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岚嘴角懒洋洋地勾着,说,「别提了,这伤口原就是他给我包的,你瞧他这经验怎么样?再则他也不会太快回来,外面还有事,必须让他料理。」 宣怀风问,「你留他看守你抢劫的贼赃吗?不错,这件事交给他办,比别人都妥当。」 白雪岚笑得很迷人,夸他说,「宝贝,你越来越得人意了。你从前骂我是强盗,怎猜到今天我们成一窝子匪了,一边卿卿我我地疗伤,一边商量窝藏贼赃。这可不就是苦尽甘来吗?」 对他这番揶揄谈笑,宣怀风大感吃不消,涨红了脸说,「你中了枪,脑子都胡涂了,少说两句少出丑。」 浓密的睫毛往下垂,一心一意帮白雪岚换纱布。 白雪岚逗他说话,他只不肯接口。 宣怀风担心把伤者弄疼,动作格外轻柔,连呼吸都不自觉屏着,好不容易,把染血的旧纱布在伤口附近小心剥离,露出血糊糊的伤口来。 他拿镊子夹了一块棉花,打开酒精玻璃瓶,沾了一点酒精,靠近了点,轻轻擦皮肉上附着的沙粒。 擦了两三下,抬起眼往白雪岚脸上一扫,问,「怎么你忽然不说话呢?」 白雪岚说,「没人理,我何必没意思地唱独角戏?」 宣怀风冷冷道,「在我面前,为什么还要这样逞强?我也不是没被人往伤口上擦过酒精,难道不知道那个痛苦?偏你要装出一种满不在乎的样子来。」 白雪岚苦笑道,「我说你干嘛绷着一张脸,原来是气我没有呼天抢地地叫疼。但我就算叫疼,你又能做什么补救的事?难道你还要冲到医院里,给我买两支**来?这节骨眼去找**,那是主动给**厅送嫌疑的行为了。我不如索性忍耐一点,反正也不至于痛死人。」 宣怀风没说话。 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一颗心似乎在沸水里煮着,因为正帮白雪岚清理伤口,又十二万分怕自己拿镊子的手发抖。 眼眶一阵一阵地微微发着热。 究竟是怎么用酒精把伤口消了毒,怎么用干净纱布包扎,竟是迷迷糊糊一路做好了,但记忆竟不太清楚。 事毕,宣怀风把急救箱收拾好合上,放在随时拿得到的暗处,将换下的带血纱布拿报纸包起来,思忖着等一下要亲自拿去烧了,免得惹出事故。 自己去浴室拿肥皂洗了满满酒精味的手,出来之后,站着发了一会呆,又转身往后面大柜子走过去。 白雪岚在床上叫着他问,「你又干什么去?坐下来歇一下,不然我要下床拿你了。」 宣怀风说,「你正盖着的被单,有几天没换了,上面不知道多少细菌。我给你换一床干净的吧,要不,感染了怎么办?」 白雪岚说,「换床单,叫哪个听差不行,一定要亲自做?也不在这一时半刻,你过来。」 宣怀风问,「过来干什么?你伤口疼吗?反正我也找不到**,帮不上忙。」 白雪岚猛地一怔,不料宣怀风把这开玩笑的话记住了,忙要温柔解释两句,忽然又改变了策略,不但不道歉,反而故意板起脸,发脾气地说,「好罢,我受着伤,你就这样让我受气。你受伤的时候,我是这样对你的?」 宣怀风问,「那你要我怎么办?」 白雪岚说,「真是存心气死人,你倒来问我?当初在医院时,我怎么时时刻刻地抱着你,安慰你,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我算白抛了这一片心。」 他满口里心灰意冷地说着,眼角牢牢窥着宣怀风一举一动,两只膝盖在被子下面微微弯着。 预备宣怀风万一反应起来,愤怒地转身走了,他好跳下床去追回来。 宣怀风却不曾走,受他这一番发作,脸上一阵青,一阵紫,站在原地只是浑身颤抖。 过了片刻,那身子不再颤了,脸色倒渐渐苍白起来。 露出一丝愧色。 着实犹豫了一会,竟垂着头向床边走来,在床前略站一站,迟疑地上了床。 宣怀风低声问,「这样可以吗?」 伸出两只手,把白雪岚虚虚抱了。 白雪岚满足得几乎笑出来,又怕一笑出来,非真的把宣怀风气坏不可,百般强忍着没露出一丝得意,低声哼道,「我身上没一点力气,你借我靠一靠。」 宣怀风信以为真,果然又主动靠近了,让白雪岚把肩膀抵在自己身上。 一只手绕到前面,像帮白雪岚顺气一般,一下一下地,慢慢抚着白雪岚的胸口,小心地问,「这样,好些吗?」 白雪岚被他抚得心脏狂跳,几乎呻吟起来。 越发把头偏着,往后挨在宣怀风颈窝里,带点央求的语气说,「你也亲我一下吧。」 宣怀风心里小鹿似的一撞,竟有点气息不稳。 想起抱着的是一个伤员,自己此时的思想,实在算不上光明正大,不由惭愧得浑身发烫。 因为这一分羞愧的内疚,对白雪岚的要求,便十分顺从。 低下头把唇往白雪岚脸庞轻轻一送,亲了一下。 白雪岚眯起眼睛,悠悠叹道,「呀,好像这疼得轻一点了。你再往嘴上对着亲一亲,我看有没有疗效。」 宣怀风猜到他多半是在捉弄自己,不过这般情景,也不在意让他捉弄一下。 转移一点注意力,可以忘却少许身体上的疼痛,也是很好的。 宣怀风便又默默地,唇对着唇,亲了亲。 白雪岚和他接吻,是绝不肯蜻蜓点水完事的,唇贴在一处,舌头殷勤往中间撬,宣怀风知道他的意思,唇瓣轻轻打开,让他自由地钻了进来,彼此吸吮纠缠,用力吸得舌尖微微发痛。 耳边响起令人脸红的啧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