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勒的幽灵吧 关注:63贴子:4,046

动物庄园(一个神奇的故事)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沏上一壶龙井,在我哥哥的书斋,享受一本好书


1楼2006-09-27 09:24回复
    这是一篇政治寓言小说,以隐喻的形式写革命的发生以及革命的被背叛,自然还有革命的残酷。一个农庄的动物不堪主人的压迫,在猪的带领下起来反抗,赶走了农庄主;它们建立起一个自己管理自已的家园,奉行“所有动物一律平等”的原则;两只领头的猪为了权力而互相倾轧,胜利者一方宣布另一方是叛徒、内奸;猪们逐渐侵占了其他动物的劳动成果,成为新的特权阶级;动物们稍有不满,便招致血腥的清洗;统治者需要迫使猪与人结成同盟,建立起独裁专制;农庄的理想被修正为“有的动物较之其他动物更为平等”,动物们又回复到从前的悲惨状况。明眼的读者自可看出,此书不属于人们所熟悉的那种蕴含教训的传统寓言,而是对现代政治神话的一种寓言式解构。


    2楼2006-09-27 09:25
    回复
      2025-08-11 19:00:49
      广告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第一章


      故事发生在曼纳庄园里。这天晚上,庄园的主人琼斯先生说是已经锁好了鸡棚,但由于他喝得醉意十足,竟把里面的那些小门都忘了关上。他提着马灯踉踉跄跄地穿过院子,马灯光也跟着一直不停地晃来晃去,到了后门,他把靴子一脚一只踢了出去,又从洗碗间的酒桶里舀起最后一杯啤酒,一饮而尽,然后才上床休息。此时,床上的琼斯夫人已是鼾声如雷了。 
        等那边庄主院卧室里的灯光一熄灭,整个庄园窝棚里就泛起一阵扑扑腾腾的骚动。还在白天的时候,庄园里就风传着一件事,说是老麦哲,就是得过“中等白鬃毛”奖的那头雄猪,在前一天晚上作了一个奇怪的梦,想要传达给其他动物。老麦哲(他一直被这样称呼,尽管他在参加展览时用的名字是“威灵顿美神”)在庄园了一直德高望重,所以动物们为了聆听他想要讲的事情,都十分乐意牺牲一小时的睡眠。当时,大家都已经同意,等琼斯先生完全走开后,他们就到大谷仓内集合。 
        在大谷仓一头一个凸起的台子上,麦哲已经安稳地坐在草垫子上了,在他头顶上方的房梁上悬挂着一盏马灯。他已经十二岁了,近来长得有些发胖,但他依然仪表堂堂。尽管事实上他的犬牙从来没有割剪过,这也并不妨碍他面带着智慧和慈祥。不一会,动物们开始陆续赶来,并按各自不同的方式坐稳了。最先到来的是三条狗,布鲁拜尔、杰西和平彻,猪随后走进来,并立即坐在台子前面的稻草上。鸡栖在窗台上,鸽子扑腾上了房梁,羊和牛躺在猪身后并开始倒嚼起来。两匹套四轮货车的马,鲍克瑟和克拉弗,一块赶来,他们走进时走得很慢,每当他们在落下那巨大的毛乎乎的蹄子时,总是小心翼翼,生怕草堆里藏着什么小动物。克拉弗是一匹粗壮而慈爱的母马,接近中年。她在生了第四个小驹之后,体形再也没有能恢复原样。鲍克瑟身材高大,有近两米高的个头,强壮得赛过两匹普通马相加,不过,他脸上长了一道直到鼻子的白毛,多少显得有些戆相。实际上,他确实不怎么聪明,但他坚韧不拔的个性和干活时那股十足的劲头,使他赢得了普遍的尊敬。跟着马后面到的是白山羊穆丽尔,还有那头驴,本杰明。本杰明是庄园里年龄最老的动物,脾气也最糟,他沉默寡言,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少不了说一些风凉话。譬如,他会说上帝给了他尾巴是为了驱赶苍蝇,但他却宁愿没有尾巴也没有苍蝇。庄园里的动物中,唯有他从来没有笑过,要问为什么,他会说他没有看见什么值得好笑的。然而他对鲍克瑟却是真诚相待,只不过没有公开承认罢了。通常,他俩总是一起在果园那边的小牧场上消磨星期天,肩并着肩,默默地吃草。 
        这两匹马刚躺下,一群失去了妈妈的小鸭子排成一溜进了大谷仓,吱吱喳喳,东张西望,想找一处不会被踩上的地方。克拉弗用她粗壮的前腿象墙一样地围住他们,小鸭子偎依在里面,很快就入睡了。莫丽来得很晚,这个愚蠢的家伙,长着一身白生生的毛,是一匹套琼斯先生座车的母马。她扭扭捏捏地走进来,一颠一颠地,嘴里还嚼着一块糖。她占了个靠前的位置,就开始抖动起她的白鬃毛,试图炫耀一番那些扎在鬃毛上的红饰带。猫是最后一个来的,她象往常一样,到处寻找最热乎的地方,最后在鲍克瑟和克拉弗当中挤了进去。在麦哲讲演时,她在那儿自始至终都得意地发出“咕咕噜噜”的声音,压根儿没听进麦哲讲的一个字。 
        那只驯顺了的乌鸦摩西睡在庄主院后门背后的架子上,除他之外,所有的动物都已到场,看到他们都坐稳了,并聚精会神地等待着,麦哲清了清喉咙,开口说道: 
        “同志们,我昨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这个你们都已经听说了,但我想等一会再提它。我想先说点别的事。同志们,我想我和你们在一起呆不了多久了。在我临死之前,我觉得有责任把我已经获得的智慧传授给你们。我活了一辈子,当我独自躺在圈中时,我总在思索,我想我敢说,如同任何一个健在的动物一样,我悟出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活在世上是怎么回事。这就是我要给你们讲的问题。 
      


