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又要去哪里？”山间的一栋竹楼里，传来小女孩清脆焦急的喊声。
那个小女孩莫约只有四五岁，穿着一件绯红色的衣裳，脖子上挂了一块檀木小牌，水灵灵的肌肤，漆黑的瞳人，分外的招人喜欢。此刻，她刚刚奔出竹楼，朝着竹楼下方的一个绯衣女子呼唤道。
竹楼之下的那个绯衣女子听到女儿的呼唤声，飞快的脚步顿了一下，最终还是回到了竹楼前，对楼前的那个女童温声道：“念儿乖，你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娘要下山去办一些事，你若是害怕，便叫夜雪陪着你吧。”说完，打了一个呼哨，奇特的声音直破云霄。不一会儿，便见一只体型庞大的雪白动物游了过来。待它近了，才看清那赫然是一只白蟒！
那白蟒游至女童身边，亲热得“嘶嘶”的吐着蛇信。
“……好吧。”女童不情不愿的答道。
绯衣女子摸了摸女童的发顶，转身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小夜，你看，娘又走了，肯定又要很迟才回来。”女童撅着嘴，对一旁自小驯养的灵兽抱怨道。
而白蟒只是“嘶嘶”地吐着蛇信。
“哎呀，你怎么就知道吐舌头啊！”女童无端端的气恼了起来，愤愤的跺脚：“娘走了，你又不会说话，真是急死我了！”
白蟒依旧吐着信子，似乎不为所动。
“唉……算了。”女童泄了气，走至由翠竹铺就的小道上，摘下一朵开得正盛的血色蔷薇，无意识地在手间旋转着，颓然道：“若是能出去就好了……”仿佛是被自己的话提醒，她突然精神一振，“我知道了！上次在书房见到有破关于山下阵法的书！哎呀，真是笨，到如今才想起。”
她丢下手中的蔷薇，飞快的奔回竹楼，到书房里翻找了起来。白蟒也随着她游了进去。
幸亏山间湿气重，房中的藏书也没有多少，所以不一会儿她便兴奋的叫了起来：“找到了！”
而后便坐到了书案后，聚精会神的看着，时不时用手在案上写写画画。白蟒则懒洋洋的在一旁盘成一团。
大约将近午时，她才从书房里走了出来。胡乱的吞吃了几个母亲为他准备的糕点，便兴冲冲的奔下了山。

们母女二人居住的地方距离山下的集镇并不远，只是由于阵法的阻隔给人一种深山老林的错觉而已。所以当五岁的孩子走到镇上时，也不过午时刚过一点。
一开始，所有的村民都用惊异的眼神看着这个闯入者，认为她是哪个大户人家走丢的小姐。在那样的目光注视下，从来没有见过生人的她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但只要一想到是自己执意下山，便只好咬咬牙，在村民的注视下迈开了脚。
街上的集市这时已经散了，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小摊，十分的安静。她走在路中间，手腕上的铃铛清脆的撞击声响，显得更加清晰。
心中已经稍稍平定下来的她，已不像方才那样害怕，只剩对人世的十分好奇。她一个个的看过那些沿街小摊，兴奋不已。摊主见她虽小，但并不如他们一样灰头土脸，却也没有赶她走。
然而好景不长，正当她看着小摊上的物品时，那摊主却惊恐地看着她着她的身后，匆匆的收拾物品头也不回的跑了。她十分迷惑，向路那边的几个人望去——那是几个闲汉，也是这个镇上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她看见那几个人看到街道上的人全都走光了之后，骂骂咧咧了几句，便向她走来。她虽不通世事，却也察觉到来者不善，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然而还没有等到她逃离这里，那群人便将她围了起来。
听雪楼。白楼。
一缕箫音从楼上传了出来，如烟似雾，缭绕不散。音是好音，却总有一种惘然的情绪在其中，让人不禁心生愁绪。
一曲方毕，楼上的白衣公子放下了萧，怔怔的对着棋枰上的棋子出神。
“大哥，你的病如今也应好全了吧。”清淡温雅的声音从走廊的尽头传了过来，带着淡淡的喜悦。白衣公子瞬间回过了神，对着正向他走来的南楚笑了笑：“是，也多亏了络灵瑶草。”在提到络灵瑶草的时候，他的眼神不易觉察的变了变。
南楚知道他又想起往事了。
“……那孩子如今将听雪楼也管理的很好。”他道。
然而白衣公子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大哥，恕我直言，如若你想去找靖姑娘时机已成熟，大可全心全力，却为何……”
“南楚，此事不必再提。”萧忆情开口截断了他的话语，“阿靖离开定有他的理由，况我与他之间的隔阂与间隙已经到了无法复合的程度，我又何必自讨没趣。”
南楚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大哥，你为何总是不肯放下心里的骄傲和靖姑娘好好谈一谈呢？或许事情还没那么坏。靖姑娘救了你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
萧忆情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却只是对他笑了笑，伸手细细地将棋盘上的棋子分开。
许久，他才道：“不如今日，你便陪我出洛阳看一看风景吧。”

