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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调和
凌晨2点45分，警报响起。
　　恰时地面人员正在匆匆地进早餐：米饭，酱汤，干栗和白酒。
　　还有一些黑硬的熏肉与——
　　罕见的水果。
从索尔基地回归的飞行员受司令所托顺路带了五十多斤苹果，分到大家手里正好一人一个——所谓的慰问。
　　这是难得的饭后甜点，开战以来就未见过。
　　于是这一天的气氛很不错。
进藤光一个人窝在作战室里，正用铅笔划拉着旧杂志的彩页，自顾自玩得开心。
　　另一边端详着巨幅指战图的塔矢亮则在不经意间的打量中发现那是很早以前的国家地理杂志。
　　很长一段时间之后，进藤的注意力终于转到另一个人身上，“诶，怎么你也在这？”
　　上尉没有回答。
　　看起来他对眼前的地图更感兴趣。
进藤光是知道这一位军事天才的，奠定前一次胜局的LEIST岛战役就是出自此人之手。
　　正是他大胆提议，于预定时间前两小时进攻。
　　这一举措所冒的风险不可谓不大。
　　提前两小时进攻，意味着与敌军舰群航程过远就发动空中打击，战斗机群极有可能无力返航。
　　空巢的主舰处于虚弱状态，如若遭遇袭击，后果不堪。
　　但是当时才军官学校毕业不久的他，竟无视在场的经验将领，再三坚持，只要能抓住敌人出击的飞机返回母舰降落的时刻，正好抵达敌舰上空发动攻击，那么胜利的天平一定会倾向他们。
果然。
　　战争进程与他所预见的，一分不差。
　　这是历史长河里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足以载入史册。
　　在绝妙的时机里以绝对的勇气所作出的判断——所谓大转折也不外如是。
此次战役中，敌方四艘航空母舰和十一艘巡洋舰被炸沉，损失飞机四百余架，其中二百九十七架飞机是随母舰沉没；阵亡官兵三千五百余人，包括几百名经验丰富，身经百战的飞行和机务人员。
　　敌军舰队从此一厥不振，再也无力发动大规模的海空作战。
　　而对方一直拥有的太平洋战场的战略主动权，不得不就此拱手交出。
此次的任命书于昨日抵达，今日刚刚宣读，所以应改称塔矢上校了。
　　连跳三级，在和平年代简直无可想象。
　　不过作为进藤光，他也没法想象，到底和平年代，又是怎么样的呢？
　　唯一想象的来源，就是他手里的那本破旧的不象样的过期杂志了。
　　于是他盯着绿的山青的水红的花白的雾看了一下午，结论也只是，图片太假，导致距离感模糊无法正确判断地形地势……
　　喂……光仔你知不知道啥叫艺术照啊！
晚饭时候快到了，作战室里空荡荡的，只余那二人。
　　少尉直起身子，掂着那个苹果便晃悠着要出门。
　　结果上校也似乎刚刚研究完地图，同样抬起了脑袋。
　　之后目光那一交接，进藤很确信自己看到了对方眼中转瞬即逝的心虚。
他想，大约是为昨天的事情道歉来的。
　　因为在看法上的讨论过程中违背了长官的意愿，昨天的上尉对他非常生气，以至失态地当场冲他大喊大叫。
　　“什么叫做啊就是这样！你要怎么以三个装甲师突击！！”
　　当然我们的进藤少尉也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只知道在地图上圈圈点点的笨蛋怎么会真正了解战场的呢！！”
　　“笨……笨蛋？？！之前说着哦对哦是这样，不断点头同意的人，又是谁啊！！”
　　“那你还不是说着很有道理不错有想法，赞叹不已的么！！！！”
　　“我哪里有说过！！”
　　“你就有！！”
　　一声高过一声，毫无意义，毫无技巧的…………低级争吵…………
在作战室前大喊大叫的结局就是，可怜的进藤少尉受到了不公正的军事处罚——话说吵架也要两个人，怎么就我一个被罚了呢？
　　和谷义高在给他伤口冲凉水时以充满讽刺意味的口吻道——因为你不是塔矢财阀的既定继承人，也没那么几个师兄是高级将官好给你撑腰。


酷

还有木？

第三章 防线
在攻下D.O.T的第三天，佯攻迈吉市的塔矢上校，领军突袭了加西市。
