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远东乌苏里中国商品大市场亲历【牡丹江吧】

俄罗斯远东乌苏里斯克有一个“中国商品市场”,市场上有6000多个摊位,近1万中国人在此经商,是俄罗斯远东地区最大的中国商品市场。市场里经商的除了中国人以外,还有俄罗斯人、越南人、朝鲜人、吉尔吉斯人、哈萨克人、蒙古人、亚美尼亚人、立陶宛人、白俄罗斯人、格鲁吉亚人,人们戏称这里是“多国部队”。在这个大家庭里,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的人们,按照俄罗斯的法律和本民族的生活习惯,和平相处,共同经营着这个国际性市场。前不久,笔者来这里采访了一个多月。
“唱主角”的中国人
1992年,中俄边境贸易开通以后,几十万中国人涌向俄罗斯。俄罗斯远东地区也成为中国人的“淘金地”之一,聚集了几万中国人。经过了七、八年的风风雨雨,中国人终于在交通枢纽城市乌苏里斯克站稳了脚跟,与俄罗斯人合作, 建立起了俄罗斯远东最大的中国商品市场。
市场分白市和夜市两部分,白市零售,夜市批发,在市场里经商的业户90%是中国人。夜市“中国绥芬河商贸城”是中国商人丁晓声开办的,市场里服务设施齐全,实行全封闭管理。夜市里的业户全部是“货主”,约有3000人左右,一般的业户商品月销售额在近百万元人民币左右。他们来自我国的各个省区,其中东北三省占40%, 江浙一带占30%,其他的30%业户来自全国各地。
白市业户大部分来自我国东北地区,主要来自吉林和黑龙江省的朝鲜族地区,他们大部分是农民出身,他们白手起家,经过了几年的拚搏和努力, 大部分已拥有几十万元的流动资金。
乌苏里中国商品市场是俄罗斯远东最大的商品集散地, 这里的商品价格低廉, 品种齐全,俄罗斯客商和中国跨国倒爷都来这里进货。他们除了把这里的商品倒到远东地区的雅库斯克、马加丹、萨哈林、堪察加、哈巴罗夫斯克等城市外,还倒到新西伯利亚、车里亚宾斯克、乌法、莫斯科等更远的地区。夜市和白市也形成了一个分工不同的“循环系统”,白市业户所零售的商品大部分都是从夜市里批发来的。
市场上90%的商品是中国商品,90%的经营业户是中国商人,中国人在这个大市场里唱主角。
“黑白两道”的俄罗斯人
中国商品市场的管理权控制在俄罗斯人手里。
几经血腥,几经火拼,几次更换地点, 中国商品市场在俄罗斯黑白两道势力的左右下稳定下来。掌管市场的俄罗斯人是远东地区的黑白两道“大万儿”。
近几年来,由于俄罗斯的政局动荡导致社会混乱,尤其在山高皇帝远的远东地区,“黑白势力”相互利用,在这块土地上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这些“黑白两道”的人物垄断了远东地区所有的赚钱行业。经过了七、八年的原始资本积累, 曾经一名不闻的“新贵族”们陆续走上了政界,成为地方政府掌握大权的行政长官。
中国商品市场掌握在新贵族的手里,日进的“斗金”揣进新贵族私人的口袋,国家和地方政府只能收到象征性的一点点税金。
俄罗斯平民也有一部分来此经商, 这些人当中只有一小部分从中国边境口岸城市绥芬河进货, 大部分人都是夜里到夜市“中国绥芬河商贸城”进货, 白天在白市里零售。还有一部分俄罗斯平民既没有工作,也没有做买卖的资金,他们来市场给中国商人打工,为中国商人当售货员。月工资是他们原来工作单位工资的3-5倍。

前不久,我去俄罗斯乌苏里中国市场采访。一天,我吃过早饭去中国市场, 采访一位中国浙江商人。采访进行到一半时,一胖一瘦两名穿制服的俄罗斯警察走到我跟前,要检查我的护照。我的护照是公认的在乌苏里市场上最好使的护照,我非常从容地把护照交给他们。胖警察看了一眼,就把护照交给了瘦警察,瘦警察看完后又交给胖警察,两名警察嘀咕了半天,最后,那位胖警察对我说:“你的护照过期了,罚款!”我非常震惊,指着上面的落地章说:“你们看清楚了,我的护照还有12天才到期!”
瘦警察拿起护照就走,我上前要护照,胖警察却拦住了我,冷冷地说:“你等在这里,我们怀疑你的护照是假的,我们要拿回警局检验!”刚才还说我的护照过期了,转眼又说我的护照是假的,这不明摆着找麻烦吗?但我没在乎,反正我的护照是真的,不怕他们检验。
两名警察走了不到5分钟,又有两名警察来到我面前。他们向我要护照, 我解释说,我的护照刚刚被两名警察拿走。我拿不出护照,两名警察不由分说就把我带到了市场警察所。
到了警所,因为我拿不出护照,警察非要罚款不可。他们威胁我说, 如果我不交罚款,就送我进监狱,然后再遣送我回国。我怎么解释他们也不听。正在这时, “中国绥芬河商贸城”的李翻译来了。李翻译跟警所的警察很熟,他拿出了旅游团单子,单子上面有我的名字,这样好说歹说,警所的负责人才同意罚款1000卢布（合人民币300元）放我回去。
我回到住处不长时间,李翻回来了。他告诉我,我的护照被一个俄罗斯人拣到了,但要2000卢布的酬谢才肯把护照还给我。为了能自由地在市场上采访, 我只得又拿出2000卢布把护照“赎”回来了。这时,李翻才告诉我, 先前那两个警察是与市场警察所里的警察串通好的,这种“警托”事件在市场上已屡见不鲜。他让我以后注意点,遇到警察躲远一点。
我吸取了教训,无论走路还是采访,我的眼睛时刻警惕着四周, 一发现有警察向我靠近,我便赶紧想办法“逃离现场”。
然而,祸不单行。尽管我十分警觉,但躲了明的却躲不了暗的。下午5点钟,我又遭遇了一次事件。这个时间来市场买货的俄罗斯人已经很少。我与一位上海商人聊天,这时从市场的一侧走过来二位俄罗斯青年,他俩神秘兮兮地凑近我, 矮个年轻人从一个很破的皮包里拿出来一个纸包。我感到好奇,因为我早就听说,一些俄罗斯人经常来市场把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卖给中国人,我想看看他拿出的是什么稀奇东西。
矮个子小心翼翼地打开纸包,我发现里面包着一棵人参。高个子神秘兮兮地对我说:“这是一棵长了100多年的老山参,很值钱的,中国人非常喜欢, 能卖很高的价,你买下吧。”矮个子这时已把人参放进了我的手里。我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一个人紧紧地抓住了手腕。我抬起头来,惊奇地发现,抓我手腕的人竟是上午把我带到警察所的那位胖警察,身边还有一个瘦警察,只不过他们现在穿的是便衣。胖警察显然认出了我,他冷冷地对我说:“又是你!按照俄罗斯有关法律,采挖和倒卖人参要判刑!”我说:“这人参不是我的!”“不是你的怎么会在你的手里呢?”等我从惊愕中回过神来,那两位“卖”人参的俄罗斯年轻人早已没了踪影。我又被带到了市场警察所。不由分说,我因涉嫌倒卖人参,又被罚款2000卢布。
李翻译把我从警所里取出来时,风趣地对我说:“你的生活体验得太具体了, 但愿这类事件以后别再发生在你身上!”
后来,我才知道,这次事件也是警察做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