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想我该离开了，离开这个只禁锢了我一个人的，寂寞的牢笼]

她的手指搁在电话上，迟迟没有下定决心按下去。

看了看身边的大信封，她苦笑了一下，也许是时候该放弃了，她注定不是她的青鸟。

他幸福的归宿，不可能会是自己。

“订票厅吗？请给我订25日去伦敦的机票。”

25日，五天后的现在，她应该站在伦敦的薄雾里，感受与日本完全不同的日出日落。

这本该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可当她努力牵起自己的嘴角时，才发现玻璃窗里映出的只是一张苦涩的脸。

突然她想起不二的笑容，永远都挂在脸上，也永远温柔，为什么自己就是做不到呢？

这些年她一直努力让自己快乐，至少是看上去是很快乐，可每次不二都摸着她的头，问她何必笑的那么勉强。

她想到刚收到信时发短信问不二，是不是感到再没有力气了，就应该换个方向去追寻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不二没有回答，现在她也已不再需要，到了十字路口总要转弯，总是选择向右走，然后习惯看到右边永远不变的单一风景，那这次为什么不向左呢？

五天，她给自己五天的时间回忆自己十年的往事，然后便彻底忘记。

忘记之后，是不是就不会在痛苦了？

夜晚她收到不二迟来的回信，他说丫头你是不是又碰到了两难的选择？

她回答说对，不过已经选好了，这次我想选和以前不一样的答案，我收到伦敦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了，你25日来送送我好不好……

三
[我以为我忘记的，其实深埋在了我的心里，只是我不愿意，不愿意去想起罢了]


球场变的喧闹把她的思绪拉回现实，那接替退休了的龙崎教练的男人正以他绝大的嗓门叫喊着：“三年级的已经毕业，你们要抓紧练习，填补他们的空缺！”

真的呢，她回想，在三年级的学长们和他都不在的那年里，网球社的最初甚至可以用混乱来形容。

正选的大量离去还是小事，青学新一届的领军人物每天必定以吵闹开场。

她不知不觉的就变得越来越能说话，直到最后可以迅速让两人平息战争，她才发现自己也并非那么一无是处。

之后网球社的第一次聚会，看着她一个人忙里忙外，大家都直呼惊奇，甚至打趣说现在网球社少了谁都不能少了她时，她也开始觉得奇怪，一下子，她怎么就不是原来的她了呢？

聚会的话题，不知不觉就总会谈到他。

她忽然感到心里一阵钝痛，原来有些东西，还是依旧没变。

一年了，她不断逼迫自己专心工作，不断强迫自己变得胆大，不断强迫自己不再想他……她以为自己成功了。

孰知玻璃丝在心上割下的伤口，虽然很细小，却深的难以愈合。

她确定自己没有特意关心、甚至是可以忽视关心他的动向，可学长们说的事，她都知道。

有些冒失的从正谈的兴高采烈的学长们身边站起身来，她说对不起我失陪一下，便匆忙走出了寿司店的大门。

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会当场哭出来。

原来她对他的思念，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外面有什么风景值得你驻足欣赏的吗？”不二的声音，把她的视线从太阳上转了回来。

“今天天气很好，”她又回过头去，天空一片蔚蓝，“太阳很大呢，学长，把眼睛都晒痛了。”她没去看他，她知道不二永远微笑的眼睛里，其实有着比谁都锐利的眼神。

所以她不敢看他，她怕自己好不容易藏好的心事会被彻底暴露在阳光下，毫无遁形。

“何必隐藏真实的自己？其实你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变过。”一句普普通通的话，却让她彻底崩溃了。

原来自己什么都没变过，原以为自己可以不再想他，可以全心全意的在没有他的网球社里做好经理的工作，然后忘了对他的感情，永远以一个朋友的身份为在各比赛的他加油。

原来她根本做不到啊。

他随着时间流逝越走越远，她却只能站在原地，无法动弹。无奈的看着彼此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无能为力。

可是为什么，她连忘记他都做不到呢？

眼泪最终还是划下了脸庞，在感到温热液体的同时，一只手的温度也从头顶传了下来。

抬起头，看见不二招牌的微笑，他说樱乃，永远不要试图欺骗你自己，自己心里想什么，自己最清楚。

那一年，不二教会她诚实面对。

五

[幸福的定义是什么？是每次在训练后为你递上一罐芬达，是上课时偶尔回头看见你沉睡的侧脸，是在电视机前为在各地比赛的你加油……那你的幸福呢？至少我知道，不会是我]