　　两日后，加西城易主。
　　敌军第七集团军司令被迫宣布放弃了迈吉市，退守卡扎防线。
　　此后几个星期，两军在此防线相持不下。
　　见此，塔矢亮果断放弃加西，退兵D.O.T，原地休整，以待时机。
卡扎防线是敌军东区防线的最前沿，它北起海岸附近的卡扎南部至沙漠中的哈希姆，绵亘八十公里，由一系列要塞、大量的野战工事、大片的布雷区组成，具有相当的防御纵深。
　　防线的后方是由机动能力强的装甲和摩托化部队组成的强大预备队，而号称“不可攻克”的克鲁布正是整个防线的补给基地。
塔矢上校在报告中最后写道，“整个防线的构筑显示出优良的技巧和高超的技术水准……埋设的地雷总数达百万颗，恰好切断了所有理想的沙漠小道……既不能直接发起正面进攻，也不能做漫长的迂回运动以越过哈希姆尽头的沙漠……”
　　还有一句在心里想了一遍又一遍，他没有写上。
　　“我们是否可以到此为止？”
D.O.T这个沙漠边缘的城市，却拥有一个偌大的天然湖。
　　现在算是暂时休战时期，在进一步推进之前，显然双方都没有太大的动作。
　　空闲的时日，大家都喜欢来这里拍照留念。
　　有些士兵是长在内陆国家的，却也没见过这般大的湖。
　　望不到边际的湛蓝的湖水，一直，一直向远方流去。
湖边有很多的圆滑的，被湖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的，洁白的石子。
　　进藤光低头拣起一个，用力地扔了出去。
　　“扑通。”一个圆圈泛起，散开。
　　“扑通。”又一个。
恰好也在这边休憩的上校笑了，“不是这样玩的，看着。”
　　他蹲下，挑了半会，拿了一扁扁平平的，起身，轻巧地一旋，掷了出去。
　　石子“扑——扑——扑”地，窜出好远，“咚——”一下沉了。
　　进藤光看着好玩，于是也蹲下来找。
　　两个人比着扔，看谁更远。
　　当然这般的技巧，还是最后塔矢手把着他的手才教会的。
湖岸的风很大，那人半垂的头发轻轻刮过进藤光的脸颊。
　　进藤少尉伸出指头，突然就戳了他一下，“喂——”
　　塔矢亮不解，“什么？”
　　少年眸子澄清澄清，有如此刻的天空，“为什么要撤退？”
　　将近傍晚，风呼啦啦地吹着湖水，一波一波地朝岸边拍来。
　　遥远的天边传来另一阵声响，进藤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过去了，“诶？‘夜鹰’？！”
　　上校注视着那被夕阳映照着竟有些嫣然的侧脸，咽下了回答——
　　你以为呢？
新型战机的研发者为了挑选合格的试飞员，也来到了D.O.T市。
　　ISUMI刚到基地时，由陪同人员与狙击手时刻在旁。
　　这位看似孱弱的青年，据说抵得上两个陆战师，而这里，谁也不会怀疑他的价值。
　　他是唯一生还的隐性战机技术持有者，DR.ISUMI。
ISUMI才下飞机，便在机场旁边的空地上看见一群难得空闲的地勤人员，聚成一个小圈。
　　陪同的芦原少将指点他道，“喏，那位有金色刘海的，就是参与夜鹰计划的进藤光了。”
ISUMI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居然就是传说中的王牌飞行员进藤光？
　　狼狈地追着一只叼了他帽子的骆驼，少年脸蛋上尽是一道黑一道黄的痕……这什么形象？！
　　大家都笑得不行，一个褐色头发的少年边笑边嚷，“谁让你前天欺负它来着！！”
　　那少年猛地一顿足，怒极，“小心我一枪毙了它！”
　　ISUMI轻微地皱了皱眉，擦肩而过。
傍晚的欢迎会上，他又见到了少年。
　　换了军装的他，英气勃发，几乎只一眼，他就从人群中分辨出来——
　　原来真的是他。
　　胸前的几枚勋章格外闪耀，与那刘海一样，灿烂得……惹人生厌。


　　ISUMI移开了目光。
晚会开始是例行的邀舞。
　　进了舞池，军官学校出身的人自然个个风度翩翩——好歹这也是必修课程之一，虽然与击剑一样，基本无用武之地。
　　ISUMI坐在休息区内，叫了杯威士忌净饮，一边打量着舞池里最出众的那一位。
　　塔矢亮。
短短三天之内，攻进加西。
