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打开，突然就有一个黑影朝自己飞速地扑了过来，陈羽凡还没来得及吓一跳就被什么人用力地拥抱了一下，然后肩膀被一个大拳头狠狠捶了两下，一个爽朗的声音在自己耳边笑开：“诶呀你就是那个陈羽凡吧！我听上面说过你的事情，你很牛逼啊！欢迎你加入我们A组！我是黄征，你以后就叫我头儿或者黄爷好了！”
这世上有这么一种人，叫做自来熟。
什么情况？！高级督察什么的，不是应该冷着一张脸摆着架子各种精英模式开启的么！！眼前这个穿着夹克手舞足蹈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咱们组里的人哈~~”黄征接过羽凡手里的拉杆箱放在一边，拉着他走进房间里，“这位美女！咱们组里唯一的女性Orfila吴昕！这三个……你们自己介绍，快点！”
“你好，我是李维嘉。”中间一个看起来最沉稳的男子微笑了一下伸出手，礼貌地打了一个招呼。
“我是杜海涛~~~你叫我海涛就好啦~~”这家伙这么胖也能当警察？！
“我是沈凌~~~等你跟我们混熟了才能叫我绰号哦！”这家伙也未免太瘦了一点吧！
“哈哈，海涛和沈妞儿是最佳拍档，这俩人老一起出动的，双剑合璧啊~~”
“你们好，我是陈羽凡，你们要是喜欢也可以叫我涛贝儿。”
“涛贝儿？”吴昕一边念一边摸了摸下巴，笑得意味深长，“不错啊，听起来挺亲切~”
“唉唉？陈、羽、凡……没有涛啊？”
“我原名叫陈涛，所以小时候家里人都叫我涛贝儿，后来改名了，不过昵称倒没改。”
“原来如此。”
“行了行了，寒暄的话以后再说，赶紧的呀！”黄征大手一挥，一声令下。
“YES，SIR！”
一群人忙忙碌碌地收拾东西就要往外冲。
“我去开车，三分钟以后楼下集合！”
“杜海涛你还不赶紧上7楼把DR. HU叫来！！别等电梯了跑上去！”吴昕一边把桌上的一大堆Hello Kitty扫进包里一边冲着那个小胖子喊。
“昕姐……您饶了我吧……我哪儿跑得动啊……”海涛摸摸后脑勺。
“你个胖子赶紧减肥吧！”沈凌蹭地一声就窜了出去，话音落下的时候人已经跑得没影了。
“我……去找He SIR。”李维嘉绅士地笑了笑，出了门往楼梯口走。
“等等……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陈羽凡真心被搞得一头雾水了。
“那个什么……陈…陈什么来着？诶呀算了我就叫你涛贝儿吧！你不知道吧？咱们这儿有个规矩，CID、法证、法医三个部，哪个部有新丁来大家就可以借给新丁接风的名头出去好好搓一顿，另外两个部的头儿请客的。不过法证部的何老师和法医部的胡老师这两个都不是好伺候的主儿，一过五点半要是没活儿那绝对是过时不候，咱们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一定要抓紧啊！！”一片忙乱中，海涛总算是抽出空来搭理了羽凡一句。
还没来得及消化海涛这一大串话中丰富的信息，沈凌就窜了回来，大叫道：“行了！胡老师那儿搞定了！”
看着刚才还灯火通明的办公室刹那间熄了灯，所有的人整齐划一地排列在门口浩浩荡荡地向着饭馆进发，跟在最后的羽凡不由得扶了一下额。
这样的CID…………真的靠谱么？

如果大家的眼睛都是聚光放大镜的话，那么陈羽凡现在一定已经燃烧了。
因为他不用转头都能感受到十四道目光。
哦不，如果在算上对面的那个人，应该是十六道。
可是他不明白，只不过是一句开玩笑的话，为什么气氛突然一下变得如此诡异。
“怎、怎么了吗？”明显感觉到手心里的那只手僵了一下，于是摸摸后脑勺问了一句。
沉默的对视让陈羽凡觉得气闷，所以当他看到对面的那个人左手推了推眼镜露出一个微笑的时候，心下一阵感激，尤其是在对方松开了握着的手转而拍了拍自己的肩的时候，陈羽凡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感动化了。
耳边传来了那个人温和清澈的声音：“你这个小身板儿……小心点。”说完便坐回了座位里微笑着摆弄桌子上的餐具。
倒是让陈羽凡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明明……应该是一句善意的提醒吧……怎么……
脊梁骨就这么凉飕飕呢。
一脸困惑地坐回椅子上，下意识地想去询问上司黄征，却意外地发现黄征此刻都是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到底？”开了个玩笑……虽然听说这个DR. HU不好惹，不过也不致于这么小气吧？
“没事儿。”隔着一个位子的何炅好像是朝某个方向看了一会儿，然后优雅地冲大伙儿笑了一下。
气氛好像又一下子松了下来，于是大家又有说有笑地各聊各的，只有陈羽凡一个人好像还在状况外，不过最终还是没有人告诉他，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每次看着周围的人熙熙攘攘，都会有种莫名的孤独感，陈羽凡下意识地转向黄征，发觉他正被两个女孩子追着问什么问题而且还闹了一张大红脸，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的时候，突然有点怀念那个自来熟的头儿。
陈羽凡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孤独，而且还是身处人群之中的孤独。
于是他只好僵硬地把身体转向另一个方向，用眼角偷偷地瞟着那个“克星”的侧脸，纠结了半晌总算是鼓起了一点勇气：“那个……”
“打扰一下，你们的锅底和菜来了。”
又是很久很久以后，陈羽凡都还在后悔。
要是自己早一点开口就好了，要是送菜的服务员们……晚一点来就好了。
吃火锅总是会比在另外的地方吃饭热闹一点，当然，如果现在这样的情况还算热闹“一点”的话。
“来！嘉爷！！我们来划拳，输的喝！！”
“哦…………你输了，喝。”
“再来再来！！”
“那什么海涛你悠着点啊！别每次都只想着喝！”黄征满头黑线地试图控制某个即将发酒疯的娃。
大爷，行行好为我下个礼拜的人生留点退路吧。
“沈妞儿最近你又有什么新扮相啊~~~快点发照片给我我好PO到微博上去啊！”小尚踩着高跟鞋红着个脸开始拉扯沈凌。
“昕姐你管管你家老公！”
“这回我帮着我家三儿~”吴昕挽着小尚的胳膊，“快点儿快点儿，这两个礼拜都没什么猛料，整个人都空虚了！”
“你们！”沈凌突然吞下了下面的几个字，飞快地向对面瞄了一眼，马上小小声地说，“小尚你每天都跟着胡老师进进出出的还空虚？！”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小尚愣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开始手舞足蹈，一双猫一样的眼睛一瞪就有种想要冲某个方向飞奔过去的感觉。
吴昕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叫你喝这么多！想死啊！”
这真的是在吃饭么……为什么火锅里下了这么多菜居然没什么人捞……
陈羽凡一边在心中默默吐槽，一边嚼着刚捞起来的龙虾丸，一边拿着个漏勺满锅找刚刚一片混战中扔下去的雪花肥牛和冬瓜片。
天生的直觉除了可以给警察这条路增添很多好运之外，在吃火锅的时候也会占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每每一勺子下去，基本都能把别人找半天没找到的食物捞上来。
于是乎陈羽凡在面对眼前的划拳喝酒小分队和八卦闺蜜小分队的时候，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开吃。
但是，第三次捞到肥牛和虾滑的时候，突然从旁边伸出来一双筷子，竟然直接把漏勺里的一大块肥牛夹走了。
