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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往夏如烟》By:年小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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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夏如烟(十九)
  很久过去,直到林烟真的骂累了叫哑了没力气了,双眼微阖深陷黑暗,早已忘记身边还有一个一直在看他笑话的恶魔的时候,身边夏昭时似笑非笑的调侃声音,这才忽然隐隐约约,不甚清晰地传进了耳朵里来:“你的野心太大了林烟。喜欢你的人很多啊,像你家那个凌望,还有刚刚的李一南,听说,不是都爱你爱得要死吗?”说着抬起右手不轻不重,甚至极似亲昵地从上到下,温柔刮了刮林烟细腻如瓷的右颊,脸上笑容一半埋在阴影一半隐在光下,俊美的五官因此被勾勒出了一种奇特的美感,和阴森的可怕,“啧,尤其是那个凌望,为了你,胆子简直不要太大啊,林烟。呵,不过也就是因为在这里了,如果是在美国,他既然蠢成这样,敢单枪匹马地来找我私斗报仇,那我又怎么好意思让他失望而归呢?我一定把他的整个儿右脸给原封不动地割……不,撕下来,然后送回去给你,当我们的初次见面礼物,你说好不好?嗯?”
  经过刚刚那一番惊天动地,甚至现在回想起来,简直都不知道事态究竟是为何会发展至那般的嘶吼宣泄,林烟实在是觉得累极了——或许也实在是,觉得羞耻极了,因此听到夏昭时这般令人毛骨悚然,浑身冷汗的威胁报复以后,林烟却竟然连眼皮子都没有抬动一下,只是从略染薄汗微微颤动的鼻翼深处,轻轻发出了一声不痛不痒,无所无谓的低哼声,口气漠然而轻蔑,幽冷的嗓音里,带有一种过尽千帆的苍凉,和曾经沧海的难忘:“他自己脑子发热要去打你,又不是我逼的。再说了,谁稀罕……他们的喜欢。”
  夏昭时听了只是不置可否地斜挑挑眉,对此未作任何评论。坐在床边静静看了林烟一会儿,忽然起身撕掉手上血迹斑斑的胶套,嫌恶至极般飞快扔进了远处的垃圾桶,转过身目光如星,冲着仍旧平躺在床上装死闭眼的林烟,一脸玩味地微笑:“他们喜欢你,那是他们的事,而你稀不稀罕,那是你的事。反正你林大美人容貌无双迷人无数,我管不着,也懒得管。不过林烟,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的审美,竟然会比凌望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还有李一南那个冲动幼稚的毛头小子,还要低,嗯?这究竟是你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
  林烟听到这里,一直如画般静好唯美的浓睫剪影,忽然微不可察地,轻轻颤了一颤。心底隐约有什么念头灵光闪现,正在呼之欲出地破茧。
  夏昭时从卫生间里洗完手出来,重新走回到林烟的身边,不远不近,优雅坐下。低头看着身下这张,因为已有所察觉所以才不安欲动的美丽容颜,夏昭时分外温和地笑了一笑,眉目晴好,有若晴天,但口气,却又是另外一种不可捉摸的淡极漠极:“知道么林烟,其实我很同意,你刚才讲的某一句话——他们江家的审美基因,真的从大到小,从老到少,一路,都有问题。”
  ……终于,再也装不下去,也无须,再强忍下去。
  林烟眼睑一动,缓缓睁开了眼睛。仰头对上上方夏昭时那一双深不见底,浓墨如云的眸光,林烟毫不掩饰自己脸上和心里那一波接一波情不自禁,无法遏制的诧异与震惊,又或是,还夹杂了那么一些,解释不清,更难以言明的欣慰与狂喜。
  夏昭时喜欢的是江臻,喜欢的是江臻……夏昭时喜欢的,居然是江臻!?
  哈!一瞬间,林烟只感到自己的胸口高温蔓延焦灼滚烫,一切有如火山喷发热流侵袭,无边无际的莫大笑意在他的身体里不断持续地叠累堆积,充气膨胀,直至一声轰鸣奏响的巨大爆炸,仿若刹那千树万树烟花齐放,一地凌乱灰烬余火残渣,终于震碎了他,强撑太久,不堪一击的心房。
  猛地一个挺腰起身,林烟艰难地撑着床垫坐直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爬过去凑近夏昭时,苍白艳丽的脸庞写满了整整一片斑驳缭乱的兴奋。声音激动而感动,想哭又想笑,心情复杂到,简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时此刻究竟该怎么办,怎么说,怎么表现才好。任由脑中那惊天动地的轰鸣爆炸声响彻心扉,撕裂灵魂,昏沈浑噩了许久许久,林烟这才逐渐恢复了神智清明,眼底焚火燃光,妖异异常。舔舔嫣红带血的双唇,只见他无比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夏昭时,忽地艳极一笑,嘶声哑然道:“……虽然你刚刚那么对我,夏昭时,可是现在,我突然对你,产生了一点微妙的好感呢。”
  夏昭时微笑冷漠,不动声色。