青学的高中部，就在国中部的隔壁。

确切的说，只是隔了一堵墙而已。

昨天当她一直回忆完毕业典礼，才发现已经日薄西山了。

记忆中出现最多的，是那个一年比一年高的，永远背着球拍的男孩。

从十二岁起就被她视作王子的男孩。

他是王子，可她不是辛德瑞拉，没有十二点的舞会，没有带来幸福的水晶鞋，她只是那条不能说话的小美人鱼，在为他付出一切后最终化为了海上的泡沫。

可她并不后悔，小美人鱼最后也获得了不灭的灵魂，不是吗？

她获得了，她最为宝贵的回忆。

但她现在必须统统忘掉。

彻底的回忆，然后全都忘掉。

那些回忆，是她快乐和痛苦的共同根源。

她想重新寻找一个，属于自己，而不是专属于网球或是其他什么的王子。

尽管她不敢想象，没有了他和他的网球的日子，日子究竟会变成怎样。

进了校门，直走，上楼，三层，向左拐，第一间。

高中的记忆，是从这间教室开始的。

从后门的玻璃窗往里看，熟悉的位置上，女孩将头回过去，听身后的男孩给她讲题。

女孩的脸红红的，直到男生讲完题也还是没什么反应，被男生用书狠狠的敲了一下头。

然后便是充满嬉戏的打闹，两人的脸上，洋溢着明朗的快乐。

发自内心的快乐。

她轻轻笑出声来，七年前，同样的位置上，男孩和女孩拉开了高中生活的序幕。

还记得国中毕业那次的聚会上，她问他以后比赛期间有空会不会来看看学长，她以为他不会再继续这种来回奔波的日子。

谁知他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说他当然会继续再念青学的高中部，“我可不想失去和学长较量的机会。”她记得他说这话时的神情，自信而又充满期待。

然后她知道，她可以再近距离的看着他，三年。

走进新班级后发现，小朋依旧坐在自己前面，而他却出乎意料的坐在自己后面，和自己成了同班同学。

她看见他开学第一天便毫无顾忌的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她为自己的好运而感到心跳加速，原想轻轻的坐下却还是不小心弄出了声响，急忙往后看，身后的人已经睁开了琥珀色的眼睛。

她惊讶的看见他微微上扬了嘴角，眨眨眼想再看看仔细，他已又将头偏向了另一边，耳边只听见一声还带着睡意的“早上好，龙崎。”

她第一次感到自己可以这么幸福。

除了网球，还能和他有更多的交集，发现更多和他相关的事。

她发现她成绩非常优秀，尽管他属于特殊学生可以不用参加考试上课又经常睡觉，却总能解开她怎么也算不出来的题目；

她一直记得他给她讲题时的样子，打着哈欠没什么精神，思路和过程却永远清晰明了。

她知道他有一只最宠爱的猫叫卡鲁宾，她看见他书上画着那只猫的样子，像一只胖胖的白色浣熊；

她知道他虽然在美国生活了十几年，却还是喜欢吃日本菜；

她知道……

她最清楚的知道，网球在他生命里所占的位置，没有任何人或事可以替代。

也许对他来说，上学唯一的目的，只是社团活动而已。她一直这么猜想。

她总是坐在网球场边的长凳上，更多时间是坐在电视机前，看他打出一个又一个漂亮的球，阳光打在他永远平静、没有感情波动的脸上，勾勒出一年比一年成熟的线条。

他逐渐站稳了各大杯赛的四强位置，积分上升飞快。

偶尔回日本休息几个星期，总会看着她的作业本撇撇嘴问她怎么那么简单的题目都会做错，然后又在下午社团活动前催促她快一点过去准备。

高一暑假，和国中时一样，美网和全国大赛又撞车了。

他却出人意料的宣布放弃美网参加全国大赛，用他的原话说就是：“国中那年错过一次我不想再错过第二次，美网那点积分算什么。”

她记得当时自己高兴的哭了出来，却捂着嘴不敢出声，因为学长们已在一边兴奋得不行了。

原以为他和学长们一起在全国大赛上拚搏的场面已经变成了一个遥远的梦，永远也看不到了，可没想到现在梦成真了，而且自己也在里面，作为网球社的一分子。

决赛那天，人山人海。

她坐在青学的长凳上，紧张的看着比赛。

手冢部长利索的结束了第二单打的比赛，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

他习惯性的拉拉帽檐，上前。

起跳，挥拍，扣杀，外旋发球15：0，干净利落。

她不知不觉中握紧了手，明知他定会最终取胜，却还是忍不住心中的不安。

结果自然不用多说，他成功弥补了国中时没有和大家一起参加全国大赛的遗憾，为青学拿下了第一单打的比赛，赢得了全国大赛的冠军。

她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学长们把他抛起、接住。她也想上前和大家一起欢呼，真诚的说上一声恭喜，可她的脚却丝毫不能动弹。