陈羽凡立马像吞了个鸡蛋一样，目瞪口呆。
这这这这动作就这么自然吗？！刚刚认识就跟我分甘同味（大雾……）真的好吗？！B市的风气真的这么开放吗？！尼玛乡巴佬理解不能了啊！！！
陈羽凡就这样顶着个爆漫表情僵硬地转头，朝筷子伸过来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何炅一脸淡定地把肥牛在海鲜酱油里沾了沾，放到嘴边吹了吹，筷子一歪，直接送进了刚好转过脸来的海泉的嘴里，然后优雅地朝陈羽凡的微笑了一下，说道：“你的资质不错啊。”然后又夹走了虾滑。
海泉默默地嚼着嘴里的食物，然后相当自然地夹了两片生的青鱼片放到陈羽凡此刻还拿着的，虽然已经空了的漏勺里：“烫十分钟就好。”接着看也不看地转了一下头把何炅伸过来的筷子上的虾滑咬进嘴里。
陈羽凡现在只觉得脑袋被巨大的信息量填充了，混乱的有种眼前一黑的感觉。
脑海中反复飘荡着“HE SIR刚才夸我资质不错是哪一方面的？”、“尼玛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我我我现在是佣人吗？！”、“嘉爷你别忙着跟海涛划拳了看这里看这里！”等大致四个方面的信息。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思绪就被门外传来的惊叫声和呼喊声打断了。
“通通不许动！把身上值钱的都拿出来，抱着头蹲到地上！”

然而，陈羽凡同学显然还是太天真了。
因为他忘了这世上有一句话，叫做乐极生悲。
还有一句话，叫做“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更有一句话，叫做“人背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此时的羽凡正在帮着那几个警察伙计搬运那五个或晕或昏的歹徒，于是就在包间和大门的路上来来回回忙得不亦乐乎，虽然第一个案件没立什么功，不过善后对于一个警察来说也是很重要的，千万不能看不起这样的工作。
怀着一向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精神，陈羽凡不一会儿就忙活出一头大汗，眼前的视线也被火锅店里特有的雾气腾腾搞得有些模糊了。
所以，当黄征无意间看到陈羽凡的面前脚下有个骨碌碌滚过去的啤酒瓶的时候，出声提醒已经来不及。
于是乎就发生了如下一幕：
“涛贝儿！小……”
“诶哟！！”
砰——！！
“痛痛痛痛痛痛痛！！！！！！！！！”
“小心脚底…………”
“头儿你早点说啊！！！诶哟诶哟……”
“涛哥你你你没事儿吧！！”海涛三步并做两步地就想把羽凡一把拽起来。
“别别别你先别动我！”羽凡躺在地上大喝一声，“让我先缓缓气儿……”
“…………丫头，把车里的箱子拿来。”陈羽凡只觉得脑袋磕了一下，正一阵阵眼冒金星的工夫，突然又听到了胡海泉的声音。
大哥你不会要现场剖了我吧…………
“我我我还没死呢……”
“我知道。”
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的羽凡此刻都不知道是磕得眼冒金星还是气得眼冒金星了。
“左脚腕扭着了，没伤着骨头，没什么大碍。”半晌之后羽凡被扶进房间里坐在椅子上，海泉在他对面一边检查一边慢悠悠地说。
感情扭伤的不是你，什么没什么大碍？疼啊！
“脊椎……没事儿。”指尖轻轻按压着脊椎从尾骨检查到颈骨。
你个克星就是你害得我别在这儿装无辜！后背被摸的好痒……
“哟……后脑勺有个肿包……”
“嘶——！”
“别动！”海泉瞪了一眼，“丫头，纱布拿来。”
我是不想动来着的但是你的头发蹭得我痒！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家伙还蛮好闻的嘛…………不对，陈羽凡你在想些什么东西！！
海泉此刻身子前倾，左手撑着陈羽凡的膝盖，右手轻轻地检查他后脑勺其他地方有无问题，在外人看来，整张脸都好像埋在羽凡的肩窝里一样。
尚雯婕本来站在海泉旁边递东西的，此刻迅速和吴昕对视了一下，笑容怎么看怎么贼兮兮。
“你有住的地方么？”海泉一边替羽凡的脑袋后面消肿一边淡淡地问。
“啊？”羽凡感觉到脑袋后面传来阵阵清凉，不由得有点恍惚，“哦……我今天刚来，先找个旅馆住一天，明天再去租房子吧……”
“…………你的行李？”
“黄SIR车上。”
“一会儿去拿行李。”海泉此刻已经替羽凡包好了纱布，背过身子整理箱子里的工具，“去我那里住。”
“哦………………啊？！！”
“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围在四周的人异口同声发出一声巨响。
“撞到头部至少要观察十二小时看看有没有头晕呕吐现象出现才能断定是否脑震荡，你要是不想来也可以去医院。”
“我去！！我当然去！！”陈羽凡顿时觉得眼前白衣白裤的男子简直就是天使的化身，原来冷淡的表面下竟然有一个这么热乎乎的柔软的心，既出于对自己的关心，又连自己的住处问题都解决了。
那一瞬间，羽凡都差点有种想流泪的感觉。
这哪里是克星的节奏，分明是福星！！亏得自己刚才还觉得这人又呆又冷，除了胆子大了点之外就剩个尖酸刻薄，哪想到原来他心肠这么好，又体贴又温柔的。
“泉儿，你……”何炅突然在一片沉默中开口，一双眼睛盯住了海泉。
诶诶诶HE SIR你千万别以为我对DR.HU有非分之想啊！不对啊……你不是有维嘉了么？！
这俩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不管什么关系都好千万别把这事儿给整黄了啊！！！要不然我今儿可就真无家可归了！
“脑子本来已经不太好了要是还整个脑震荡，大概明天就能直接开除了。”海泉把箱子一合递给尚雯婕，轻描淡写地推了推眼镜。
……
次奥刚才是那个不长眼的说他心肠好来着的。
不管怎么样，最终那天晚上，陈羽凡还是带着那一个拉杆箱一个双肩包，上了胡海泉的车。
黄征没有喝酒，何炅喝得不多，于是一人一辆车开回去了，刚好把剩下的几个人载走，自然，何炅的车上坐着维嘉，黄征的车上……坐着后劲儿上来的海涛他们，吴昕和尚雯婕一边唱歌一边咭咭格格笑个不停，沈凌倒是醉得相当安静，然后一巴掌胡上了前排发酒疯的海涛的脸。
羽凡上了海泉的车之后，他们俩就先走了，所以并没有看到后视镜中何炅那略有些严肃的神情。
维嘉默默叹了口气，然后上前揽住那人的肩把他带进自己怀里：“没事的。”
“6年了。”
“或许是个契机也不一定。”
“只希望别再是重蹈覆辙。”
“放心，你家海泉精着呢。”

陈羽凡在平底锅里打了两个鸡蛋开着文火慢慢地煎，从冰箱里拿出袋装熏肉切了几片放在盘子里，顺便鼓捣了一下面包机，总算是把面包放进去烘了，一阵忙碌之后端着两个盘子走出厨房的时候，发觉海泉已经刷好了牙洗好了脸，坐在餐桌旁边发呆。
“DR.？吃早饭了。”羽凡轻轻把两个盘子放在桌上，然后拉开海泉身边的椅子坐下。
“…………”海泉呆呆地盯着眼前盘子里金黄的鸡蛋、松软的面包和喷香的熏肉，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你真的没事？”羽凡不由得有些担心。
“………这就是早餐？”
“要不我再煎俩蛋去？”
“……………”海泉慢慢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向厨房走去。
脚下的步子有些虚浮，脸色苍白体温偏低，羽凡还是对病理常识有些了解的，这是明显的低血糖。
“DR. 你去哪儿？”
“……做早饭。”
我靠合着你是嫌弃我做的早饭啊……
陈羽凡，告诉过你多少回了，别嘴贱啊啊啊啊！！！！人家根本不稀罕啊啊啊！！！这家伙是你克星啊，必须严防死守啊！！
这个乌鸦嘴毒舌男低不低血糖都能把人气成高血压，我什么命啊！！
陈羽凡一边想着一边愤愤戳鸡蛋，回过神来的时候发觉鸡蛋已经和面包、熏肉的碎片混在了一起，于是只有欲哭无泪地直接用勺划拉了。