65楼2012-05-24 2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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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林烟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疯了,痴痴凝视着近处这一张毫无瑕疵,深邃如刻的俊美脸庞,记忆深处的某些片段蓦地哗哗闪现,好像电影快进,又像疾风翻页,霎时间林烟不受控制地心中大动,然后居然就那么不怕死地直接贴上了夏昭时这个洁癖狂一向收拾得干干净净,洁白如玉的莹润脖颈。而碰上的瞬间,那略微凉薄,令人浑身一颤的酥麻触感,也正如夏昭时的这整个人一般,寡情冷血,狠辣恶毒。但林烟温柔地阖上双眼,似乎陶醉,更近乎沉醉地感受着这个男人由内而外的坚硬冰冷,再由外而内地一路穿透着自己的发肤皮肉,血脉骨骼,途中遇神弑神遇佛杀佛,所向披靡,直击要处。直击,他最柔软脆弱的心脏内核。
      那样的感觉,他没办法,他就是喜欢。痛并快乐着,疼却享受着,苦也忍受着——他就是如此不要命地着魔迷恋着,这样狂妄的强大,和霸道的强悍。
      似是醉了。状如微醺那般,林烟好舍不得地摸摸又蹭了蹭夏昭时脖间的柔软皮肤,那迷离急色的模样,瞧着,简直就差没直接扑上去一把将对方给狠狠搂着抱住,推倒按趴下去了。夏昭时的体温好像蛇一样阴冷冰凉,可没关系,林烟反正恰为此魂牵梦萦,如痴如狂。甚至连那上面微微扎人,挠人瘙痒的细微绒毛,都温暖熟悉得仿佛让林烟在一瞬之间回到了过去那些,明明再也回不去的往昔岁月,那些还有人陪,有人作伴,有人相随的年少时光,所以他才那么的依依不舍,所以他才这般的念念不忘。
      于是更高,更高地撑起上身,林烟努力将自己黏湿猩红的嘴唇,对准了夏昭时干燥洁白的耳孔,轻轻吐气,一字一句,声音恍自天际,幽然成风:“夏昭时,我不怪你了……只因为这一点,我就不怪你了……因为,至少在审美上,你和我一样,没有让我失望。”
      当被打击得太狠,太多,太久,太重,一次接一次,一次又一次地被伤,因而哪怕是被最讨厌的人肯定赞同——哪怕,只是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肯定赞同,也都足以让林烟觉得宽解告慰,欣喜若狂。仿佛生命随时柳暗花明,黑白颠倒的世界,依旧有望。
      丑陋不堪和愚不可及都只是暂时的。强大如斯的男人里面,总有一个……总会有那么一个,爱的,是他林烟。
      暧昧暖湿的气流轻而柔,溜溜钻进夏昭时的耳中,但却并未对这个强大冷漠的男人产生丝毫任何的影响。他只是转过头去静静地看着林烟,目光淡漠,眸却深远。片刻,他不仅没有一掌挥开对方,竟反倒是很叫人吃惊地抬起了左手,似乎突然不再怕脏了那般,一寸一寸,几乎可以称作是疼爱宠溺地,温柔抚上了林烟那一片血水斑斓,污秽黏稠的脸颊,轻声道:“我的审美一向都很正常,林烟。否则我那么嫌你脏,可我也从来,没有否认过你的美貌。”
      微愣之下,林烟故作受宠若惊地冲着夏昭时偏头笑了一笑。眉眼艳丽妖娆,眸底似有浅浅雾气缭绕。
      夏昭时的抚摸,流连而缓慢,干燥并温暖,一如记忆深处的那一双手,那份体温,那种触感——却是,从不曾有过的眷恋与温柔。恍惚得林烟又情不自禁想要微醺醉进,某个遥远,遥远的梦中。
      美梦黄粱,一醉南柯。他不愿再醒。
      然而夏昭时的指节却渐渐用起力来。次次递进切肤透骨的尖锐按痛,逼得林烟,不得不醒。
      “不过,我先警告你一句,林烟。你现在脑子里,最好,不要想黎唯哲。”
      陶醉沉迷的表情顿时一僵,林烟只感觉自己的呼吸瞬间滞住,心跳骤然暂停。脑子里霎时间回响起巨大喧嚣,震聋发聩的重重轰鸣。
      么指一下一下有条不紊,轻轻撩刮着林烟深艳微红的左眸眼角,而林烟毫不怀疑,也许就在下一秒,夏昭时一个假装的“没注意”抑或是故意的“不小心”,便会将他的指尖和指甲,狠狠地,往那汪经不得碰的柔软湿润里,狠狠地戳进去。彼此各怀鬼胎地对视了一会儿,夏昭时深深凝望进对方清晰倒映着自己身影的,那一双妖异魅惑的黑色瞳眸,口气温和无害云淡风轻,但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狠戾阴鸷,慑人力度:“记住,现在在你面前的人,是我。”
    