体育场上空飞过一群白鸽，挡住了原本强烈的阳光，落下几根羽毛，遮住了她流动着异样神采的瞳孔。然后她发现自己哭了。

十三（上）

[你如天神般的出现在我面前，说你希望我留下来，可是我们还能回去吗？回到曾经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回到我们刚刚认识的那一刻，回到我无怨等待的时候]

他站在她面前，她觉得有些天旋地转，上帝总是喜欢制造出一些意外，然后在云端看着剧本早已被设定好了的人们为了自己的命运苦苦挣扎，冷眼旁观。

刹那间她以为时光倒退到了几年前，她赶上了最后一刻为他送行，只是如今的他远比当初要成熟高大许多，而即将飘扬过海的人成了她。

她静静的看着他，偌大的侯机厅里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别的都不复存在。她听见自己平静如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要去英国留学了，不祝贺我吗，龙马？”

她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些再平静些，可脱口而出的话却连她自己都下了一跳，而他更是紧锁着眉头，眼里闪过一抹不可思议和她所看不懂得复杂神采。

“祝贺你？我放弃决赛连夜坐飞机回来，飞机晚点了害的我一下飞机就在机场里到处找你，好不容易赶在登机前拦下了你，你以为我把自己弄得那么累就只是为了和你说这么一句蠢话？”

她带着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诧异的说不出话来。特地放弃决赛赶回来？她想不出在他看来还有什么比网球更重要，那究竟是因为什么呢？反正应该与自己无关。

脑子似乎又回到了每次和他相处时的状态，浑沌一片不能思考，他的行动永远比她的思想还快，拿过她拉着的行李箱就往在一边看了半天好戏的学长手中一塞，拉起她的手腕便往一边的休息区走去，临走时还狠狠的威胁这帮无良前辈不许偷看否则后果自负，动作之快和强势的态度让她不由得跟了上去。

在休息区的一角坐定，她还没有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他在吧台前买东西，而手腕处还隐约残留着的温度更是让她心跳加速。

他拉了她的手……有什么意义吗？

“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把买好的饮品往桌上一放，在她对面做了下来。

“没什么，”她回过神来，往自己面前的杯子里一看，不是她认为的咖啡，而是一客哈根达斯，恋爱中的人最喜欢的味道。“龙马有什么是要跟我说吗？再不走就赶不上飞机了。”

她不敢久留，她怕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会被他轻易地击碎。

“我就是想说这个，”他的口气略显急躁，她奇怪的看着他，“为什么要离开日本？”声音逐渐低沉下去，他低着头，她看不清他的脸。

“那么，龙马有什么我一定要留在日本的理由吗？”她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有理由吗？她自己都没想到过，否则她也不会选择离开，自己绞尽脑汁也没想出说服自己留下的理由，更何况什么都不知道的他。

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采，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喝了一口面前的芬达，最后还是说话了：“伦敦有什么好？整天湿漉漉的，打球都不舒服，你干嘛一定要去？”他的话在她听来，近乎接近于小孩子的无理取闹，明明没什么理由却仍然说得头头是道。

当然她并不介意，他还能想到赶回来，想到要挽留他，她已经感到满足了，就算不是她想要的方式，至少也给她的心灵上一点点的安慰，可以告诉自己他并非完全不在乎她，哪怕只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

“我去那儿上学，又不是去打球。”她告诉他，更是告诉自己，离开已经成为了定局，“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走了，再不走就真的赶不上飞机了，谢谢你的招待，再见。”她让自己假装没看进那个坐在她对面低着头的男子，此时的他仿佛被某种情绪所笼罩，她站起身来打算离开，她不想让自己心软。

“学长说，你会离开是因为不想见到我？你是不是讨厌我？”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她停住了脚步，是她听错了吗？一向自信的声音，如今好像透着一丝落寞。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再次坐回原来的位子，这些年爱他已经潜移默化成了一种习惯，她不想看见他不快乐。

咬一口还没动过的冰激凌，一阵清凉沁入心脾：“龙马，知道我们认识了几年了吗？”

“十年……十年了吧，国中一年级就认识了。”

“时间永远是跑的最快的，现在我们都已经二十二岁了。”她看着他的脸，想把这一幕定格在脑海里，这些天一直说要忘记，可现在她却只想把这一切珍藏在记忆里，“十二岁那年我们认识，然后我看着你一步步走到了事业的巅峰，网球始终是你生活里的唯一重心，那么多年一直没变过，你不断前进，我自然也不可能停留在原地，不可能永远只是那个青学网球社的经理，那个为你递芬达的女孩，我有我自己的生活。”