      3楼2006-09-27 09:26
      回复
          “那么,同志们,我们又是怎么生活的呢?让我们来看一看吧:我们的一生是短暂的,却是凄惨而艰辛。一生下来,我们得到的食物不过仅仅使我们苟延残喘而已,但是,只要我们还能动一下,我们便会被驱赶着去干活,直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一旦我们的油水被榨干,我们就会在难以置信的残忍下被宰杀。在英格兰的动物中,没有一个动物在一岁之后懂得什么是幸福或空闲的涵意。没有一个是自由的。显而易见,动物的一生是痛苦的、备受奴役的一生。 
          “但是,这真的是命中注定的吗?那些生长在这里的动物之所以不能过上舒适的生活,难道是因为我们这块土地太贫瘠了吗?不!同志们!一千个不!英格兰土地肥沃,气候适宜,它可以提供丰富的食物,可以养活为数比现在多得多的动物。拿我们这一个庄园来说,就足以养活十二匹马、二十头牛和数百只羊,而且我们甚至无法想象,他们会过得多么舒适,活得多么体面。那么,为什么我们的悲惨境况没有得到改变呢?这是因为,几乎我们的全部劳动所得都被人类窃取走了。同志们,有一个答案可以解答我们的所以问题,我可以把它总结为一个字——人,人就是我们唯一真正的仇敌。把人从我们的生活中消除掉,饥饿与过度劳累的根子就会永远拔掉。 
          “人是一种最可怜的家伙,什么都产不了,只会挥霍。那些家伙产不了奶,也下不了蛋,瘦弱得拉不动犁,跑起来也是慢吞吞的,连个兔子都逮不住。可那家伙却是所有动物的主宰,他驱使他们去干活,给他们报偿却只是一点少得不能再少的草料,仅够他们糊口而已。而他们劳动所得的其余的一切则都被他据为己有。是我们流血流汗在耕耘这块土地,是我们的粪便使它肥沃,可我们自己除了这一副空皮囊之外,又得到了什么呢!你们这些坐在我面前的牛,去年一年里,你们已产过多少加仑的奶呢!那些本来可以喂养出许多强壮的牛犊的奶又到哪儿去了呢?每一滴都流进了我们仇敌的喉咙里。还有你们这些鸡、这一年里你们已下了多少只蛋呢?可又有多少孵成了小鸡?那些没有孵化的鸡蛋都被拿到市场上为琼斯和他的伙计们换成了钞票!你呢,克拉弗,你的四匹小马驹到哪儿去了?他们本来是你晚年的安慰和寄托!而他们却都在一岁时给卖掉了,你永远也无法再见到他们了。补偿给你这四次坐月子和在地里劳作的,除了那点可怜的饲料和一间马厩外,还有什么呢? 
          “就是过着这样悲惨的生活,我们也不能被允许享尽天年。拿我自己来说,我无可抱怨,因为我算是幸运的。我十二岁了,已有四百多个孩子,这对一个猪来说就是应有的生活了。但是,到头来没有一个动物能逃过那残忍的一刀。你们这些坐在我面前的小肉猪们,不出一年,你们都将在刀架上嚎叫着断送性命。这恐怖就是我们——牛、猪、鸡、羊等等每一位都难逃的结局。就是马和狗的命运也好不了多少。你,鲍克瑟,有朝一日你那强健的肌肉失去了力气,琼斯就会把你卖给屠马商,屠马商会割断你的喉咙,把你煮了给猎狗吃。而狗呢,等他们老了,牙也掉光了,琼斯就会就近找个池塘,弄块砖头拴再他们的脖子上,把他们沉到水底。 
          “那么,同志们,我们这种生活的祸根来自暴虐的人类,这一点难道不是一清二楚的吗?只要驱除了人,我们的劳动所得就会全归我们自己,而且几乎在一夜之间,我们就会变得富裕而自由。那么我们应该为此做些什么呢?毫无疑问,奋斗!为了消除人类,全力以赴,不分昼夜地奋斗!同志们,我要告诉你们的就是这个:造反!老实说,我也不知道造反会在何时发生,或许近在一周之内,或许远在百年之后。但我确信,就象看到我蹄子底下的稻草一样确凿无疑,总有一天,正义要申张。同志们,在你们整个短暂的余生中,不要偏离这个目标!尤其是,把我说的福音传给你们的后代,这样,未来的一代一代动物就会继续这一斗争,直到取得最后胜利。 
          “记住,同志们,你们的誓愿决不可动摇,你们决不要让任何甜言蜜语把你们引入歧途。当他们告诉你们什么人与动物有着共同利益,什么一方的兴衰就是另一方的兴衰,千万不要听信那种话,那全是彻头彻尾的谎言。人心里想的事情只有他自己的利益,此外别无他有。让我们在斗争中协调一致,情同手足。所以的人都是仇敌,所有的动物都是同志”。 
        


        4楼2006-09-27 09:26
        回复
          第二章


          三天之后,老麦哲在安睡中平静地死去。遗体埋在苹果园脚下。 
            这是三月初的事。 
            从此以后的三个月里,有很多秘密活动。麦哲的演讲给庄园里那些比较聪明的动物带来了一个全新的生活观念。他们不知道麦哲预言的造反什么时候才能发生,他们也无法想象造反会在他们有生之年内到来。但他们清楚地晓得,为此作准备就是他们的责任。训导和组织其他动物的工作,自然地落在猪的身上,他们被一致认为是动物中最聪明的。而其中最杰出的是两头名叫斯诺鲍和拿破仑的雄猪,他们是琼斯先生为出售喂养的。拿破仑是头伯克夏雄猪,也是庄园中唯一的伯克夏种,个头挺大,看起来很凶,说话不多,素以固执而出名。相比之下,斯诺鲍要伶俐多了,口才好,也更有独创性,但看起来个性上没有拿破仑那么深沉。庄园里其他的猪都是肉猪。他们中最出名的是一头短小而肥胖的猪,名叫斯奎拉。他长着圆圆的面颊,炯炯闪烁的眼睛,动作敏捷,声音尖细,是个不可多得的演说家。尤其是在阐述某些艰深的论点时,他习惯于边讲解边来回不停地蹦跳,同时还甩动着尾巴。而那玩意儿不知怎么搞地就是富有蛊惑力。别的动物提到斯奎拉时,都说他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这三头猪把老麦哲的训导用心琢磨,推敲出一套完整的思想体系,他们称之为“动物主义”。每周总有几个夜晚,等琼斯先生入睡后,他们就在大户仓里召集秘密会议,向其他动物详细阐述动物主义的要旨。起初,他们针对的是那些迟钝和麻木的动物。这些动物中,有一些还大谈什么对琼斯先生的忠诚的义务,把他视为“主人”,提出很多浅薄的看法,比如“琼斯先生喂养我们,如果他走了,我们会饿死的”。等等。还有的问到这样的问题:“我们干嘛要关心我们死后才能发生的事情?”或者问:“如果造反注定要发生,我们干不干又有什么关系?”因而,为了教他们懂得这些说法都是与动物主义相悖离的,猪就下了很大的功夫。这愚蠢的问题是那匹白雌马莫丽提出来的,她向斯诺鲍最先问的问题是:“造反以后还有糖吗?” 
            “没有”,斯诺鲍坚定地说,“我们没有办法在庄园制糖,再说,你不需要糖,而你想要的燕麦和草料你都会有的”。 
            “那我还能在鬃毛上扎饰带吗?”莫丽问。 
            “同志”,斯诺鲍说,“那些你如此钟爱的饰带全是奴隶的标记。你难道不明白自由比饰带更有价值吗?” 
            莫丽同意了,但听起来并不十分肯定。 
            猪面对的更困难的事情,是对付那只驯顺了的乌鸦摩西散布的谎言。摩西这个琼斯先生的特殊宠物,是个尖细和饶舌的家伙,还是个灵巧的说客。他声称他知道有一个叫做“蜜糖山”的神秘国度,那里是所有动物死后的归宿。它就在天空中云层上面的不远处。摩西说,在蜜糖山,每周七天,天天都是星期天,一年四季都有苜蓿,在那里,方糖和亚麻子饼就长在树篱上。动物们憎恶摩西,因为他光说闲话而不干活,但动物中也有相信蜜糖山的。所以,猪不得不竭力争辩,教动物们相信根本就不存在那么一个地方。 
            他们最忠实的追随者是那两匹套货车的马,鲍克瑟和克拉弗。对他们俩来说,靠自己想通任何问题都很困难。而一旦把猪认作他们的导师,他们便吸取了猪教给他们的一切东西,还通过一些简单的讨论把这些道理传授给其他的动物。大谷仓中的秘密会议,他们也从不缺席。每当会议结束要唱那首“英格兰兽”时,也由他们带头唱起。 
            这一阵子,就结果而言,造反之事比任何一个动物所预期的都要来得更早也更顺利。在过去数年间,琼斯先生尽管是个冷酷的主人,但不失为一位能干的庄园主,可是近来,他正处于背运的时候,打官司中赔了钱,他更沮丧沉沦,于是拼命地喝酒。有一阵子,他整日呆在厨房里,懒洋洋地坐在他的温莎椅上,翻看着报纸,喝着酒,偶尔把干面包片在啤酒里沾一下喂给摩西。他的伙计们也无所事事,这不守职。田地里长满了野草,窝棚顶棚也漏了,树篱无人照管,动物们饥肠辘辘。 
          