　　而后不费分毫，拿下迈吉。
　　一周连下两座要塞，却又立即退了回来。
　　这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握着杯子的手一紧。
　　他又想起了同样出自这位少年军事家手笔的，那次轰炸……
　　杯子里金色的液体剧烈地震动着。
这时，有人不经招呼，非常失礼大咧咧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端着盛了满满一盘食物的进藤少尉，很自来熟地探过头问，“鱼卷要不要尝尝？”
　　ISUMI不着痕迹地往另一边挪开位置，“谢谢，不用。”
　　进藤光有些失望，“真不用么？？很好吃的，我好久没见那么新鲜的鱼肉了。整天沙丁鱼罐头吃得我都象沙丁鱼！”
　　ISUMI又是微微一皱眉，没有答话。
　　进藤少尉于是想起来还要自我介绍，先伸出手来，“不好意思，我是进藤光，能够参与ISUMI博士的计划我很荣幸。”
　　黑发的青年这时才正眼看他，“久仰大名。”
　　少年讪讪地收回那油汪汪的爪子，“AH-64改造工程听说也先是由您提议的呢……我一直一直很想见您。想不到您居然能来这里……”
　　在对方滔滔不绝自言自语的开始，ISUMI终于忍耐不住地起身，“抱歉，我还有事，请您见谅。”
　　进藤少尉遗憾地“啊——”了一声，接着朝他笑笑，“那您随意。”
　　ISUMI在离开宴会厅时不自觉地，回头一望——
　　在昏暗角落里的少年军官，孤然一人的模样，自此，深深刻在他记忆中。
宴会进行到一半，塔矢上校便借故坐回休息区的沙发上。
　　“怎么？不去玩？”他问一旁枕着下巴发呆的少年。
　　进藤光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吃撑了…”
　　上校拉他起身，“少许运动有助于消化，去玩吧，我给你介绍舞伴。”
　　进藤光推开他，“不要，没意思。”
　　塔矢故意取笑，“难道是因为你不会跳舞？”
　　答案正中红心。
进藤的脸有些涨红，支吾了几句，“要你管我……自己去玩不就得了……”
　　上校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话题，只好先要了杯苏打。
塔矢亮所在的地方，仿佛是被聚光灯打中一般，周边凑上的人是越来越多。
　　顺带地，进藤光也被牵扯进话题了。
　　“轰炸……不就是飞到上空把炸弹一气扔下掉头就走这样的事么？”与进藤光一直不合的濑户中尉明显嘲讽的口吻。
　　进藤光笑了笑，“是啊，如您所见，就是这样简单。”
　　濑户嘲弄的口气越发肆意了，“那么，如此简单的事，您却获得了钻石勋章呢？”
　　上级的通知，将在三个月后由首相颁给进藤少尉钻石勋章，以表彰他个人在过去五年中获得的惊人战绩。
　　钻石勋章是国家专门为战争所获的无上功勋所定制，共生产一十二枚，再无多余。
　　拥有极其卓越贡献的军人才能获得此等特殊荣耀。
　　在他之前，还从未有下级军官获得过。
　　进藤少尉愣了一下，而后回答，“因为大家都没能活着回来。”
回到住所，那台老式收音机居然开着。
　　里面的女声依然柔软，循环往复。
“呐，因为爱着你啊
　　所以
　　不要离开好吗？
呐，因为爱着你啊
　　所以
　　不要装做一无所知道好吗？”
月光很好。
　　音乐也很不错。
　　塔矢亮微微躬身，朝身前的进藤光伸出手来——
　　“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够邀您共舞一曲？”
　　进藤一愣，慢慢地，脸红了起来，“当然，如果您不介意您的皮鞋……”
　　随即腰上轻轻一搂，耳边一阵低笑，“那真是荣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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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完结）

