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就是失业，这句话真是真理啊！即便是无处可去，也不愿意像个乞丐一样靠坐在路边的墙角。张宗业拎着沾满灰尘的包脚步踉跄的走着，好几顿没吃了眼睛都花了。夜幕初上的时候一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张宗业，真的是你啊！我还怕认错人，没敢叫呢！”抬眼看着近在眼前的并不熟悉的人影，吓得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那人却一把拉住他，连声的寒暄起来。
街边面馆里，一张桌子上摆着好几个空碗，张宗业还在呼噜呼噜的吃着。“你饿死鬼转世啊！？”一番聊天之后两个人才热络起来，那人原来是在学校是偶尔一面之缘的一个校友。这夜开始张宗业就不用在露宿街头了，他住进了赵钢租住的地下室。起初二人是各自住在地下室的两端，北方难耐的漫漫寒夜中，为了取暖的两个人睡在了一起。张宗业还真是好怀的身体，没多久肚子就鼓起来了。出去找工作也没是影的事，两个人琢磨来琢磨去决定办个课外班，赵钢出去招生，张宗业就在家上课，虽然学生不多，但总是好过以前没有进项的日子。

下午的牛顿课上，一个小孩割破了手，张宗业赶紧拉着他到门后的盆里冲洗。地下室里没有水管，都是赵钢从一条街外的公用厕所里拎回水来，水脏了在拎出去泼了。水盆放在地上，张宗业肚子大蹲着难受但是看着孩子滴答滴答的流着血也就啥都顾不上了。压抑着血腥味带来的恶心反胃，一勺一勺的舀着清水淋在伤口上，又用干净的毛巾压着止血，等不怎么流血能贴上创可贴以后还赶紧给孩子家大人打了电话。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一进屋就吆喝起来：“哎呦！这地这么脏，孩子要是感染了可怎么办啊？”一把拉起孩子就用那比熊猫还黑的眼剜着张宗业不依不饶的说，“走走走！上医院！”张宗业想要分辨，赶紧手扶着桌子站起来，好声好气的说：“这……孩子不小心……”“孩子不小心？你是干什么吃的？给你钱就是让你看孩子的，出了事你得负责！负责！”那女人伸手就拉住张宗业，拽着往外走，“上医院！上医院！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负的了责吗？”
肚子顶在桌子沿上搁得生疼，张宗业赶紧推着桌子减轻压力，嘴里也连连陪着不是：“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知道是你的错就行！走！上医院！”见对方这么坚决，木讷的张宗业也没了辙，只好说：“那您容我拿点钱。”那女人得意的放开手，张宗业从枕头底下摸来摸去，看看只有几百块钱，就全装上了，给赵钢留了个字条，跟着上医院去了。

医院不远，女人骑着电车带着孩子先过去了，张宗业挺着大肚子叉扒着腿在后面紧走，等他赶到医院的时候，一打子单子就放他手上了，又是查血验血的，又是打破伤风针，又是补气血的保养品。捏着兜里仅有的几张票子，张宗业心里直打颤，这些事赵钢好不容易给自己省下的生孩子的钱啊！一趟一趟的排队交费和领药，站的他腿都木了，肚子直个劲的往下坠着。好不容易打发了那娘俩，张宗业看看剩下的二百多块钱，无奈的笑笑，轻锤着酸疼的后腰往回走。
乏力的张宗业靠着路边的树歇了会儿，天渐渐暗下来，起风了，他赶紧托着肚子往回走。来的时候也没走多久，这回去的时候腿脚却不听使唤，总往两边撇啦就是不往前挪。他走几步歇一歇的往回磨蹭着，就觉得肚子里沉得挺不住了，还一阵阵疼了起来。就在他扶着一棵树揉着肚子猛喘的时候，赵钢跑了过来，看见他才停了脚步，也扶着树喘：“可……可找到……你了……都急死……了……”等赵钢喘够了就半搂半扶的拥着张宗业往家走。张宗业
被他这么一弄就觉得肚子更疼了，咬着牙根勉强由着他带自己走。眼看天就黑了，赵钢急着回家给他做饭，走的不免急了些，磕磕绊绊几下张宗业就受不了了：“歇……歇会儿……吧！”“等回了家，你慢慢歇。”赵钢没在意速度不减，张宗业终于腿一软栽倒在地上。他这一摔可吓坏了赵钢：“宗业，你没事吧？摔着没？”张宗业扶着他慢慢爬起来，靠在他怀里，软软的说：“没事，没事，腿有点软。”“都是我不好，咱走慢点啊！咱走慢点。”有拍着圆肚子说，“宝乖啊！不闹人！”却不知道他这一拍却激发了张宗业肚子里的爆痛。
感觉到怀里的张宗业身体发硬，还直往下滑坠，赵钢问：“你咋啦？又不舒服啦？”“没事，就是腿有点软。”张宗业强忍着不肯说，直到肚子里的孩子一挺身撞向他的跨骨头，他终于爆发出一声痛叫。“宗业，你咋啦？”“我……怕是要……生……孩子……拱……往下……啊——”痛叫声又起，赵钢拥着他转身就走，“走，咱快上医院！”张宗业向下使着劲不肯挪动脚步：“没钱……就……二百多……不够……哦——嗯！”他这么一使劲孩子又往下挺了一点，似乎顶开了什么，疼得腿脚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