    66楼2012-05-24 2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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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黎唯哲,也没有别的什么;是他,也只有他一个,夏昭时。
        这样唯我独尊无可匹敌的霸道强势,非常无可奈何地让林烟,从一个将醒未醒的甜蜜梦境,还未彻底清醒,便跌跌撞撞地闯入了另一个,更加不愿醒的少年梦里。
        是的,少年的,年轻的,青春的,一切都还有希望的,一切都在往更好的,瑰丽绮异的美梦里。梦里他还年少,梦里岁月静好,时光悠然不动,少年一笑倾城。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林烟牢牢地握在手心,玩弄于鼓掌之中。只除了那一个,只除了那一个人……他需要努一点力,努一点力,但其实,也只需要他再努那么一点点的力,便也可以将那个人,牢牢地握进自己,早已装得满满当当的掌心里。甚至林烟愿意为了得到黎唯哲而放弃他原本所紧握拥有的全部。他可以,他真的可以……但偏偏,谁料半路横空降世,杀出来了一个庄景玉。
        从此晴天不再,终年大雨倾盆。光阴白驹过隙,一路如梭疾奔。
        到底,黄粱熬不过假戏一场,南柯,也醉不到地老天荒。当所谓的真心一来,什么新欢什么旧爱,通通,都要为它的降临,让路滚开。
        情难自控地懵懵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林烟忽然垂下痴迷满满的眼梢,扬起一脸吃吃坏坏的戏笑:“喂,如果不是因为我早知道你其实就是一个变态控制狂,听见你这么说,我简直都要以为你爱上我了……夏昭时。”
        “哦?是吗,”夏昭时一个敛眉松手放开林烟,起身走到床头柜边,从纸盒里毫不留情地刷刷刷往外抽出了好一大叠方巾纸来,动作优雅而细致,一点一点分寸不落地,在两只手上和左面的脖颈处,无比认真和专注地揩着。脸上神情波澜不惊,只淡淡地向林烟扔下了五个雷打不动的熟悉字眼:“你可以试试。”
        潜台词是:如果你这么快就忘记了刚才的教训,那么,有胆子的话,你就再试试。
        林烟一听便感觉自己的口腔和后面那个羞耻私密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疼起来。背脊不禁一寒,的确是不敢再招惹夏昭时了,只得不满地撇了撇嘴,小声奚落道:“嘁,还是在美国长大的呢,到底有没有创新意识啊?除了这个以外,你难道就没有别的话用来威胁了吗……”
        夏昭时手上动作不停,却抽了空侧过头来看着林烟,相顾半晌,莞尔一笑:“有是有很多,不过对于你来说,这句话不是很有用吗?”说着目光上下一扫,将林烟的整个身体瞬间瞥了个遍,于是对方此时此刻所有原本想要掩饰害怕的小动作,就这么在转眼之间,都被夏昭时给尽收眼底,一览无余了去。了然于心地勾了勾唇角,夏昭时自己也不知为何心情突然间就变得极好极好,眉目含情,带着星星点点的讥嘲讽意,“既然有用,那为什么要换呢。”
        “……”林烟听得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好吧,他承认,他现在的确是怕了夏昭时这个家伙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和夏昭时打了两次交道的林烟现在已经完全认命地意识到,只要还是一个正常人,那么他就不会不,也不敢不,忌讳夏昭时的。
        夏昭时站在那儿揩了半天,结果揩到最后眉头一皱,可能到底还是看觉得这样做不到干净彻底,于是干脆解开衬衣,从柜子里面取了浴袍拿了毛巾,走进浴室开始洗澡。
        门一关,林烟恨恨地盯着从那一扇打了磨砂的玻璃门里模糊映出的,夏昭时那线条紧实肌肉有致,宽肩窄腰长腿——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无论怎么看,都的确是漂亮完美到令人无话可说的修长身影,心底愤恨无处发泄,坐在床沿傻看了半天,最后抓抓头发忍不住一踢床脚小声嘀咕起来:“切……洁癖狂……装什么正经啊!好像自己没做过爱上过人似的……这是病,得治啊!”
        夏昭时这个澡一共洗了四十七分钟零五十二秒。同样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速度简直就是……令人无话可说。


      67楼2012-05-24 2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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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夏如烟(二十)
          而林烟趁着这段时间,先拿纸巾至少是把自己的脸给清理干净了。口腔和**虽然都有微量的出血,不过也许是该感激幸好夏昭时因为嫌恶他脏而戴了手套吗?所以导致的问题都不算太大,不然他恐怕自己今晚是要交代在这儿的了。
          等到夏昭时终于慢吞吞地洗完了澡,穿着浴袍披着浴巾,从浴室里开门走出来(林烟恶劣地猜测,夏昭时是不是把自己全身的皮都给搓掉了一层),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已经脱掉了外面红白相间的脏兮兮的羽绒服,而只露出了里边深墨色的手织羊绒毛衣和略微翻领而出的纯白色衬衫,翘着腿靠着背,有一搭没一搭地懒懒勾着鞋,歪歪斜斜地躺在沙发上打着哈欠,无聊换着电视频道的林烟。乌发雪肤烈血红唇,修长洁白的脖颈,精致姣好的锁骨,全身纤细的线条,以及无论摆出何种姿势,都是自有一番风情韵味的性感妖娆——刚刚的狼狈落魄早已消失不见,夏昭时触目所及的,又是一个一如初见那般,妖孽惊艳的绝色少年。
          是的,少年。如果不是因为夏昭时早就在还没有见过林烟本人以前就已经从资料上知道清楚了,其实林烟的年纪比他还要堪堪大上一岁的话,那么现如今夏昭时恐怕真的会以为,此时此刻正站在他眼前的这个男人,其实分明就只是一位,长了一张倾城容颜的,高中少年。
          远远地,夏昭时微微眯起眼睛,细细端详起正前方的林烟,尽管面上始终不动声色,然而心里倒的确是忍不住地承认:嗯,他的审美果然是正常的。林烟就算再怎么一无是处不学无术草包一个,但只要凭着这一张脸,就注定了他,至少半生的衣食无忧,荣华富贵。
          而就在夏昭时正凝神注目着前方林烟的时候,其实林烟也早已经将视线从无聊至极的电视屏幕上,慢慢转向了他。穿着一袭颀长宽大的黑色浴袍,湿漉漉的墨色短发仍在滴答淌水,微微露出的半个胸口皮肤光洁白皙有如象牙,漂亮结实的肌肉线条也若隐若现的夏昭时,少了平日穿着西装时那一分谦谦君子似的温润优雅和翩翩公子般的温文贵气,而多了一分杀手猎人似的邪肆危险,和午夜恶魔般的狂野嗜血。
          ……说白了,对于林烟而言,其实就是,更有一种升级版的,黎唯哲的感觉。
          恍惚一愣很快回过神来(开玩笑,同一个晚上,尤其还是在本应该平安的平安夜!他可不想被夏昭时的手指给捅第二次),林烟故作夸张地朝夏昭时远远飞了一声悠扬婉转的口哨,一边细细欣赏着眼前的美男出浴图,一边忍不住地点头赞道:“啧,身材练得真不错啊夏昭时。不过有个问题……从刚刚起我就一直很好奇了。你说你喜欢江臻,那……可是,江臻和黎唯哲是同一个类型的,怎么看,都是只会上别人而不会被别人上的那种啊,就算是你……”说着偏过头一手撑着下巴,歪歪仰着脑袋,表情颇为玩味地看着夏昭时,揶揄调侃,“还是说,你已经爱江臻爱到了,甚至愿意为了他当下面的那个了?嗯?”
          “我、在、下、面?”夏昭时先是不置可否,一字一句地这样笑着反问回了林烟一句,然后随手点起一根香烟,慢慢走到前方占据了满满一整面墙的巨大落地窗边,往上优雅地侧身一靠。叼在嘴里忽闪忽现的橙色烟头和窗外霓虹闪烁夜色茫茫的万千灯火,交相辉映,光影错落,愈发衬得夏昭时的侧脸俊美无暇,纤毫毕现。因为夏昭时在人前总是那么一副严谨端庄的精英模样,所以他如今的这番慵懒姿态,就显得格外的迷人和性感。良久,只见他在幽幽往外吐出了一个缭绕烟圈的同时,也低声开口轻轻一笑,扔出了四个听起来漫不经心轻描淡写,然而其中意味却是不容反抗,斩钉截铁的的字眼:“呵……那不可能。”
          其实林烟也觉得不可能。因为那种场面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头皮发麻浑身恶寒……不,事实上,是根本没办法想象才对。虽然以林烟的立场来说,他本来是应该是非常想看到夏昭时被虐的情景的,而且是虐得越狠越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如果现在非要让林烟真正地身临其境想象一下那幅画面的话,那么他只能无比惊奇地发现,对于这种事情,他竟然会产生出了一种仿佛与生俱来般的排斥抗拒,和一种绝对无法接受的厌恶反感。
          或许这是因为,仅从目前林烟不过同夏昭时区区只有两次的见面接触来看,夏昭时在林烟心目中的形象定位,就已然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角色了。因此哪怕只是出于保存自己颜面自尊心这样的私人原因,林烟也实在没有办法想象,强悍如斯的夏昭时——无论是为了什么抑或又为了谁,但有一天,居然也胡心甘情愿地躺在人下敞开双腿,让别人对他的身体,纵情驰骋,为所欲为。
          就像他不能接受,有一天,黎唯哲竟也会愿意为了庄景玉,而做到那样一样。那简直比当初黎唯哲没有选他而选了庄景玉这桩往事,还要更加令林烟觉得如鲠在喉,芒刺在背,无法释怀,也不能原谅。


