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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看故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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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四川1楼2005-06-29 15:35回复
    什么故事啊??
    没看到~~
    要我们写??


    2楼2005-06-30 21:45
    收起回复
      2025-08-21 13:1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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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


      IP属地:四川3楼2005-07-01 0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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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滴泪珠掰两瓣
         
        嘭——嘭!
        就是这种感觉,一个家庭的破裂和一支气球的爆炸没什么两样。有点心慌,有点刺激。
        我把父母的互骂声关在外,若无其事地做自己的作业。他们的吵闹声就象窗外的雨,让我更加安静。

        我早已习惯了这一切,从记事起,我就生活在两个人的战争中。

        而今晚是最后的斗争,没有任何欲感,我本已做好了承受持久战的准备,战争却在黎明静悄悄。

        喷薄而出的朝阳给多数人带来新希望,我都只当那是一支吹得鼓胀的气球,随时都会嘭地爆炸。

        我就是在那样一个吹得鼓鼓的早晨,跟随母亲从城北迁到城南。城北留下了父亲一人,那是爆炸后残留的碎片。这次爆炸并没有让我受到重创,我感觉自己就象看完了一场拳击比赛,频频出拳的选手两败俱伤,一个留在拳击台上,一个毅然离去,仿佛在寻找新的赛场。仅此而已。

        我只是一名观众,无权参与比赛,更不能象裁判那样对比赛指手划脚。我只能像大多数拳击迷一样做些分析工作,通过反复比较,我得出这样的结论——职业拳击是为有钱而战,家庭拳击是为无钱而战。
        妈妈常说爸爸是个无用的人,无用就是没钱,爸爸是个业务员,腋下夹着个皮包,没日没夜地到处乱跑。夏天晒得象煤炭,冬天冻得象冰饺,皮包里的广告单就是变不成钞票。
        我爱看泰森打拳,无往而不胜。

        妈妈其实一直扮演着泰森的角色,出拳进攻。爸爸惯于防守,可在最后一个回合一不注意反攻了一下,于是,人去楼空。

        他是个可怜虫。我这么想,但这并不代表我的立场,跟谁或不更谁,我无所谓。我最终跟随妈妈南下,仅仅是因为妈妈临走拉了我一把,说,跟我走!跟着他不饿死才怪!

        妈妈的劲很大,我的胳膊差点脱臼,我忍住痛回头看爸爸,爸爸只张着嘴不会说话。窝囊货!我在心里拼命骂了一句。我觉得自己没有理由留下,凭什么非要得罪妈妈来讨好爸爸?凭什么?

        临出门时,我显得在非常冷静,不慌不忙地走进自己房间,把床头的芭比娃娃装进包里。隔着房门,爸爸一直盯着我,那一刻我肯定把他的心伤透了。

        问题其实并不在这儿,得罪谁或者讨好谁,我在城南住下的第一个晚上就已经意识到了,可是太迟了,爸爸已经不属于这个家。

        一块蛋糕切掉一半,另一半照旧可以吃,而且味道不会改变,以此类推,一个苹果也是如此。可是,如果不是蛋糕或者苹果之类的,而是一只鸟,断了一扇翅膀的鸟,一个人,少了一条腿的人。这正是我心情的写照。我开始恨,两人为什么非要吵架?非要吵架也成,为什么非要分开?除了分开,难道就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吗?比如都闭嘴,装几天哑巴。

        我从来就没和任何人吵过架,这倒不是说我和每个人的观点都一样。天啦!如果是那样,简直太可怕啦!事实上,很少有人能对我的味口,在面对不同观点的时候,我总是保持沉默,我宁愿让自己恶心得大吐一场,也要坚持沉没。我没有兴趣和任何人争吵,因为争吵除了两败俱伤,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你永远不要指望用争吵让别人服从你,休想!爸爸和妈妈就是最好的例子,争吵只会让他们憎恨对方。这么多年来,他们没完没了地争吵,就算拿世界上最艰深的哲学问题作为靶子,也该有个结果了。可他们什么也没有得到,只能用分手来结束这一切。

        结束就是开始。

        我以前从不在意父母为什么争吵,每次战争爆发,我只有躲的份儿。我不想搅在中间,一边是爸爸,一边是妈妈,我能说什么?有几次我倒是想参战,当然是以联合国维和部队的身份,可交战双方根本不理睬我,同时把我向外推,并异口同声地说“小孩子家,瞎参合什么?”我有点尴尬有点气愤,更多的是壮志未酬。经过几次挫折,我就懒得参合了,一旦听到风雨声,就像鲁迅那样——躲进小楼成一统。

        而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却开始回忆起当时的情形。生活就是这样,它在的时候我们毫不在意,它失去之后,我们才开始注意。我在总结出这一条经验时,很有点伤心。不过,我还是在努力回忆,结果却令人失望,因为那些争吵的起因都有点微不足道,想起来就可笑。可它竟导致了一场场天翻地覆的争吵,所有的人都会以为这个家庭天天都在发生国际新闻,只有我知道那不过是一小粒芝麻。如果是近视眼,去掉眼镜,什么都不会发生。可爸妈的视力偏偏好得惊人,他们一定把那粒芝麻看作了整个地球,天就要塌下来啦!
        


        IP属地:四川4楼2005-07-01 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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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来潮是在一个星期一的早上,我想每个女生都会经过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天啦,太可怕啦!我当时觉得世界的末日就要到了。我侧着身子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下身湿乎乎的,脑袋乱糟糟的。

          妈妈催我起床,说要迟到了。我说肚子疼。

          妈妈说要不要看医生。我说自己能解决。

          我心里急得直冒泡,真恨不得自己立刻在空气中蒸发掉。时间就象一锅煮沸的汤,在我心中煎熬。足足熬了一个多世纪吧,我的等待都有点绝望了,才听到他们相继远去的脚步声。

          我一把撅开被子,侧身下床,夹着双腿古里古怪地冲进卫生间。我很快做完处理,换上一套舒适的衣服,然后开始搓洗那件血乎乎的内裤。你知道吗?那时我的心咚咚直跳,觉得自己做了世界上最见不得人的事,正在手忙脚乱地销赃灭迹。

          就在这时,爸爸突然出现在卫生间门口。我一下僵住了,血乎乎的内裤举在半空中,一切都大白于天下。我感到从未有过的羞耻,那一刻,没有谁比我更恨我自己。因为恨,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爸爸也有点不知所措,不过他显然是有备而来,只停顿了几秒钟,他就扬了扬手说,这是你妈妈的,你可以用。说着,他就把一个小纸包递到我面前。

          我没有伸手去接,整个人还僵在那里。我不敢抬眼,仿佛站在我面前的不是爸爸,而是个十足的流氓。

          爸爸见我没动,就把纸包放在洗脸架上,转身走了出去。临出门他回头喊了一句,今天要见一个重要的客户,我忘了打领带。

          是啊,他总是忘这忘那,十回出门有九回要返回来。我怎么就忘了呢?