没办法，从小就知道，浪费是最大的犯罪嘛。
不过，15分钟之后，羽凡看着餐桌上的东西，再一次露出了吞鸡蛋的表情。
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放在自己面前，虽然从面卷曲的形状看来应该就是速食面，不过在泡开之前已经焯过一遍水去了油，金黄色的汤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显然是用虾子和鱼板细细煨了一遍，洒上麻油和葱花才冲进面里的。右手边一杯原味豆浆，因为天气的缘故稍稍冰了一冰，对面的人此刻已经在里边加了两包砂糖，一边喝一边在面包上涂单面煎流出来的蛋汁，铺上熏肉和去了皮的凉拌黄瓜，递给羽凡一个，自己拿着一个慢慢地啃。
“我现在总算知道你这个小身板儿是怎么养成的了。”海泉喝了一些豆浆之后脸色恢复了一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会煎蛋和烘面包真称不上养活自己。”
羽凡吸溜着面条，内心泪流满面。
丫我还以为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十指不沾阳春水呢。
“快点吃吧，上班迟到了。”
“嗯恩恩呢嫩恩恩额额啊？”
“…………”
羽凡好不容易吞下面条：“都这样了还上班？！”
海泉已经喝完了豆浆，一边转身回卧室一边说：“你那点儿小伤算什么呀……睡过去一会儿都没事儿，用不着观察了，脚上的扭伤贴个绷带就行了，没看出来你还这么金贵啊……”
“谁金贵了？！我这……这……”
这不是刚才还有个人顶着一张半死不活的脸差点送医急救吗？！
“有话就说。”
“唉……算了。”
反正人家也不领情，爱咋咋地也不关我事，反正扛过这十二小时就算完，我今儿下班了找房子去，一找到就搬。
又一次坐进海泉的车里，心情可以说完全不同了，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羽凡有一搭没一搭地主动开口聊了起来。
“DR.你平时也常这样么？低血糖？”
“……不是什么大毛病。”
要不是今天有我你连床都起不来这还叫不是什么大毛病么……羽凡心中默默吐槽。
“那平时早上起不来床怎么办？您是一个人住吧？”
“一般是HE SIR打电话来叫我。”海泉开着车，顺便伸手扭开收音机的扭。
【新闻十点整，不要走开，广告之后…………】
羽凡又一次满脑子都是巨大的信息量，不过最后一点理智还是让他几次收回了询问海泉他和何炅之间关系的好奇。
“不过他和维嘉还起得来的基础上。”
一道惊雷又在羽凡单纯的世界里划开，刹那间陈羽凡小朋友的大脑当机了。
气氛重归沉默，突然一下，海泉口袋里的呼机“嘀嘀嘀”地响了起来，海泉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掏出呼机瞄了一眼，脸色立刻就是一沉，猛踩了一脚油门，车子突然一下就窜了出去，让陈羽凡的心突然悬到了半空。
“怎、怎么了？！”
“中央公园发现碎尸。”
陈羽凡暗暗抽了一口凉气，立刻在胸口别上警员证，只听海泉已经戴上耳机拨通了电话：“丫头，我直接过去，你带好箱子……嗯，嗯，跟黄征说一声，他和我一起过去。”

中央公园。
发现尸体的周围一圈已经拉上了警戒线，海泉停车的时候羽凡已经向圈子里面走去，向周围的警员出示警员证之后就翻了进去，隔了老远就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应该是从长椅后面树下的蛇皮袋里发出来的。
“头儿。”
“嗯，别靠近尸体附近，法医和法证还没采证，发现尸体的工人有点惊吓过度，你去帮沈凌一起想办法给他录口供。”
“YES，SIR。”
“胡老师。”小尚把手里的金属箱子递给海泉，跟在他后面慢慢向尸体靠近。
戴上白色的塑胶手套，海泉冲小尚点了点头，把蛇皮袋的口子拉得大了一些，小尚往海泉背后稍微躲了一下，之后就一边递工具一边拿出记录本记录验尸情况。
蛇皮袋里是一具完整赤裸的男性尸体，当然，只是说死者身上的零件都没有缺少而已。头和四肢都已经与躯干分离，原本该是性器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个血窟窿，死者的眼睛睁开，惊恐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整个蛇皮袋被染得被染得血迹斑斑，如此惨烈的场面让许多小警员都不禁别过了脸不敢再看。
海泉眼中的悲悯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变得冰冷，镇定地挑了尸体的几块零碎部分检查，偶尔皱眉，偶尔眼神中有精光闪现。
“DR. HU，情况怎么样？”黄征走上前去问道。
“尸体损坏严重，在我做进一步解剖之前没有办法确定死亡时间和死因，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从尸体被砍断处的出血量来看，应该是死前造成的。”
“泉儿。”何炅带着法证部的成员也到了现场。
“我差不多完成初步验尸了，你们可以开始采证。”
“好。”何炅点点头，随即对后面跟着的两男一女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开始工作。
“死者的身份确定了么？”
“还没有。”黄征摇头，“死者的身边没有任何表明身份的物件，现在只希望可以从目击者的口供里找点线索。不过他被吓到了，一时半会儿问不出什么来。”
“先生？先生？”沈凌在一边皱着眉头安抚着清洁工人，对方显然还有点魂不守舍，沈凌叹了口气，冲着走过来的羽凡说：“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这样，问不出什么来。”
“嗯，让我试试。”
“那我先去公园保安处那儿借监控录像带了。”沈凌说着就蹭地一下跑远了。
羽凡清了清嗓子，尽量小心地靠近那位瑟瑟发抖的目击者，并用身体挡在了对方能看到蛇皮袋的视线。
“这位大哥？别害怕，我是警察。”
“警、警察同志……”
“您别紧张，您是这个公园里的清洁工人吧？”
“嗯……嗯……”
“您在这儿工作了多长时间了呀？”
“十……十几年了……”
“哇！这么久了！”羽凡故意做出夸张的表情，“我昨天才刚到这个城市来，从来没见过这个公园呢，您在这儿这么多年，这公园漂亮么？”
“嗯……中、中央公园是……是B市最、最大的公园儿了…………”
“最大的公园您一人打扫累么？”
“不是一个人，我……我们好多人，轮班的……”羽凡聊了些有的没的，又用身体挡住了血淋淋的现场，让清洁工人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我是早班……开、开园之后的……”
“大概是几点到几点？”
“9点到11点，从园门口扫到湖那边儿。就、就今天……扫到这儿就发现了……”
“您还记得大概是什么时间么？”
“啊？这个……扫到一半……的时候……大概10点不到吧……”
羽凡脑海中飞快地晃过刚才在海泉车上接到呼叫时的场面，当时仪表盘上的时间……应该是10:15分。
于是羽凡微笑了一下，接着问道：“公园大概什么时候闭园？”
“夏天晚上7点，其他日子6点钟。”
“嗯。”羽凡一边点头一边记录，突然抬起头笑了笑，“大哥现在不像刚才那么害怕了吧？”
“诶？啊……好像是……”
“回家冲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别多想，很快就会把恐怖的事儿忘了的，真的。”
“诶谢谢你啊警察同志。”
羽凡笑着拍拍清洁工人的肩，转身向黄征走过去。
殊不知，刚才的所有画面其实早就被黄征他们三个尽收眼底。
“这小子还真有点儿本事。”
“你们A组有他帮忙看来以后有得是立功的机会啊。”何炅优雅地笑着。