          6楼2006-09-27 09:51
          回复
            第四章

            到了那里夏末,有关动物庄园里种种事件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半个国家。每一天,斯诺鲍和拿破仑都要放出一群鸽子。鸽子的任务是混入附近庄园的动物中,告诉他们起义的史实,教他们唱“英格兰兽”。 
              这个时期,琼斯先生把大部分时间都在泡在威灵顿雷德兰的酒吧间了。他心怀着被区区畜牲撵出家园的痛苦,每逢有人愿意听,他就诉说一通他的冤屈。别的庄园主基本上同情他,但起初没有给他太多帮助。他们都在心里暗暗寻思,看是否能多少从琼斯的不幸中给自己捞到什么好处。幸而,与动物庄园毗邻的两个庄园关系一直很差。一个叫作福克斯伍德庄园,面积不小,却照管得很差。广阔的田地里尽是荒芜的牧场和丢人现眼的树篱。庄园主皮尔金顿先生是一位随和的乡绅,随着季节不同,他不是钓鱼消闲,就是去打猎度日。另一个叫作平彻菲尔德庄园,小一点,但照料得不错。它的主人是弗雷德里克先生,一个精明的硬汉子,却总是牵扯在官司中,落了个好斤斤计较的名声。这两个人向来不和,谁也不买谁的帐,即使事关他们的共同利益,他们也是如此。 
              话虽如此,可是这一次,他们俩都被动物庄园的造反行动彻底吓坏了,急不可待地要对他们自己庄园里的动物封锁这方面的消息。开始的时候,他们对动物们自己管理庄园的想法故作嘲笑与蔑视。他们说,整个事态两周内就会结束。他们散布说,曼纳庄园(他们坚持称之为曼纳庄园,而不能容忍动物庄园这个名字)的畜牲总是在他们自己之间打斗,而且快要饿死了。过一段时间,那里的动物显然并没有饿死,弗雷德里克和皮尔金顿就改了腔调,开始说什么动物庄园如今邪恶猖獗。他们说,传说那里的动物同类相食,互相用烧得通红的马蹄铁拷打折磨,还共同霸占他们中的雌性动物。弗雷德里克和皮尔金顿说,正是在这一点上,造反是悖于天理的。 
              然而,谁也没有完全听信这些说法。有这样一座奇妙的庄园,在那儿人被撵走,动物们掌管自己的事务,这个小道消息继续以各种形式流传着。整个那一年,在全国范围内造反之波此起彼伏:一向温顺的公牛突然变野了,羊毁坏了树篱,糟踏了苜蓿,母牛蹄翻了奶桶,猎马不肯越过围栏而把背上的骑手甩到了另一边。更有甚者,“英格兰兽”的曲子甚至还有歌词已经无处不知,它以惊异的速度流传着。尽管人们故意装作不屑一顾,认为它滑稽可笑,但是,当他们听到了这支歌,便怒不可遏。他们说,他们简直弄不明白,怎么就连畜牲们也竟能唱这样无耻的下流小调。那些因为唱这支歌而被逮住的动物,当场就会被责以鞭笞。可这支歌还是压抑不住的,乌鸦在树篱上啭鸣着唱它,鸽子在榆树上咕咕着唱它,歌声渗进铁匠铺的喧声,渗进教堂的钟声,它预示着人所面临的厄运,因而,他们听到这些便暗自发抖。 
              十月初,玉米收割完毕并且堆放好了,其中有些已经脱了粒。有一天,一群鸽子从空中急速飞回,兴高采烈地落在动物庄园的院子里。原来琼斯和他的所有伙计们,以及另外六个来自福克斯伍德庄园和平彻菲尔德庄园的人,已经进了五栅门,正沿着庄园的车道向这走来。除了一马当先的琼斯先生手里握着一支枪外,他们全都带着棍棒。显然,他们企图夺回这座庄园。 
              这是早就预料到了的,所有相应的准备工作也已经就绪。斯诺鲍负责这次防御战。他曾在庄主院的屋子里找到一本谈论儒略·凯撒征战的旧书,并且钻研过。此时,他迅速下令,不出两分钟,动物们已经各就各位。 
              当这伙人接近庄园的窝棚时,斯诺鲍发动第一次攻击,所有的鸽子,大概有三十五只左右,在这伙人头上盘旋,从半空中向他们一齐拉屎。趁着他们应付鸽子的“空袭”,早已藏在树篱后的一群鹅冲了出来,使劲地啄他们的腿肚子。而这还只是些小打小闹的计策,只不过制造点小混乱罢了。这帮人用棍棒毫不费力就把鹅赶跑了。斯诺鲍接着发动第二次攻击,穆丽尔、本杰明和所有的羊,随着打头的斯诺鲍冲向前去,从各个方向对这伙人又戳又抵,而本杰明则回头用他的小蹄子对他们尥起蹶子来。可是,对动物们来说,这帮拎着棍棒、靴子上又带着钉子的人还是太厉害了。突然,从斯诺鲍那里发出一声尖叫,这是退兵的信号,所有的动物转身从门口退回院子内。 
            


            11楼2006-09-27 10:25
            回复
              第五章

              冬天快要到了,莫丽变得越来越讨厌。她每天早上干活总要迟到,而且总为自己开脱说她睡过头了,她还常常诉说一些不可思议的病痛,不过,她的食欲却很旺盛。她会找出种种借口逃避干活而跑到饮水池边,呆呆地站在那儿,凝视着她在水中的倒影。但还有一些传闻,说起来比这更严重一些。有一天,当莫丽边晃悠着她的长尾巴边嚼着一根草根,乐悠悠的闲逛到院子里时,克拉弗把她拉到一旁。 
                “莫丽”,她说,“我有件非常要紧的事要对你说,今天早晨,我看见你在查看那段隔开动物庄园和福克斯伍德庄园的树篱时,有一个皮尔金顿先生的伙计正站在树篱的另一边。尽管我离得很远,但我敢肯定我看见他在对你说话,你还让他摸你的鼻子。这是怎么回事,莫丽?” 
                “他没摸!我没让!这不是真的!”莫丽大声嚷着,抬起前蹄子搔着地。 
                “莫丽!看着我,你能向我发誓,那人不是在摸你的鼻子。” 
                “这不是真的!”莫丽重复道,但却不敢正视克拉弗。然后,她朝着田野飞奔而去,逃之夭夭。 
                克拉弗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谁也没有打招呼,她就跑到莫丽的厩棚里,用蹄子翻开一堆草。草下竟藏着一堆方糖和几条不同颜色的饰带。 
                三天后,莫丽不见了,好几个星期下落不明。后来鸽子报告说他们曾在威灵顿那边见到过她,当时,她正被驾在一辆单驾马车上,那辆车很时髦,漆得有红有黑,停在一个客栈外面。有个红脸膛的胖子,身穿方格子马裤和高筒靴,象是客栈老板,边抚摸着她的鼻子边给她喂糖。她的毛发修剪一新,额毛上还佩戴着一条鲜红的饰带。所以鸽子说,她显得自鸣得意。从此以后,动物们再也不提她了。 
                一月份,天气极其恶劣。田地好象铁板一样,什么活都干不成。倒是在大谷仓里召开了很多会议,猪忙于筹划下一季度的工作。他们明显比其它动物聪明,也就自然而然地该对庄园里所有的大政方针做出决定,尽管他们的决策还得通过大多数表决同意后才有效。本来,要是斯诺鲍和拿破仑相互之间不闹别扭,整个程序会进行得很顺利。可是在每一个论点上,他们俩一有可能便要抬杠。如果其中一个建议用更大面积播种大麦,另一个则肯定要求用更大面积播种燕麦;如果一个说某某地方最适宜种卷心菜,另一个就会声称那里非种薯类不可,不然就是废地一块。他们俩都有自己的追随者,相互之间还有一些激烈的争辩。在大会议上,斯诺鲍能言善辩,令绝大多数动物心诚口服。而拿破仑更擅长在会议上休息时为争取到支持游说拉票。在羊那儿,他尤其成功。后来,不管适时不适时,羊都在咩咩地叫着“四条腿好,两条腿坏”,并经常借此来捣乱大会议。而且,大家注意到了,越是斯诺鲍的讲演讲到关键处,他们就越有可能插进“四条腿好,两条腿坏”的咩咩声。斯诺鲍曾在庄主院里找到一些过期的《农场主和畜牧业者》杂志,并对此作过深入的研究,装了满脑子的革新和发明设想。他谈起什么农田排水、什么饲料保鲜、什么碱性炉渣,学究气十足。他还设计出一个复杂的系统,可以把动物每天在不同地方拉的粪便直接通到地里,以节省运送的劳力。拿破仑自己无所贡献,却拐弯抹角地说斯诺鲍的这些东西最终将会是一场空,看起来他是在走着瞧了。但是在他们所有的争吵中,最为激烈的莫过于关于风车一事的争辩。 
                在狭长的大牧场上,离庄园里的窝棚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小山包,那是庄园里的制高点。斯诺鲍在勘察过那地方之后,宣布说那里是建造风车最合适的地方。这风车可用来带动发电机,从而可为庄园提供电力。也就可以使窝棚里用上电灯并在冬天取暖,还可以带动圆锯、铡草机、切片机和电动挤奶机。动物们以前还从未听说过任何这类事情(因为这是一座老式的庄园,只有一台非常原始的机器)。当斯诺鲍绘声绘色地描述着那些奇妙的机器的情景时,说那些机器可以在他们悠闲地在地里吃草时,在他们修养心性而读书或聊天时为他们干活,动物们都听呆了。 
              