          我很抱歉,当时我在心里骂他是个流氓,其实他是唯一在关键时刻帮过我的人。那天在课堂上,当又一次潮汐到来,我才知道那个小纸包对我有多么重要。

          不过,细想起来,他似乎也就帮过我那一次,这并不能怪我的记忆力不好,确实如此。由于工作繁忙,爸爸对我几乎没什么耐心,他甚至很少叫我的名字,通常用哎喂代替,就算叫,也是梅雨两字一字不漏,听起来就象陌生人。

          赵丽娜的爸爸就不这样叫她。赵丽娜是我在城北学校的同桌,算是我唯一的知心朋友。我常常到她家去玩,她爸对我可好了,总是小雨前小雨后的。你猜他叫赵丽娜什么――娜娜――让人骨头缝里都舒坦。也难怪,他是大学教授呢。我常常想,他在上课的时候是不是也去掉姓,亲昵地叫学生的名。他那些学生可都是自以为成熟得不得了的先生小姐呢。

          相比之下,我爸爸确实不怎么样,性格懦弱,生活粗心,工作没有前途。但不知为什么,我一躺到床上,就不由得想起一些关于他的事。尽管他很不理想,但我一想到这个家从今将缺少个爸爸,简直就要发疯。我真的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电话突然尖叫起来,我吃了一惊,涣散的思绪被招集回来。电话在客厅,妈妈正在那里忙碌,自然由她接电话。这是搬进新家的第一个电话,我的耳朵不禁竖得老高。

          她不在……我说过她不在,你烦不烦?……她在哪儿用得着给你打报告吗?

          我听出是爸爸找我,我连忙下床准备出去接电话。可我刚把房门拉开一条缝,就看见妈妈挂了电话,双手叉腰怒视着电话机,仿佛那电话机就是她的新对手。

          我不敢再往前,轻轻合上房门,转身回到床上。

          我不在?我为什么不在?我在心里质问妈妈,但我不敢发作,因为我知道自己吵架根本不是妈妈的对手。我只能两眼望着天花板,让眼泪顺着眼角往下爬。而我的心里有更多的东西在爬,它们细小而众多,由慢到快,象一阵阵潮水冲刷过来。你尝过被潮水冲刷的滋味吗?我没尝过,但我知道那是一种想哭的感觉。

          那一夜,我至少梦见电话尖叫了一百次,那尖叫声总是让我心跳加速,我一挺身坐起来,张着耳朵仔细听,除了心跳之外,四周一片死寂。

          第二天,妈妈领着我到城南学校报到。我知道我就要成为这所学校高一年级的插班生。按我个人的意思,我宁愿整天在家睡觉,也不想做什么插班生。

          在我以前的班上,高桂红就是个插班生,无论从哪方面看,她都比我要强,可她照样得整天给每个人陪笑脸,那样子就象她欠了大家的不少钱,真让人受不了。即使这样,她也不能和大家完全融为一体。她就象一块补钉,永远是个多余的东西。
          


          IP属地:四川6楼2005-07-01 0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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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吃了一惊,难怪她那么能吵架,原来都是从这儿练出来的。

            校长点着头说,好啊,要多向你妈妈学习,勇于表达自己。

            电话突然尖叫起来,我没有象我想象的那样抢接,而是吓得倒退了一步。

            校长用古怪的眼神看了我一下,然后不慌不忙地接起电话,从头到尾只听他不停地说一个字,嗯,嗯,嗯。电话原来也可以这样接,我简直有点佩服他。不过,他这种接法也让人恼火,因为你站在旁边,却无法猜测对方在说什么,听起来,就象他有意保密通话内容。

            放下电话,校长就夹起了公文包,说,有个会等着我,我得走了。高一(一)班的班主任我已经打好招呼了,你直接去上课吧。

            我们和校长一起走出了办公室,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校长走在最前面,步子迈得很快,你可以看出那个会议是多么急切地等着他去出席。

            可就在这时,我突然看见校长背上落了一只绿头苍蝇,天啦!那苍蝇一动不动地贴在笔挺的西服背后,而校长还在昂首阔步。所有的人都能看见那只该死的苍蝇,只有他浑然不知,万一他到会场上高谈阔论的时候,那只苍蝇还没离开,我想,即使他的发言再完美,也会让在坐的恶心。这就是说,你的口才再好,如果你背着一只苍蝇说着一些优美的句子,那些句子马上就会被糟蹋掉。听众只会一门心思地想你和苍蝇的密切关系,你说的每个字都会变成苍蝇,到处飞舞。就是这样。

            我很想冲上去帮校长摘下那只该死的苍蝇,可我的冲动被我的惰性阻止着,为此我不止一次恨过自己。现在,我又找到了恨自己的理由,因为我正眼睁睁地看着校长背着那只苍蝇走远,消失在拐角处。脚步不知不觉停住了。

            妈妈转过头来冲我喊,快点,我得上班去了,你自己去班上报到吧,记住,高一(一)班。你倒是快点呀,我不能象这样整天陪着你。

            妈妈回走了几步,拉了我一把,指了指走廊外的高楼,说,就在那里,高兴点好吗?这可是全市有名的重点中学,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才把你转进来吗?

            她握着双拳,象要使出浑身气力,可马上又懈了气,说,唉,说了你也不明白,反正你就好好读书吧,别忘了,我这辈子可就指望你了。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象电影里的外国人那样夸张地咧嘴一笑,还象小姑娘一样把手举到齐肩高,轻轻一招,算作再见。然后,她大踏步走出了走廊,脚下象生了弹簧。看来,这所学校让她年轻了许多,甚少今天她的收获比我大。

            我回应了她一个笑,不易觉察,只是嘴角动了动。因为我正在考虑她刚才说的话,我不明白她说这辈子指望我是什么意思。但我敢保证,我以后一定会给她养老,就象她现在养活我一样。我说过我有点懒,但我并不狠心,我也许不能保证天天给她做饭吃,但我可以带她到餐馆,餐馆里的菜应有尽有,她尽可以点她最喜欢的。

            这些想法并不是现在才蹦出来的,它们早就在我脑袋里装着,我就是懒得说出来。不过以前,我总是要包进爸爸,多一个少一个算不了什么,我想,到时候我说不定会把全世界的老人都供养起来。

            现在,我不得不把爸爸先放在一边,因为上课铃响了。我当然知道我到这所学校来的主要任务是什么,但我很难把那些主要任务放在心上,总是喜欢盯着鸡毛蒜皮的事情长考。历来如此,仿佛我天生就不是为做什么大事,而是专门和一些芝麻粒较劲。


            IP属地:四川8楼2005-07-01 0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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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安排和苏倩同桌,据说她是班长。她人长得很漂亮,鸭蛋脸,面皮白净,象极了大影星巩丽,更绝的是她也长着两颗虎牙,我简直怀疑她是不是在有意模仿巩丽,才去安的两颗假牙。