时辰后，洛阳城外，胡叶村，酒楼小酌。
小二将酒菜摆好之后便退了下去，仅留下窗边的两位男子一边交谈一边对饮。
“虽是偏僻之地，但这里的酒水却是不错的。”左边那位白衣公子赞赏道，对着面前的人推荐，自己也一连饮了好几杯。
“大哥，你身子刚好，实在不宜如此饮酒。”右边的那位青衣公子忍不住劝道。
“人生在世须尽欢，三弟你何时变得这般顾忌。”萧忆情看着琥珀色的清酿，眉梢染上了点点笑意。
“可……”南楚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楼下的一阵喧闹打断了。
——是几个纨绔子弟和一个绯衣小姑娘。
那个绯衣小姑娘被那几个纨绔子弟围在了中间，孤零零的样子，有些无助。
然而纵使被欺负，泪水盈满眼眶，她却硬忍着没有哭，只是一连迭声地唤着：“娘，娘……”
楼上的人被惊动，下意识的往下看去。
只看得一眼，南楚便“咦”了一声，脱口道：“大哥，你看这孩子像不像靖姑娘？”
萧忆情拿着酒杯的手猛地一震，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那个绯衣女童——不论是眉目或神态，都都依稀有着阿靖当年的影子。那一刻，他几乎认为自己见到小时候的阿靖。
他陡然一阵恍惚。
“大哥，你看！那孩子脖子上挂的什么！”南楚一声惊呼，倏然站起——他认得，那檀木牌是靖姑娘的贴身之物。然而声音还未落下，身旁的一袭白衣却早已从窗口掠了出去。

人正要上前拉扯女童之际，眼前却突然一花。再次睁眼看时，那个孩子早已消失在了包围之中。四处搜寻，却只见一个白衣公子手中抱着女童，冷冷的在远处看着他们。心里虽有些莫名的惧怕，但又仗着人多势众欲上前追问，却让一袭青衣挡住了去路。
萧忆情将手中的女童放到地上时，她还没有回过神来，怔怔地看了他半晌。然而眼泪还未收敛，她却突然拍手笑了起来：“叔叔你好厉害，和娘一样厉害。”
“娘？”这里会轮到他怔了怔，“你娘是谁？”
“我娘叫舒靖容。她和你一样，经常在天上飞来飞去，‘呼’地一下就没影了，还老是不准我出来。”女童说道，微微地有些不忿。
“什么！天！真的是靖姑娘的孩子？！”刚刚处理完那群人的难处首先听到的便是这么一句，惊讶极了。
“……你叫什么？”萧忆情的脸上不知是何种神色，似是挣扎，又似欢愉。
“我姓萧，单名一个‘念’字。”女童答道。
恍若一个惊雷在他们二人耳边炸响，震得他们不辨南北。
“萧念？大哥这是你和靖姑娘的孩子？！”短短的时间内，南楚已是第二次惊呼起来。
萧忆情闭上眼睛，按住女童肩膀的手逐渐颤抖了起来。
“叔叔你怎么了？”念儿没有听懂他们的谈话，但却感觉到了白衣男子的心绪不宁。
“念儿，你在哪里？”未见人影，却有一个女子的声音清晰的从风中传来，让萧忆情猛地一震。
“娘，娘，我在这里！”还是念儿最先反应过来，欣喜地对着早已空无一人的街道喊道。
“念儿，不是叫你不要乱出山谷么？怎么——”街道中忽然出现的绯衣女子，声音在见到她身旁的人时，戛然而止。