        68楼2012-05-24 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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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夏如烟(二十一)
            一根烟抽完,夏昭时收回心神偏头转目,就看到林烟竟不知何时已经靠拢凑近到了自己的跟前,一脸的戏谑笑意,细细看了夏昭时很久很久,忽然一字一句,满眼遮也遮不住的惊赞叹服:“啧,你、真、是、太、变、态、了,夏昭时。我本来以为自己就已经够变态的了,但是现在我不得不承认,你实在是一个变态中的变态,一朵奇葩中的奇葩……哎,你赢了,我不跟你比,输得心服口服。”
            夏昭时没说话,垂手将唯余零星的短截烟蒂重重按灭在了一旁的烟灰缸里,只拿余光漫不经心地瞥着近处的林烟。只是没过多久,夏昭时的脸色却蓦地一变,眼神骤冷,紧紧地皱起眉头,一个扬手忽然狠狠地捏住了林烟的下颚,将他一把拽到了离自己更近更近的身前,低头俯视,眸底火光灼灼。
            林烟不禁一个踉跄往前,痛得简直忍不住咧嘴龇牙。而且他也完全没有想到,夏昭时究竟又忽然着了什么魔,在发什么疯。
            “**!夏昭时你……”忍着疼仰头对视夏昭时,林烟刚准备开口骂人,却奇异地感觉到对方的指腹正在自己的左边嘴角处温柔流连,抚摸摩挲,动作疼爱怜惜,近乎抵死缠绵。林烟眨眼愣了愣,一咽吞下原本即将脱口而出的谩骂脏话,脸上勉强扯出了一抹略带蛊惑的妖媚笑容,得意而勾引地说,“嗯?怎么,夏昭时,你这是……想要吻我吗?”
            夏昭时闻言冷冷一笑,只不置一词地低头凑近林烟的嘴角。二人的距离从未相隔得如此近过,彼此热气呼出交融,暧昧地缭绕在四周的空间里,劈啪作响,蠢蠢欲动。忽然夏昭时的一指指尖猛地按住了林烟左颊嘴边上的某个位置,然后慢慢地用力,缓缓地加力,用一种无人能懂的复杂语气,对着身下的人轻言细语:“你自己知道吗林烟?你这里,有一个酒窝。”
            “……哈?”
            此言一出林烟彻底愣住了。一来是没有想到搞了这么大半天,夏昭时刚刚明明顶着那么一张恐怖可怕的脸,还以为他突然受什么巨大刺激了呢……结果到最后他居然会说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神经话来;二来也是因为林烟非常纳闷,他活了二十多年将近三十年,生平照过无数次镜子,怎么都不知道他自己的脸上,居然还长着酒窝这种东西!?
            对于林烟来讲,他早已登峰造极的美貌根本无需再用酒窝这种东西来添加着色了。而且酒窝这种东西,虽然有些的确是很美很美,但它们毕竟,还是太“纯”了。而他林烟,又并非是这样的人。若是有酒窝长在他的脸上,那是何其讽刺,那又何必浪费。
            然而夏昭时看出但却并不理会林烟本人对此的惊诧,手上动作未停,眸色深沉,字句低声:“刚才你有看到么林烟?那个严迦祈,这里,也有一个酒窝。”
            脑中灵光一现,林烟恍然大悟了。
            夏昭时慢慢敛去眉间狠戾,表情渐渐变得柔软温和,唇角一勾,淡淡笑着:“虽然你的这个酒窝长得很浅,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但是鉴于这是我最讨厌的东西……所以林烟,以后,你要么就不要再在我的面前像这么笑,要么——”说着微微停顿了下,温热湿润的指腹在那上面不算用力地碰了碰,动作还算怜香惜玉,触感依旧令人窒息,“要么,你信不信,林烟,我就在你的这里,开一个真正的洞,戳一个真正的窝。”
            声音压得极低极低,仿若出自地狱的撒旦修罗,从最深最深的地底,爬出来向他索命。
            可林烟没有觉得怕,却仍是不由自主愣在原地,呆呆地怔了好久好久。半晌,他努力忍住笑意忽然重重一咳,眸中闪烁着动人心魄七彩斑斓的流光,嗓音是压抑隐忍的喑哑干涩:“……知道么夏昭时,你真的,真的,很对我的胃口,”说着陶醉地闭上眼睛,偏头在夏昭时柔软丝滑的浴衣袍袖上万般不舍地蹭了几蹭,轻轻抽动鼻翼深深地嗅了几口,喉咙里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几声,几乎比世界上最甜蜜最温柔的情话,还要深情上许许多多倍的呢喃细语:“夏昭时,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好喜欢你,这样霸道阴狠的戾气。
            夏昭时紧皱眉头表情不善地低头看着林烟莫名其妙的诡异小动作,很快一把推开他嫌恶地甩甩衣袖,表情颇有些讥讽地冷声道:“你怎么就跟只狗一样。”
            结果林烟一听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立刻夸张地捧着肚子弯腰大笑了起来:“哈哈!你说我是狗?你说我是狗!?……啧,真不巧啊夏昭时,我刚刚正想告诉你呢,我觉得我在你的身上,闻到了同类的气息。”
            久违的,同类的气息。比他当初第一次遇见黎唯哲时所嗅到的,还要何止,千万倍得浓。
            夏昭时没有理会林烟的疯言疯语,直接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向了一旁琳琅满目的巨大酒柜前,伸手打开橱窗,从里面取出来了一瓶波尔多的柏图斯干红缓缓倒进酒杯,端起来轻轻一晃,暗红色的如绸液体在晶莹剔透的玻璃器皿之中,荡漾出一波接一波惊心动魄的凄厉弧度,仿佛腥风如狂,血海沉浮。
            “同类?”夏昭时举杯微饮,不置可否地低笑一声,“呵……那你难道不知道,同类,总是彼此竞争,互相残杀的吗。”