              嗨!苏倩仰着鸭蛋脸露着虎牙主动向我打招呼,并帮我把凳子向外拖了拖,让我更容易坐进去。

              嗨!我回了一声,把书包放在桌上。

              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那个足球男生就坐在我后排,而且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书包。可恶!我连忙坐下去,用身体隔断了他的视线。

              急老师是教语文的,这节课讲写作。他的写作观让我大吃一惊,他说写作就是虚构,要善于提炼生活,从生活中跳出来。写作的真实是指艺术的真实,而决不是生活的真实。艺术的真实就是忠实于心灵,你想是什么就是什么。

              听起来有点深奥吧?不过最后他又打了个比方,说任何人都撒过谎,写作就是撒谎,谁的谎言骗过了别人,谁就成功了。仅此而已。

              妙极了!我虽然不太懂写作,而且根本也不感兴趣,但我不禁为他的坦诚叫好。一个敢把神秘的写作说成撒谎的人,一定爽透了。

              你别看我平时不爱与人交谈,外表不爽,但我最瞧不起那些假模假式的人,动不动就要找个高尚的帽子戴上,仿佛吃饭睡觉也需要一个高尚的借口,那种人我没说的,累!不光他一人累,谁沾上他谁都觉得累。

              我正胡思乱想,下课铃响了。

              苏倩手伸到桌下拍了拍我的大腿,很激动地说,怎么样?有味道吧?没一个人不爱听他讲课。

              我咧了咧嘴,因为她把我拍痛了。我说,爽,闻所未闻,不过,象他这样的老师,在我们学校肯定会被开除。

              苏倩笑了起来,一笑就露出两颗虎牙,她说,你真逗,他可是校长花大价钱从外校挖过来的,就象菲戈,身价惊人呢。

              我不以为然,心想一只鸽子能值多少钱?最好的信鸽也就千元左右吧。

              她显然看出了我的表情,挥了挥手,说,齐达内,听说过吧?

              打擂?谁打擂?

              天啦,不说这些了。她彻底失望了,又转换个角度说,池莉你总听说过吧?

              这倒是真的,我知道池莉写过很多小说,《不谈爱情》什么的,还有一篇叫《心比身先老》还是《身比心先老》,谁也搞不清楚,反正光那些书名就挺好听的,真亏她想得出来,换了我,就算把我关在大牢里,也难得想出那么多好听的书名。

              看来你还看过不少小说呢,他,就是作家,业余的,名气没池莉大,但他们俩干的是同样的活。苏倩脸上放光,仿佛她和老师是直系亲属。

              不会吧?作家还来教书?你知道真正的作家应该干什么吗?整天游山玩水,累了就关在屋里抽烟打电脑。我的话把苏倩给震住了,其实我也是从电视连续剧里提炼出来的,鬼才知道作家在干什么。

              苏倩显然有点不高兴,大概是我的知识面超过了她。不过她没有表现太多,只是干咳了两声,马上把话题转移开了,她说,你知道我们都叫他什么吗?剃须刀。她不等我考虑就说出了答案,她急于表现一下自己。

              剃须刀?我的脑袋有点跟不上。

              苏倩挺得意,看得出她就喜欢我跟着她的话题跑,我越吃力,就越能显出她的博学,她真是个不怀好意的家伙,我差点儿被她的热情蒙蔽了。一瞬间,我的谈性大减,甚至恨自己刚才脑袋有点短路。

              对,剃须刀。苏倩兴致极高,还用手在嘴前晃了晃,做出刮胡子的样子,说,他叫吉力,和吉列公司只差一个字,读快点几乎没什么区别。吉列公司你知道吧?专门生产剃须刀,绝不绝?

              我轻轻嗯了一声,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后排是空的,那个男生可能又在追赶那支足球。他说我象个孤独的旅人,他也许是对的。这么想着,一阵孤独袭上心头,心里难受极了,就象被一团棉花堵住了,透不过气来。

              我的脸色肯定很难看,苏倩已经知趣地走开了,这里的每个人她都熟悉,跟谁都能聊两句,她不会寂寞。

              我打开文具盒,说来好笑,都上高一了,我还用文具盒,有些同学早在初中就不用了,他们说只有小学生才用那玩意。他们把钢笔什么的就放在书包里,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书包里有一个一个的小口袋,就跟文具盒差不多。我的书包没那么高级,里面没有小口袋,更要命的是我喜欢用木制的铅笔,那削得尖尖的笔头如果直接放进书包里,一准断。
              


              IP属地:四川10楼2005-07-01 0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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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文具盒里拿出一支削尖的铅笔,在指甲盖上轻轻地划着。我一感到难过就会用铅笔划指甲盖,铅笔尖是柔软的,指甲盖也是柔软的,那种柔软只有用心才能感觉到,很美妙的,它能渐渐地扯散我心中的棉花团。

                我一边用铅笔划着指甲,一边想起了以前的老师,我们也给老师取绰号。有位刚分来的老师姓王,脖子特长,嗓门沙哑,我们叫她唐老鸭。有一次上课,有位同学得意忘形,竟叫她唐老师,大家笑死过去,老师却哭鼻子了。你见过老师在学生面前哭鼻子吗?其实有的老师比学生更脆弱,同学们叫我一加一,就是联想电脑的一种,正好和天晴同音,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还有一位年纪大的张老师,总爱教导我们说学习就是不断同遗忘作斗争。每次教导完之后,他就把老花眼镜向下一拉,眼珠向上一翻,视线绕过镜片死死地盯住我们,象要和我们打架。我们叫他圣斗士。

                我突然觉得很想念他们。但这并不是说我在那里受到过特殊对待,我也并不是仅仅想念那些对我好的人。事实上,只要是我认识的人,我都会想念,我觉得一个想念中的人和一个现实中的人是不同的,他总是变得更加柔软了,就象铅笔尖或者指甲盖什么的。

                这一天过得真慢,放学铃响的时候,我仿佛已经老了许多。

                人很多,都急着离开校园。苏倩和一群女生大声说笑着超过我,她故意把头扬得很高不理我,一定还在生我的气。

                我有意放慢脚步,让她们走得更远,周围都是外班的人了,我觉得轻松了许多。

                就在这时,一辆自行车突然在我身边急刹。那是一辆有很宽轮胎的山地车,刹闸的声音又粗又长。我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挡了道,连忙闪到一边。

                嗨!别紧张,我出门向右,能带你一程吗?

                是他,后座上夹的那支足球我一眼就能认出来。他个子很高,两条腿随便地就叉到地上了。

                谢谢!不必了,我向左。说完,我继续向前走。

                他索性下了车子,和我并肩走,边走边问,你好象和我们班主任早就认识?