海泉此时已经摘下了占满血迹的手套，推了推眼镜。
“胡老师，好了。”
“黄SIR，我和小尚先回去了，麻烦几个师兄等会儿把尸体送到殓房。”
“行，辛苦了。”
“泉儿~”何炅伸手揉了揉海泉的头发，“脸色不好，注意休息。”
“嗯。”
“你的新朋友怎么样？”
“麻烦死了。”海泉冲还在问口供的羽凡那里看了一眼，撇撇嘴。
何炅微笑着摇了摇头：“赶紧回去休息吧，这单案子是个大活儿。”
“嗯。”海泉冲何炅点点头，一副乖乖听话的样子。
“HE SIR，我们也差不多了。”
“蛇皮袋等DR. HU验完尸我们再验，其他地方的血液采样回去之后马上拿去给沙宝化验DNA。检查了拖移痕迹了么，有什么发现？”
“检查了，但是石转路上的痕迹已经不明显，所以暂时没什么发现。”
“嗯，其他地方呢？”
“尸体旁边有四分之一个鞋印已经采样，而且还收集到疑似头发的物体。”
“看来我们要验的东西也很多啊，做好加班准备吧，争取在黄金时间内帮助黄SIR破案。”
“72小时？时间有点紧。”
“你多泡点儿咖啡不就行了么……别老想着总给你们家亲亲老公阿杰泡。”
“HE SIR！”
“晓鸥、阿杰，走了！”

完成了验尸的工作后，海泉一边坐在7楼自己的办公室里翻看着验尸时的记录和拍摄的照片，一边等待着小尚的验尸报告，突然觉得眼前的景物从四周开始慢慢发白，才想起来早餐之后一直到现在，居然忙得忘了吃东西。
试图站起来去餐厅买份晚饭，却熬不过那一刹那的头晕眼花，重重摔回椅子里，一阵又一阵的晕眩。
海泉给自己搭了搭脉，很浮很快，知道自己的低血糖又开始犯了。
还是让丫头带个点心上来吧，海泉正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听到“咔”的一声，面前的桌子上已经多了一个三明治和一杯咖啡，何炅优雅地坐在自己对面的椅子里，翻阅着厚厚的文件夹，带着诡异的微笑。
“…………生气了？”海泉笑了一下，慢慢地拆着三明治的包装，暖暖的咖啡下肚，脸色稍微恢复了一些。
“一个笨蛋有什么好值得我生气的？”何炅连眼睛都没抬，“好歹自己也是个医生，明知道自己严重低血糖还三天两头忘记吃饭，死了都是自己活该。”
“真生气了……”海泉咬了一口三明治，脸颊一鼓一鼓的，一双眼睛颇有些无辜地望了过去。
“…………上回三儿看到你昏倒在殓房直接就吓哭了。”
“那是她专业还不过关，看体征就应该知道死没死。”
“…………你该庆幸她没把你解剖了。”何炅合上文件轻轻敲了一下海泉的头。
“要当好一个法医不是只会剖人就行了，不管是法医还是其他什么医说到底都是医生，救人才是第一。”海泉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死了的人不管最后能不能为他查明凶手，终究还是死了。”
何炅沉默了一会儿，静静地等待海泉把眼前的食物吃完，顺手拿了他放在桌子上的照片来看。
“你们法证部有什么发现？”
“血液和头发已经拿给沙宝化验，明天能出结果，希望能够在资料库里找到对比，这样就可以确定死者和凶手的身份了。”
“那个鞋印呢？”
“很普通的球鞋，没什么线索。”
“对了，验尸的时候我让丫头送给你们的东西呢？”
“那根白色的线化验显示是从绒线衫上来的，我怀疑是凶手分尸或运尸时衣服上不小心掉落的，可惜不是贴身衣物，验不到皮脂。”何炅轻轻叹了口气，随即问道，“你这里有什么发现？”
“断肢处切口很不平整，而且有几层断纹，凶器应该是斧头、砍刀一类的东西……死者的胃袋里并没有什么留存的食物，不过血液当中的酒精含量很高，相信死前一定已经喝得烂醉。”
“死亡时间呢？”
“推测应该在昨天半夜11点到今天早上1点之间。”
“到现在为止没有找到凶器，也没有找到第一案发场地，这案子挺棘手。”
“黄SIR他们现在大概在看监控录像吧，恐怕今天晚上是别想睡了。”
“希望他们那边能有发现，这样我们法证和你们法医的工作也能帮上忙。”何炅瞄了一眼手表，“和我一起下3楼看看？”
“……算了吧，才不要打扰你和嘉爷亲热。”海泉露出颇为不屑的表情。
何炅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表情略显凝重，轻轻叫了一声：“泉儿。”
“嗯？”
“你……是不是对那个新来的小警员……”
“…………”
“他不像是那样的人…………他…不是他。”何炅顿了一顿，“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儿。”
“这么多年的事，我早忘了。”海泉的脸色冷了下来，“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何炅的心里突然一阵阵心疼，隔着桌子轻轻抱住了海泉，口里叫他的名字。
“炅哥……”海泉的神情柔和了下来，拍了拍何炅的肩，“你放心，我不会……再傻一次了。”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吧？”海泉和羽凡故意找了个看不到维嘉和何炅的座位，点了两份例餐。
“额啊？没……没有……”难道要跟他说是听了HE SIR的话担心所以跑来看看？不被这个毒舌笑死才怪。
“…………今天要熬通宵？”
“看了8个多小时还是没什么发现啊……”一说到这个羽凡的一张脸就皱成了一只小笼包，“那个凶手到底是什么时候把尸体运到公园里的……到底是怎么运过去的啊……”
“……等法证明天的报告出来应该会有所发现。”海泉用叉子拨弄着盘子里的沙拉，喝了一口咖啡。
“DR. 要回去了么？”
“……嗯，法医这边的工作暂时完成了。”海泉淡淡地回应，“别熬通宵，换班的时候一定要睡会儿，不管睡多久都好，总胜过不睡。”
“嗯。”羽凡默默低下头往嘴里扒拉饭，心里热乎啦的差点要流泪。
这家伙……分明关心别人还装得这么冷冰冰的……但是怎么就觉得这么真诚这么窝心呢……
“要不然明天早上你的脸会肿成猪头的，走出去影响市容啊。”
卧槽刚刚是那个瞎了眼的混蛋说这个人窝心的。
虽然只有两天的相处，但陈羽凡觉得自己的内心已经在和眼前这个人的交锋之中变得强大了起来，听到补刀子的话语的时候，一口老血郁积胸中的感觉减淡了。
在一片沉默中吃完了饭，羽凡逃一般地冲回3楼，顿时觉得刚才让他觉得一阵阵眼晕的小电视机亲切极了，黄征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伸了个懒腰，笑道：“行啊涛贝儿，够有毅力的啊！有什么发现么？”
“暂时没有……”
“别太担心了，今天晚上和维嘉沈妞儿他们几个换着班轮流看，明天早上应该能看完，累了就去歇会儿，咱们还有时间。”
“YES, SIR！”
陈羽凡来到B市重案A组正式工作的第一个夜晚，就这么在警局通宵看监控带的时间下度过了。
第二天一早，羽凡是被凌晨最后一班的黄征推醒的，睡眼惺忪的他一看到黄征凝重的表情，睡意马上消了一半。
“头儿……难道……”
“没有……拍到……什么都没有。”
“……！”
“从前一天晚上闭园，一直到发现尸体的这段时间……没有任何一部监控摄像机拍到疑犯，连那个蛇皮袋都没有拍到。”
“…………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相反，正好缩小了疑凶的范围。”突然有一个声音在重案A组的门口响起，“能避过所有的监控摄像机并顺利转移尸体，一定是对中央公园构造极为熟悉的人，恐怕是公园的工作人员。”
黄征他们一同转过头去，看到海泉手里提着一大包东西靠在门框上推了推眼镜，然后把东西往他们面前一伸：“犒劳你们的早餐，要么？”
“要要要————！！”陈羽凡还愣在那里半个字都没说，只看到吴昕、海涛和沈凌已经朝海泉扑了过去，“DR. HU你不知道我们每次熬夜的动力就是你第二天的爱心早餐啊！！！”
“那就快吃，法证的DNA报告和化验报告差不多都出了，9点开会。”
“YES, SIR！”三个人竟然朝海泉转身离开的背影端端正正地敬了个礼，然后开始了早餐争夺大战。