冰淇淋的奶香在她唇舌间扩散开，她觉得自己越说越真实，连她自己都有些不相信自己可以把这些话如此顺利地说出来，“我的离去只是因为我凭自己的实力获得了一个难得的机会，与任何人无关，我们这么多年的同学，我怎么会讨厌你？所以祝福我好吗？就像当年我送你踏上征途一样。”

 “如果你真的走了，我会不习惯……喝不到你煮的咖啡。”

番外篇（一） 龙马篇

我叫越前龙马，职业网球选手，如今正处在休假期间，旁边的是我的女朋友，龙崎樱乃，现在我们正在……呃……

什么？你说你没听清？真是まだまだたね，算了算了再说一遍，我们正在赏烟花。

身边穿着和服的女孩很漂亮，也很安静，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像一朵樱花般在我身旁静静散发着只属于她的芳香。我看见她漆黑的瞳孔中烟花绽放出绚丽的光芒，然后一下子通通消失不见。

自机场回来的那天我就一直在想，如果当时我没有放弃决赛赶回来，如果当她转身想要离开的一刻我没有放下所谓的自尊说出真正的心里话，那么现在的我和她，将来的我们，会是什么样子？

她会怎样我不清楚，可我一定会再去找她，把我欠了她那么多年的话告诉她。

与如今的祥和气氛相比，最初时我的慌乱与刹那间的不知所措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我都不愿意再去想起，那时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听到一个又一个轰炸般的消息。

事情的开始，要从不二学长的来访说起。

那时我正在澳大利亚参加比赛，接到不二学长的短信说他来澳大利亚出差想来看看我，我便把饭店地址和房间号告诉了他。

接近中午时分门铃声响起，打开门一看，学长的招牌微笑。

边打开手机电源边拉着箱子进了门，告诉我下了飞机便直接过来了，说是很久都没看见我了。也是，现在这儿激战正酣，我没什么机会回国。

刚想问他其他人都怎么样，他的手机发出悦耳的响声，学长一看，说是樱乃的短信。

学长在一边轻轻的念着，我却皱起了眉头，什么“没有了力气就该换个方向追寻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我怎么听不懂？

抬头看见学长了然的笑容和回复消息的动作，不知为什么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虽然老爸一直说我迟钝不懂女孩的心意，可一样是日本话为什么学长能够明白而我却根本不知道在说什么？

还有她和学长似乎关系很好啊，也许是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对话也说不定。

摇摇头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这几年我总是让自己对她的问题不要想的太深，总觉得思绪的尽头是一个泥潭，一旦陷入，就会无法自拔。

现在想想当时自己是害怕吧，害怕面对自己真正的心意，害怕发现一直被我故意忽略掉的东西原来如此重要。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然后我看见学长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诧异的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在我的记忆里，似乎没有几件事能让这位大天才如此吃惊的，接着他告诉我，樱乃要出国留学。

之后一个下午的是我都记不太清楚，依稀记得一直在发呆，浑浑噩噩的度过了那么一大段时间。因为听到这个消息后我的头脑一片空白，连学长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晚上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这个消息又闯入了我的脑海，心脏一阵没理由的抽动让我莫名其妙的发起了脾气：她要走就走好了，关我什么事？与我无关！！干嘛告诉我？

眼睛无意中瞄到一边的行李箱，在脑子转动之前手已经打开了它，箱子的最底部，有一个小盒子一直放在那儿，从来没怎么动过，可这些年在世界各地奔波，我却鬼使神差般的始终带着它。

打开盒子，里面是两个已经光秃了的网球和一叠纸。

哦不，更正，是一个画了我的头像的网球、一个写了字的网球和一叠图案各异的书签。

轻轻的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网球早已破旧，而上面的图案和字到还是很清晰；书签因为保存条件的关系已经发黄，不过也很正常，都是几年前的东西了。

那一堆发黄了的书签引起了我的兴趣，一张张看过来，图案众多：网球、球拍、我的帽子、正选队员制服……甚至还有卡鲁宾。天知道她是怎么想到那么多东西的，每一张都让我想起她的脸，一张带着笑容，看着让人温暖的脸。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带着这些东西，只是觉得带着能让我安心离开日本在各地比赛，便没有多想的让它们跟着我踏遍了世界每一片网球场。