倒流，五年前，神水宫大捷后。
“萧忆情，我再也不想相信你……”绯衣女子伏在石桌上喃喃道。她的身旁横七竖八的躺了许多酒坛，酒水淋漓了一桌一地。
“阿靖，即便你恨我，又何必如此糟蹋自己？”白衣公子不知何时从高楼上掠下，停在了她的身旁，伸手扶住了她的肩，想将她抱进内室里。
“滚，滚开！”阿靖猛地站起身甩开他的手，自己也是一个踉跄，“萧忆情！你好狠，好狠的心哪！竟然连带着风砂也一起处理了！哈，枉我竟然想要相信你……哈哈，我真是——”也许是醉得狠了，话未说完，她便支撑不住的向下倒去。
“阿靖！”萧忆情及时接住伏地的女子，唇边漾起一丝苦涩无奈的笑意。
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风雨同舟，剑尖总是指向同一和敌人，却始终得不到对方的信任。
俯身将她拥入怀里，抱进内室的胡榻上，却不经意在衣袖挥舞间落下一朵血红色的奇花来。他怔了怔，阿靖居然会带着这种东西？但仔细看了看，却又是没见过的品种。然而，再仔细的回想了一遍，他却大吃一惊——这明明是墨大夫无意中提到过的对肺痨有奇效的络灵瑶草！
这种药草事实上并不难找，但却多是药用价值不高，只能用来治疗咳嗽之用，且花瓣颜色多由紫，蓝，黑三色组成，只开三日即败，故又称三日草。
他依稀记得，这种血红色的瑶草只开在沼泽深处，是吸取尸体的养分而生长的。并且还必须在第三日花开到最盛的一瞬间摘下才有奇用。想到这里，他的眸色便暗了暗：这种花的寻找难度甚至可以与海上花相提并论，而沼泽有多不见人世的危险猛兽，她这样一声不吭的就去了，真是不要命了么？
然而，虽是如此想，心里却有一种淡淡的喜悦弥散开来。但转而想起风砂，心中又是一沉。
她怕是再也不会原谅自己了吧？

姑娘，靖姑娘在吗？属下……”一阵不适时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令他警醒过来。将瑶草放回她的袖间，便让门外的弟子进来了。
“楼主，靖姑娘他……”弟子见到是他，立马行礼，但却有些疑惑。
“何事。”在属下面前，他又恢复了平时的凌厉。
“这是风砂姑娘逝去前给靖姑娘写的信，托属下给靖姑娘送来。”弟子不敢造次，将信拿出，就退了出去。
他拿着信，犹豫了一下，将信放在了桌上。
阿靖睁开眼时窗外的阳光已经分外刺眼了。她坐起身来，不适应的闭了一下眼睛，感觉到昨日宿醉带来的疼痛，便又随即用手抵住眉心。
然而，当她再次睁开眼时，面前却多了一封信——执信的手完全是书生型的，无力的很的样子。
她知道是谁。
“风砂留给你的信。”执信之人淡淡道。
她怔了怔，接过打开。看完信，她的目光变幻不定。而当她的目光落到萧忆情身上时，却又突然变得晦涩难懂。
“……抱歉，风砂的事错怪你了。”许久，她才说了这么一句。
萧忆情也是愣了一愣，目光复杂的落到信上。但随即，他的眉目又舒展了开来：“那么，能够再信任我一次么？”
绯衣女子猛然抬头。过了一刻，才声音沙哑的说了一句：“不一定。”
但萧忆情却微微地笑了一下——如同冰雪初融。
阿靖默不作声地从他身旁走过，不经意间衣袖纠缠。

