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来刷微博看到《到爱》杀青了,心里头突然一阵莫名的感慨。作为一个纯读者,将来也会是千万普通观众中的一个,这种感慨显得很奇怪,其实我自己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因为凭借文字怎么脑补都行,用术语来说,我们接受的都是自己“二度创造”过的,属于自己的那个小小的《到爱》的世界。如今要变成具象化的东西,我居然会畏畏缩缩地想,是不是还是“大象无形”比较好。其实并不是真正的不想看吧,不然一直偷偷地关注着拍摄进程做什么呢,跟姑娘们一起讨论起来的时候真正开心,以及如果不期待我也不会坐在这里一篇又一篇地码字。
好了,这些属于自己的小情绪懂的人自然很懂得,让我们继续来说凌院长的故事吧,关于“相信”的故事。“相信”或者说“信任”这个词,其实不只是凌远传达给我的,而是整个小说,乃至后面没有完结的《第二春》都在或隐或显地表达出来的主题,是ZHU大愿意让读者了解的情绪,相信美好,相信爱,相信再难都有劫波渡尽的那天,相信,相信我们有能力为想要爱的人遮风挡雨。
当这个相信从凌远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心里头的那根弦被隐隐地拨动了。周明李波他们性格里光明面占到大部分,相信理想才是行动原初的人嘴里说出来也许我就这么翻过去了,但是凌远不同,对于院长来说不光明事件的发生,似乎更能够合理合情地接受。这里倒并非有意苦情如何,这是世界观的问题。有的人是加分制有的人是减分制,凌远显见是减分制的人,第一眼分数很高,然后慢慢消磨,如果最后还能剩下正分,自然一辈子对你死心塌地,这样的人大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甚至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所以说起来,他看得上的人似乎对他都不能怎么同意,凌欢说给苏纯听的,正中靶心。其实凌远真正特别执着的人都是有共同点的,周明也好念初也好凌景鸿还是李波,都是善良平和温暖,不去期待太多,这些特点就像拼图一样,与他自己的个性你凸我凹地刚好契合在一起。凌远对苏纯说把自己当成需要人爱的小孩子一次,去相信别人,相信事情都会有美好的结果,在经历了那么多波折,对着自己的父亲都说不再意气风发的凌远,微笑着冲年轻的下属这样说,是说给苏纯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呢。只要还有相信他人的能力和勇气,心里的光都是还在的吧。
整个《到爱》里面凌远跟人同台有两场手术,都用到了“殚精竭智”来形容,一场是小平安一场是李波,而站在他边上的都是周明。前段时间跟柚子说起来师兄弟真是个萌梗啊,其实是师兄弟之间只需要眼神的默契,一念之间就会决定人生死的手,这两双手永远都能明白对方,都能挽留住他们想要挽留的生命。他们互相都不能更熟悉对方的性格,也会拌嘴吵架,也会说着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但是永远明白那个人的周围总有自己一席之地,回过头,就知道他还在原地等着,等着肩并肩往坎坷荆棘的路上走过。那种性命相托的情感似乎用“信任”两个字都不大够吧。
对于许乐风,我一点都没有讨厌过,他也是一个根本不屑于装的人,其实正如凌远自己坦白过的那样,父子天性,他们两个在很大的程度上是一种人,就连关心也是一样的别扭。所以凌远会选择信任和依靠,会选择说那句“要是你不见就一辈子不要想见到我”,凌远也明白他这位大领导心里是有分量的,才会如此威胁或者说提醒吧。许乐风说凌远全方位幸运,说起来也不能算错,他和凌景鸿两个人给了凌远先天和后天最优秀的关爱,才能让他成为我们眼前那个才华横溢的年轻院长。当然,凌景鸿对凌远的意义在凌远心里要大过许乐风太多,如果没有凌景鸿曾经交给的那三寸心头光,凌远会在袁雨红去世之后就觉得生无可恋吧,一切都是一场笑话,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失去了爱自己爱他人的能力,人如何称之为人呢?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凌远自一出场开始就是郁郁,在自己当初被抛弃的花坛边坐着抽烟,幸而文章在前面借由苏纯的回忆勾勒出一个宠溺小妹的哥哥形象,才不至于让他一开始就占着杀伐独裁的标签,站到所有人的对立面去。凌欢自然而然的二哥最有本事理所当然地觉得二哥可以摆平所有事情的样子,就让人觉得这个几乎要算得上阴郁的凌院长也不是那种冷血无情的人。每一次看《到爱》,心疼到无以复加的地方都是因为凌远,好多次我都以为他要撑不住了,李波和韦大夫可以发脾气甚至辞职,凌远到哪里去说呢,他也只有把所有都扛过去之后,揣着抗抑郁的药跟念初说你带我休假去吧,念初抚摸着他鬓角的白发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昨天半夜里,我抱着平板又一次看到念初梦里他说“我要走了,我太累”的时候,真的心里惶惶感同身受,几乎要流下泪来。然而他没有,他终于熬到念初愿意向他走过去,以后的日子纵然依然艰难,好在有人给他一个怀抱,跟他说小远,我怎么都跟你在一起。
哎,本来是要说信任的,说着说着又说到花痴上去了,真是不可雕。凌远的意义,对我来说,其中之一就是可以失望不可以绝望,无论有多少坎坷都要相信前路终会春暖花开。而《到爱》给我的很大一部分感触有关职业理想,我想起在我的物理还没有把我逼得非学文不可的时候,我也幻想过自己能穿上白大衣。我想起家里三代人守着的讲台,想起幼时妈妈备课本上扉页里的大字“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者也”,想起教育学教材上写着的夸美纽斯那句几乎被所有人听厌了的“老师是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也许很久以后我会想起,在我年轻的时候,我曾经看过一部小说,那里面的人,都对得起自己曾经选择的路。
文字,乃至文学的意义就在于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