          71楼2012-05-24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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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烟一听就忍不住地撇嘴,张牙舞爪地哎呀呀地叫唤起来:“哎呀!夏昭时你怎么那么狭隘啊!亏你还是做生意的呢……啧,怎么连这点儿心胸和头脑都没有啊!”说着跟着走过去,毫不客气地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端起来左右晃晃,然后高高举起,凑上去跟夏昭时碰了碰杯,眼睛弯弯笑得妖媚:“同类,也可以互相帮助,彼此扶持啊,”说着仰起头一饮而尽,惊人的好酒量一览无余:“——当他们,有共同利益的时候。”
              猩红小巧的柔软舌尖闪电似地往外探出,如蛇般灵敏迅捷地在因为沥血又染酒,所以显得愈发妖异艳丽的烈焰薄唇上溜地舔过一圈,动作快得肉眼几乎难以看清无法捕捉。然而那种性感妩媚风骚情韵,却是的的确确,实实在在地,留在了周围一片,微微震颤的稀薄空气里。
              似乎连空气都被他的绝色给惊艳了。还有他的话,他的善察人意,他的冰雪聪明。
              夏昭时端着酒杯的右手微不可察地一滞,声色不动地再饮一口凝眸看向林烟,半晌,莞尔一笑,淡淡反问道:“共同利益?呵,除了你是我花钱买的婊子以外,林烟,我和你,还能有什么共同利益?”
              “哎,你这就没意思了啊夏昭时,”林烟闻言无奈地叹口气,一手拈着不余一滴的空酒杯,夹在指缝间一下一下地轻晃,一手托在下巴,歪起脑袋笑着看他。手腕白皙瘦弱,手指纤细修长,摇杯的动作自然又漂亮,撇着嘴一脸不开心,抽抽鼻子委屈地说,“难道你真以为我林烟除了美貌之外就一无是处,就那么傻啊?第一次见面猜不到你找我的真正目的也就罢了,但如果现在都还猜不出来,那我简直就可以去死了。”
              夏昭时本来想冷笑着回林烟一句,【那你就去死好了】——可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见林烟忽然饱含深情地唤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夏昭时~~”
              那一瞬间,即便是处变不惊临危不乱,哪怕泰山崩于前也能够心不惊色不改的夏昭时,却简直没办法控制地霎时剧变了脸色,甚至手腕居然还极大幅度地重重一抖,以至于竟洒出了好几滴酒来。
              夏昭时鲜少在人前……事实上哪怕是在人后,也没有露出来过,像现在这样,如此手足无措,而又不能自控的慌乱。不过那也不能怪他,因为刚才,虽然说话的人是林烟没错,可是那发出来的声音,却分明,就是江臻的独一无二。
              尽管夏昭时早就知道林烟的这项特能,并且,在最开始的一开始,其实就是冲着林烟的这项特能才会去找他的,然而从资料上模模糊糊地抽象“知道”,和在现场版真真切切地亲耳“听到”,如果你真的有体会过那么就该明白,那着实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更何况江臻之于夏昭时来说,还不是一个不痛不痒,无关紧要的家伙。
              那是夏昭时,最想要得到的附属,和最渴望收归的臣民。
              短暂之间,林烟将夏昭时脸上那完全没办法掩饰的一系列反应都尽收眼底一览无余,于是心情极好地又再给自己重新倒了杯酒,端在鼻端轻轻浅浅地吸,两眼渐渐染满极尽自负的傲慢笑意:“哈,本来还以为就凭刚刚那一点儿惊鸿一瞥的半吊子印象,学得不会很好呢。不过夏昭时,看你现在的样子,我觉得很放心。”
              片刻后,夏昭时终于好整以暇,神情恢复如初淡漠,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杯脚,漫不经心地问林烟道:“你什么时候想到的?”
              “就从知道,你喜欢的,居然是江臻的那一瞬间开始,”林烟回答得非常爽快干脆,“我跟你说过的夏昭时,我不笨甚至是很聪明,是你自己,不当回事。这么跟你讲吧,除了我确实斗不过你以外,在其他的任何事情上面,你都可以不用客气地高看我,我林烟当之无愧。”
              夏昭时似笑非笑,定定看着眼前正得自夸夸得眉飞色舞不亦乐乎的林烟,神采飞扬中五官如画似描,顾盼嫣然间明眸波光流转,心中隐隐一动但却并未告诉对方,其实这个时候的他看起来,真的有点迷人。
              这只是在夏昭时的眼中看来。然而如若此时此刻有其他人,能够有幸见到此时此刻的林烟,那么他们又何止才是惊叹,这竟然,只是“有点”迷人。
            