嘴角不由得上扬一个角度，我想我不得不承认，我习惯她的这些东西在我身边，或许我该说，我习惯她在我身边。

那是我第一次思考关于她的事，也是第一次承认，没有她我会不习惯。

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我习惯每次出国她为我送行，习惯每次回国看见她在机场迎接我，让我真正有回家的感觉，习惯喝她为我泡的咖啡，习惯聚会时看见她忙碌的身影……但她不能一直在我身边，我便找了她的东西来代替。

当然那时还没有意识到，她对我而言，并不只习惯那么简单。

第二天一早还在睡梦中的我被门铃声吵醒，揉着眼睛去开门，“学长，一大早的干嘛？才刚刚九点。”

学长轻笑了一声，在他的笑容里，我想我看到了一丝狡猾，“越前，我记得昨天我对你说过今早我会再过来，”他揶揄地看了我一眼，“对了我想起来了，昨天跟你打招呼的时候根本没回答我，在想什么心事吗？”

“没有，只是听见龙崎要出国了，太过突然感到吃惊罢了。”我坦白，这很正常。

学长摆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我心中暗自不爽：怎么了，我不可以吃惊吗？

他不再理我，转过身研究我放在桌上的东西，我想赶紧放好已经来不及了：那些昨晚我端详了很久，并且使我最终得到一个奇怪结论的一堆物品。

“这些……”前辈的口气中带着惊奇，“不是以前你每次出国比赛时樱乃送给你的吗？你一直带在身上？”

“嗯，”我有些发窘，因为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一我自己还没彻底搞清的举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带着，大概是习惯了。”

“只是因为习惯吗？”学长看着我，若有所思。不过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他并没有把这个问题深究下去，而是在我面前坐了下来，摆出一副要和我好好聊聊的样子。

“越前，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你觉得樱乃怎么样？”

“龙崎嘛……”我努力集中精神，提到她我的思想又恍惚了一下，我不太喜欢前辈提到她时微微流露出来的亲密感，“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啊，怎么了？”

“那你说这些年为什么她一直是孤单一个人呢？”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我有些莫名其妙，这个问题怎么看都不该问我，应该问她本人嘛。

学长轻轻一笑，高深莫测，“我原以为你多少会明白一点，没想到你真的不懂。”

我不解，我该明白什么？刚想问个清楚，他又再度转换话题：“听樱乃说几个月前你去上海参加大师杯的时候顺道去她那转了一圈？”

“没错，”我点头，“去日本转机的时候去坐了会儿，怎么了？”

“越前，”他忽然凑近我，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我感到不自在，“别用慕尼黑没有飞机直达上海这种话来骗我，骗骗小樱乃也就算了，我可是和你一样，坐飞机坐惯了的。”

脸上的温度微微有些上升，学长说的对，这种谎话除了她没人会相信。

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非要回日本转一圈不可，只是那天桃城学长无意中说了那句话后，我便把手上的机票换成了去日本的。

那晚习惯性的打开邮箱，桃城学长竟然破天荒的给我发了封邮件。

打开一看，一堆废话，无非是好久没见了现在又在哪儿打比赛，暗骂一声无聊刚想删掉，最后一段话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对了，你知道吗，樱乃小经理有男朋友了哟，我在一个下雨天看见他俩手牵手进了咖啡屋，以后的进展等我侦察到了再告诉你。

第二天我便去了机场，为自己的行程增添了一个中转站，毫无道理的，我想回日本看看。

下了飞机没有人迎接我，很正常，我没告诉任何人我要回来，可心里却觉得空落落的。

拦了辆出租车来到她的小咖啡屋，推开门她大吃一惊，我的日程表她比谁都清楚，随口撒了个慌便唬弄了过去，接过她泡的咖啡，我的心不知怎么的安定了下来。

她问我匆匆忙忙的何必还特地过来，我有些不知怎么回答，我能告诉她，是因为听说她有男朋友了吗？这个理由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

含糊的说了一句习惯了，这倒不是假话，每次回国我都喜欢来她这儿坐坐，她永远安谧的微笑和咖啡浓郁的香气让我真正有回家的感觉。

沉默了许久，我最终还是问出了我的问题。

她羞红着脸的辩解让我没来有的放松了下来，我想，我可以安心地去参加大师杯了。

可很快我就感到了奇怪之处，她有没有男朋友，和我能不能安心参加大师杯有什么关系？

在去上海的飞机上我想到的这个问题，最终还是没有得到答案，其实任何与她相关的问题，我都没有找到答案过。

现在总算得到了一个，我习惯她在我身边。

学长轻推了我一把，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回来，“又在想心事了？”我没理他，这个学长的目光永远锐利。

