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暗潮
岑歆冉淡定自若地微微欠欠身:“请问还需要些什么吗?”
“有!”楚翊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没听见吗,你怎么在这里!”
这一拍,周围的人全都看了过来。一时间,原本有些吵闹的咖啡厅竟完全静了下来。
岑歆冉眯起眼睛看着他,眼中透露着危险的光芒。离这桌最近的一个女服务员快步赶过来停在岑歆冉旁边:“学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没事吧?”
“没事,”岑歆冉右手挡在那个女生面前,“徐祤,你先忙。经理那里我会解释。”
那个叫徐祤的女生看着岑歆冉,迟疑了一下:“好,交班后在门口等你。”然后小心翼翼地退走了。
岑歆冉一直盯着楚翊,忽然略低下头,低笑了一声。
楚翊瞬间就怒了:“你笑什么!”
“我笑啊,”岑歆冉认真地看着楚翊,“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没脑子啊。”
“你!”楚翊指着岑歆冉,正想要说些什么,岑岚赶紧站起来压下他那只手:“楚翊你干什么啊,指着我哥干什么?”
赵月玲和法棾也站了起来,赵月玲笑着说:“就是嘛,你们有什么事私下解决就好了。”
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是赵月玲和法棾都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狠狠瞪着楚翊。法棾更甚,那个表情像是想当场把楚翊扒皮吃了。
可是楚翊没有明白,或是明白了也没有在乎。他瞪着铜铃一样的虎目,看着岑岚,目眦欲裂:“你说什么!他是你哥?这混蛋是你哥?他怎么会是你哥!”
岑歆冉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他眼神中慢慢染上了凛冽的杀意:“你说话小心点。”
楚翊刚想反驳什么,被岑岚用力拦了下来。她美丽的眉毛倒竖,看起来非常生气:“楚!翊!你到底想怎么样!什么这混蛋!他是我哥,是我哥!你没事不要发疯好不好!”
楚翊被岑岚吼了一通,愣愣地定了下来。
楚翊这一愣,周围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旁边人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了,一点一点地慢慢变成了灰白色,却还是依旧生动。
敏锐的岑歆冉第一个发现了这个事情,皱了皱眉头低声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时间静止?”
听到岑歆冉的低声自语,赵月玲和法棾猛地一愣,向周围看去。
“说过你们多少次了,还是那么粗心,”圆润温柔的女声传来,“使用‘力量’的时候,要记得开结界。”
咖啡厅的门被推开,萧荏熙、潘影曜、陆诀川、茶空青、墨梓晏、颜翎和肖泠这一群人走了进来。
“天啊,”赵月玲皱眉,“这是大聚会么?”
忽然间,她明白过来了什么,跟法棾对了一下眼色,视线不动声色地转移到了潘影璃身上。
这些人会出现在这里,全都是因为她吧。
这个人,是全部事件的关键部分。
咖啡厅外的马路上依旧人来人往,一个少女带着花边的草帽,把头发藏得很好。穿着白色的简单连衣裙和白色绑带细高跟凉鞋,一路沿着马路向前走。快要下雨了,天色阴沉,磅礴的风把少女的裙边吹成波浪,隐隐有些走光的趋势。
不理会周围人耐人寻味的眼光,少女逆着风,压着草帽边向前走着,一直走到了离咖啡厅的门口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这个地方正好可以看到岑岚一群人,而不显得特意或是唐突。
少女一只手压着草帽,另一只手按了按右耳里微小的黑色物件。抬起头来,眼睛微微的眯起来,声音轻柔动听,像是最美丽的百灵鸟的哼唱:“诶呀,终于找到了呢。这些‘神’藏得真好呢。”
静静听了一会,似乎是听到了耳机里的答复,原来微眯的眼睛很快睁开了,她的瞳仁竟然是浅淡的透亮紫色的:“嗯,距离得很近,可以肯定神力来源……我可以再感应一下,你要听准确的就等等哦——”说着她竟然旁若无人地轻声笑起来,细细的柳叶眉弯成柔软的弧度,小巧而笔挺的鼻子和浅樱色的薄唇,眸里晶莹的紫色,让她散发出一股纯洁又邪魅的矛盾气息,魅惑万分。随着这一笑,微微上挑的眉眼眯得只剩一条缝,之间隐隐有紫色的光芒散落。
“嗯,可以付给他报酬了……然后让他走——这么重要的情报我可不想跟他共享。”
“再等一会快好了——不用担心,我的‘能力’可以保护好我自己的,现在只是需要不被发现而已——辨认出来了,准备好记了吗?”
“嗯……最强的是泰坦神系月之神力,这么强的应该是菲碧……不要按强弱说?好吧,最容易感受到的是阿波罗的光明神力……然后是正在使用结界的泰坦神系时间神力——对,就是瑞亚……还有那个雷神——对就是宙斯……力之神力,是阿瑞斯……”
女生断断续续地说着,眼中的紫光明显了一些。她稍稍向前踏了一步。
“还有涅墨西斯和波塞冬……偏阴暗系的……好隐晦的神力波动啊,是哈迪斯吧?”
说着,女生突然惊讶的睁开为了避免路人发现眼中紫光而眯起的双眼,眸中的紫色光芒跳动了一下。
“怎么,怎么会有两个哈迪斯?”
你相信吗,海水是分层的。
最上面的那层海水温暖而柔和,只是将你温柔地推离危险的海域。
第二层的海水有些叛逆,虽然温暖依旧,但是已经微微有些不够温柔的趋势。
继续向下,海水会越来越冰凉,行进的路线就越来越难以捉摸。它不会将你推离危险,只会变成漩涡,让你越陷越深,最后溺死在海里。
这是海水的暗潮。
即使下面的暗潮再怎么冰冷汹涌、穷凶恶极,海水表面总是维持着风平浪静的模样,温暖而平和。
但是不要试图探究这温暖平和的表面下面的真相。
越往下,暗潮就越冰冷,就越汹涌和危险。陷下去容易,想要完好无损地脱身出来,比想要死掉还要困难。
若是你不能抑制住自己可悲的好奇心,一直向下沉,你会接近真相,也会接近死亡。
暗潮汹涌的时候,最适合做的,就是好好待在岸上。
身处浪中的人,会身不由己,会为他们的对于真相的渴望付出沉重的代价。
因为真相总是比想象中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