              13楼2006-09-27 15:00
              回复
                  不出几个星期,斯诺鲍为风车作的设计方案就全部拟订好了。机械方面的详细资料大多取自于《对居室要做的1000件益事》、《自己做自己的瓦工》和《电学入门》三本书,这三本书原来也是琼斯先生的。斯诺鲍把一间小棚作为他的工作室,那间小棚曾是孵卵棚,里面铺着光滑的木制地板,地板上适宜于画图。他在那里闭门不出,一干就是几个小时。他把打开的书用石块压着,蹄子的两趾间夹着一截粉笔,麻利地来回走动,一边发出带点兴奋的哼哧声,一边画着一道接一道的线条。渐渐地,设计图深入到有大量曲柄和齿轮的复杂部分,图面覆盖了大半个地板,这在其他动物看来简直太深奥了,但印象却非常深刻。他们每天至少要来一次,看看斯诺鲍作图。就连鸡和鸭子也来,而且为了不踩踏粉笔线还格外小心谨慎。惟独拿破仑回避着。一开始,他就声言反对风车。然而有一天,出乎意料,他也来检查设计图了。他沉闷不语地在棚子里绕来绕去,仔细查看设计图上的每一处细节,偶尔还冲着它们从鼻子里哼哼一两声,然后乜斜着眼睛,站在一旁往图上打量一阵子,突然,他抬起腿来,对着图撒了一泡尿,接了一声不吭,扬长而去。 
                  整个庄园在风车一事上截然地分裂开了。斯诺鲍毫不否认修建它是一项繁重的事业,需要采石并筑成墙,还得制造叶片,另外还需要发电机和电缆(至于这些如何兑现,斯诺鲍当时没说)。但他坚持认为这项工程可在一年内完成。而且还宣称,建成之后将会因此节省大量的劳力,以至于动物们每周只需要干三天活。另一方面,拿破仑却争辩说,当前最急需的是增加食料生产,而如果他们在风车上浪费时间,他们全都会饿死的。在“拥护斯诺鲍和每周三日工作制”和“拥护拿破仑和食料满槽制”的不同口号下,动物们形成了两派,本杰明是唯一一个两边都不沾的动物。他既不相信什么食料会更充足,也不相信什么风车会节省劳力。他说,有没有风车无所谓,生活会继续下去的,一如既往,也就是说总有不足之处。 
                  除了风车争执之外,还有一个关于庄园的防御问题。尽管人在牛棚大战中被击溃了,但他们为夺回庄园并使琼斯先生复辟,会发动一次更凶狠的进犯,这是千真万确的事。进一步说,因为他们受到挫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国家,使得附近庄园的动物比以前更难驾驭了,他们也就更有理由这样干了。可是斯诺鲍和拿破仑又照例发生了分歧。根据拿破仑的意见,动物们的当务之急是设法武装起来,并自我训练使用武器。而按斯诺鲍的说法,他们应该放出越来越多的鸽子,到其他庄园的动物中煽动造反。一个说如不自卫就无异于坐以待毙;另一个则说如果造反四起,他们就断无自卫的必要。动物们先听了拿破仑的,又听了斯诺鲍的,竟不能确定谁是谁非。实际上,他们总是发现,讲话的是谁,他们就会同意谁的。 
                  终于熬到了这一天,斯诺鲍的设计图完成了。在紧接着的星期天大会议上,是否开工建造风车的议题将要付诸表决,当动物们在大谷仓里集合完毕,斯诺鲍站了起来,尽管不时被羊的咩咩声打断,他还是提出了他热衷于建造风车的缘由。接着,拿破仑站起来反驳,他非常隐讳地说风车是瞎折腾,劝告大家不要支持它,就又猛地坐了下去。他斤斤讲了不到半分钟,似乎显得有点说不说都一个样。这时,斯诺鲍跳了起来,喝住了又要咩咩乱叫的羊,慷慨陈词,呼吁大家对风车给予支持。在这之前,动物们因各有所好,基本上是平均地分成两派,但在顷刻之间,斯诺鲍的雄辩口才就说得他们服服贴贴。他用热烈的语言,描述着当动物们摆脱了沉重的劳动时动物庄园的景象。他的设想此时早已远远超出了铡草机和切萝卜机。他说,电能带动脱粒机、犁、耙、碾子、收割机和捆扎机,除此之外,还能给每一个窝棚里提供电灯、热水或凉水,以及电炉等等。他讲演完后,表决会何去何从已经很明显了。就在这个关头,拿破仑站起来,怪模怪样地瞥了斯诺鲍一眼,把了一声尖细的口哨,这样的口哨声以前没有一个动物听到他打过。 
                


                14楼2006-09-27 15:00
                回复
                  2025-08-11 18:54:49
                  广告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第六章

                  那一年,动物们干起活来就像奴隶一样。但他们乐在其中,流血流汗甚至牺牲也心甘情愿,因为他们深深地意识到:他们干的每件事都是为他们自己和未来的同类的利益,而不是为了那帮游手好闲、偷摸成性的人类。 
                    从初春到夏末这段时间里,他们每周工作六十个小时。到了八月,拿破仑又宣布,星期天下午也要安排工作。这项工作完全是自愿性的,不过,无论哪个动物缺勤,他的口粮就要减去一半。即使这样,大家还是发觉,有些活就是干不完。收获比去年要差一些,而且,因为耕作没有及早完成,本来应该在初夏播种薯类作物的两快地也没种成。可以预见,来冬将是一个艰难的季节。 
                    风车的事引起了意外的难题。按说,庄园里就有一个质地很好的石灰石矿,又在一间小屋里发现了大量的沙子和水泥,这样,所有的建筑材料都已齐备。但问题是,动物们刚开始不知道如何才能把石头弄碎到适用的规格。似乎除了动用十字镐和撬棍外,没有别的办法。可是,动物们都不能用后腿站立,也就无法使用镐和撬棍。在他们徒劳几个星期之后,才有动物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就是利用重力的作用。再看那些巨大的圆石,虽然大都无法直接利用,但整个采石场上到处都是。于是,动物们用绳子绑住石头,然后,由牛、马、羊以及所有能抓住绳子的动物合在一起——甚至猪有时也在关键时刻搭个帮手——一起拖着石头,慢慢地、慢慢地沿着坡拖到矿顶。到了那儿,把石头从边上堆下去,在底下就摔成了碎块。这样一来,运送的事倒显得相对简一些了。马驾着满载的货车运送,羊则一块一块地拖,就连穆丽尔和本杰明也套上一辆旧两轮座车,贡献出了他们的力量。这样到了夏末,备用的石头便积累足了,接着,在猪的监督下,工程就破土动工了。 
                    但是,整个采石过程在当时却进展缓慢,历尽艰辛。把一块圆石拖到矿顶,常常要竭尽全力干整整一天,有些时候,石头从崖上推下去了,却没有摔碎。要是没有鲍克瑟,没有他那几乎能与所有其他动物合在一起相匹敌的力气,恐怕什么事都干不成。每逢动物们发现圆石开始往下滑,他们自己正被拖下山坡而绝望地哭喊时,总是多亏鲍克瑟拉住了绳索才稳了下来。看着他蹄子尖紧扣着地面,一吋一吋吃力地爬着坡;看着他呼吸急促,巨大的身躯浸透了汗水,动物们无不满怀钦佩和赞叹。克拉弗常常告诫他小心点,不要劳累过度了,但他从不放在心上。对他来说,“我要更加努力工作”和“拿破仑同志永远正确”这两句口头禅足以回答所有的难题。他已同那只小公鸡商量好了,把原来每天早晨提前半小时叫醒他,改为提前三刻钟。同时,尽管近来业余时间并不多,但他仍要在空闲时间里,独自到采石场去,在没有任何帮手的情况下,装上一车碎石,拖去倒在风车的地基里。 
                    这一夏季,尽管动物们工作得十分辛苦,他们的境况还不算太坏,虽然他们得到的饲料不比琼斯时期多,但至少也不比那时少。除了自己食用外,动物们不必去并供养那五个骄奢淫逸的人,这个优越性太显著了,它足以使许多不足之处显得不足为道。另外,动物们干活的方式,在许多情况下,不但效率高而且省力。比如锄草这类活,动物们可以干得完美无缺,而对人来说,这一点远远做不到。再说,如今的动物们都不偷不摸了,也就不必用篱笆把牧场和田地隔开,因此便省去了大量的维护树篱和栅栏的劳力。话虽如此,过了夏季,各种各样意料不到的缺欠就暴露出来了。庄园里需要煤油、钉子、线绳、狗食饼干以及马蹄上钉的铁掌等等,但庄园里又不出产这些东西。后来,又需要种子和人造化肥,还有各类工具以及风车用的机裓。可是,如何搞到这些东西,动物们就都想像不出了。 
                    一个星期天早晨,当动物们集合起来接受任务时,拿破仑宣布,他已经决定了一项新政策。说是往后动物庄园将要同邻近的庄园做些交易,这当然不是为了任何商业目的,而是仅仅为了获得某些急需的物资。他说,为风车所需要的东西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因此,他正在准备出卖一堆干草和和当年的部分小麦收成,而且,再往后如果需要更多的钱的话,就得靠卖鸡蛋来补充了,因为鸡蛋在威灵顿总是有销路的。拿破仑还说,鸡应该高兴地看到,这一牺牲就是他们对建造风车的特殊贡献。 
                  


