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一个简单甚至是琐细的例子:有关滑铁卢战役的情况,许多极为具体的情节和精微之处都已为人们所知。但是,在英国、法国和德国,初等学校所讲授的有关情况却大不相同。普通的英国男孩以为,普鲁士人在这个战役中没有发挥任何作用;而普通的德国男孩以为,英国元帅惠灵顿已经结结实实地吃了败仗。假如在上述两个国家中,能够准确地讲授有关滑铁卢战役的情况,民族自豪感就不会发展到如此的程度,任何一个国家也就不会认为在战役中自己一方必然获胜,好战的欲念也就将逐渐消失。然而,人们所要阻止的正是这种结果。任何国家都希望宣扬民族自豪感,并且都清楚地意识到,依靠不偏不倚的历史学是无法成就民族自豪心的。人们用曲解、强制和暗示的手法向没有抵御能力的孩子进行教育。因此,在许多国家中传授的是错误的历史观念。这种观念鼓励人们争凶斗狠,并且为保持执迷不悟的民族主义活力而服务。如果人们期望有一种良好的国际关系,那么首要的步骤之一就是成立一个国际委员会,把教授历史学的所有任务都交付给它。这个委员会应当编写中立的教科书,而不被目前四处为人们寻求的爱国主义偏见所干扰。
准确地说,同样的情况也适用于宗教。初等学校实际上总是或被控制在某些教会手中,或被掌握在倾向于某种宗教的国家手里。宗教团体的存在是由于这样的事实:教会的成员都对某种事物抱有确定的信念,而事实上对于这种事物还不存在一个看得清的真理。教会学校不得不对天性好问的孩子加以控制,以防止他们发现:原来还有别人在反对这种确定的信仰,而这些反对者又并非那么没有理智;另外,还有许多具有判断力的人认为,支持任何一种确定的信仰都是缺乏有力的凭据的。在军事化的非宗教国家中,例如在法国,国立学校如同被宗教控制的学校那样,是独断专行的。(据我所知,在法国的小学里,绝不准提到“上帝”。)所有这些情况导致了一个同样的结果,求知询问的自由被加以阻止。在有关世界上最重要的问题面前,孩子得到的或者是教条,或者是冷酷的沉默。
……
谁要是绝对的自信,那么这种自信本身就足以毁灭全部精神上的发展。伟大的精神力量几乎肯定会伴之以生硬的姿态和令人尴尬的举止。因此,当礼仪对生硬和令人尴尬的模样投以轻蔑时,它就会变成一股破坏力,可以毁灭所有同“礼仪”相联的人们。礼仪自身是僵死的、一成不变的,因此,礼仪就会用它的举止把僵死的气息传播给不具有“礼仪”的人们,使许多原本富有生气的人也变得僵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