                班主任?我还没想过谁是班主任,一脸茫然地望着他。

                就是吉老师。他怪笑了一下,说,苏倩没有告诉过你吗?剃须刀,她肯定会说的,要她不说,很难。

                他在说苏倩的坏话,我没有作声,低头向前走着,因为我发现有很多人在向我们张望。而他浑然不觉,还在说着一些让他自己发笑的话,外人见了一定以为我们有多亲密呢。

                谢天谢地,很快就到了校门口,我想转头走开,他却突然叫住了我。

                我叫周庄,以后有用得着我的,直说。

                我没答话,心里说神经病。就迈步离去了。

                他还在后面喊,我说的是真话。


                IP属地:四川11楼2005-07-01 0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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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21 13: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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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哇――

                  一阵剧烈的呕吐声把我从梦中惊醒,我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很长时间,我才想起现在还是夜里。

                  哇――哇――

                  又是那种声音,我一挺身坐了起来,芭比从我怀里一直滚到床下。我连忙下地把她捡起来,放到床上,然后,边揉着睡眼边向卫生间走去。

                  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妈妈正勾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脖子一伸一伸地呕吐着。她本来是对马桶,可多半都喷在了地面上,一股酒气扑鼻而来。

                  我壮着胆子凑过去,想扶她一把,她咬牙切齿地说,别管我!然后手猛地一扫,差点把我推倒在地。我连忙后退两步,靠在门框上静观事态发展。

                  她呕吐的声音有点象野猪的嚎叫,每叫一声,嘴里就会喷出一团脏物。我紧张得直闭眼睛,却又不忍离开。

                  约么过了十分钟,也许是十年,谁知道呢。反正那时她已经精疲力竭,没有力气再吐下去了。她就保持着不变的姿势,在那里直喘粗气,喘着喘着,她的身体突然向前一蹿,头就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上。

                  我飞快地冲上去从后面一把抱住她。她太沉了,我从来还没有抱过那么沉的东西,我几乎是把我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了,才勉强支撑住,艰难地把她扶正。总这么站着肯定不是办法,我相信我最多只能坚持三秒钟。所以,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扶她上床。

                  她嘴里还是那句话:别管我!我没理她,跟一个醉鬼有什么好说的?除非你也醉了。我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扶她上床。我不管三七二十一,连拖带拉地扶着她出了卫生间。可是刚走到客厅,我就被她猛地一拉,两人一起倒了下去。

                  谢天谢地,我们正好倒在了沙发上,都没有受伤。我从她身上分离出来,觉得浑身都是汗,两腿还在不停地抖动。要我再扶她起来,已经不可能,我连自己站立的力气都快没了。我决定让她自己起来走到床上去,可当我俯身去叫她时,我发现她已经睡着了,鼻孔里还发出一阵阵鼾声。

                  我只好改变自己的初衷,让她就在沙发上将就一夜算了。我先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将她的两条腿搬到沙发上,脱掉皮鞋,尽量让她有个舒服的睡姿。做完这一切,我又赶紧拧来一个洗脸毛巾,帮她擦拭嘴上的脏物。

                  我还是头一次做这种事情,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那么大一个人,睡着之后,其实也象一个孩子。她的嘴巴微微张开,眼睛自然合拢,睫毛很长,和芭比的差不多呢。这是我从没注意过的。

                  我轻轻地擦拭着,突然看见她的眼角渗出了泪水。我心里一惊,以为她醒着,连叫了她两声,一点反应也没有。原来她是在梦里流泪,她到底梦见了什么伤心事呢?

                  我不想打扰她的梦,进屋抱了床被子,轻手轻脚地帮她盖上。在给她塞被角的时候,我感觉自己长大了,就那么一瞬间的事。

                  我睡意全消,干脆又去清理卫生间的地面。脏物到处都是,我好几次差点儿恶心死了,但我必须除掉它们,如果这些异整夜都在房间里散发,我会恶心得发疯。知道吗?我宁愿要死的感觉,也不要发疯。

                  为了让注意力转移一点,我努力想一些其它的事,可想来想去,还是挣不脱醉酒。妈妈并不是第一次这样烂醉如泥,她以前也有过,只不过那时爸爸在,就用不着我操心。妈妈喝醉了之后,总会和爸爸哭闹,有一天夜里,她竟然冲爸爸喊,你还我的青春,还我!

                  我听不懂,当时我只觉得很害怕,用被子捂住了头。

                  而现在,我一点也不害怕,她就是爬起来冲我喊两句,我也不会害怕。我觉得我的心渐渐被一层硬壳包裹住了,以前我只知道我有点不和群,现在我才明白,那是因为我的心和别人不太一样。

                  我刚才说过,妈妈睡着之后,有点孩子气,很美。我不知道爸爸是否仔细看过她的睡像,假设他和我有同样的感受,那么,他还会和妈妈离婚吗?

                  我看了看时钟,已经十二点多了,爸爸现在可能正在梦里,不过,我太想和他交流意见了,我如果把自己的感受告诉爸爸,他会怎么样呢?

                  我简直有点兴奋过度,把电话机从茶几上拿开,尽量离妈妈远一点,然后拨通了爸爸的电话。晚上那次通话让我很不痛快,管他呢,我早就不在意了,虽然爸爸不礼貌地挂断电话距现在只几个小时,可我觉得是上辈子的事了。
                  


                  IP属地:四川12楼2005-07-01 0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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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庄不屑一顾地说,信不信由你,我可是在所有网站都看到了这则消息。

                    我想不通苏倩为什么对周庄念日记那样反感,就算他念了一些疯话,也没必要当着全班的面揭穿他。

                    幸好吉老师不介意大家的争论,他只是在适当的时候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于是,大家都伸着脖子等着听他的高见。其实大家都有同苏倩一样的疑问。

                    吉老师走到周庄面前,说,你说的是实话?我是说你是虚构还是纪实?

                    绝对纪实,我连自己的一点感情色彩都没敢加进去。

                    好,你为我们提供了一条很重要的消息。

                    吉老师确定完之后,并没有马上回讲台,而是用手敲了敲我的桌子,说,梅雨,把你的日记念一下。

                    他说完就向讲台走去。我却傻站在那里,一声不吭,因为我根本就没写什么日记。我从来就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以前学校的语文老师也总要我写日记,可我就是不写。我并不是有意和老师作对,而是不敢下笔。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把自己家里的事都写在日记上,同学们知道了不笑死我才怪,除了嘲笑,也许还有一些鄙视怜悯什么的。我不想用日记换来这些。就拿昨晚来说吧,我写什么?我能写我妈妈醉得象一团泥吗?我能写我爸爸在我们离开的第一天,就带了个女人回家吗?