                  16楼2006-09-27 15:00
                  回复
                    第七章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狂风暴雨的天气刚刚过去,这又下起了雨夹雪,接着又是大雪纷飞。然后,严寒来了,冰天冻地一般,直到二月才见和缓。动物们都在全力以赴地赶建风车,因为他们都十分清楚:外界正在注视着他们,如果风车不能重新及时建成,那些妒火中烧的人类便会为此幸灾乐祸的。 
                      那些人不怀好意,佯称他们不相信风车会是斯诺鲍毁坏的。他们说,风车之所以倒塌纯粹是因为墙座太薄。而动物们认为事实并非如此。不过,他们还是决定这一次要把墙筑到三呎厚,而不是上一次的一呎半。这就意味着得采集更多的石头。但采石场上好长时间积雪成堆,什么事也干不成。后来,严冬的天气变得干燥了,倒是干了一些活,但那却是一项苦不堪言的劳作,动物们再也不象先前那样满怀希望、信心十足。它们总感到冷,又常常觉得饿。只有鲍克瑟和克拉弗从不气馁。斯奎拉则时不时来一段关于什么劳动的乐趣以及劳工神圣之类的精彩演讲,但使其他动物受到鼓舞更大的,却来自鲍克瑟的踏实肯干和他总是挂在嘴边的口头禅:“我要更加努力工作。” 
                      一月份,食物就开始短缺了。谷类饲料急骤减少,有通知说要发给额外的土豆来弥补。可随后却发现由于地窖上面盖得不够厚,绝大部分土豆都已受冻而发软变坏了,只有很少一些还可以吃。这段时间里,动物们已有好些天除了吃谷糠和萝卜外,再也没有别的可吃的了,他们差不多面临着饥荒。 
                      对外遮掩这一实情是非常必要的。风车的倒塌已经给人壮了胆,他们因而就捏造出有关动物庄园的新奇的谎言。这一次,外面又谣传说他们这里所有的动物都在饥荒和瘟疫中垂死挣扎,而且说他们内部不断自相残杀,已经到了以同类相食和吞食幼崽度日的地步。拿破仑清醒地意识倒饲料短缺的真相被外界知道后的严重后果,因而决意利用温普尔先生散布一些相反的言论。本来,到目前为止,对温普尔的每周一次来访,动物们还几乎与他没有什么接触。可是这一次,他们却挑选了一些动物,大都是羊,要他们在温普尔能听得到的地方,装作是在无意的聊天中谈有关饲料粮增加的事。这还不够,拿破仑又让储藏棚里那些几乎已是完全空空如也的大箱子满沙子,然后把剩下的饲料粮盖在上面。最后找个适当的借口,把温普尔领到储藏棚,让他瞥上一眼。温普尔被蒙骗过去了,就不断在外界报告说,动物庄园根本不缺饲料云云。 
                      然而快到一月底的时候,问题就变得突出了,其关键就是,必须得从某个地方弄到些额外的粮食。而这些天来,拿破仑轻易不露面,整天就呆在庄主院里,那儿的每道门都由气势汹汹的狗把守着。一旦他要出来,也必是一本正经,而且,还有六条狗前呼后拥着,不管谁要走近,那些狗都会吼叫起来。甚至在星期天早晨,他也常常不露面,而由其他一头猪,一般是斯奎拉来发布他的指示。 
                      一个星期天早晨,斯奎拉宣布说,所有重新开始下蛋的鸡,必须把鸡蛋上交。因为通过温普尔牵线,拿破仑已经承诺了一项每周支付四百只鸡蛋的合同。这些鸡蛋所赚的钱可买回很多饲粮,庄园也就可以坚持到夏季,那时,情况就好转了。 
                      鸡一听到这些,便提出了强烈的抗议。虽然在此之前就已经有过预先通知,说这种牺牲恐怕是必不可少的,但他们并不相信真会发生这种事。此时,他们刚把春季孵小鸡用的蛋准备好,因而便抗议说,现在拿走鸡蛋就是谋财害命。于是,为了搅乱拿破仑的计划,他们在三只年轻的黑米诺卡鸡的带动下,索性豁出去了。他们的做法是飞到椽子上下蛋,鸡蛋落到地上便打得粉碎。这是自琼斯被逐以后第一次带有反叛味的行为。对此,拿破仑立即采取严厉措施。他指示停止给鸡供应饲料,同时下令,任何动物,不论是谁,哪怕给鸡一粒粮食都要被处以死刑。这些命令由狗来负责执行。坚持了五天的鸡最后投降了,又回到了鸡窝里。在这期间共有九只鸡死去,遗体都埋到了果园里,对外则说他们是死于鸡瘟。对于此事,温普尔一点也不知道,鸡蛋按时交付,每周都由一辆食品车来庄园拉一次。 
                    


