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和弟弟把老人架上浴池边坐着，一个人下到浴池里试水温，一个人在背后抱着父亲，以防他摔倒。水温正适中。弟弟轻轻地把老人的两只脚先放进水里，然后问父亲烫不烫。老人的嘴唇动了动，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弟弟就让哥哥把父亲放进池水里。哥哥问水温怎么样，别烫着父亲。弟弟说，要不你再试试，我觉得可以。哥哥就让弟弟扶着父亲，把手伸进水里搅了搅，然后点了点头。父亲被他们架着进了池子，在池壁边坐下。哥哥和弟弟一左一右保护着父亲，一个帮父亲洗前身，一个帮父亲擦后背，还不断地用自带的小塑料盆打水，往老人的身上浇。无论是洗身，还是浇水，两个人始终小心翼翼，唯恐不慎让父亲受了委屈。
到给老人搓澡的时候，哥哥和弟弟发生了一点小小的争执。哥哥要给父亲搓，弟弟不让。弟弟说，哥，还是我搓吧，你心脏不好，一用力就喘不上气，我怕你吃不消。哥哥就笑笑，说我心脏不好，你腿脚也不灵便，还是你扶着父亲，我来搓，搓慢一些就没事。弟弟到底没争过哥哥，他就站在老人面前，扶着他的双肩，哥哥站在背后，拿起搓澡巾给父亲搓背，边搓边低声问父亲重不重，搓了没几下，就停下来深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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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三人的言行，感动了浴室里所有的人。就有一个搓澡师傅自告奋勇地走上来，说他要帮老人搓背。哥哥就说不用，他能搓下来。搓澡师傅说，你们身体都不便，我帮老爷子搓，不收钱。哥哥连说了好几个谢谢，说老父亲几乎没有知觉，还是自己搓，能把握住轻重。他还说，每个星期给父亲洗澡，不是他搓，就是弟弟搓，都习惯了。
弟弟开玩笑似地说，小时候父亲都是自己给我们搓背，现在他老了，我们也给他搓背，一报还一报吧。搓澡师傅被哥哥和弟弟的话严重感动了，隐隐地有了鼻音，就建议把老人扶到搓澡专用的沙发床上，说躺在那上面搓，老人更舒服些。哥俩很是感动，反复地说世上还是好人多，就扶着父亲往沙发床边走。可铺了地砖的地上有水，弟弟一不小心摔倒了，顺带着把老人也带倒了。浴室里随即一片惊呼。
弟弟艰难地爬起来坐着，抱着父亲连声说：“爸，摔疼了没有？爸，摔疼了没有？”
哥哥问弟弟有没有事。弟弟说，我没事，只要不摔着爸爸就没事，真要摔着了，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听了他的话，我的鼻子一阵阵发酸，眼里也跟着浮出了一层水雾。弟弟肯定也摔得不轻，毕竟年龄不饶人，地又是那么硬，他却忘记了自己的痛，心里只想着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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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情不禁地和其他几个男人一起，帮着老哥俩把老人搀到了沙发床上。弟弟在床边保护着父亲，哥哥拿着搓澡巾小心翼翼地搓着，搓几下就直起身来喘几口气。那场面看着着实让人感动，我随便冲了几下淋浴就出来了，真怕自己控制不住，眼泪会掉下来。
我上来不久，正躺在休息室里的沙发上回想刚才的一幕幕，哥哥和弟弟搀着老父亲也出来了。他们找了一个沙发床，把老父亲安顿下来。哥哥帮父亲把内衣穿上，怕他老人家受凉。弟弟一瘸一拐去了吧台，端回来一杯热茶。先是哥哥帮父亲捏脚捶腿，弟弟去洗澡，然后弟弟洗好了，又换哥哥去洗。
等哥哥也洗好了，两个人就一边一个，不停地帮老人捶腿按肩，陪老人说话，尽管老人始终也没说什么，因为他说不出话。在哥俩的精心服侍下，老人慢慢地睡了。哥哥和弟弟又有了小争执。哥哥让弟弟去休息一会，他看着父亲。弟弟坚决不同意，说哥哥心脏不好，刚才搓澡一定累得够呛，他看着父亲，哥哥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