                    苏倩轻轻捅了我一下,小声说,念我的。

                    原来她的日记早已经摊开在桌面上,她正用手悄悄地往我面前推。看来,她早就等不及了,老师却偏偏不点她,她只好抓我做播音员。可是她错了,我不需要她的日记,我就算让老师批个狗血喷头,也不会抓一篇别人的日记来充数。这就是我的性格,这种性格支撑着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头耷捺得很低,象个倒立的拖把。

                    我用力把苏倩的日记本推回去,她很惊讶地望着我,眉头皱成了一个结,好象我是一道高难度的几何试题。

                    吉老师显然看到了这一切,不过,他并没有生气,我说过,他好象不会生气。他说,你一定是忘带日记本了,这样好不好,你把你的日记背给我们听听。

                    我确实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招,够狠,把我的一点侥幸心理和抵抗情绪全消灭了。我是个很知道好歹的人,到了这一步,我只能束手就擒。

                    我的头仍然很低,我清了清嗓子,终于想起了一件值得一提的事,于是,我说,早上,我拿着一个馒头,边吃边往学校走……

                    同学们一下笑了起来。我一下愣住了。

                    苏倩小声说,别说老一套,要有点新意,胡扯都可以,哪怕扯到联合国也没人管你。

                    我心想,我倒是想往联合国扯,可我对那里的事一窍不通,周庄能说出关于美国的惊人消息,我只能满大街找些芝麻粒说说,否则,我就没办法开口了。

                    听她说完。吉老师压了压手掌,说,打断别人的话是不礼貌的,梅雨,你接着说。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正朝我笑,那种要命的笑,我不得不再次鼓起勇气,听他的摆布,我接着说早上那个馒头的事,说得吞吞吐吐语无伦次,仿佛不是在讲我给了要饭的一个馒头,而是在说自己找别人讨了一个馒头。当然,我主要是想描述关于老奶奶和小孙女吃馒头的那一幕,可我的水平太差,讲出来干巴无味,就象半个发干的馒头。

                    更可怕的是,我并不知道刹车,只顾往前讲着,根本没注意同学们早就没有耐心了。等我终于讲完的时候,我才发现教室里已经鸦雀无声,大家都用怪怪的眼光看着我。我知道自己的日记早已经把锅底砸了个窟窿,你懂吗?就是说我早已经没救了,大家都知道,只有我钝得象个木瓜。

                    我求救地看着吉老师,希望他能给我找个台阶下。他确实没有为难我,甚至没有作任何评价,只是轻声说,你坐下吧。眼神和语气里同时透出一丝同情。然后他开始给大家讲什么选材要新颖,语言要流畅之类的,反正全是针对我刚才犯的毛病。木瓜也听得出来。

                    我就算有十个大气压的气装在肚子里,也只能使劲别着,我能冲着谁去?能怪谁?除了干巴巴的嘴巴干巴巴的语言,我还能恨什么? 而我的心里不是那样的。真的。

                    我红着脸坐了下来,苏倩很遗憾地摇了摇头,依依不舍地把她的日记本收进了书包。我知道她是一种怀才不遇的感觉,她该找吉老师毛遂自荐才对。

                    苏倩没有自荐,她把怀才不遇的气儿几乎都喷在了我头上。这从她下课的表现一眼就能看出来。下课之后,我坐在座位上没动。一个特别胖的女生走到我面前,向我打招呼,并自称尹小豆。

                    苏倩已经不在座位上了,她正和一些女生在教室后面大声谈论着关于日记的事,并说她自己的那篇是如何如何好。我可以想象她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看着我,我的后脑勺不禁有点发热。就在这时,尹小豆坐到了苏倩的座位上。

                    我问,有事吗?

                    她说,没事,其实我的日记也经常不过关,吉老师还不止一次当着全班的面提醒我,要动脑子。说着,她指了指自己那硕大的脑袋。

                    我被她的样子逗笑了,说,我不在意,我的写作水平本来就一塌糊涂,今天还是我发挥最好的一次呢。

                    说完,我们都笑了起来。

                    小小日记本,里面有秘密,谁要打开看,就是王八蛋。苏倩大声念着。

                    尹小豆对我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说,她们又在偷看我的日记,然后逐字逐句地取笑我,我得去制止。

                    说完,她就起身冲了过去,从苏倩手里抢过日记本。

                    还没等尹小豆发话,苏倩先开腔了,她说,港星,我的座位你坐得,你的日记我看不得?

                    尹小豆说,看,当然可以,但你得伸长脖子,趴在地上,背上罩一口铁锅。

                    为什么呀?旁边的女生问。

                    这还不明白吗?再把我这封面上的名言读一遍就知道了。

                    于是,大家都笑了,后来免不了有一些疯疯打打的动作。我忍不住转过头,看着她们快活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就象走错了地方,一时也弄不清我和她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IP属地:四川15楼2005-07-01 0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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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糟糕透顶,你如果想给我提修改意见,就省点劲吧。我家里没有电脑,我也从来不上网,所以,你也别指望和我谈什么网络日记。事实上,我对作文不感兴趣,你们的吉老师真是点错了人,你如果愿意帮我的忙,就请把这句话传到他耳朵里去。我越说越激动,脸上的气温直线上升,就跟太阳直射的南半球差不多。我知道我已经昏了头,竟把吉老师说成是他们的,但我觉得那样说确实痛快。

                      你说完了没有?他顿了顿,尽量把语气平和下来,说,你不该这样没有主见,你知道吗?我很喜欢那篇日记,课堂上你慢条丝理的话把我的心搞痛了,真的,我发誓到今天为止,没有人象那样搞痛过我。他们所有的人都没听懂,包括吉老师,这并不奇怪,但我懂,你知道吗?放学之后,我专门去看了你说的那个老奶奶,还有她的小孙女。我从麦当劳买来一个大号汉包,原封不动地递给小女孩。你猜怎么着?她把中间的肉饼抠出来,递给奶奶吃,奶奶假装吃了一口,就用一块塑料布把它包了起来,塞进怀里。

                      我忽然发现自己脸颊上有泪,用手抹了一下,说,你很奢侈,你虽然做了一件善事,但我们俩看到的也许并不一样。你应该知道,没有人能用完全相同的心情去体会一件事,就象吉老师还有同学们,他们和我相差太远。当然,我并不在乎这些,我所后悔的是不该把它讲出来。你也别在意,能接到你的电话,我就非常高兴。我希望你不要再提这件事,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能和我有一样的感受,那对你并不是一件好事。相信我的话。

                      沉默。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一个世纪。

                      妈妈已经拖完了我的房间,她正倒退着往外边拖边出来。我不想让妈妈看见我发呆的样子而产生其它想法,就打破沉默,说,我可以挂电话了吗?

                      当然,电话在你手里,那就明天见吧,SEE YOU LATE。

                      BYB-BYB。

                      我放下话筒,抬起头,正和妈妈的目光撞个对穿。她拄着拖把,注视着我,让我突然感到有点窘。

                      我想起身进自己房间,却被她叫住了,她说,什么事?还哭鼻子了。跟妈妈说说。

                      没事儿,眼睛有点不舒服。说着,我还想继续向前走。

                      妈妈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定定地瞧着我,说,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个男生的声音很陌生,不象是老校的,他对你做了什么?