                    19楼2006-09-27 15:11
                    回复
                        这段时间里,一直都没有再见到斯诺鲍。有谣传说他躲在附近的庄园里,不是在福克斯伍德庄园就是在平彻菲尔德庄园。此时,拿破仑和其他庄园的关系也比以前稍微改善了些。碰巧,在庄园的场院里,有一堆十年前在清理一片榉树林时堆在那儿的木材,至今已经很合用了。于是温普尔就建议拿破仑把它卖掉。皮尔金顿先生和弗雷德里克先生都十分想买。可拿破仑还在犹豫,拿不准卖给谁好。大家注意到,每当他似乎要和弗雷德里克先生达成协议的时候,就有谣传说斯诺鲍正躲在福克斯伍德庄园;而当他打算倾向于皮尔金顿时,就又有谣传说斯诺鲍是在平彻菲尔德庄园。 
                        初春时节,突然间有一件事震惊了庄园。说是斯诺鲍常在夜间秘密地潜入庄园!动物们吓坏了,躲在窝棚里夜不能寐。据说,每天晚上他都在夜幕的掩护下潜入庄园,无恶不作。他偷走谷子,弄翻牛奶桶,打碎鸡蛋,践踏苗圃,咬掉果树皮。不论什么时候什么事情搞糟了,通常都要推到斯诺鲍身上,要是一扇窗子坏了或者水道堵塞了,准有某个动物断定这是斯诺鲍在夜间干的。储藏棚的钥匙丢了,所有动物都坚信是斯诺鲍给扔到井里去了。奇怪的是,甚至在发现钥匙原来是被误放在一袋面粉底下之后,他们还是这样坚信不移。牛异口同声地声称斯诺鲍在她们睡觉时溜进牛棚,吸了她们的奶。那些在冬天曾给她们带来烦恼的老鼠,也被指责为斯诺鲍的同伙。 
                        拿破仑下令对斯诺鲍的活动进行一次全面调查。他在狗的护卫下,开始对庄园的窝棚进行一次仔细的巡回检查,其他动物谦恭地在几步之外尾随着。每走几步,拿破仑就停下来,嗅一嗅地面上是否有斯诺鲍的气味。他说他能借此分辨出斯诺鲍的蹄印。他嗅遍了每一个角落,从大谷仓、牛棚到鸡窝和苹果园,几乎到处都发现了斯诺鲍的踪迹。每到一处他就把嘴伸到地上,深深地吸上几下,便以惊异的语气大叫到:“斯诺鲍!他到过这儿!我能清楚地嗅出来!”一听到“斯诺鲍”,所有的狗都呲牙咧嘴,发出一阵令动物们胆颤心惊的咆哮。 
                        动物们被彻底吓坏了。对他们来说,斯诺鲍就象某种看不见的恶魔,浸透在他们周围的空间,以各种危险威胁着他们。到了晚上,斯奎拉把他们召集起来,带着一幅惶恐不安的神情说,他有要事相告。 
                        “同志们!”斯奎拉边神经质地蹦跳着边大叫道,“发现了一件最为可怕的事,斯诺鲍已经投靠了平彻菲尔德庄园的弗雷德里克了。而那家伙正在策划着袭击我们,企图独占我们的庄园!斯诺鲍将在袭击中给他带路。更糟糕的是,我们曾以为,斯诺鲍的造反是出自于自命不凡和野心勃勃。可我们搞错了,同志们,你们知道真正的动机是什么吗?斯诺鲍从一开始就和琼斯是一伙的!他自始至终都是琼斯的密探。我们刚刚发现了一些他丢下的文件,这一点在那些文件中完全得到了证实。同志们,依我看,这就能说明不少问题了。在牛棚大战中,虽然幸亏他的阴谋没有得逞,但他想使我们遭到毁灭的企图,难道不是我们有目共睹的吗?” 
                        大家都怔住了。比起斯诺鲍毁坏风车一事,这一罪孽要严重得多了。但是,他们在完全接受这一点之前,却犹豫了好几分钟,他们都记得,或者自以为还记得,在牛棚大战中,他们曾看到的是斯诺鲍在带头冲锋陷阵,并不时的重整旗鼓,而且,即使在琼斯的子弹已射进它的脊背时也毫不退缩。对此,他们首先就感到困惑不解,这怎么能说明他是站在琼斯一边的呢?就连很少质疑的鲍克瑟也或然不解。他卧在地上,前腿弯在身子底下,眼睛紧闭着,绞尽脑汁想理顺他的思路。 
                        “我不信,”他说道,“斯诺鲍在牛棚大战中作战勇敢,这是我亲眼看到的。战斗一结束,我们不是就立刻授予他‘一级动物英雄’勋章了吗?” 
                        “那是我们的失误,同志们,因为我们现在才知道,他实际上是想诱使我们走向灭亡。在我们已经发现的秘密文件中,这一点写得清清楚楚。” 
                        “但是他负伤了,”鲍克瑟说,“我们都看见他在流着血冲锋。” 
                      


                      20楼2006-09-27 15:11
                      回复
                          “那也是预谋中的一部分!”斯奎拉叫道,“琼斯的子弹只不过擦了一下他的皮而已。要是你能识字的话,我会把他自己写的文件拿给你看的。他们的阴谋,就是在关键时刻发出一个信号,让斯诺鲍逃跑并把庄园留给敌人。他差不多就要成功了,我甚至敢说,要是没有我们英勇的领袖拿破仑同志,他早就得逞了。难道你们不记得了,就在琼斯一伙冲进院子的时候,斯诺鲍突然转身就逃,于是很多动物都跟着他跑了吗?还有,就在那一会儿,都乱套了,几乎都要完了,拿破仑同志突然冲上前去,大喊:‘消灭人类!’同时咬住了琼斯的腿,这一点难道你们不记得了吗?你们肯定记得这些吧?”斯奎拉一边左右蹦跳,一边大声叫着。 
                          既然斯奎拉把那一场景描述得如此形象生动,动物们便似乎觉得,他们果真记得有这么回事。不管怎么说,他们记得在激战的关键时刻,斯诺鲍曾经掉头逃过。但是鲍克瑟还有一些感到不自在。 
                          他终于说道:“我不相信斯诺鲍一开始就是一个叛徒。他后来的所作所为是另一回事,但我认为在牛棚大战中,他是一个好同志。” 
                          “我们的领袖,拿破仑同志,”斯奎拉以缓慢而坚定的语气宣告,“已经明确地——明确了,同志们——声明斯诺鲍一开始就是琼斯的奸细,是的,远在想着起义前就是的。” 
                          “噢,这就不一样了!如果这是拿破仑同志说的,那就肯定不会错。”鲍克瑟说。 
                          “这是事实的真相,同志们!”斯奎拉大叫着。但动物们注意到他那闪亮的小眼睛向鲍克瑟怪模怪样地瞥了一眼。在他转身要走时,停下来又强调了一句:“我提醒庄园的每个动物要睁大眼睛。我们有理由相信,眼下,斯诺鲍的密探正在我们中间潜伏着!” 
                          四天以后,在下午的晚些时候,拿破仑召集所有的动物在院子里开会。他们集合好后,拿破仑从屋里出来了,佩戴着他的两枚勋章(他最近已授予他自己“一级动物英雄”和“二级动物英雄”勋章),还带着他那九条大狗,那些狗围着他蹦来蹦去,发出让所有动物都毛骨悚然的吼叫。动物们默默地蜷缩在那里,似乎预感到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拿破仑严厉地站在那儿向下面扫了一眼,接着便发出一声尖细的惊叫。于是,那些狗就立刻冲上前咬住了四头猪的耳朵,把他们往外拖。那四头猪在疼痛和恐惧中嗥叫着,被拖到拿破仑脚下。猪的耳朵流出血来。狗尝到了血腥味,发狂了好一会儿。使所有动物感到惊愕的是,有三条狗向鲍克瑟扑去。鲍克瑟看到他们来了,就伸出巨掌,在半空中逮住一条狗,把他踩在地上。那条狗尖叫着求饶,另外两条狗夹着尾巴飞跑回来了。鲍克瑟看着拿破仑,想知道是该把那狗压死呢还是放掉。拿破仑变了脸色,他厉声喝令鲍克瑟把狗放掉。鲍克瑟抬起掌,狗带着伤哀号着溜走了。 
                          喧嚣立即平静下来了。那四头猪浑身发抖地等待发落,面孔上的每道皱纹似乎都刻写着他们的罪状。他们正是抗议拿破仑废除星期天大会议的那四头猪。拿破仑喝令他们坦白罪行。他们没等进一步督促就交代说,他们从斯诺鲍被驱逐以后一直和他保持秘密接触,还配合他捣毁风车,并和他达成一项协议,打算把动物庄园拱手让给弗雷德里克先生。他们还补充说斯诺鲍曾在私下里对他们承认,他过去几年来一直是琼斯的特务,他们刚一坦白完,狗就立刻咬穿了他们的喉咙。这时,拿破仑声色俱厉地质问别的动物还有什么要坦白的。 
                          那三这曾经试图通过鸡蛋事件领头闹事的鸡走上前去,说斯诺鲍曾在她们的梦中显现,并煽动她们违抗拿破仑的命令。她们也被杀掉了。接着一只鹅上前坦白,说他曾在去年收割季节藏了六穗谷子,并在当天晚上吃掉了。随后一只羊坦白说她曾向饮水池里撒过尿,她说是斯诺鲍驱使她这么干的。另外两只羊交待道,他们曾经谋杀了一只老公羊,一只十分忠实的拿破仑的信徒,他们在他正患咳嗽时,追着他围着火堆转来转去。这些动物都被当场杀掉了。口供和死刑就这样进行着,直到拿破仑脚前堆起一堆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这样的事情自从赶走琼斯以来还一直是闻所未闻的。 
                        