“喂喂喂你们的头儿在这里呢！！”黄征又好气又好笑地喊了一句，“还有那什么，给我和涛贝儿留点儿啊！！”
手打原味豆浆，烘得松软香喷的早餐包和切得整整齐齐的三盒寿司卷，外加保温盒里盛着的鸡丝粥，陈羽凡一边从眼前的这群饿狼当中艰难地抢夺食物，一边冒出了要是DR. HU是个女人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争着娶的想法，随即赏了自己一个耳刮子。
算了吧，这家伙是个男人都这么难伺候，要真是个女人……那可就麻烦到家了。

9:00A.M. 会议室。
“我觉得DR. HU说得对，能够避开公园里所有的监控，一定是内部犯。”何炅听完黄征的叙述之后点了点头，然后翻开手边的文件，“沙宝，说说你们DNA化验下来的结果。”
“好的。”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子站了起来向众人点头示意后，把电脑往众人面前一推，“我们分别化验了蛇皮袋上的血迹已经掉在蛇皮袋里的头发，证明血迹是属于被害者的，而且对比了一下资料库……有符合的记录。”
“哦，这么说被害者以前有案底咯？身份查到了么？”
“被害者名叫杜亚，2年前当过马夫，被他们扫黄组的抓过，被控告卖淫和强奸罪，不过后者证据不足没有成立，关了1年多，3个月前刚刚放出来。”
“海涛，马上去情报科把这个人的档案全部掉出来，务必尽快查到他现在的职业、家庭住址，以及最近在和什么人来往。”
“YES, SIR。”海涛匆匆地跑了出去。
“我们还化验过那根头发，证实头发并不属于被害者，染色体显示这根头发应该是属于女性，但是可惜资料库中没有找到对比。”
“女性……”黄征摸了摸下巴，“一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竟然会被一个女人分尸？”
“如果在清醒的情况下当然是不可能，但是我验尸的结果，被害者的血液内酒精含量很高，恐怕当时已经处于极度不清醒甚至是昏迷状态。”海泉推推眼镜，“现在至少可以得到凶手的两个信息，女性，而且对公园内部的构造极为熟悉，应该是公园里的工作人员。”
“我好像记得……”陈羽凡的脑海中迅速回忆着昨天白天录口供时所看到的情景，“对了！我记得好像那些清洁工人当中就有女性！”
黄征的眼睛亮了一下，立即问道：“她们的不在场证明？”
“她们都有不在场证明，因为轮班的关系，除了出去清扫的那两个工人，其他人这段时间内都是待在一起的。”维嘉检查了一遍口供，回答道。
“等一下，除了出去清扫的那两个工人……一个是第一发现者，另一个是谁？！”
“……那个工人……叫陈玉梅，性别女！”
“莫非是她？”
“但是……根据她的口供以及监控录像带的显示，在尸体被发现的时间，她的确在公园的另外一边扫地……如果她要弃尸的话，必须在9:00开始扫地之后先和第一发现者分开两条路，然后回头从背后超过第一发现者之后在那条路上弃尸，之后再跑回另一条路上……又不被第一发现者发现……怎么可能？”沈凌摇了摇头。
“这么说来，应该也不是她咯？”
“除非……有一条我们都没有发现的捷径……”陈羽凡皱起了眉，“有公园的平面图么？”
何炅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翻开了 另一个文件夹查看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勾起嘴角，打了个响指：“有了。”
“是昨天晚上送来的被害者头发上的不明物体对吧。”海泉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据我推测，应该是青苔一类的东西。”
“泉儿说的不错，是青苔。青苔这种物质，由于生长地点、生长时间的不同，颜色、含量和组成物质都会有所不同，表面上可能看起来没什么区别，但是经过化验之后就可以大致推断生长地点和时间。昨天法医送来的尸体上沾到的青苔，应该是生在下水道里的。”
“…………”黄征沉默了一下，双眼中闪烁着锐利的精光，“吴昕，去盯着那个陈玉梅，除非她想离开B市，否则暂时不要有什么举动，盯着她就行。”
“YES, SIR。”
“涛贝儿，维嘉，跟我和HE SIR 还有DR. 一起再去现场仔细勘测一下地形。”黄征站起身来，“沈妞儿等海涛的情报，一有消息马上给我打电话，HE SIR，DR. HU，麻烦你们了。”
“YES, SIR！”
“胡老师我也想去……”小尚拉着海泉的衣服一脸向往，“让我去看看下水道嘛~~”
“找你们家吴昕去，别给我这儿添乱。”海泉连个正眼都没给。
“呜……”小尚一脸委屈让众人不由得都笑了出来。
陈羽凡也笑着，不过偷偷拿眼瞄着一脸优雅笑容的何炅和一脸漠然的海泉，心中暗暗敬佩。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破案啊。

羽凡和维嘉还是做黄征的车开赴从昨天开始就被封闭起来的公园，海泉懒得开车于是就蹭上了何炅的车子，坐在副驾驶上打了两个哈欠，何炅凉凉的声音又在身边响起。
“今天早上几点起的？”
“……5点……”海泉偷偷往反光镜里瞅了一眼何炅的表情，然后默默地缩进座椅里。
“…………”
“那啥……他们A组不熬夜了么？早饭是老规矩了啊……”
“……你不想活了就说一声，我直接给你配个降血压药就完事儿。”何炅连个正眼都没甩给海泉。
“炅哥……”
“我等会儿靠路边停，你小子能耐麻溜地给我下车，爱死在哪儿死在哪儿，我以后再也不会管你！”何炅内心莫名的烦躁与不安，说不上来地窝火。
“…………”
“胡海泉你丫听见了就答应一声！”
“炅哥……我、我头晕……”海泉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椅子里陷，脸色猛地苍白了一下之后突然身体一软双眼一闭，脑袋就这么无力地侧靠在了椅背上。
“泉儿！”何炅心里一紧，立马把车往旁边一靠就要解安全带，旁边的海泉一点反应都没有，让何炅心里愈发慌乱，“泉儿！！泉儿！！醒醒！！！”
何炅眼眶都急红了，一咬下唇就拉起手刹想要把车掉头，可惜还没来得急打方向，手上就传来了微凉的触感，心下一惊再一转头，居然看到海泉眨着眼睛快要笑出一朵花儿来：“炅哥你看，你还是没办法不管我吧？”
何炅愣了一下，然后只做了一件事，做了一件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
他伸手直接在海泉的脸上掴了一下。
他自己也愣住了，海泉也愣住了，略显苍白的脸上泛起一片红印。
谁都没有说话，小小的车厢里竟然像凝固了一样，不说也不动。
突然何炅捂住了嘴，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掉出，伸出胳膊紧紧把海泉抱进怀里，看似瘦弱的人，力气却大得连海泉都挣不开。
或者，也根本没想过要挣开，海泉拍了拍何炅的背，目光变得柔和。
“我没事。”
“不要再这样吓我。”何炅的声音都已经哽咽。
“我没事。”
“……我不想再一次看到你那个样子。”何炅把海泉抱得更紧了一些，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我怕了，泉儿……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和伯父伯母交待？”
“炅哥……六年前，我都挺过来了……大概是爸妈在天上过得开心，不想让我去烦他们吧。”
何炅和海泉到现场的时候，黄征他们已经等了一阵儿了，看到他们两个下车，明显都愣了一下。
“哟……怎么了这是？DR.你的脸怎么红了？”
“炅？”
“没事儿，吵了一架而已。”何炅锁了车之后默默地往维嘉那里靠过去。
“ 哦…………啊？！”黄征下意识的点头，然后傻眼。
整个B市中央警区全警署都知道的关系最好的法证部HE SIR和法医部DR. HU，居然吵架了？！