                      妈――,你想到哪去了?我们只是聊聊天,我刚才不小心,把手指头伸到眼睛里去了。

                      妈妈的手慢慢地松开了,我看得出,她心中的疑团并没有打消。

                      我走进房间,轻轻掩上房门,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样子果然有些吓人,连忙用手背将脸面抹了一遍。然后坐下来,准备认认真真地做一些计算题,只有那样,我的注意力才能集中,不至于到处乱跑。

                      我约么做了五道习题,感觉有点累了,就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我的视线穿过窗户,投向楼下的马路,路灯很亮,把周围的一切都照成苍白,象个失血过多的老太太。

                      突然,我看见有个人正靠着路灯杆抽烟,烟头的亮光是橙红色的,和路灯大不一样。有人在路灯下抽烟,这并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可我隐约觉得那人是我妈。

                      我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屋里没有任何动静。我连忙走到客厅轻声叫,妈,妈。

                      没有人回答。于是,我知道我刚才的判断没错,我的心陡然紧缩,连忙迈步往楼下冲。

                      楼道里很暗,我不得不放慢脚步摸索着下楼,我急切的心情让这黑暗的楼道变得无比讨厌,我从来没有象那一刻痛恨过黑暗。在黑暗中跌跌撞撞,我觉得自己随时都会摔得粉身碎骨。我宁愿粉身碎骨,真的,妈妈从来不抽烟,可现在她抽上了,我宁愿粉身碎骨。

                      路灯光陡然摆在我面前时,我却不敢大步向前了。妈妈离我只有十米,她靠在路灯杆上,背对着我。我轻手轻脚地靠近她,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下来,我能做些什么呢?除了打断她的思绪。

                      但是,我的脚步并不听从的我心灵,你尝过那种滋味吗?你明明想逃走,可你的脚步却在一步步靠近。

                      是什么惊动了她?呼吸、心跳、抑或脚步,我不太清楚。就在我离她一步之遥的时候,她突然转过身来。她很警觉,以为是陌生人。不是,是我。她一下愣住了,手僵硬地举在半空,指缝里夹着的烟头已经快燃到过滤嘴了。

                      她有点不自在,说,你不是在写作业吗?

                      你已经学会抽烟了?我没有回答她。

                      不,我只是心里有点儿闷,听人说抽烟可以解闷,我来试试。妈妈的神态有点扭捏,就象个犯了错的学生被老师当场抓住。

                      我突然笑了,说,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你完全可以在家里抽烟。

                      你真这么想?你真的不恨我?她直直地盯着我,突然,烟头烧到了她的手,她抖了一下,将它扔在地上,又踩上一脚。

                      妈,我知道你受的伤有多深,我是你女儿,我为什么要恨你?我只希望你能振作起来,我们俩一样能过得很好。我伸手扶住妈妈的肩膀,没错,我已经和她差不多高了,一伸手就能扶住她的肩膀。其实我在长像上也象极她,只不过她比我胖一号。

                      下面的事情讲出来,你也许不大相信,但事实就是这样。我妈突然扑到我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她的哭声很放纵,不一会儿,我的肩头就湿漉漉的了。我抱紧她,她的身体软棉棉的,在我的双臂间一抽一抽,就象个撒娇的孩子。然而,她不是孩子,我一想到她是我妈,心就象针扎一样疼痛。周庄刚才说得真好,这是一种被搞痛的感觉。

                      不过,我并没有哭,我把目光投向更远方,我在想,那老奶奶和小孙女现在在干什么呢?她们也许从来就不会象我们这样哭,在她们的生命里,仿佛只有阳光。你懂吗?一个微不足道的东西对她们都是阳光。

                      而我们的阳光是什么呢?妈妈的阳光又是什么呢?


                      IP属地:四川17楼2005-07-01 0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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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倩就这么个人。雨很大,他说话有点带喊,她喜欢以自我为中心,平时我不太买她的账,所以总憋着气。她这人心眼太小,谁要抢了她的风头,她准不放过,所以,你别太介意。

                        我本来已经不太在意了,可经他一说,我就想不通了,我突然站住脚步,眼睛直视着他问,你是说我抢她的风头?我抢了她的风头吗?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招谁惹谁了?

                        他被我的怒气吓了一跳,马上陪出笑脸,尽管那笑已经被雨水淋得面目全非,但我看得出来他在笑。这是何苦呢?我真搞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为难自己。

                        对不起,我说错了,我是说……

                        你什么也别说了,让我安静一下好不好?我是说以后,我真的觉得好烦。

                        他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就象一朵脆弱的花,被雨水击打得七零八落。我敢说他把最大的耐心都用在了我身上,在听到我的话之后,我看得出他使劲忍了忍,就象吞进了一口辛辣的食物,不过,他马上又镇定下来,点着头说,OK,我保证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我有一种莫名的害怕,一刻也不想再多呆,迈开大步朝前走去。我觉得心慌意乱,脚胡乱地踩在水洼里,溅湿了裤管。我一口气走到了拐弯处,确信自己被建筑物掩住了,才渐渐放慢脚步。

                        心情和脚步几乎是同时冷静下来的,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有点过分。特别是我说好烦,他肯定误解了,我并不是觉得他烦,我只是被一些事情搅得烦。想到这里,我的心更加烦躁,不行,我得向他解释一下。

                        我一转身,向回跑了几步,等我绕开建筑物可以看到很远的路时,路上已经空无一人。

                        我不敢想象他离去的神态,我的心仿佛突然失去重心,变得轻飘而空白。

                        我突然开始憎恨自己,憎恨这个世界,为什么一切都会那么阴沉,就象这场没完没了的雨,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我收起雨伞,让雨水冲进来,首先淋湿我的头发,再打湿肩头,然后是全身。噢,那种感觉真爽,这么多天来,我为什么一直要躲避它们?正是那种小心翼翼的躲避让我窒息,见鬼去吧,该死的躲避!

                        想到这里,我陡然觉得全身轻松,竟开始小跑起来。在经过那棵梧桐树的时候,我侧头望了一眼,什么也没有。我是说我明明知道老奶奶和小孙女不在,我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因为那一刻我有一点想念她们,仿佛这个世界上值得我想念的只有她们。

                        我心情明朗地跑回家时,浑身都在往下淌水,那样子一定十分滑稽。妈妈从厨房里冲出来,两只眼睛睁得足有杯口那么大,嘴巴张得足有碗口那么大。

                        我甩了甩头发上的雨水,大概甩到她脸上了,她闭了闭眼,向后退了一步,喉咙里的问号还是没有蹦出来。

                        我先法制人,耸耸肩,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有什么办法呢?伞突然撑不开了。说着,我还象那么回事地扬了扬手中冤屈的伞。

                        这是把新伞呢,才用了几天,就出毛病了,这世道,真是水货盛行。说着,她推了我一把,别站在这里,水流了一地,快进去换衣服。

                        看来,她在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地面洁净,真是没治了。我偷偷伸了伸舌头,就往卫生间里冲,末了还安慰她说,水货倒不一定是,反正越新的东西越容易坏,这是我的经验。

                        她进屋摸索一阵,然后把我的干衣服递进来,说,是吗?你什么时候总结出这样一条经验?说着,她把我的伞拿出来,啪地一声撑开,晾到阳台上。

                        我换完衣服出来,她正抱着双臂用古怪的眼神盯着我,她居然连饭都不做了,站在客厅里等我出来。

                        我知道自己的谎言被戳穿了,有点不好交待,准备一低头溜进自己房间。

                        妈妈显然不会放过,她堵住我,说,你的经验好象有点不对吧?