                        21楼2006-09-27 15:11
                        回复
                            等这一切都过去了,剩下的动物,除了猪和狗以来,便都挤成一堆溜走了。他们感到震惊,感到害怕,但却说不清到底什么更使他们害怕——是那些和斯诺鲍结成同盟的叛逆更可怕呢,还是刚刚目睹的对这些叛逆的残忍的惩罚更可怕。过去,和这种血流遍地的情景同样可怕的事也时常可见,但对他们来说是一次要阴森得多,因为这就发生在他们自己同志中间。从琼斯逃离庄园至今,没有一个动物杀害过其他动物,就连老鼠也未曾受害。这时,他们已经走到小山包上,干了一半的风车就矗立在那里,大伙不约而同地躺下来,并挤在一起取暖。克拉弗、穆丽尔、本杰明、牛、羊及一群鹅和鸡,实际上,除了那只猫外全都在这儿,猫在拿破仑命令所有动物集合的时候突然失踪了。一时间,大家都默默不语,只有鲍克瑟还继续站着,一边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一边用他那又长又黑的尾巴不断地在自己身上抽打着。偶尔还发出一丝惊叫声,最后他说话了。 
                            “我不明白,我真不愿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我们庄园里,这一定得归咎于我们自己的某些失误。要解决这个,我想关键就是要更加努力地工作,从今天起,早上我要提前一个小时起床。” 
                            他步履沉重地走开了,走向采石场。到了那儿,他便连续收集了两车石头,并且都拉到风车那里,一直忙到晚上才收工。 
                            动物们挤在克拉弗周围默默不语。从他们躺着的地方,可以俯视整个村庄,在那里,动物庄园的绝大部分都尽收眼底。他们看到:狭长的牧场伸向那条大路,耕种过的地里长着茁壮而碧绿的麦苗,还有草滩、树林、饮水池塘,以及庄园里的红色屋顶和那烟囱里冒出的袅袅青烟。这是一个晴朗的春天的傍晚,夕阳的光辉洒在草地和茂盛的丛林上,荡漾着片片金辉。他们此刻忽然想到,这是他们自己的庄园,每一吋土地都归他们自己所有,这是他们感到十分惊讶,因为在此之前,他们从未发现这里竟是如此令他们心驰神往。克拉弗看着下面的山坡,热泪不禁涌上眼眶。如果她有办法说出此时的想法的话,她肯定就会这样说,现在的情形可不是几年前他们为推翻人类而努力奋斗的目标,这些可怕的情形以及这种杀戮并不是他们在老麦哲第一次鼓动起义的那天晚上所向往的。对于未来,如果说她还曾有过什么构想,那就一定是构想了这样一个社会:在那里,没有饥饿和鞭子的折磨,一律平等,各尽其能,强者保护弱者,就象是在麦哲讲演的那天晚上,她曾经用前腿保护着那是最后才到的一群小鸭子一样。但现在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现在竟处在一个不敢讲真话的世界里。当那些气势汹汹的狗到处咆哮的时候,当眼看着自己的同志在坦白了可怕的罪行后被撕成碎片而无可奈何的时候,她的心里没有反叛或者违命的念头。她知道,尽管如此,他们现在也比琼斯在的时候强多了,再说,他们的当务之急还是要防备人类卷土重来。不管出了什么事,她都要依然忠心耿耿,辛勤劳动,服从拿破仑的领导,完成交给自己的任务。然而,她仍相信,她和其他的动物曾期望并为之操劳的,并不是今天这般情景;他们建造风车,勇敢地冒着琼斯的枪林弹雨冲锋陷阵也不是为着这些。这就是她所想的,尽管她还一下说不清。 
                            最后,她觉得实在找不到什么合适的措词,而只能换个方式来表达,于是便开始唱“英格兰兽”。围在她周围的动物跟着唱起来。他们唱了三遍,唱得十分和谐,但却缓慢而凄然。他们以前还从没有用这种唱法唱过这支歌。 
                            他们刚唱完第三遍,斯奎拉就在两条狗的陪同下,面带着要说什么大事的神情向他们走过来。他宣布,遵照拿破仑同志的一项特别命令,“英格兰兽”已被废止了。从今以后禁止再唱这首歌。 
                            动物们怔住了。 
                            “为什么?穆丽尔囔道。 
                            “不需要了,同志们,”斯奎拉冷冷地说到,‘英格兰兽’是起义用的歌。但起义已经成功,今天下午对叛徒的处决就是最后的行动。另外仇敌已经全部打垮了。我们在‘英格兰兽’中表达的是在当时对未来美好社会的渴望,但这个社会现在已经建立。这首歌明显不再有任何意义了。” 
                            他们感到害怕,可是,恐怕还是有些动物要提出抗议。但就在这时,羊大声地咩咩叫起那套老调子来:“四条腿好,两条腿坏。”持续了好几分钟,也就结束了这场争议。 
                            于是再也听不到“英格兰兽”这首歌了,取而代之的,是善写诗的梅尼缪斯写的另外一首歌,它是这样开头的: 
                              动物庄园,动物庄园, 
                              我永远不会损害您! 
                            从此,每个星期天早晨升旗之后就唱这首歌,但不知怎么搞的,对动物们来说,无论是词还是曲,这首歌似乎都不再能和“英格兰兽”相提并论了。