　　当然数据下的牺牲从不为外人知晓，比如说，在进藤光登上实验机型前，已经有两位王牌飞行员因此死在战场上。
　　他会不会是第三位？
　　一直以温和笑容待人的青年又是微微一笑。
跟随实验机型的有两驾负责观察与记录的僚机，和谷义高便是其中之一。
　　本是绝密的任务，居然在空中遭遇意想不到的敌方战机，理应被掩护者反而成为保护的那一方。
　　凭借着丰富的作战经验，进藤光一下就掌握了空中主导权。
　　然而，隐形轰炸机并不是战斗机，速度与火力压根就及不上对方，被追着好一阵穷追猛打，最后被击中尾翼，拖曳着长长的烟雾坠落。
　　掩护他的僚机，出于责任使然，逃脱时忍痛发射导弹，合力击毁该机。
　　原型机立即陷入一团火球，爆炸，翻滚，解体，分裂成无数燃烧着的碎片，从天空中徐徐落下。
战地上，这一幕人间惨剧在大家眼前演绎得清晰无比。
　　逃回的僚机证实了敌方的宣言：L国一号王牌飞行员进藤光，已于凌晨四点十分的遭遇战中，被我方战机当场击毙。
　　而这一刻，阵地前方，塔矢指挥官泛白的双唇中，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
　　“通告全军，一旦战役打响，将不接受敌军投降。”
危急关头迅速被弹出机舱的进藤光，在最后那一刻，也一同被裹进了烈炎中。
　　之后，他陷入昏迷。
人醒来时，先恢复的是听觉。
　　“第十旅、第二十一坦克旅的支援群及其后面的四个炮兵团被包围后全歼，无一人生还……”
　　在这样的汇报声中，他睁开了眼睛。
　　模糊的视线里，什么也看不清楚。
　　声音中止，有人靠近询问，“你醒了？来，先喝点水。”
　　喉咙仿佛有火在烧，他急促而贪婪地，大口大口吞下清凉的水。
　　一不小心就被呛了，这时身边那人拍打着他的背部，“慢点，慢点。”
　　声音虽带着笑意，却格外低沉有力。
你们是哪个部队的，这里是哪里，战斗开始了么，今天是几号……
　　进藤光缓过劲后便开口问，一连串的句子扫射而出，空气中却依然安静——
　　我？怎么了？
　　他皱了皱眉头。
　　“你的喉咙被灼伤得很厉害，暂时不能说话。眼睛也是……”
　　是这样啊，他释然。
　　虽然不能知道更多的信息，但对现在的他而言，足够了。
　　看来自己是在什么侦察小分队的帐篷里，有人发现了自己，而刚才听到的，便是前线的战报。
　　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轻而舒畅地笑了。
战报时不时传来。
　　进藤少尉终于有所察觉。
　　自己的预估……似乎出了大问题。
“……两个装甲师将我军第二和第四坦克旅包围……被迫撤退……”
　　呃………………………………这几个坦克旅有参加这次战役么？
　　“……第十五和第二一装甲师、援军第二十军的阿雷雅特装甲师、里斯特装甲师及第九十轻装师……全数被歼……”
　　呃………………………………那几个军团名字怎么那么耳生呢？
　　“……卡扎防线南端，哈希姆沦陷……”
　　？？！！什么叫沦陷！！哈希姆压根还没拿下来——等等！！！
进藤光现在算是听出端倪了——
　　不是吧？？？？
　　他不由哆嗦了一记。
　　“……西地被围，第八十七师请求支援！”
　　西地……不是敌人对迈哈地的称呼么？？
　　………………………………
进藤光眼皮都不敢睁开了——
　　自己居然一头就掉进了敌人老巢……
“长官！！西地失守！！”
　　……我才睡了三天而已，怎么战况就变成一面倒了呢？
　　迈哈地被攻下的话，卡扎防线至此已经全面崩解了。
　　三天的时间…………
　　塔矢亮你简直不是人！！
　　我们之前对峙的几个月算什么啊！
那声音这时稳稳响起，“以一部分兵力佯攻卡扎防线正面，拖住我军主力；暗地集中全部装甲部队从防线南翼实施突破，而后北上机动到防线背后，切断我机动部队与其一线之间的联系，最后从防线背后，全个击溃……”听不出一点气急败坏的迹象，“真不愧是塔矢亮。居然敢拿自己的全部荣誉去冒险。”
进藤光直皱眉，干吗连敌人都要称赞他！！
　　这种进行翼侧包围的决定的确是十分大胆和罕见的，但是！！