            72楼2012-05-24 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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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不管一个人的审美到底正不正常,但林烟都可以美得让他们站到,同一个立场上。
                “哦对了,还有哦——”依稀中林烟忽然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凑上去,跟夏昭时悄悄咬耳朵,“再实话跟你讲吧夏昭时,其实我现在大致都已经猜到,你究竟会怎么利用我,来对付那头蠢猪了。”
                说着他状若后怕地摇了摇头,满脸似是而非的同情感慨:“啧啧,真是好恶毒的方法啊,夏昭时你真是太坏了……哎,我要是那小子,莫名其妙地得罪了你夏昭时,与其被被那样整,倒不如一了百了,死了算了。”
                夏昭时眉梢一扬对此不置可否,表情认真而专注地看了林烟许久,这才微微一笑慢吞吞地道:“那,你到底要不要加入呢?”
                林烟歪头看他,眸光极亮眉眼含笑,但却暂没说话。
                夏昭时也并不逼迫,只开始往自己的杯中一点一点地添起酒来,轻描淡写地说:“庄景玉傍上了黎唯哲,柳君城傍上了谢非格,现在都很难动得了了,不过那个严迦祈……”添够放下酒瓶,夏昭时高高举杯敬向林烟,单薄冰凉的性感唇线,缓缓往上勾出了一抹深藏不漏的异样的弧,即便优雅微笑着也掩不住渴血嗜杀的本性的阴狠神色,仿佛一只即将享受美味,开动大餐的饕餮恶魔,“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起,来好好折磨他一下呢?”
                至此,林烟终于忍不住地扑哧一下,轻轻笑出了声。端起自己的酒杯和夏昭时的一举碰上,空气中乍然迸发出了一阵,愉悦而清脆的撞响。林烟弯起眼睛咪咪笑,调侃夏昭时:“哈,其实你真没必要做到这样的夏昭时,因为这还用问吗?”一仰脖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夏昭时干杯,而他随意,“刚刚我不是才说了,同类在有共同利益的时候,一定是会彼此帮助,互相扶持的么?而这件事情——”
                “如你所愿,正合我意。”
                ——除非傻子,否则,何乐而不为。
                他们真的,是同类。
                夏昭时喜欢听话和聪明的人。
                这样想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喝完酒放下杯子,弯腰打开了酒橱下方的一个小抽屉,然后从里摸出了一个古色古香的檀木盒子来,放在桌上推到林烟的面前,难得有一次是真的真心地笑着:“对了,既然如此,那就把迟了很久的见面礼当做刚刚的奖励,送给你好了。
                “嗯?”林烟一愣之后脸上立刻写满了绵延好大一片止也止不住的兴奋惊喜,模样天真纯美,犹如得到了糖果糖纸的嫩颜孩童那般,“哇!还有礼物的啊?”
                夏昭时点点头一伸手,一副简直绅士到了极致的,“请自便”的优雅姿态。
                如果不是因为深知夏昭时在本质上其实就是一个洁癖狂的话,那林烟几乎就差没直接一个扑上去,赠送夏昭时他的香吻一枚了。喜滋滋地拿起盒子来打开一看,林烟只愣了短短的一瞬,然后便乐不可支地笑了:
                “哈!好东西,我喜欢。”


