，他闭气并没闭得很难受。
他悬浮在水中，金色的光自水面漾成万千淡金近乎纯白的纹路，分支，折射，蔓延到水下，像是无数大的网。光影浮游，整个世界通透灿烂，随着微波柔和地摇曳，连脚下不远的水底都看得一清二楚。
而他只是静静地，静静地微仰头向上看着，酒红色的眸子倒映着暖暖的一泓微光。
那后来呢？真琴笑吟吟地听着，问道。
后来？……后来有个傻缺把我拉上去了。
这么说着，脸颊已经开始泛起一丝红晕的松冈凛皱眉瞪回橘真琴疑惑的视线，看向远处。
虽然这是改编过后的梦境，但是也只是原本真实梦境的一部分而已。
对于这个他并没有编造，只不过是刻意隐瞒了不想让他知道的一些细节。
喂，别再坐着了，该去游泳馆了。
喔……好。
二十岁的松冈凛和橘真琴，是岩鸢公立大学游泳馆的常客。
至于他们什么时候开始交往，据说是从一个电话之后。
至于为什么凛突然不再执着于参加奥运会的梦想，真琴一度十分困惑，但追问的结果总是不了了之。
不想就是不想，哪来那么多废话。
当事人不耐烦地撇下这么一句算是回答，将泳镜带拉开一弹后便纵身跃入泳池。
回忆结束。
凛，等等我！
低头浅笑后，橘真琴连忙拔腿追赶。
十七
岩鸢夏日的阳光依旧炽热而刺眼，却总有那么几个少年仍在坂道上奔跑着，行走着。
继续永无止境的青春。
海风吹过，带起几片青叶。
回首而来，时光静好。
现在的他们也依旧如同两尾鱼，并肩在无穷无尽，荡漾着微光的海一般的时光里，沉沉浮浮。
那年，他们正十七。
E.N.D

作者顺毛君的话：
这篇文真的拖了超久……（望天
一直等待的人们抱歉w
有点意识流w喜欢的读者们可以回复讨论一下
希望大家能喜欢！日后可能还会回头修改我的文w

那么我在这里做一点解释吧ww
其实前面十岁小凛和其他三人的那一大板块，是现在这个十七岁的凛做的梦，所谓的”混杂了记忆的碎片所构造的梦境”，真的话其实没这回事。而做了这个梦，凛明白了真琴对于自己的地位和自己现在被好胜心所蒙蔽的现状，梦里真琴将凛从如梦一般的水底唤醒，拉回，也隐喻了凛在迷茫中得到了一点来自真琴的破解的光芒。
做了这个梦，凛明白了，想通了一些，他明白了自己被强烈的好胜心蒙蔽，也明白了对于真琴的一些情感。这个梦某种意义上来说起到了推动作用ww凛开始试着改变，最终和真琴在一起。认识清楚之后，自然为了不被名所累，放弃了去奥运会，和真琴一起继续游泳，生活。
虽然说了最主要的，但是还是有一些无法言传的东西蕴含其中www希望大家能够体会到吧！

沙发~顶个~期待番外什么的~

可恶。。SF没了。。其实意识流这种东西向来比较合我的口味w然后关于水的描写也是十分的棒w很美呢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