老天爷您行行好给我们重案组一点活路吧。
黄征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现在的脸一定已经开裂了。
陈羽凡看着下车的两人，不知道为什么又回想起昨天早上看到的那个样子的海泉，心里有点闷闷的，好像是对什么一无所知，但又好像曾经无限接近过真相。
不过最终还是意识到自己还有正事要做，于是羽凡甩了甩头，跟着维嘉黄征他们一同走上前去。
“我们的推测很有可能是正确的，因为我们刚才在尸体发现处附近的草丛里，的确找到了一个阴井盖。”黄征指了指不远处的草丛，“现在同事正在做沼气测试，如果浓度没问题我们就可以下去探察了。
“保护服在我车的后备箱里，一共四套，快拿来一人一套，黄SIR就请你留在地面充当支援。”何炅一边说着一边铺开了地下水路的地图，“我们暂时把目标地点定在公园的地下水路里，这样的话就要分开两组，我和维嘉一组，泉儿，你带着那个新丁，让他小心着点儿。”
“好的。”
陈羽凡远远地听到了这话，手上一抖就把拿了一半的衣服直接掉到了地上。
跟这个人分组行动……而且还是去地下水路……
我不会死在里面吧。
心里是这样惧怕着，但是不知为何，隐隐又有了些期待。

又厚又重的保护服穿起来很是麻烦，尤其是对于第一次穿毫无任何经验的陈羽凡来说，套上裤腿发觉腰带没解开，好容易把拉链拉到腰部以上又发现没有办法套上袖子，总之是一阵晕头转向，好容易鼓捣完衣服的时候，发觉已经有个全身包裹得只剩下一双眼睛的人站在自己眼前抱着手臂看着自己，见自己抬头还伸手指了指已经在从阴井盖往下爬的何炅和维嘉，然后默默地朝自己走了过来。
陈羽凡看着那双深不可测的双眼心里一颤，心想大哥我只不过穿得慢了一点您不至于要打我吧。
突然手里一凉，被塞进了一双塑胶手套，睁开眼的时候，觉得头上一重。
海泉把安全帽轻轻扣在羽凡头上，把手套解下来后用手慢慢地帮羽凡绑好固定带。
海泉就这么站在羽凡身前，靠得很近很近，于是羽凡突然发觉自己竟然比海泉高了那么一些些。
他的手有一点凉，蹭到陈羽凡的下巴和脖子的时候，总是让他心里有点痒。
“好了。”扣上最后一个搭扣，海泉拿过自己的手套之后就从何炅的后备箱里拿了一双新的递给羽凡，一边说：“带好手套，把鞋换了，记得带上电筒，B市的地下水路虽然前几年经过治理，会比一般的下水道干净一些，但那种地方细菌含量高，一旦感染了一不小心会没命的。”
“…………谢谢。”虽然无数次领教过海泉补刀子的技术，但陈羽凡还是第无数次被感动了，鬼使神差一般，竟然伸出手臂把海泉的手握在手里帮他戴上了手套，“你的手很凉，不舒服？”
这句话说完，陈羽凡立马在心里默默抽了自己十七八个耳光。
卧槽陈羽凡你清醒清醒啊这种言情剧狗血剧情是要闹哪样啊才一天啊一天啊千万别被HE SIR和嘉爷这对夫妻掰弯了啊啊啊！！！！
卧槽掰弯也要看看对象啊对着这个命里洪水泛滥的克星你他妈竟然言语调戏之你活腻味了活腻味了等会儿他把你直接扔下水道里你就等着哭吧！！！
“快、快走吧……”
…………！！
我没听错吧这家伙居然没有戳我的脊梁骨？！！
我没看错吧DR.HU刚刚…………脸红了？！！
居然这样就脸红了莫非这家伙内心竟然是纯良小少年？！！
陈羽凡你丫疯了吧。
羽凡只觉得自己的脸现在应该是五颜六色千变万化，于是默默地戴上口罩和护目镜包得也只剩下了一双眼睛，跟随着前面那个白色的身影默默爬进了地下水路。
“从A5号开始向内探索，还是老样子，每隔5分钟向地面支援汇报一次情况。”何炅揉不到海泉的头发，只能拍拍他的肩，“一切小心，1小时候回地面。”
“恩，你也是。”
地下水路——左区。
“炅……刚才到底怎么了？从警署出来还是好好的。”维嘉一边给蹲在地上检查青苔的何炅打着手电筒一边轻轻地问。
“……死小子扮晕吓唬我。”何炅从墙角处刮了一些青苔装进密封袋里，“让他吓了个半死。”
“自从涛贝儿来了以后，你就好像一直很紧张。”
“…………”
“炅……”维嘉看着何炅僵住的身影，有些心疼地凑了上去，默默从背后环住他的肩背，“别自己一个人憋在心里，你还有我。”
“……我有点怕。”何炅轻轻地靠进维嘉怀里，“虽然涛贝儿和他……一点都不像，但是……泉儿对涛贝儿的态度很特别，我有种不好的感觉。”
“不会的……不会的……”维嘉轻声地在何炅耳边说着，安抚着他的情绪。
“我也知道涛贝儿不像是那样的人，可是……我就是怕。泉儿是把他当做替代，还是根本就是为了防着他才对他这么特别我都不知道，我好像越来越看不透他。”
“也许是他长大了吧。”
“不是……”何炅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是他失去了快乐。”
“为什么不往好的地方想？如果涛贝儿能带他走出来呢？”
“我也想……维嘉，我也想……可你是看过当年海泉的那个样子的，你敢赌么？”
“…………”维嘉想要安慰何炅，却发现连自己都是无话可说。
呼吸机、营养液、一片惨白的精神康复中心、形销骨立的少年。
没有人可以承受第二次。
“也许……没有我们想得那么严重。”维嘉最终还是把默默流泪的何炅揽进怀里，隔着口罩亲吻他的耳垂。
地下水路——右区。
陈羽凡跟在海泉的后面慢慢地走着，很安静。
他的手里拿着金属探棒和电筒，找到海泉手提提着的银色金属箱的时候，反着寒冷的光芒。
“……这儿怎么样？”走到一个拐角的时候，海泉突然停下了脚步，问了一句。
“哈啊？”羽凡明显当了一下机，喃喃答道，“的、的确很干净……”
几乎是立刻收到白眼一枚。
“……把电筒的光聚一聚，照前面这块地。”
羽凡“哦”了一声，调了一下电筒，照了一通之后皱起了眉。
“发现了？”
“恩，这块地……干净得过头。”
“没错，不光是没有污泥，而且竟然连青苔都没有。”海泉说着蹲了下来，把箱子往陈羽凡手里一塞，“帮我拿着。”打开箱子之后取出一瓶小小的喷液就朝地下水路石砖的砖缝里细细地喷。
陈羽凡配合地打着电筒，一边也四下胡乱这么看着。
突然，海泉的身形一顿，回身朝陈羽凡招了招手，说了一句：“人血。”
砖缝里，墙缝接合处有些地方亮着蓝色，可见是大面积血迹喷溅被清理之后留下的残疾。
海泉用棉签取样后放进密封袋中，然后通过对讲与地面的黄征联络了一下。
“看来我们找到第一案发现场了。”海泉慢慢地从地上站起身来，“黄征已经通知HE SIR他们了，发证很快就到，暂时别动，免得破坏现场。”
“真的是在下水道里……”
“地下水路四通八达，接下来……只要查一查在那个叫陈玉梅的打扫的那条路上、没有探头的地方有没有被动过手脚的阴井盖就行了。”
“恩 。”陈羽凡点点头，望着幽幽暗暗的地下水路深处，不禁有些毛骨悚然，昨天看的恐怖片的画面不知怎的就浮现了出来，当下咽了一口口水，默默地朝海泉靠近了一些。
气氛一时安静了下来，有些微妙，于是羽凡琢磨了半天终于开始了话匣，问道：“DR. 今天没事么？”
“……我不是每天都犯低血糖的……”
“那、那就好。”对对，不是每天，是经常犯而已……
“…………如果法证采到证据，这案子很快就结了。”
“恩，也许凶器也在附近，下水道的流速还不足以把这么重的凶器冲得无影无踪。”
“找到住的地方了吗？”海泉顿了一会儿，突然问道。
“啊？没、没有……”羽凡内心深深被这跳跃性的话题给整蒙了。
“…………不住下来？”
“这、这不是怕打扰DR.吗……”
“不打扰。”海泉的声音依旧很平静，“多你一个不多。”
一句话在羽凡的心中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当场轰得他头晕眼花。
“什什什什什……”什么情况？！！
有陷阱？！有阴谋？！！！陈羽凡无论DR.HU做饭再怎么好吃房间再怎么大家庭影院看起来再怎么爽你也赶紧找个理由拒绝啊啊啊！！！
“不要租金。”
“诶哟DR. HU那真是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人啊，这辈子就注定了为财死。