　　他的后勤补给线也必须从那个侧翼绕道而行——如果他的这次战斗失利，他将面临失去整个战区的危险！！
　　真是不要命的傻瓜一个！
　　也就眼前那几个笨蛋才上他的当了。
　　切……他不屑极了。
　　我才没有因为这样的战绩而佩服他呢……
“放弃卡扎，撤回E.Y.P……我们给他来点临别的小礼物怎样？”最后声音的主人带着笑意这样说。
　　而因伤痛用药后的进藤光忍不住困意，再次沉沉睡去。
另一边的塔矢亮，已然不知道这样的战绩对自己还有什么意义。
　　卡扎防线被击溃的一刻，他便登上了整个战争的顶峰。
　　所有人都在传说，都在称赞，都在惧怕，都在仰望……
“……我集团军三夜血战，损失惨重……无法截断退路……敌军残部已撤向E.Y.P。”
　　日记的最后，他紧握的钢笔尖端一下折弯，大滴大滴的墨水模糊了接下来的字迹。
　　“一胜一负，本是兵家常势……然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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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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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的心意
钢笔折了，日记再也写不下去。
　　塔矢起身，系上大衣。
　　盯着桌面的一角，大约几秒后，立即下了决心，狠狠撕下刚刚记录的那一页。
　　卡扎防线已然崩溃。
　　任务完成。
　　敌军所谓王牌中的王牌，第七集团军，整整九万人，如今尚存兵力不到三千。
　　据情报科芦原先生提供的信息，这剩下的残部，距离E.Y.P不到三十公里，而我军已血战三日，再无余力堵上敌军逃逸的师团。
　　绪方先生在刚才的会议中暗示自己，战绩上报，这便到此为止了。
但，但是——
　　难道这样就可以了吗？！
　　不，不行。
　　还不够。
你们……
　　一个都逃不过。
年轻的指挥官脸上是不符年龄的冷漠。
　　回到床前，他掀起枕头，下面躺着的，是进藤光心仪已久的金色勃郎宁手枪——他都没来得及给他。
加贺所带的特别机动部队是塔矢的心腹，曾以一团之兵力咬住对方主力兵团，完成围攻任务。
　　半夜被长官叫起的他，没有露出丝毫不满。
　　按照要求，他让部队抛却重武器装备，轻装上阵。
　　那尚未冷却的枪筒，如今，又要再次点燃。
高永夏知道这次大败，回去绝对不是撤职那样简单就能完了的事。
　　的确，在战争的初期，他并没有料得熟知的对手，居然敢这样冒险，突出奇兵，袭击侧翼。
　　按他对塔矢的了解，这不该是少年将军的一贯思维。
　　所以他才会说是赌博式的一击。
　　于是，第七集团军的指挥官高永夏再次无奈地叹息一声。
　　从未如此惨败。
　　那个家伙…………
　　好在进了E.Y.P市，大不了下一战回敬一次，好歹也让他尝一下失败到底是怎样的滋味。
正这样努力平衡心态的高永夏中将，突然就被车外眼前那一幕，惊到了！！
　　在正朝E.Y.P市撤退的第七集团军目瞪口呆的眼皮下，后面赶上的敌军，速度比逃溃的他们还快，一枪不发，穿城而过，而后——
　　一掉头就把他们给堵在了城中！！！！！
高永夏来不及合上他那快掉落的下巴，就被副官一把按下！
　　“长官，是塔矢亮的特别机动！！”
　　见鬼！！他们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长官！快！！”
　　高永夏被推进直升机前突然想起，“该死！进藤还在后续车队中！等下——”
　　副官一看情势不对，“抱歉！冒犯了！”
　　一个干净利落的手刀就劈了下去！！
　　“哒哒哒哒！”
　　副官只来得及做得合上舱门一个动作，便在远处扫射的机枪声中，软绵绵倒在了舱内……
E.Y.P市内轰鸣声此起彼伏。