他站起身来说该走了，下午还有一个会议，走到门前他回过头来，说了一段意味深长的话，让我感到迷惑，他说让我好好想想特地赶回日本的理由，别连这种事都要他来帮我点破；还说一个出色的女孩一直孤单一人的理由通常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在等待。

我看着他走出房门把门关上，我想我大概是累了，学长说了那么多，可我一点都不懂他的意思。

他是想告诉我，龙崎已经心有所属了吗？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龙马，在想什么呢？”也许是因为一直在回想太久没有出声的缘故，身边的女孩轻轻的问我。

“没什么，”我揽过她的肩，心里暗中奇怪以前怎么会真的如此忽视她的存在，“只是在想，我怎么没早点发现自己对你的感觉。”

也许不该说是忽视，她的存在对我来说就仿佛空气般，并没有很大的感觉却总是深深的依赖，而我却只知理所当然的呼吸，从没想过一旦没有了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龙马你不断的向前进，太过专著忽视了自己的身后也很正常啊，是我太渺小了。”

和她一同来到椅子边坐下，她说的话让我不知如何回答，她怎么那么会替别人着想呢？她总是从我的角度来考虑问题，可我呢？我从来没有为她想过。
 
不由自主的收紧手臂，再一次感受她在我身边的踏实感，心中暗暗发誓，决不让她再有机会离开我。

烟花在如黑丝绒般的天际闪烁，划出一道又一道的光亮，记忆的列车又再次奔驰，各种景象纷至沓来。

那之后的几天我一直忙于比赛，只是让我自己都疑惑的是我不停地走神，就比如那天半决赛结束后，看著空荡荡的观众席，我突然想起了第一次参加法网决赛的情景。

第一次站在四大赛事的决赛场上，我给全队发去了邀请函，还另外给手冢部长发去了一封邮件，希望他们都能来看，可是第二天我就收到了回邮，说队友们都有事要晚一天才到，会直接去球场看我比赛然后就回去，所以前一天只有龙崎一个人先过来。

这倒并没有让我感到奇怪，毕竟三年级的要准备高校联考了，二年级的寒假一定有集训，唯一让我疑惑的是，信的最后有一句“要好好照顾我们的经理呦”，这口气怎么看都不像是手冢部长的，倒像是不二学长的。

不过他说龙崎一个人会先过来……这意味着我必须要忙一点，我可没忘记相识初始她在自己的家乡给我指错了路，更何况是在人生地不熟的法国。

第二天我早早的来到了机场，没多久，一抹我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远处，拎着行李，四处张望。

我轻舒了一口气，快步走到她面前，顺手拿过她的行李，她跟在我后面说着学长们的事，我却奇怪的感到了不耐烦，难道我们在一起，就只有网球可以说吗？

所以我有些冒失的打断了她，然后陪着她到酒店办了入住手续，就住在我隔壁。

决赛当天我们早早的出了门，拥挤到了极点的公交车，我看着她抱着我的球拍，有些无助的样子，心中暗自偷笑。

并不像我告诉她的那样，什么我背着球拍会被人认出来，到时候会更麻烦，只是突然兴起的坏心眼，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那个该死老头子的遗传，我喜欢看她带点窘迫的表情。

可很快我就笑不出来了，一个大转弯，我看见她身子向前倾倒，她闭上了眼睛。

连忙一把拉她到我身前，心跳因为刚才触手可及的危险而加快了许多，不禁抱怨她干嘛不告诉我，可立即想到就是因为我才会这样的。

为自己的坏心眼而感到一丝丝后悔，出于弥补心理，也为了刚才的事不在发生第二次，我让她靠在了我的身上。

一股淡淡的清香忽然围绕住了我的全身，刚刚平复下来的心跳又再次加速，我不敢动，生怕打断这一刻的奇妙感觉，更怕打破心里的某些东西。

那个时候的自己真的很笨，我现在想起都觉得奇怪，我怎么连自己心意，都会搞不明白呢？

到了球场，帮这个会迷路的迷糊女孩找到座位，便来到场上做起了准备工作，有一瞬间我以为回到了在青学的时候，她在我身边，为我加油。

抬头朝她所在的观众席看了一眼，她安静的坐在那里，而后面，所有的学长都整齐的站立，朝我挥手，并做出了噤声的动作。

也许是因为所有关心我的人都来了的缘故，我的状态很好，比赛出乎意料的进行的很顺利，我不时地向观众席上的学长们挥舞球拍，也向她。

接着，我便拿到了我网球生涯里的第一个冠军奖杯。

站在领奖台上，我高高的举起奖杯，目光却是不由自主的飘向右前方，那里，学长们都在为我鼓掌，而她，却带着奇怪的表情，高兴，又有一番失落。

为什么我赢得了胜利，她反而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呢？我暗想。

她当然不可能告诉我，而我也和每一次一样，不知所以。

一直到送她踏上回国的路程，她始终带着淡淡的忧郁，没理由的我得到冠军的好心情被冲散了一大半，当时我把它归结为整天看着她这种表情我心里不爽。

于是我第一次的夺冠经历，因为她画下了一个不完美的句号。

回忆结束，我猛地回过神，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我在空无一人的球场上站了很久。

回到饭店，学长已在我房间前等候，一脸闲适的表情。

“怎么回来这么晚？比赛可是早就结束了啊。”