陈羽凡内心小小地鄙视了自己一下，随即又为了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笑得乐开了花。

“头儿！找到凶器了！！！”维嘉站在离那块地方不远的的河道里招呼着，从水里捞上来一把已经钝了的砍刀和一把匕首。
“被水冲了一天还能取到指纹和血迹么？”黄征看着何炅，脸色凝重。
“指纹恐怕是没希望，但是我用多波段灯照一下应该就可以找到凶器上所有残留的痕迹。”何炅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手提箱，从里面取出防辐射眼镜给众人戴上之后，打开了细小的管灯。
砍刀和匕首上一片一片斑驳的痕迹，是血迹。
“没错，的确是凶器。”何炅关上仪器之后摸了摸下巴说道，“我在另一条路上也取了一些青苔样本，只要回去一对比就能证实是同一处的青苔。这条路的另一头找到了么？”
“涛贝儿还在继续往里面走，地面上有伙计接应。”
“头……头儿……听、听得、得到吗？”突然，黄征口袋里的对讲机穿来断断续续的声音，是陈羽凡。
“涛贝儿！情况怎么样？”
“我现在已经到了地面，从刚才那条路一直往前走的确通向清扫公园的另一条路，出口是在草丛里的一个比较隐蔽的阴井盖，附近没有摄像头！”
“好的，辛苦了。”
黄征关了对讲机，对何炅说道：“看来嫌疑可以锁定在这个陈玉梅的身上了。”
“但是现在我们还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可以证明她就是凶手。”站在一旁沉默良久的海泉突然出声，“即使现在将她当做嫌疑犯验DNA，蛇皮袋里的一根头发也成不了确凿证据。”
“泉儿说得不错”何炅点头，“毕竟我们现在还缺少动机。”
“不知道海涛查得怎么样了。”
“头……头儿……”
“涛贝儿？还有事？”
“海涛挂到料了，你和嘉爷的手机没信号，打到了我的手机上。”
“行啊海涛，果然够快的！”黄征带着维嘉羽凡匆匆赶回警署，冲进A组办公室就抡起拳头重重锤了两下海涛。
“怎么就你们三个呀？何老师和胡老师呢？”海涛也顾不上疼，直冲黄征他们背后张望。
“HE SIR还在下水道里呢，CALL了他们法证部同事继续搜证。DR. HU回家洗澡去了。”
“唉……还想让他们俩也夸赞我一下呢……”海涛扁扁嘴，胖乎乎的手指在键盘上灵活飞动，一下子从档案库里调出几份文件。
“死者杜亚因为有过案底，所以我就先查了一下当年的那个案子。杜亚是因为当马夫被扫黄抓的，但当时控告的罪名除了协助卖淫之外还有一项……强奸。”
“这个之前沙宝也说过，但强奸罪不是没有成立么？”羽凡的脑海中瞬间想起早上沙宝在分析DNA时的那番话。
“没错。”黄征赞许地看了羽凡一眼。
“涛哥说得没错，但是我当时就觉得奇怪，照道理说扫黄组没理由把强奸的罪名乱扣在杜亚身上，所以……我就把当时的笔录也一起调出来了。”
“……！你经过扫黄组的批准了？”黄征瞪了一下眼睛。
“呵呵~~没时间搞那种程序了，我入侵了一下他们档案库的电脑。”
“你小子……”黄征扶额，脑袋里已经开始盘算之后要怎么给扫黄组的张SIR赔礼道歉，“算了……接着说吧。”
“喏，这就是当年的笔录档案，你们看，其实当年杜亚强奸罪名之所以不成立，是因为在扫黄组查到在推测翻案时间段内接触的女性一共26人当中，没有一个人表示受过杜亚的侵犯，也就是没有证人。”
黄征和羽凡快速地浏览着这一份份资料，而他们的视线，几乎是同时定格，然后同时指着屏幕上的某处大喊：“陈玉梅！”
“也就是说，当年陈玉梅也在可能被杜亚侵犯过的疑似受害人之中，如果当年没有指证杜亚是因为身为女性受到侵犯难以启齿的话，那么等杜亚出狱后为泄愤而杀了他就足以构成动机。”黄征说道。
“但是……我有一个问题。”羽凡的脑袋里迅速整理着这两天得到的所有情报，“杜亚出狱已经是3个月前的事了，如果陈玉梅真的恨杜亚入骨，为什么还要等这3个月呢？3个月的时间杜亚很有可能会离开B市的。”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海涛摊手。
“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这次的案子，并不是陈玉梅找上了杜亚，而是杜亚找上了陈玉梅。”羽凡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喂，吴昕？”
“头儿？”
“你查到那个陈玉梅的住处了么？”
“恩，她今天轮休在家。”
“把她带到警局来。”
“YES, SIR。”
中央警署审讯室。
“陈玉梅女士，你见过照片上的这个人么？”维嘉和羽凡坐在审讯室里，将文件袋内的几张通过死者的照片推了过去。
“没……没有。”
“哦，你确定么？”维嘉问道。
“恩……”
“陈女士，去年4月的时候，你是不是因为协助某个案件的调查而来过我们警局？”羽凡接过维嘉的话头。
对面的女人目光闪烁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你还记得是什么案子么？”
“这么久以前的事，我不记得了……”
“进警察局这么大的事居然也会忘记？”维嘉冷笑，“那我就提醒一下你，是因为……杜亚强奸女性罪名成立与否的调查吧？你是那26名疑似受害人之一。不知道杜亚这个人，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
“人就是你杀的吧？！”维嘉猛地一拍桌子，将对面的女人吓了一跳。
“不、不是……！”
“陈女士！”羽凡打断了女人的话，“我们已经把一切都查清楚了，如果你现在坦白杀死杜亚的整个过程，我们还是可以从宽处理的！”
“跟我没关系，我不认识这个男人！”维嘉和羽凡的步步紧逼让陈玉梅极为紧张，“你们想冤枉我？你们这些没用的警察，找不到凶手就想来冤枉我吗？！老杨发现尸体的时候我明明在另外一条路上打扫街道，怎么可能把尸体扔在另外一条路上？”
“哼，那想必这个东西，你不陌生吧？”维嘉哼了一声，把两把凶器的照片也扔到了对面，“这是我们在地下水路发现的，经过DNA的验证，证实上面的血迹的确是属于死者的。”
“那又怎么样？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扔的？”
“通向尸体的地下水路的另一头的出口，就在你打扫的那条街上。”
“哼，公园的路每个人都可以走，你们不会凭这个就想说凶手是我吧？”陈玉梅苍白着一张脸，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笑得诡异。
“在装着尸体的蛇皮袋里，我们发现了一根头发，经DNA验证，证实是属于女性的，相信只要取到你的DNA进行对比，马上就能知道这根头发的主人是不是你。”
“呵呵呵呵，一根头发能说明什么？就算真的是我的头发，我在公园里工作了有几年了，搞不好到处都掉过头发，凶手扔袋子的时候不小心沾到有什么稀奇的？”陈玉梅笑出了声，嘲讽般地看着维嘉和羽凡。
同一时间，监控室里，黄征、何炅和海泉正透过摄像头观看整个审讯过程。
“积累嫌犯的信心之后一次打垮，是维嘉惯用的招数吧？”黄征看了何炅一眼。
“……陈玉梅在审讯过程中逐渐产生了警方并没有掌握决定性证据的意识，就会逐渐掉以轻心，这招高明。”海泉扶了一下额。
“他的表现也不错。”何炅对于别人夸奖维嘉的言论显然十分满意，于是微笑着也说了一句，“涛贝儿这是第一次审讯吧？没有急躁而是跟随维嘉的节奏，起码不会坏事。”
“那是自然~~”黄征笑出一口白牙，“我可不会看错人。”
“两位阿SIR还有什么话说么？没有的话我家里还有事呢，不奉陪了！”陈玉梅说着便要站起身来。
“陈女士，我们也是例行公事嘛，别生气，别生气。”羽凡站起身来拦了一下，“诶？您的这双球鞋……很特别啊！”
陈玉梅被这么一岔开话题，心情也好了一些，笑道：“这是我去年过生日的时候我先生送给我的，虽然不贵，但是他说我穿着好看。”
“那您最近一直穿着，工作起来没有不方便？”