                          22楼2006-09-27 15:11
                          回复
                              差不多同时,有通知说拿破仑决定把那堆木材卖给皮尔金顿先生;他还拟订一项关于动物庄园和福克斯伍德庄园交换某些产品的长期协议。尽管是通过温普尔牵线,但拿破仑和皮尔金顿现在的关系可以说是相当不错的。对于皮尔金顿这个人,动物们并不信任。但他们更不信任弗雷德里克,他们对他又怕又恨。夏天过去了,风车即将竣工,那个关于弗雷德里克将要袭击庄园的风声也越来越紧。据说危险已经迫在眉睫,而且,弗雷德里克打算带二十个全副武装的人来,还说他已经买通了地方官员和警察,这样,一旦他能把动物庄园的地契弄到手,就会得到他们的认可。更有甚者,从平彻菲尔德庄园透露出许多可怕的消息,说弗雷德里克正用他的动物进行残酷无情的演习。他用鞭子抽死了一匹老马,饿他的牛,还把一条狗扔到炉子里烧死了,到了晚上,他就把刮脸刀碎片绑在鸡爪子上看斗鸡取乐。听到这些正加害在他们同志身上的事,动物们群情激愤,热血沸腾,他们不时叫嚷着要一起去进攻平彻菲尔德庄园,赶走那里的人,解放那里的动物。但斯奎拉告诫动物们,要避免草率行动,要相信拿破仑的战略布署。 
                              尽管如此,反对弗雷德里克的情绪还是越来越高涨。在一个星期天早上,拿破仑来到大谷仓,他解释说他从来未打算把那堆木料卖给弗雷德里克。他说,和那个恶棍打交道有辱他的身份。为了向外传播起义消息而放出去的鸽子,以后不准在福克斯伍德庄园落脚。他还下令,把他们以前的口号“打倒人类”换成“打倒弗雷德里克”。夏末,斯诺鲍的另一个阴谋又被揭露了,麦田里长满了杂草,原来发现是他在某个夜晚潜入庄园后,往粮种里拌了草籽。一只与此事件有牵连的雄鸡向斯奎拉坦白了这一罪行,随后,他就吞食了剧毒草莓自尽了。动物们现在还得知,和他们一直想像的情况正相反,斯诺鲍从来都没有受到过“一级动物英雄”嘉奖。受奖的事只不过是在牛棚大战后,斯诺鲍自己散布的一个神话。根本就没有给他授勋这回事,倒是因为他在战斗中表现怯懦而早就受到谴责。有些动物又一次感到不好接受,但斯奎拉很快就使他们相信是他们记错了。 
                              到了秋天,动物们在保证完成收割的情况下,竭尽全力,终于使风车竣工了,而且几乎是和收割同时完成的。接下来还得安装机器,温普尔正在为购买机器的事而奔忙,但是到此为止,风车主体已经建成。且不说他们经历的每一步如何困难,不管他们的经验多么不足,工具多么原始,运气多么不佳,斯诺鲍的诡计多么阴险,整个工程到此已经一丝不差按时竣工了!动物们精疲力尽,但却倍感自豪,他们绕着他们自己的这一杰作不停地转来转去。在他们眼里,风车比第一次筑得漂亮多了,另外,墙座也比第一次的厚一倍。这一次,除了炸药,什么东西都休想摧毁它们!回想起来,他们为此不知流过多少血和汗,又克服了不知多少个困难,但是一想到一旦当风车的翼板转动就能带动发电机,就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巨大的改观,——想到这前前后后的一切,他们于是就忘却了疲劳,而且还一边得意地狂呼着,一边围着风车雀跃不已。拿破仑在狗和公鸡的前呼后拥下,亲自莅临视察,并亲自对动物们的成功表示祝贺,还宣布,这个风车要命名为“拿破仑风车”。 
                              两天后,动物们被召集到大谷仓召开一次特别会议。拿破仑宣布,他已经把那堆木料卖给了弗雷德里克,再过一天,弗雷德里克就要来拉货。顿时,动物们一个个都惊得目瞪口呆。在整个这段时间里,拿破仑只是与皮尔金顿表面上友好而已,实际上他已和弗雷德里克达成了秘密协议。 
                              与福克斯伍德庄园的关系已经完全破裂了,他们就向皮尔金顿发出了侮辱信,并通知鸽子以后要避开平彻菲尔德庄园,还把“打倒弗雷德里克”的口号改为“打倒皮尔金顿”。同时,拿破仑断然地告诉动物们说,所谓动物庄园面临着一个迫在眉睫的袭击的说法是彻头彻尾的谎言,还有,有关弗雷德里克虐待他的动物的谣传,也是被严重地夸张了的。所有的谣言都极可能来自斯诺鲍及其同伙。总之,现在看来斯诺鲍并没有藏在平彻菲尔德庄园。事实上他生平从来没有到过那儿,他正住在福克斯伍德庄园,据说生活得相当奢侈。而且多年来,他一直就是皮尔金顿门下的一个地地道道的食客。 
                            


                            24楼2006-09-27 15:47
                            回复
                              2025-08-11 18:48:49
                              广告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第九章


                              鲍克瑟蹄掌上的裂口过了很长时间才痊愈。庆祝活动结束后第二天,动物们就开始第三次建造风车了。对此,鲍克瑟哪里肯闲着,他一天不干活都不行,于是就忍住伤痛不让他们有所察觉。到了晚上他悄悄告诉克拉弗,他的掌子疼得厉害。克拉弗就用嘴巴嚼着草药给他敷上。她和本杰明一起恳求鲍克瑟干活轻一点。她对他说:“马肺又不能永保不衰。”但鲍克瑟不听,他说,他剩下的唯一一个心愿就是在他到退休年龄之前,能看到风车建设顺利进行。 
                                想当初,当动物庄园初次制定律法时,退休年龄分别规定为:马和猪十二岁,牛十四岁,狗九岁,羊七岁,鸡和鹅五岁,还允诺要发给充足的养老津贴。虽然至今还没有一个动物真正领过养老津贴,但近来这个话题讨论得越来越多了。眼下,因为苹果园那边的那块小牧场已被留作大麦田,就又有小道消息说大牧场的一角要围起来给退休动物留作牧场用。据说,每匹马的养老津贴是每天五磅谷子,到冬天是每天十五磅干草,公共节假日里还发给一根胡萝卜,或者尽量给一个苹果。鲍克瑟的十二岁生日就在来年的夏末。 
                                这个时期的生活十分艰苦。冬天象去年一样冷,食物也更少了。除了那些猪和狗以外,所有动物的饲料粮再次减少。斯奎拉解释说,在定量上过于教条的平等是违背动物主义原则的。不论在什么情况下,他都毫不费力地向其他动物证明,无论表面现象是什么,他们事实上并不缺粮。当然,暂时有必要调整一下供应量(斯奎拉总说这是“调整”,从不认为是“减少”)。但与琼斯时代相比,进步是巨大的。为了向大家详细说明这一点,斯奎拉用他那尖细的嗓音一口气念了一大串数字。这些数字反映出,和琼斯时代相比,他们现在有了更多的燕麦、干草、萝卜,工作的时间更短,饮用的水质更好,寿命延长了,年轻一代的存活率提高了,窝棚里有了更多的草垫,而且跳蚤少多了。动物们对他所说的每句话无不信以为真。说实话,在他们的记忆中,琼斯及他所代表的一切几乎已经完全淡忘了。他们知道,近来的生活窘困而艰难,常常是饥寒交迫,醒着的时候就是干活,但毫无疑问,过去更糟糕。他们情愿相信这些。再说,那时他们是奴隶,现在却享有自由。诚如斯奎拉那句总是挂在嘴上的话所说,这一点使一切都有了天壤之别。 
                                现在有更多的嘴要吃饭。这天,四头母猪差不多同时都下小崽,共有三十一头。他们生下来就带着黑白条斑。谁是他们的父亲呢?这并不难推测,因为拿破仑是庄园里唯一的种猪。有通告说,过些时候,等买好了砖头和木材,就在庄主院花园里为他们盖一间学堂。目前,暂时由拿破仑在庄主院的厨房里亲自给他们上课。这些小猪平常是在花园里活动,而且不许他们和其他年幼的动物一起玩耍。大约与此同时,又颁布了一项规定,规定说当其他的动物在路上遇到猪时,他们就必须要站到路边;另外,所有的猪,不论地位高低,均享有星期天在尾巴上戴饰带的特权。 
                                庄园度过了相当顺利的一年,但是,他们的钱还是不够用。建学堂用的砖头、沙子、石灰和风车用的机器得花钱去买。庄主院需要的灯油和蜡烛,拿破仑食用的糖(他禁止其他猪吃糖,原因是吃糖会使他们发胖),也得花钱去买。再加上所有日用的勤杂品,诸如工具、钉子、绳子、煤、铁丝、铁块和狗食饼干等等,开销不小。为此,又得重新攒钱。剩余的干草和部分土豆收成已经卖掉,鸡蛋合同又增加到每周六百个。因此在这一年中,孵出的小鸡连起码的数目都不够,鸡群几乎没法维持在过去的数目水平上。十二月份已经减少的口粮,二月份又削减了一次,为了省油,窝棚里也禁止点灯。但是,猪好像倒很舒服,而且事实上,即使有上述情况存在,他们的体重仍有增加。二月末的一个下午,有一股动物们以前从没有闻到过的新鲜、浓郁、令他们馋涎欲滴的香味,从厨房那一边小酿造房里飘过院子来,那间小酿造房在琼斯时期就已弃置不用了。有动物说,这是蒸煮大麦的味道。他们贪婪地嗅着香气,心里都在暗自猜测:这是不是在为他们的晚餐准备热乎乎的大麦糊糊。但是,晚饭时并没有见到热乎乎的大麦糊糊。而且在随后的那个星期天,又宣布了一个通告,说是从今往后,所有的大麦要贮存给猪用。而在此之前,苹果园那边的田里就早已种上了大麦。不久,又传出这样一个消息,说是现在每头猪每天都要领用一品脱啤酒,拿破仑则独自领用半磅,通常都是盛在德贝郡出产的瓷制的带盖汤碗里。 
                              


                              27楼2006-09-27 16:11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