                        当然,经验不是真理,你听说过间歇性发作吗?也许用在这把伞身上比较合适。说完,我连着来了一串喷嚏,有种地动山摇的感觉。

                        她没再和我较真,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说,进去捂着被子睡一会儿,不然马上就会感冒。饭做好了我会叫你的。

                        真是个好妈妈,我想,我和妈妈的感情越来越深了,我很想在她脸上亲一口,可她已经转身向厨房走去。望着她的背影,我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就是我,再过若干年,我就会和她一样,有点老气,有点沧桑,生命中埋藏着许多悲伤的故事,当然也会有一点点欣慰的事情。人生不过如此,让人期待,又让人懈气。

                        晚饭之后,电视里又在播放关于9.11的新闻。我已经无数次看到了同一个场面,飞机撞进大楼的腰部,浓烟冲天,地面乱作一团。我总习惯把那座大楼想象成一个大汉,他左边挨了一枪,右边挨了一枪,然后,他僵直地支撑了一会儿,就訇然倒地。

                        妈妈今天破天荒没有在饭后继续做家务,她和我一起看电视,她看电视总喜欢不断地发些感慨,让你不能安静地看一段完整的节目,很烦人的。但你的反感情绪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她会吵得你一个字都听不清楚。所以,我坐在她旁边,只能装模作样地哼哈着,其实我的心思一点也不在她的话上。

                        不过,今晚她的一句话倒是引起了我的注意,就在大楼又一次倒下的时候,她说,那里面死的都是有钱人呢。

                        我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眼神里有一种神往,天啦,连死人她都要羡慕,真让人受不了。我不想再和她坐在一起看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视,就起身进了自己房间。事实上,我一离开,她就不再发表任何见解了,她絮絮叨叨的一切,无非是要说给我听,是啊,我是她唯一的倾诉对象,可怜的妈妈,她为什么不能象我一样将嘴巴闭得紧紧的呢?

                        隔着一道门,我还在回味妈妈刚才的神态,她确实太迷恋金钱了,可命运又和她开了个玩笑,让她总也得不到什么象样的钱。这大概就是痛苦的根源。

                        假如爸爸也是被炸的大楼里的一员,我敢肯定妈妈不会和他离婚,就算他死了,也不会和他离婚。可他偏偏不是,一想到他们之间乱七八糟的事,我就感到头疼。

                        我的头真的有点昏昏沉沉的,我本来还想做点作业,可眼睛看见的字都是重影,我只好让作业都歇着,我也该歇着了。芭比在对我笑,我一抱住好,就美美地睡了过去


                        IP属地:四川19楼2005-07-01 0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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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幸被妈妈言中,我果然感冒了,而且不轻,在家里躺了三天,头脑才稍微轻松一点。等我勉强能下地走路的时候,我就决定去上学。我并不是急于返校见什么同学之类的,我只是不想让妈妈每天上班还要抽空往家里打电话。我说不用,她非要打,电话里无非就是问我吃饭没有,烧退了没有。我一律都说些让她放心的话,即使这样,我也觉得很累。她的电话比感冒更让我头疼。

                          天晴了,城市被雨水冲洗得干干净净,树叶亮绿亮绿的,阳光格外刺眼,空气中也少了往日的灰尘,吸进去不再那么呛鼻了。

                          我兴冲冲地沿着马路往前走,边走边注视着树下,一棵两棵三棵,全部是空荡荡的。后来,我看见一群民工在马路边挖掘一条深沟。这座城市总是在挖掘,不是挖这儿,就是挖那儿,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从不肯闲着。民工们挖得很卖劲,泥土已经堆得老高,有的不注意,把人行道都占去了一部分。

                          那一刻我已经预感到她们再也不会回来了,这本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是一老一小两个乞丐。可不知为什么,我的心突然变得空落落的,就象我大病初愈的身体,虚脱而轻飘。

                          几天没上学,学校又变得陌生了。一走进教室,吉老师就过来叮嘱我,让我赶紧准备一下,校长要来听课。然后,他开始给我指出讲课的重点。我机械地点着头,一时间觉得吉老师不象以前那么洒脱了。其实他平时的课都讲得很棒,为什么还要假模假式地做些手脚来糊弄校长呢?

                          平时,预备铃响过,同学们才稀稀拉拉走进教室,然后再前后左右交头接耳,讲着各自的笑话。教室里就象个马蜂窝。今天可不一样,吉老师早早地来到教室督阵,所有的同学都鸦雀无声,抓紧时间翻看着课本,很有点大考前的阵势。

                          我一眼就能看出老师已经和全班同学串通一气,准备表演一场标准答案问答课。我感到有点恶心,漫不经心地翻了翻书,又合上了。我宁愿当白痴,也不想参与这种假把戏。

                          苏倩轻轻捅了我一下,指了指课本。她在提醒我快看书。我本不想理她,又怕我们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就勉强把书翻开。

                          她看见我翻的课文不对,又伸手过来帮我校正,并小声说,校长听课呢,听说直接关系到吉老师工资升降的问题。知道吗?校长隔一段时间就听一次课,然后根据听课情况决定老师的工资。

                          我似有所悟,抬头看吉老师,他正在给几个差生讲着什么,样子很专注,因为每一个人都会影响他的工资。

                          校长几乎是踏着铃声进来的,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几位老师,我都不认识。他们一字摆开,坐在教室后面,这样,他们的目光就可以轻易盯住我们任何一个人的后脑勺,而我们却不知他们到底在盯谁。这其实是一件让人十分恼火的事情,一想到有这样一群并不熟悉的老师从后面盯着我,我简直要疯掉了。

                          我大概是第二次见到校长,这次他穿着一件衬衣,由于气温变化太快,他已经把那件西装收藏起来了。但我无法忘记那只绿头苍蝇,在他从教室前面向后走去的时候,我忍不住看了一眼他的背,谢天谢地,雪白的衬衣上面什么也没有。

                          吉老师在黑板上写“滕王阁序”几个字的时候,手有点僵硬。这一点别人也许不易觉察,但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因为他平时讲课,从不这样正而巴经地板书,往往是由着性子,讲到哪儿,来劲了就顺手划几笔。那样,他讲得顺畅,同学们也听得过瘾。

                          他今天不仅写字僵硬,讲课也不自然,因为他采取了令人讨厌的提问式授课法。他提的第一个问题是“穷且愈坚,不坠青云之志”怎么解释。

                          我对他的提问很不以为然,以他平时的风格,决不会提这种没水平的问题。他今天怎么了?难道他就象平时那样讲,校长就会扣他的工资吗?