              73楼2012-05-24 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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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烟渐渐地从夏昭时的身边移开退远了,鼓动不再勾引不再诱惑不再,面若冷霜眉眼无情,仿佛刚刚那么桃李春风杏花微雨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茫茫大雪,无声无息的梦境。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底线。而他林烟的底线,就在这里。
                  夏昭时似乎是早已预料到了林烟的这种反应,如今预料成真,他表情餍足并且愉悦地微微挑了挑眉,低头嗤笑一声漫不经心道:“我以后会不会上你,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提建议。不过林烟,如果你真的很想让我觉得你稍微干净一点的话……那么不用等到以后,只需要你现在赶紧去洗一个澡换一身衣服,就可以。”
                  林烟面无表情地冷冷看了夏昭时几秒,转身大步离开往浴室走去的时候,竟然连一个哪怕只是虚情假意皮笑肉不笑的假笑,都没有向往常一样,露出来给夏昭时看。
                  如果林烟真的有底线,那么他的底线,一定就在这里,就是这里。不容践踏,更不容污蔑。
                  从柜子里取出毛巾和浴衣,甚至包括夏昭时很贴心地早已叫人为他准备好的崭新的内裤,林烟走到浴室的门前,停下脚步顿住,没有转身,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声音轻轻地说:“夏昭时,刚刚是我自以为是,是我管得太多,是我……错了,”一个错字,仍是令早已习惯了高傲任性的林烟,不习惯地哽了哽,“我跟你道歉,也保证这种事情,以后,一定不会再发生了。所以你可不可以也答应我,从现在开始,无论你想怎么羞辱折磨我都可以,都无所谓,但请永远,永远,不要再拿她……拿这件事情,来开玩笑,” 林烟轻轻地闭上眼睛,长睫剪影仿佛蝶翼微颤,正如他正一字一句吐出来的话,轻盈犹如夜色里的茫茫雪花,悄然落地,无声无息:“答应我……可以吗?”
                  夏昭时情难自已地笑了:“你这是……在求我?”
                  纤细的背影霎时一晃,摇摇欲坠,翩然欲飞。远远看去,有种深秋落叶溺在猎猎狂风之中,但却仍旧不愿离枝的脆弱难舍。
                  “……是,没错,”良久,林烟深深往里吸进一口气,两只手死死攥紧了掌中的柔软东西。闭着眼,只当世界一片漆黑,没有人能够看见,他此时此刻的示弱和妥协,“我是在求你。”
                  林烟亲口承认的求饶简直令夏昭时无可自拔地感到兴奋,他实在没有办法控制地想要去不断地捉弄和逗弄眼前这个多变而善变,看似复杂却又始终比想象中要简单纯粹得多的可怜人:“哦,这样——”说着微妙地一顿,挑高了尾音戏谑而挑衅地道,“那如果,我不答应呢?”
                  林烟默不作声地忍耐了几秒,而后慢慢地转过身来,睁开眼,重现光明的世界只倒映出不远处夏昭时逆光站立高大修长的完美身形,和他此刻脸上笑里藏刀柔中带刺的阴毒表情。彼此对视半晌,林烟忽然淡淡莞尔苍白一笑,嗓音虽仍和刚才一样轻似落雪微弱难闻,但却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甚至近乎铿锵道:“你、可、以、试、试。”
                  很熟悉的话,不一样的人;很熟悉的场合,不一样的场景;很熟悉的语气,不一样的声音。
                  一瞬间的恍然失神,夏昭时霎时面沈如水,眉目结冰:“我可以试试?林烟,你知道你现在在跟谁说话,在说什么。”
                  林烟垂眸低笑,眼底渐渐浮有淡淡的不屑和疼痛,瘦削柔弱的双肩如同风中落叶般微微地摇晃颤抖:“我当然知道啊,我是在跟你,跟你夏昭时说话啊。至于我在说什么……夏昭时,你听清楚了,这一次,我没有在求你,我只是在跟你陈述事实,而信不信,由你。”
                  说完便再无留恋地转身推门走进了浴室。
                  夏昭时久久伫立在原地深深注视着门内的林烟,一件一件衣服慢慢脱下褪去,虽然显得隐晦模糊但却仍旧姣好有致的细白身躯,最初的怒火犹如浮光掠影般悠然散去,眼角眉梢的冰冻渐渐融化,最终融化出了一抹意味深长,耐人寻味的俊美笑意。
                  浴室里,林烟赤脚站立在淋浴中,仰头迎接上方的千万水珠滚滚热潮,四周高温蒸腾雾气缭绕,然而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什么也没动什么也不做,只是轻轻抚摸着自己湿润滑腻的纤细左手腕,闭眼凝神,静静感受着在那一片柔软嫩薄的浅浅皮肤之下,那一些缓慢流淌,多年如斯的涓涓血脉,然后想象着它们怦然炸裂溢出体外的绝美景象,一滴一滴,一丝一丝,一朵一朵,最终汇聚成大片大片的蔓延无声,犹如烟火绽放,胜似血色花开。
                  一如遥远记忆当中的那一幕,一位风华绝代举世无双的倾国女子,神情安宁眉目温婉,双手交叠于腹,双腿紧并若处,高贵至极而也优雅至极地仰躺在身下那一朵,被无边无际无穷无尽的浓烈鲜血给催生怒放,染遍盛开的红玫瑰的花蕊深处,美得令人窒息,美得惊心动魄。长眠的睡美人,年华停驻,永不腐朽。
                  那是林烟,最深,最深的梦魇。