“啥？钱呢？你把枕头底下的钱都花啦？”赵钢火了，摇晃着他，“那是我攒的给你生孩子的钱啊！”张宗业觉得自己要散架了，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完全是脱缰的野马一样想哪疼那就疼得要死。“钢……回家……回……”“不行，得赶紧上医院。”“……回……”就在两个人争执不下的时候，路边停一辆小三轮，一个老太太说：“咋？要生娃啦？来，我送你们上医院。”赵钢二话不说就一铆劲儿硬是张宗业给抱上了三轮车，自己则站在车边扶着他。
“不！啊——不行……”张宗业有些恼了，不顾一切的打着挺要下车。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大的劲，硬是挣开赵钢的拥抱，一条腿伸出车厢往地上站。这个姿势可给了孩子可乘之机，一下就挤进最后的通道。“啊——”嘶声裂肺的叫声中，张宗业扑倒在赵钢怀里，浑身哆嗦着。老太太听见他叫的吓人也不愿意多事了，脚下一蹬三轮车就走了，留下路边依偎的两个人和脚下逐渐扩大的水渍。赵钢彻底慌了神，他想打电话叫救护车，却发现手机放家里了。他想大叫救命，却四下都看不见人影。
缓过劲来的张宗业看见赵钢急得满头大汗，反倒不怕了，安慰他：“没事……生孩……子嘛，瓜……熟蒂……落的事……”“我抱你去医院！”说着赵钢就要抱起他，却不想痛劲又上来了，张宗业勾起身体“哼哧哼哧”的使蛮劲。等他缓过来还是坚持要回家生，赵钢还没说服他下一波痛又上来了。折磨到死去活来之间，能够交谈的时间越来越短，赵钢只好说：“咱到医院外边生去！你要是有啥事再进去，行不？”张宗业也是被这没有最疼只有更疼的疼劲给整怕了，任由他推着、抚着、抱着自己一点一点往医院挪。

医院大楼和地下停车场通道直接的夹缝中，两个黑影一起一伏。这两平米左右的地儿，赵钢被瘫软在地的张宗业堵在了里面。赵钢摸到地上都是沙粒和落叶杂物，就一边托着他一边说：“起来，地上脏！”张宗业好不容改成跪姿扒在墙上，赵钢问他：“是不是要脱裤子啊？”“嗯——啊——”不知道他这是回应还是痛得叫，伸手在他那里摸摸湿淋淋的，还有啥一顶一顶的。
摸索着张宗业的肚子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裤腰上的系绳给他解开，墙角风硬，褪下裤子以后凉风吹得他直发抖。“冷吗？”“疼……”“哪疼？”“都……”“肚子？”“后……”赵钢把手伸过去试探一下，有个啥一顶自己的手又缩回去了，不一会儿又顶一下。渐渐的他就发现了张宗业一哼哼那里就顶出来，他一泄气就又回去了。找到规律以后，赵钢鼓励着他使劲，坚持。果然那里顶出来的多了一些，但是只要张宗业没力气了就又回去了。“宗业，我摸到他了，你咬紧牙，憋住气，再使点劲啊！他马上就出来了，对！坚持！要出来了，坚持住啊——”赵钢给张宗业打着气，终于一个圆乎乎滑溜溜的东西落在他的手里了。赵钢激动地叫起来：“头！头出来了！”
不成想，张宗业一下子晕了过去，身体带着那头冲开赵钢的手倒在地上。赵钢赶紧把他拉起来，拍着他的脸想叫醒他。张宗业的身体被他拍的晃来晃去，人还是没有清醒，只好把他搂在胸前，用手放在他的肚子上猛地往下一按。张宗业喉咙里“咕噜”一声，脖子就梗了起来，两只眼睛瞪得就要掉出来一样。“宗业，宗业，再一下，一下就好。跟着我使劲啊！使劲！”此时的张宗业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哼哼着使一下劲就不行了，在赵钢的鼓励下又是一阵阵没章法的使劲。
眼看着张宗业一下不如一下，担心这孩子是生不下来了，赵钢只好揽着他站起来说：“不行了，咱进医院去生。”这一句话居然刺激了张宗业的神经，他“嗷”的一叫劲，孩子居然下来了，“咣当”一下摔在了满是垃圾杂物的地上。吓得赵钢用肩膀顶着张宗业摇摇晃晃的身体，弯下腰伸出手去寻找掉地上的孩子，摸到孩子正要抱起温热的身体，一坨血肉掉落在他手背上吓了一跳，但是也顾不上了，一心就想看看孩子。
那孩子脖子上绕着好几圈东西，并没有呼吸，温度也渐渐凉了。赵钢潸然泪下，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啊！还没生下来就被勒死了。但是他已经顾不上许多了，把孩子放在一边，帮张宗业穿好裤子，抱着他带着哭腔说：“宗业，咱回家。孩子生了，咱回家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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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本想借你地盘发泄一下心情……还是算了，顶文吧!

想起那条微博了，医院拒收三无人员，把人往外推，到门口时孩子露了头，大冷天愣是在医院门外生的，院方通知**把大人孩子送往专门接收三无人员的医院…

最近几篇小受个个好性格，全是温和沉默隐忍的类型，一点不娇气，看得人尤其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