　　塔矢亮带领的特别机动部队趁夜色急速行军，硬是抢在敌人前头，攻进了E.Y.P，而后又将慌乱逃窜的敌人残余部队堵在了城市中。
　　整场卡扎战役到此，才真正落下帷幕。
　　除了敌军指挥官高永夏与部分高级将官被不慎逃脱外，第七集团军，九万人整，终于全数歼灭。
　　该战斗过程为一小时四十五分钟。
时间是凌晨七点半。
　　D.O.T市。
　　绪方中将走进会议室却诧异地发现他们的指挥官，一向习惯早到的塔矢少将此刻竟然不在座位上。
　　诸位高级将领都在长桌边等待。
　　他诧异地问一边的芦原少将，“指挥官人呢？”
　　芦原也摸不着头脑，“不清楚，士官报告说，不在处所。”
正在大家窃窃私语讨论时，有人在门外响亮通报，“绪方将军，电报！”
　　接下来，一向谨慎稳重的他终于也有了手抖的时刻——
　　“各位！”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抬头，“五分钟前，塔矢少将带领特别机动部队，攻下了E.Y.P，彻底扫除了第七集团军残部！”
　　临时会议室内一片抽气，紧接着，是整齐响起的，欢呼如雷！


　　事实也证明，战争不仅仅只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才能打响。
　　很快，本该为卡扎惨败接受停职处分的高永夏重新回到了军队。
　　他说过的，不到最后，胜负绝无定论。
　　“不知道塔矢君喜不喜欢我的礼物呢？”他轻笑着，然后摇头，火红色的头发在黑夜中张扬如焰。
至此，D.O.T市的夜鹰全部因故停飞，而回到市区的进藤就没有直接回自己的住所了。
　　计划之内的拜访深谈至夜，最后在ISUMI的处所冲了一把澡，他躺在了客房松软的床上。
博士仅负责隐性技术几个关键点，没有可能完全透析整驾飞机。
　　那么，夜鹰**扰的事，问他也是没有结果的喽？
　　而且，部队进发的路线，即使是自己也不清楚，又到底是谁把信息给泄露了出去呢？
　　看来，这一次，大规模的肃清运动，总是免不了的……
　　烦躁的抓了抓湿漉漉的头发，进藤光侧过身子，怎样都无法平静地入睡。
尽管，那个家伙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仍然冷静而从容地处理一切。
　　但，即使只能帮到一点也好，他也想让那个人感受到自己的心意。
　　“我们大家都在你身边，所以一个人担负不来也没关系哦。”想这样告诉他。
　　喜欢他，就象自己对和谷与同伴的感情一样，信任着，全心全意。
　　所以要帮助他。
　　孤军奋战是进藤光最看不惯的作战方式。
　　一直以来，他接受的军事教育就是集体合作。
　　那不是他一个人的战争。
而此刻，塔矢亮在处所卧室里昏黄晚灯下，也睡得不甚安稳。
　　守侯的副官，听见里间偶尔传来夹杂不名情绪的呓语。
　　想稍微察看一下的他轻轻进到里间，却惊醒了一向警觉的长官。
　　塔矢亮收回手枪，怒斥，“给我滚出去！”
　　他一个立正，赶紧退了出去。
　　暗地里禁不住吐了吐舌头。
　　自己已经刻意放轻了脚步，元帅还真不是普通的厉害。
　　不过，这样随意发泄着怒气的长官，并不常见，看来，果然是被那场惨剧影响到了。
而坐起身来的塔矢恼怒地，双手按住了脸庞，尽量不去想不去在意，刚刚经历的梦境。
　　居然……做了这样一个梦！
　　居然自己竟幻想着……
　　少年在自己身下辗转，被泪水洗过的眼眸清澈，却也越发朦胧，痛苦难耐地，一声接一声，叫着他的名字，哭泣的嗓音带着颤抖，拨高了声调，“亮……亮……亮……啊……”
　　“光……”他深深地把自己埋了进双臂中，“我……想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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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完）

请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