“啊，想起一些事情。”我回答到，“第一次参加法网决赛的时候……”说话间她抱着我球拍不知所措的模样又回到了我的脑海，“那傻瓜怎么就那么容易相信别人的话？”我脱口而出。

“嗯，她有时候是有点傻。”学长自然而然的接过我的话，仿佛知道我说的是谁，“但是也很可爱，不是吗？”

我疑惑地望向他，他似乎看出了我没问出口的问题，用“我知道你说的是她”的表情回望我。好吧，我投降，天才不二可不是白叫的。“是挺可爱的。”我承认。

依旧带着那副好像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学长坐了下来，再次摆出要与我长谈的姿势“那天的问题，你找到答案了吗？”

“没有，”我听见我自己的声音闷闷的，“比赛都忙不过来哪有空想这个？再说关于她的事我从来都没找到过答案。”

“换个问题，你想不想樱乃留下来？”

“当然，”话语不经大脑脱口而出，“可这是她决定的事，不是吗？”

“那你知不知道她出国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你不会真以为是为了留学吧？”

“那还为了什么？”我愈发迷惑，这些天事情太多，想的太多，现在答案似乎已经近在眼前，可我伸出手，又缩了回来，不敢抓。

学长长叹一口气，头向后仰，然后又望向我，带着复杂的神情，“我真的没想到，越前，你竟然会迟钝到这种地步，我想我给你的暗示已经够多了……难道你真的没察觉？樱乃喜欢你呀，十年了。”

脑袋里轰的一声巨响，眼前的迷雾仿佛被不知名的手拨开，她站在路的另一边，对我展开笑颜，我一直不想面对的真实，一下子赤裸裸的摆在了我的面前，我无处隐藏。

学长夸张的用手在我面前晃动，我这才回过神来，然后看见他明显是装出来的惊讶的脸：“你不会真的是不知道吧，全队上下谁都看的出来。”

见我没说话，他又接着问我：“那现在你总该知道了吧，有什么想要说的呢？”

我还是没吭声，这件事来的太过突然，一时我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与此同时，心里一阵异样的情绪开始蔓延，不知是什么，可是我喜欢。

学长扔下发呆的我便打算离开，准备要回日本了，最后他说如果想要阻止龙崎离开只有我一个人能办到，不过她的班机和我的决赛时间是撞车的，到那个时候我必须做出决定到底那个更重要。“还有，”他湛蓝色的眼睛带着不多见的严肃神情望着我，“你说了那么多年的口头禅还给你，你还差的远呢。”

我带着异样的心情准备休息，后天即将到来的决赛对我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吸引力，我发现她的身影留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与之一同驻扎在心里的，是那句“樱乃喜欢你……十年了。”

第二天醒来打开手机，语音提示有一条电话留言，一看是不二前辈昨天半夜发来的，算算时差，大概是回日本后不久发来的吧，一看时间，长达三分多。

按下“听取”键，学长的声音传来：“樱乃你喜欢他吗？越前龙马？”

然后我听见她甜美如昔的嗓音传入我的耳朵，“不是喜欢……是爱，我爱他。”

我眼前一下子浮现出她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带着我熟悉的微笑，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向学长诉说着她的心意。我虽然无法真正看到，可画面却在我面前闪现，清晰异常。

原来学长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耳边继续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她的声音显得愈发坚定：“我爱他，虽然我们平淡的度过了那么多年，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我并不后悔，因为爱，所以这十年间的付出，我认为值得。”

