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解语花失魂落魄,倒也贴切。那些天,解语花只是呆呆的守在那个洞口,任谁劝也不动。
山里的天黑的早些,四周窸窸窣窣的虫鸣和诡异的响声不绝,却都到不了他的眼里。他只盯着那好似吞噬一切的洞口,想要望穿那长长的墓道。他大约是有在想着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到。
走动的人声,明亮了又晦暗的天色,都像隔着模糊的肥皂泡,又像雾里看花。朦朦胧胧,一场醒不来的梦。
他只是这样想着,想自己做错了什么。
队伍不好带,更何况这样凶险的一个斗,这样人心不齐的队伍。可反过来说,也是绝好的时机除去一个人。这斗里啊,可真是生死在天,由不得他了。况且某些人,也的确太过找死了。解语花浅笑。
聪敏如他,早已看出这迷宫其实是暗合了阴阳八卦,有如天助一般,这迷宫图他幼年时曾在二月红的藏书里翻到。方知原来他们误打误撞进了传说中的项羽墓。【这个= =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走过了回头看时,才知道这百般无奈,逃之不过。每一个转折每一个句点,冥冥之中都计算的丝毫不差。
日后多少次悔不当初,当日我们依旧那样天真无邪。
解语花不动声色设下一张网,环臂冷笑看着解子扬一点一点步入其中而不自觉。
解子扬在那个夜晚带着一小拨人和物资静悄悄的趁着换班离开了,自以为逃出生天。殊不见身后火堆阴晦处假寐的解语花嘴角挑起绝美微笑,冷眼看他们一步一步走向蛇巢。
而且这不如说一举两得为他们赢得了逃离的时间。
彼时解语花站在墓道里,听到墓穴极远处传来的纷乱的枪声,心中带着锋芒般锐利的寒意,直刺出一点凉薄的笑意。
一切都一帆风顺按着他天衣无缝的设计,除了最后这样的变数。
彼时解语花站在向上的盗洞口,震惊的看着黑瞎子潇洒的跳回洞内。
“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的,但其实你早就知道下面的结构了对吧?。。。那天晚上,你并没有睡着吧?那些人,去的地方是不可能回来了吧?那个人,是那天来闹事的小子吧?”墓道里他在耳边压低的质问,句句揭开他内心深处的暗影。那时解语花忽然感觉到了这一生从未有过的惶恐,好像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在一句句轻飘飘的话里崩塌无痕。
嘈杂的思绪中,一片空白的他只看着黑瞎子挑起意义不明的笑容。他忽然觉得自己要失去什么极其重要极其重要的东西了。他慌张的伸出手去,却只抓住了指隙空茫的风。
“当家的?当家的!”聒噪的声音不依不饶的回响,终于扯回了他的神智。他抬眼轻飘飘的扫了一眼。来人有点颤抖,却鼓足勇气说了下去,“当家的,已经一周了。。。”
解语花定定看了他很久,像是并不懂他的意思。然而垂下眼的那一瞬间,忽然疲惫没顶而来。
他想说,瞎子不可能回来了。
他想说,解家那边等不了了。
他想说,当家的,该走了。
他都懂。可是平生第一次希望自己不要懂,不要管那么多,就在这里守着,守到那个人一身泥泞从那个洞里回来。
可是他不能。一周,是老天给他的任性期限。他的任性与等待,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恍恍惚惚的站起来,古怪的想到,他甚至比不上吴邪。吴邪可以等张起灵十年,他却只能等短的可怜的一周。
他垂下头,短促的笑了几声。
笑他太晚的悔悟,笑这个有头无尾的故事,笑谁也不知道,他在这个洞口前忽然失去的——是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