                          我正这么想着,突然发现全班几乎所有的同学都举起了手。天啦!就这么一个白痴的问题也值得大家抢着回答吗?我决不会举手,因为举手无非是要证明自己是个白痴。

                          苏倩的手举得最高,吉老师就点她起来回答。

                          就在这时,校长的手机突然叫了起来,是一段《让我们荡起双桨》的音乐。所有的同学都回头看,苏倩愣在那里,不知该不该讲自己的答案。
                          


                          IP属地:四川20楼2005-07-01 0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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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长向大家摆摆手,说,接着上。然后,他就从后门走到走廊上,开始接他的手机。他又是那样老套地嗯啊嗯啊,我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也听不出他在和对方说什么内容。等他接完手机走进教室,苏倩的问题正好回答完毕。

                            吉老师说,很好。

                            这话听起来有点古怪,他到底是说苏倩的问题回答得很好,还是说校长接完手机进来了很好。不管怎么样,苏倩的失望是显而易见的,她一坐下来就在小声嘀咕,早不响晚不响,偏偏这个时候响。她认为校长没听到她的回答是件遗憾的事,换了我就不会那样想,我会认为是件幸运的事。

                            接下来的事确实有些滑稽了,几乎每次吉老师点人回答问题时,校长的手机就会响起来,那段《让我们荡起双桨》的音乐在教室里荡了无数次,搞得整个课堂都有些动荡不安。

                            校长就是校长,他每次出去接手机之前,都要不慌不忙地摆摆手说,接着上。

                            他一共接了多少个手机,只有天知道。即使这样,吉老师也不敢有丝毫怠懈,因为教室后面还坐着其他的老师呢。吉老师那不争气的眼镜每次在校长手机响起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往下滑,一直滑到快从鼻梁上脱落下来,于是,他不得不伸手去扶眼镜。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是说吉老师在不停地用手扶他的眼镜,这种动作平时也有过,但决没有今天这么频繁。我伤心地盯着吉老师的鼻梁,那里汗水涔涔,眼镜象个顽皮的孩子,不停地玩着滑滑梯的游戏。该死的。我心里暗骂了一句,我不知道我在骂什么,但我就是想骂那么一句。

                            同学们照样抢着举手,只有我一次也没举过。

                            下课之后,听课的老师都过来祝贺吉老师,并和他交换讲课心得。同学们都陆续出了教室,一律是慢走,不象平时那样疯跑。

                            我也想出去透透气,我可不想坐在教室里看那些老师们假模假式地说,这里讲得好,那里讲得不错。

                            我刚起身准备往外走,突然,校长叫住了我,他冲我招招手,说,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吧?还习惯吧?跟不跟得上?跟不上的话,可得让你们吉老师多给你补课哟。老师的提问你是不是都不会?

                            我都会。我回答得很干脆,让周围的老师都有点惊讶。

                            噢,那为什么不举手呢?校长有些奇怪地问。

                            我抬头看了一眼吉老师,他正用焦急的目光盯着我,那目光显然对我暗含着担忧。我忍了忍,说,我刚病了一场,胳膊举不起来。

                            对,她今天刚来上课呢,病得不轻。她平时还不错,就是人有点内向。吉老师似乎长长出了一口气。

                            怪不得,我看你一次手也没举。校长说着,举了举自己的手。

                            天啦,我以为他就顾忙着接他的手机去了,谁知他竟能注意到我没举手。我真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

                            吉老师帮我解围,说,等病好了,就多举几次手,怎么样?

                            校长笑了,指指吉老师,说,难得的好老师啊,他的课可是全市有名的,一堂课能提25个问题,想想都让人佩服。

                            大家都笑了,我也忍不住笑了笑。但我敢肯定我笑的内容跟他们决不一样,我在想,他能精确地统计出25个课堂提问,完全得益于他的手机。因为他接的手机正好和吉老师的提问一样多。吉老师如果没忘记他自己扶眼镜的次数,他一定也能知道自己一共提了多少个问题。

                            《让我们荡起双桨》又来了,我终于搞清楚了,这是他接的第26个手机。他对着手机嗯啊了一阵,就说,有个会,我得走了。

                            于是,吉老师陪着他们一起向办公楼走去。

                            老师们一走,同学们就涌了进来。尹小豆跑过来说,你真棒,校长都亲自接见你,说实话,你和校长是不是亲戚?

                            我说,八竿子把不着的事。

                            她不信,大头摇得让人担心会从脖子上掉下来。

                            苏倩这时也回到座位上,她显然听到了我们的谈话,接着问,不是亲戚,那他找你说什么?

                            我本不想回答,又怕生出额外的矛盾,就简短地说,就是问问我的病情。

                            哟,校长还挺关心人的,哪回也关心关心我们呀。苏倩说着拍了拍尹小豆。

                            这时,上课铃响了,周庄进了教室,从我身边走过。我突然没了说话的兴趣,坐下来开始翻弄自己的书包。

                            苏倩推了尹小豆一把,说,快回座位,还想在这里取到真经不成?

                            尹小豆嘿嘿笑了两,就转身回自己的座位去了。

                            突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周庄从后面给我扔了个纸团,天啦,众目睽睽之下,这不是要我的命吗?他到底想干什么?

                            纸团就象个火球一样摆在我桌上。但我不能去将它展开,我知道有无数双眼睛正不露声色地盯着我。我也不能让它总在我桌上躺着,情急之下,我抓起纸团,一把丢进了教室前面的废纸篓中,投得很准,十环。这样一来,就能表明我的态度了,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是这样对待他的。

                            说实话,一整天上课,我都有点心不在焉。那个纸团让我心烦意乱,仿佛我不是把纸团扔进了废纸篓中,而是扔到了我的心里,浑身毛扎扎的。

                            度日如年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我终于盼到了放学铃响。我并不是盼着自己能一步冲出教室,而是盼着所有的人都赶快离开。你一定知道我想干什么,对,我就是那样想的,如果我不把纸团上的内容看个明白,恐怕一夜我都合不了眼。

                            谢天谢地,没有一个同学不盼望着早日离开这鬼地方。铃声一响,他们就算刑满释放了,他们争先恐后地向外涌,门框被挤得嘎嘎直响,只一瞬间,所有的人都没了踪影。

                            教室里一下子空得只剩下心跳,门框上的班级牌还在不停地摇晃,我呆呆地盯了它一会儿,确信不会有人返回,才做贼似地背起书包,绕到教室前的废纸篓旁,很快地伸手进去乱找一气。我惊奇地发现,篓中全是纸团,天啦,一篓子纸团。我彻底懵了。

                            谁也别指望我能有耐心把那些纸团一个个展开。事实上,我只是恨恨地踢了篓子一脚,就起身离开了。让那该死的纸团成为永远的谜吧。


                            IP属地:四川21楼2005-07-01 0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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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21 13:0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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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四川22楼2005-07-01 0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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