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军,三百年爆发一次的耗星,一如破军少将,百年来爆发的最深的爱恋。在他短暂又漫长的生命里,他没有对任何人在意过。有一个人例外,唯有慕湮例外。
冰族与空桑是宿敌,冰族从西海入侵,族灭空桑。
慕湮,一个空桑剑圣,却收下了一个冰族的徒弟。
“我是不想看你老被他们欺负啊。”白衣的女剑圣微笑着,伸手去抚摸他的头,在大漠的黄昏里微笑,仿佛是一朵在夕阳下盛开的红棘花。时间,定格在了云焕的心里。而他却是在沙漠的苍穹里,扶摇直上九万里的白鹰,高傲冷厉,有着睥睨天地的傲意。鹰傲视天下,心中本该无牵无挂,但他的心里,却藏着一朵脆弱的红棘花,心中有一扇紧闭的门,只对一个人敞开。一朵红棘花,就像一个虚幻的梦。
那是井中月,镜中花。
他不知道,慕湮已经活了几百年,而他只有十几岁。
他不知道,慕湮是他的师傅,而他无力将这个身份转变。
他不知道,慕湮心中还藏着一个遥远而破碎的梦,而他却不能了解分毫。
他不知道,慕湮时日无多的心里是怎样的一种坦然,而他几乎是哀求着,让慕湮同他去帝都,不惜一切,只为延续慕湮的生命。求巫咸也好,求智者也罢,只求挽回她的生命,哪怕要牺牲自己的野心,会毁掉自己的前途。
在云焕看来,慕湮比什么都重要。
For the world,you are a person,but in my heart,you are the whole world……
慕湮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而云焕不知道,慕湮早已不动声色地,悄悄地将他拒之门外,不曾给他留下半点机会。无论是石牢里被囚禁的孩子,古墓里阴郁的学剑少年,还是野心勃勃的破军少将,无论他卑微,还是意气风发,他所能做的只是守望,默默地守望,将那美好的白色身影烙在自己的心里。那种守望的幸福,都让他觉得生命是那样的美好。
可他来不及守望很久,这一世,他来得太晚。
或许是不知梦的缘故,流离之人追逐幻影。他追求的,不是幻影,连幻影都不是,是绝望吧……晚得令人绝望,晚得连那样的感情都成了禁忌。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我可以看透这光阴,但光阴的尽头没有你,又有什么好?
慕湮之于云焕,可望而不可即。明明知道毫无希望,为什么还要追寻?明知如此,他还是无法将这种感觉封印。
慕湮的死,是云焕一生的转折点。云焕的一生崩塌在了古墓里,他跪在古墓的冷泉中,痛哭,血洗海族。从不喝酒的他,却狠狠地喝下了几大坛酒。酒醉时,眼神冷厉得令人心惊,但心醉了,仿佛和慕湮一起,石化。接下来是魔性的侵入。
破坏神的侵入,对于他究竟是不幸还是幸运?
成了魔的他,才能再在被封印之前,和慕湮见上一面吧?看着慕湮手中的光剑刺下,一直刺入心口,云焕微笑着,任凭师傅将自己封印。
“师傅,你不知道,我是多么爱你啊……”成魔的他,依旧有着如此的执念,在神魔之战的最后,低低地吐出了这个禁忌的字眼。
而慕湮,只是微笑,微笑着,伸手去抚摸他的头,抚摸他染血的金发。“我知道,”她笑着,一如既往的安详,“你终究是我的好徒儿。”慕湮,你一生未背叛过任何人,而有人,却为你背叛了天地。
“这一世,我来的太晚。”云焕看着慕湮,仿佛是一种释然。
那么,下一生,我们就不要错过了吧。慕湮,无论你转世成什么,我都会第一眼认出你啊。
如果转换了时空身份和姓名,但愿认得你眼睛。
千年之后的你会在哪里,身边有怎样风景?
九百年后,我在迦楼罗中等你。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这也许是云焕最想从慕湮那里听到的回答,但是,这终究只是破军少将的梦而已。
诸神寂灭,唯有爱不变,穿越时间。终究只剩下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