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知道你是谁。”他说。
她看了他几秒钟,松了口气的同时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差点儿又栽下去。
鬼鲛突然头疼地意识到他跑不掉了,如果他一走了之这女人就算不被抓到也会摔下去跌断脖子或者拿她那没几斤肉的身体去喂鲨鱼。
他近乎粗鲁地命令她跟他走,搬家,立刻搬家。
那女人傲然地看了他一眼:“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她可以不听,但是她不能不走。鬼鲛打昏她把她扛在肩膀上的时候想。
他把她带到了一座人迹罕至的深山里,水之国虽然四面环水到处是小岛,可是大岛上有许许多多的深山老林。
她长得太耀眼了不能再在别人面前露面。鬼鲛有点儿心虚地想:没办法,只能靠我了。
那女人醒过来之后愤怒地瞪着他,然后倔强地开始绝食。
鬼鲛简直不能理解这位公主殿下的是非观和关于尊严的概念到底是什么样的,难道说她不尊父命逃婚是可以的,而自己不顾她反对把她换了个地方住她就觉得有损她公主的尊严必须宁死不屈了?他又没有绑她!
一天,两天,三天。
她一见到他就横眉冷对,嘴巴闭得个死紧。
鬼鲛可以打昏她,可以绑架她,可以捏死她,但是他无法强迫她吃饭。
第三天中午的时候他接到了水影的忍鹰送来的召唤令,看了看无力地倒在床上的她,鬼鲛叹了口气:“我要离开这里一会儿,有事等我回来再说。”
他就离开了两个小时,等他赶回去的时候早已人去楼空。
小看了她,还以为三天水米没进的她已经无力移动了的。
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路边靠着一棵树坐着;见到他,她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也不惊慌的样子,反倒浅浅地对他笑了笑。
第一次看到她笑,鬼鲛觉得那笑容简直如同月光洒在身上的感觉。
她似乎是认命了的样子,乖乖地被鬼鲛带回林中小屋,并且开始进食。
当夜,她忽然对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他说:“过来抱我。”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又笑了,抬手解开了那束长发,发丝落下铺得她满身蜿蜒,牵牵绊绊地都是她。
鬼鲛的呼吸开始急促。
“你怕我?”她笑着问。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毋须多言了。
抱着她的时候,他用最后一丝理智问:“为什么是我?”
“你是个好人。”她看着他的眼睛微笑,那里面不再是冷冰冰的傲气或者令人抓狂的漠然。她很认真地看着他,对着他笑,将他的影子倒映在那对漂亮的眸子里。然后,她将自己的红唇贴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我宁可是你。”
肌肉有那么一瞬间骤然僵硬,然而此刻要停下已经太迟了。
太迟了,他早该知道在遇见她的第一眼就已经太迟了。
鬼鲛的爱情是温柔的,醉人的,小心翼翼的。她也许是不爱他,但是那一点点柔情已经令他觉得温暖。
他居然也会有属于他的爱情,这简直完全是不可想象的。
第二天清晨,她起身说是要去旁边的山泉沐浴。
鬼鲛看着她,晨曦中的她异常清丽,嘴唇有点儿肿,脖子上有几个不深不浅的吻痕。
太过美好了,他忽然有点儿担心,抬起身子想要跟去。
她伸手按住他,嗔怪地皱着眉:“老实呆着,不准偷看。”随即轻轻在他唇上一吻,非常非常温柔地。
当他前去寻找过久没有回去的她的时候,山泉边躺着的是刚刚还在吻他的她的尸体,一把苦无插在腹内,握着它的是她的手,手上触目惊心的红。
她身前的地上,苦无的刀锋划出的痕迹写着她的遗言,已经被鲜血泡湿了:“谢谢,对不起。”
鬼鲛愣愣地看着她。
她什么时候知道了的?她是怎么知道了的?!他才离开她两个小时!!
抱着她渐渐冷却的身子,他把脸贴在她的脸上,在那句被血染红了的遗言面前跪了很久很久。
他始终还是没能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但是现在就算知道了又能有什么用呢?
从这一天开始,鬼鲛大概明白,自己的这一生是与幸福无缘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