”密室外有人唤。
“进来。”他放下了手中的笔，揉了揉眉心。
——是一个捧着汤药的青衣小婢。她放下药刚要离开时，萧忆情却突然叫住她，“等等，我记得这些药平常都是由墨大夫和婉辞姑娘经手的，但看样子你并非是他们手下的人。”
“禀，禀楼主，此药是由瑶草熬制，靖姑娘吩咐送来的，婢子是绯衣楼的侍女。”青衣婢女吓了一跳，怯怯的答。
“……你下去吧。”
“是。”
在婢女退下后，他看着那碗汤药怔忪了许久，才端起碗来，将变凉的药汁一饮而尽。
“身体觉得好些了吗？前几天的药可还能用？”阿靖一边用朱笔做着批示，一边状似漫不经心的问。
而对面的萧忆情明知她看不见却还是放下朱笔对她笑了笑：“感觉好多了，多谢你，阿靖。”
“……我那里还有一副药，等再过几天你就服下吧。”她继续做着批示，头也不抬。
许久未等到回答，她抬头疑惑的望向对面，却发现不知何时萧忆情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用手轻轻地覆在了她的手背上。而眸子里的神色如同夜色下的大海上漂浮着的雾，氤氤氲氲看不分明。
“……阿靖，我很怕。”
正在作批示的她陡然听到这句话之后不由得一怔，放下了笔。
“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听雪楼，或者离开了这个江湖……真不知，我又该当如何……”
听他如此说，阿靖笑了笑，眼里有隐秘复杂的情愫：“听雪楼主并不是轻易示弱之人，况且你处理这些事一向游刃有余。待你的病好了，就不必担心……”
“我指的并非这个。”萧忆情陡然出声，截断了她的话，“我怕的是，如果你比我先走，那么即使是入地狱的话……也不能再相见了吧。”
绯衣女子一震，对于他突然的坦白，不知该说什么好。
萧忆情越过桌案，轻轻的摘下绯衣女子的面纱，直视她的眼睛：“阿靖，经过了风砂的事，我也许明白了一些事……如果不是那封信，你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吧……”
“……谁知道呢？”她涩然一笑。
然而，他的语气却是一转，斩钉截铁：“所以，我绝对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她一惊，抬眼怔怔的注视他。
“绝不会……”他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拥住了她，喃喃道。
一室灯火如豆，芙蓉帐暖。

事不久之后，楼中便多了那个叫石明烟的那个孩子。
再然后，便是二人的自相残杀。
也许是那封信的作用，二人在刺向对方心脉时都有意无意的偏离那么一点，并未将对方置于死地。也是仗着墨大夫和秦婉词的医术高超，硬是将二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事实上，那时候墨大夫便是已经知晓了阿靖已有身孕之事。他十分惊叹靖姑娘不仅活了下来，甚至连孩子也一起保了下来。原本，他是想着等萧忆情醒转时告诉他的，但阿靖却阻止了他，只留下一封信便离开了听雪楼。
萧忆情醒转之后，也曾派人找过她，但若是她想躲，又岂是轻易能找到的？于是在石明烟接任楼主之后，他便颓废了下来，日日倚楼吹箫，品酒下棋。
如今，在此地不经意的相见，却让他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慨。
依旧是那栋酒楼，然而对饮之人却换成了一男一女。
“好久不见。阿靖，你还好吗？”萧忆情笑着说了这么一句，然而眼里写满了沧桑。
“谈不上好或不好，只是平平淡淡罢了。”绯衣女子的眼里，也是同样的沧桑。
“念儿她是——”萧忆情犹豫的问。
“……是，她是你的孩子。”女子道。
心中的疑惑瞬间得到证实，使他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一别五年，念儿如今也该五岁吧。”他望着楼下那个小小的身影，思绪万千。
“她天资聪颖，才不过几天，便破了山谷中的阵法跑下山来了。”她苦笑，“真怕她有一天会了武功，满天下的乱跑闯祸……比起这个，实际上我倒更不想让她涉及江湖。”
“所以你对任何人都避而不见是吗？”他问，言语里竟有些喜悦的意味。
“大部分原因是这样。”略略犹豫后，她答。
“那么，你是在怪我？”他拿起桌上的瓷杯，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不，”女子的回答是干脆的，“也过了那么多年，许多事我也想通了不少，”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那并不全是你的错。”
“你真是如此想？”听到绯衣女子这句话，他一贯沉静的脸上有一种疾流呼啸而过，让他焕发出一种奇异的容光来。