合上手机，那些被我有意无意深埋进心底的关于她的事，翻江倒海般的在我脑海里重演。

第一次见面给我指路她自己也略显迷茫的样子；

在青学碰面时我说不认识她时她一下子挎下来的样子；

每次比赛为我加油羞涩而又兴奋的样子；

为我送行时以为自己迟到了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满脸沮丧的样子；

我赢得了法网冠军后高兴却又略带落寞的样子；

说她有男朋友时羞红着脸却又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

还有我最熟悉的永远挂在脸上的恬静而又温暖的微笑。

现在才知道，她的笑容里，隐隐透着寂寞的原因，是因为我。

所以她才会放弃网球来做经理；

所以她才会如此了解我的行程；

所以她才把她的咖啡小屋取名叫“爱情附属”；

所以她才一直是一个人，笑容一天比一天悲凉；

所以她才会问学长，是不是在没有力气了，就应该换一个方向追寻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那么自己呢？在我心里，她究竟担任的是什么样的角色？我问我自己。

说不清楚，只是习惯每次回国见到她，听她说一声“欢迎回来”；

只是习惯每一次聚会见到她，为了我们一大群人忙里忙外；

只是习惯看她煮咖啡的动作，认真细致，有一种只属于她的特有的美丽；

只是习惯带着她送的东西四处奔走，仿佛她就在我身边一般，为我增添力量……

原来这些不仅仅只是因为是习惯。

这种感觉应该叫另一个名字，叫做“爱”。

不二篇

x月x日 晴
今天网球社来了个一年级的新生，叫越前龙马，从桃城嘴里听说是个挺厉害的家伙，会外旋发球，这引起了我的兴趣。练习场上，二年级的一个人（名字是什么忘了，反正二年级的我不是很熟）大概被他的嚣张惹毛了，给了他一支线都松掉了的球拍，想看他出丑，没想到那个一年级打得很不错，最后出丑的反而是他自己。呵呵，这个叫越前的真有点意思啊，社团活动越来越有趣了。

△月△日 多云

今天，越前离开日本，去参加美网了。

那么多时间的相处，彼此间的感情还是深深的建立起来了。大家看着这个拽拽的小子一步步的成长，球场上毫不留情，比赛结束后却会用锐利的眼神看着你，半真不假地喊一声前辈多谢指教。

可是今天，他却用异常真诚的眼神，对着我们每一个人道谢，即使只是英二一个临时在机场买来的袋子。

然后发生了有趣的一幕，教练的孙女，樱乃，匆匆忙忙地赶到机场，以为飞机已经起飞了，一下子摊坐在地上。

接着我看到越前向她走去，不带恶意地开着她的玩笑，听似毫不在意的口气，却默默流露着关心。

小女孩激动的站起来反驳，脸上带着羞涩的红晕，大概是为能最后见他一面而高兴吧。

在队友们起哄的声音里我听见他向她解释说飞机晚点了，这家伙，平时有这么耐心吗？

女孩送了他一个网球，我看见他嘴角泛起淡淡笑意，她对她，似乎不止朋友这么简单呢。

回家越想越有趣，龙崎樱乃和越前龙马，呵呵，等越前回来，就能看好戏了。

 ◎月◎日 多云转晴

今天是国中毕业后的第一次聚会，地点还是在隆的寿司店。

一进门，就看见樱乃在那儿忙里忙外，说真的，刚进高中部还真不太习惯她不在社里，这个有点迷糊的纯真女孩是大家都爱护的。

可是我们爱惜她有什么用呢？我们是前辈，是兄长，她能从我们这里得到关心，却得不到她想要的感情。

她的心，系在遥远的大洋彼岸。

桃城口无遮拦地大谈越前的情况，她一下子站起来说要出去一下，转身的瞬间我分明看见她眼角折射出的光华，所以我跟了出去。

出了门，果然，这个傻丫头，仰头望着太阳，拼命眨着眼不让眼泪留下。

我还没有接触爱情，所以我不能真正了解她的感受，可是很多事都是相通的，不论对待什么，坦然面对自己的内心，总是没错的。

所以我告诉她，不要欺骗自己，我想告诉她，一个人背负着这样的感情，会很累，说出来会好很多。

无论如何，我希望她能得到她想要的幸福。

后记：

小时候一直相信童话，相信现实生活当中有美丽善良的灰姑娘，并且最终变成了公主和英俊的王子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了一起。

长大了希望创造童话，喜欢笔尖流淌出的印记变成了透明的水晶花园，里面有我希望在一起的人高兴的互相追逐，相互依偎。

虽然早已明白故事不等同于生活，可每当在街上看见一张似曾相识的静默的测脸，一个或许不经意的擦身而过，又不禁幻想，自己能否找到相爱的Mr .Right，演绎一段童话中才能经历的生活和爱情？

明白童话即使童话，却也同时固执的希望自己能创造童话。

我相信，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水晶花园，那是人心中最美好的部分，那里有你，有我，有他……

谢谢所有对这篇文章关心的人，你们的支持是我继续写下去的最大动力。

 ——琳

S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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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