                76楼2012-05-24 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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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下眼罩,林烟升高椅位揉揉眼睛打着呵欠,一脸恹恹地转头看向对方,没什么精神地跟对方打了个不怎么热情的招呼,敷衍的意味完全不打算掩饰,勉强算是应付。没办法,原谅他不能跟久别未见惊喜重逢的老朋友露出个好看的笑脸来吧,毕竟任何人要是被从将睡欲睡的好梦中给生生叫醒,恐怕都是没办法露出好脸色来的吧,更何况,林烟还有轻微的低血糖。
                    林烟跟齐逸是在大约三年以前认识的,认识的原因很简单也很普遍——他是林烟的顾客。齐逸一个天王级别的华语歌手,会很多种乐器,而且自己填词谱曲,模样温润文雅,是音乐唱片界鼎鼎有名的大才子。本来他的星途一直都是属于那种一路平稳稳中有升的的从容淡定型的,结果在遇见林烟以后,这种平平稳稳的安然状况就被彻底地改变颠覆了。或许这也正是所谓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因为林烟首先从性格上来讲就是一个太激烈极端的人,再从外表上来看,林烟的美貌也完全不是细水长流越看越好看,而是只一眼就能将人惊艳摄魂,惊心动魄的那一种的,因此和林烟接近接触,交往深交的人,都会在潜意识的不自觉里,被他的气场所潜移默化地影响到。就好比齐逸,他曾经的音乐事业原本是无所谓巅峰不巅峰的,因为似乎处处都是一片坦途;可是在遇上了林烟以后,毋庸置疑,无论是业内的专业人士,还是只是普通的粉丝民众,都不约而同地承认,那几年,就是齐逸事业上,绝对的巅峰。
                  


                  82楼2012-05-24 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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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歌一首接一首,经典一张续一张,甚至那几年华语地区的各大音乐奖项,也几乎是被齐逸一个人给囊括包揽进了怀中,寸土不让。只是他的粉丝们永远不会知道,那几年,自己的偶像所创造歌唱的,那些让他们听得或激情澎湃,热血沸腾的热歌快歌,又或是泪流满面,黯然销魂的情歌慢歌,要么,就是齐逸专门为林烟所写的,要么,就是齐逸被林烟刺激激发了灵感,然后写出来的。
                      可是其实林烟什么也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情,也没有为齐逸做。他和齐逸之间,也无非就只有MB和顾客之间那一点,不得不做的分内之事罢了。可是林烟自己不明白,他这个人,本身,对于很多人来说,就已经是一株最剧毒的罂粟,和一枚最致命的鸦片。
                      让人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但偏还情愿心甘,无悔无怨。
                    


                    83楼2012-05-24 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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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一南就是齐逸介绍给林烟认识的,然而如今想来,这应该算是齐逸把自己的好兄弟好哥们儿给害了。但幸好齐逸自己要比死党幸运那么一点点,年纪大些也理智些,很多事情看得开也想得通,没有李一南陷得那么深。想当初齐逸一发现自己对林烟似乎有那么一点无可自拔愈演愈烈的动情苗头的时候,便迅速地快刀斩乱麻,立刻结束了这段荒唐香艳的主顾关系。虽然做决定的那一刻他还是感到很不舍,发现林烟对自己的决定无动于衷还是觉得很难过,而离开林烟以后他无论生活还是事业也都很明显地进入了一个低潮期,甚至他也曾夜半醒来感觉身侧冰凉刺骨寂寞如雪,然后无比痛苦地抱着脑袋揪着头发后悔质疑过这个决定到底是否正确……但后来,当齐逸看到自己的好友因为林烟而变得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不疯魔不成活的狂乱状态,一点也不再复他曾经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那样多情但也无情的花花公子形象的时候,齐逸便如同一个真正的过来人那般淡淡地了然一笑,而后便彻底地释然和放下了。
                      


                      84楼2012-05-24 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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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承认自己的确是喜欢林烟的,并且还不止是“喜欢过”,而是直到现在,甚至未来很久,都会一如既往地这样喜欢林烟下去。毕竟林烟对齐逸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无论是感情抑或是工作,更不管他是想抑或是不想。可是比起李一南和凌望那两个痴人来说,齐逸自认为自己对于林烟,还远没有达到那种非他不可要死要活的致命地步。他很清楚,他太清楚,林烟是一淬,他永远也要不起的毒。能在有生的瞬间遇到林烟,就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运气了。
                          如果这世上有一个人你注定得不到,可是没关系,这世上也有一种感情会让你觉得,其实那个人,你并无须得到。
                          ——有时候,老天看似无私无情的正义公平,其实也可以,温柔得很好。
                        


                        85楼2012-05-24 2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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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觉想起李一南,那个最近过得浑浑噩噩恍恍惚惚,脾气极度暴躁但又异常脆弱,一看便知是又一次陷入了与林烟冷战的可怜死党,齐逸多少心有不忍无奈叹口气,小心翼翼地跟林烟求其情来:“那个……烟烟啊,咳咳,你又不是知道,阿南年纪小性子直,以前在南边儿又是小霸王一只,一向风流高傲惯了,什么时候轮得到他忍耐忍让过啊?但现在既然他是真的爱惨了你,所以纵使有什么不对,你也就多包含体谅下吧,”


                          86楼2012-05-24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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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摇摇头满脸感叹,“啧,你是没看到那小子最近的样子,虽然我是觉得他自己活该啦,这种事情短短两年就搞了这么多次也不知道吸取教训,但也不得不说他现在的状态就连我个旁观者看了也都觉得心酸不忍啊。而且他自己折磨自己也就罢了,可偏还连带着我我们身边一群工作人员好友同事受他的怒火怨气……哎,整个人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我估计着,他可能连睡觉做梦都在喊你的名字呢。那样子要是被他的那些疯狂粉丝们给看到了,还指不定要心疼成什么样儿呢。”


                            87楼2012-05-24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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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很体贴地给林烟点了杯加糖的热牛奶,递过去,放柔声音,“所以烟烟啊,这一次李一南也要出席林家小少爷的生日宴会,你不如就大人有大量,干脆瞅着机会赶紧跟他和好了算了吧。这也算是解救了我们这些被无辜连累的可怜受害者嘛。”


                              88楼2012-05-24 2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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