女子有些不适应的别开了眼睛，而他却伸手轻轻地覆在了她的手上。
“明烟那孩子最终还是和我走了相同的路，唉……罢了，不管怎样，还是多谢你，”绯衣女子望着楼下与南楚一起的绯衣女童，蓦然想起了这个事情，目光变幻不定。
“放心，”萧忆情感觉到了她的担忧，握紧了她的手，“念儿不会像我们一样。”
“……我该回去了。”默然了许久，她道。
楼下，一直缠着南楚问东问西的念儿一见到母亲下楼，就飞奔了过去：“娘！”
颈间的檀木小牌在她奔跑的过程中欢快的跳动，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阿静俯下身将飞扑过来的女儿抱进怀里，理了理她的衣鬂，抬步欲走，而后却又像想起了什么，背对着身后的二人道：“罢了……都和我一起来吧。”
“阿雪！阿雪！”一入山谷，念儿便迫不急待的从母亲怀里跳下，大声呼唤着灵兽的名字。雪白的巨蟒应声从台阶上游下，亲昵的将她盘在了中间，“咝咝”地吐着长长的蛇信。
“这是……”南楚看着亲热的抱着蛇颈的女童不解道。
“它原本是这山间一灵兽，自从我入住这里以后，它便时常在这里游动。本想杀了它，但转念一想，当我不在时它也许还可以帮我照看念儿，于是便收服了它。”阿靖解释道，一边领着他们向上走。
“阿靖，我不打算再回听雪楼了。”刚刚将台阶走了一半，萧忆情忽然出声道。
“什么？”阿靖一惊，“但明烟根基未稳……”
“大哥！”南楚也是吓了一跳。
“我离开听雪楼是迟早的事，”他道，“明烟的事需要她自己去解决，况听雪楼的事务我已放手多年，如今，大局已定，也是时候了。”
“大哥，你真的要离开？”南楚急急问。
“……这些年我也累了，离了那些江湖纷争，也未尝不是好事，”他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阿靖，笑了笑，“也许我在片刻之前还不是这样想，但人总是会变的。我怕我再次回去的时候会泥潭深陷，不得翻身。”
“大哥你既然已如此说，那我还是自行回去罢。”南楚一怔，目光闪烁了一下，但随即又朗笑起来，“保重。”
“你也是，”萧忆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好好对待婉词姑娘。”
“一定，后会有期。”话音未落，人已无影。
“看来你真的不打算回去了……”一直没有说话的绯衣女子看了他一眼，像是随口道，“那便留下来陪着念儿吧。”
“好。”他道。眼中有一抹奇异的神采。
“娘，娘，”刚才在一旁与白蟒玩乐的女童听了他们的谈话，有些高兴的扯着她的衣袖，“这位叔叔不走了吗？会留下来陪着念儿吗？”
“嗯。”阿靖抱起她一边上着台阶一边更正道，“不是叔叔。以后要叫爹爹。”
“啊？原来你就是我爹爹吗？”女童睁大了眼睛望着他，研究了半晌，才清脆了喊了声：“爹爹！”
他又笑了起来——不似平日里淡漠的笑意，而是真真切切发自内心的笑。
接过阿靖怀里伸手要他抱的女童，和她一起并肩走向竹楼——恍然间，他觉得这样的路可以一直走到老。
女童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山谷间，竹叶婆娑还依稀可见台阶上的人影——绯裳白衣，风华绝代。
（完）

挽~
写的还不错哦~萧吧好久没有这样帖子了o(╯□╰)o

顶个

厉害厉害，用力顶

平子童鞋，我来顶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