“哪儿能啊，工作的时候我都穿得工作鞋，下了班才换这鞋的，我先生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可不舍得糟蹋。”
“你们夫妻的感情想必很好吧？”
“嗯。”
“结婚很多年了？有孩子了么？”维嘉插了一句嘴。
“…………你问这个干什么？”对于维嘉，陈玉梅显然没有这么好说话。
“啊没有没有，这小子啊~”维嘉笑着锤了羽凡一拳，“下个月准备和只谈了2个月的女朋友结婚了，我们都让他缓着点儿，万一人女孩儿骗你呢？”
“骗？能咋骗啊？”羽凡一脸茫然地看了维嘉一眼。
“万一人女孩在之前被人搞大了肚子，找你做挂名老爸呢？”
“………………”陈玉梅的脸色突然变了一下，强笑道，“这位阿SIR说的也有道理……”
维嘉和羽凡飞快地相互使了个眼色，羽凡随即笑道：“哪儿会有这么巧的事儿啊？诶对了，陈女士，我们警局交通部有一女孩儿特别爱搜集各种各样的球鞋，我能不能借您的鞋子用一会儿，拿去给她看看呀？她要是喜欢，就来问您是在哪儿买的，成吗？”
“哦，没事儿。”陈玉梅仿佛是出了一会儿神，然后才答应了一声，脱下了鞋子交到了羽凡手中。
羽凡接过道了一声谢，就出了门，过了没多久，维嘉也找了个借口从审讯室里出来，让陈玉梅一个人等在那里。
1小时后。
“陈女士，让您久等了。”
陈玉梅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却发现进来的不止有刚才的两个警察，还有3个没见过的男人。
“先给你介绍一下，重案组高级督察黄征，这位，是法证部高级化验师何炅HE SIR，这位，是法医DR. HU。”
“…………你们是什么意思……”
“陈女士，先请坐。”维嘉一边拉开凳子一边翻开手边的文件，“恐怕今天一时半会儿你是走不了了。”
“你们在戏弄我？”
“实话告诉您，刚才我们拿走了你的那双球鞋，其实并不是拿去给什么人观赏，而是送进了法证部化验室。”羽凡说道，“化验报告显示，您穿的那双球鞋鞋底除了泥巴和灰尘之外，还有一些青苔。”
“青苔到处都有，踩到一些有什么大不了的？”陈玉梅暗暗握拳。
“或许你还不知道，”何炅微笑着开口，“请允许我跟您解释一下，苔藓类物质，随着生长坏境、空气温度、湿度、细菌含量以及品种的不同都会呈现出不同的特性，也就是说，表面上看起来好像都一样，但只要一经化验，马上就能知道那种苔藓是在哪里生长的。而我们刚才化验了陈女士鞋上的青苔，证实……是一种生长在下水道或地下水路的苔藓种类。”
“而法证用来对比的证物，是我在验尸的时候，从尸体的头发上找到的。”海泉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那么陈女士，现在请您解释一下，一下了班就会换回这双球鞋的你，是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情而进入了中央公园的地下水路，并且踩到了这些青苔呢？”黄征顿了一顿，“除了杀人这样的 原因？”

陈玉梅一言不发，紧咬下唇，脸色已经和雪一样白。
“陈女士，我们……已经推测出了杀人动机，”羽凡的脸上露出遗憾的神色，“如果你现在坦白的话，警方还可以从宽处理。”
“…………”
“是与1年多以前杜亚的案子有关吧，当时，你作为疑似受害人之一来做过笔录。”黄征敲了敲台面，“是他来找你的？”
一房间的人都安静地等待着，等待着陈玉梅开口。
陈玉梅的目光闪烁，脸色惨白，双唇不停地颤抖，半晌终于咬了咬牙，恨恨的道：“那个男人……”
一年多以前的强奸案，陈玉梅确实是受害者，她本来是乡下进城里打工的女子，一次放工回家的时候，就遇上了这个杜亚。
“一个星期前他来找我，我才知道他三个月前就刑满出狱了。”
“他为什么来找你？”
“…………他，他还是死性不改，所以我就杀了他。”陈玉梅愣了一下，目光闪躲。
“就这样？”羽凡记录的笔顿了一下。
“……就这样。”
“哼。”海泉抱着双臂坐在后面，突然轻轻地哼了一声，“陈女士，我们的确都很同情你的遭遇，但你一直这样隐瞒，我们谁也帮不了你。”
“你……你什么意思。”
“……海泉。”
“犯案动机的关键，只要让我帮你现在不到一岁的孩子做个DNA检验，相信就真相大白了吧。”
“…………！”
何炅暗中拍了拍海泉轻轻颤抖的手，微笑道，“陈女士，这件事情的确很不幸，我们也很能理解你绝对不想告诉您的丈夫，你们现在的这个孩子，其实是杜亚的。”
“我、我……”
“但是有很多时候，真相就是真相，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够瞒一辈子的。”
越是瞒着，等有一天被揭开的时候，就越是残忍，越是鲜血淋漓。
“不……不！警察同志，我求求你们，千万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我认了，我全都认了，人是我杀的，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我的先生和孩子！！”
“陈女士，希望你不要隐瞒，告诉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年多以前，我被那个混蛋糟蹋了之后，被检查出来，竟然已经……那个时候，我和我先生已经交往了快3年，我……我就……”
“本来以为，这一辈子 ，我都可以守着这个秘密不要说出去的……但是一个星期前，那个男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知道我有了这个孩子，威胁我…………要告诉我先生这件事。”
“所以你就杀了他？”
“不！一开始、一开始我想给他一笔钱就把他打发走的。”
“可是他却说，要带走这个孩子，要拆散你们的家庭，对吧？”海泉低垂了眉眼，轻轻地说。
“…………我先生是个好人，他根本不应该被这种事情打扰。”陈玉梅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可她却在笑着，神色诡异而凄凉，“我打扫公园的时候，偶然被我发现地下水道四通八达，所以那天，我约那个男人出来喝酒，说是要跟他谈判，然后就用药把他弄得晕晕乎乎的，带他到了地下。呵呵，他还满以为我想通了，要把孩子给他，跟着他走，所以一点防备都没有 ，我就在那个时候，在他笑得最恶心的时候，一刀砍下他的一只手！”
羽凡皱了皱眉，维嘉已经冲上前去按住了陈玉梅的双肩，将她制服在椅子里。
“他像杀猪一样地嚎叫起来，哈哈，我把他的那个地方切下来剁碎了，我恨他，恨不得能够一口一口把他吃了，他毁了我的清白，毁了我的一生，他该死，他该死！”
“之后的事情，就跟你们说的一样，我只求你们，不管判多重的刑都好，不要把孩子的事情告诉我的家人。”陈玉梅终于将所有的事都一一道来，说完的时候，已经全身冰冷，泪流满面，她瘫软在椅子里，凝视着眼前的警察们，笑容麻木而绝望。
“…………涛贝儿，笔录做完了吗？”
“恩。”
“下午整理一下报告，立案起诉陈玉梅。”
“YES, SIR。”
“……陈女士，对于你的要求……”
“不要告诉他们……不要告诉他们……”
海泉的手紧紧地握了一下，轻轻地问道：“早知如此，当初你又何必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我……那毕竟也是一个生命啊……我……我不忍心……”
“那你有没有想过，等这个孩子长大了，知道了，你的丈夫，你的孩子会有多痛苦？”海泉的眼光冷得如电一般，“你不是不忍心，只是自私而已。不愿意让自己背负上扼杀了一个生命的罪名。”
“泉儿！”
“DR. ！”
“哼。挂名老爹，孽种孩子……等你刑满之后，你自己去想着怎么解释吧。”海泉话音刚落便转身离开了问询室。
房间里，终于传来了陈玉梅嚎啕大哭的声音。

沙发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