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开门做生意最怕生事端,更何况是恋花楼这种“销金窝”,哪个客人翻云覆雨时被打断,还能满面春风地走出门去,就是白瞎了老鸨她花在小倌身上的银两了。若是她馆里的人猖狂,她自能收拾。怕就怕楚习华这样的达官显贵,惹不起又躲不起,她还不得乖乖听话,领着二位大人上到白优待客的屋子前。
房门被盐商从内上了闩,副将想一脚踹开。但楚习华却顾忌如此粗鲁的举动会惹美人厌弃,便抬掌按在门上,催出一股内劲将门闩无声地当间震断,随后轻轻推开了房门。
这厢里,白优正用扇子抵住身后贴来的盐商。盐商被他刚才那一抛洒,勾得神魂颠倒,在他耳边喃喃说道:“谁说唯有牡丹真国色了?白优,你才是真国色。”白优呵呵一笑,挑扇拨开他,不为所动地侧身走到一边。盐商却非要凑上去,讲些绵绵情话。
忽然,两人均听到内室之外珠帘翻动,发出脆亮的敲碰声。白优心生疑惑:他帐下已有坐客,按规矩不该再有人搅扰,不知是有什么变故,于是抬眼朝外望去:进来的三四人中,为首的男子方步端正,气势凛然,后边一男子稳稳跟着,老鸨腆着张脸一路拍马屁,那副低声下气的模样还是白优头次见到。
白优端看来人神色,就知道不是善茬儿。他自己思量道:瞧老鸨那德性,可知这人必定显赫,若是为夺爱而来,那自己可要走远一点,免得被牵连进去,磕到砸到总是疼的。
盐商好像也察觉了,当即虎下脸,抬手指着楚习华和老鸨戳戳:“你哪儿蹿来的!今晚是我包了白优,没你半点屁事!老鸨你干什么吃的,还不把他轰出去!”
老鸨老大不乐意别人这样骂她,却还是不温不火地说:“呵呵……大官人,这位是护国大将军……”她才不想蹚浑水,报过名头就让他们自己去争好了。
副将虎目圆瞪地杵到盐商面前,扭腕一提,像抓小鸡崽子样,把他提溜在手里。盐商被副将掐住领子,勒得他涨紫了脸,没能撒开野就被揪出门去,楚习华想示意副将斯文点都来不及。老鸨识时务地招呼小厮撤走刚用过的茶具,给楚大将军换上新盏,添置一桌果品。这边各个是忙开了不说,另一边的楚习华在副将走后,便安静地伫立一旁等着,等着只剩他和白优两人的时候。老鸨眼尖,连忙赶着小厮离开,反正这些人也不是来吃东西的。临走时她给白优递去个眼色,暗叫他乖觉点儿,才替两人掩上房门。
仆从都退出门外,屋内一时静默下来。楚习华心头忍不住发热。算来约二|十|年的金戈生涯,他从未试水儿女情长。美人在前,竟一时语塞,不知从何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