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哭泣。哦，不对，她在微笑，但在面具的表面流下一滴滴眼泪。
我问她为什么要哭。在电影快结束时，她通过特写镜头拍摄的形象占据了整个银幕。她回答说，这正是人们无法知道的一件事，因为这是个像谜语一样的结尾。
——《蜘蛛女之吻》Manuel Puig

老鼠走了。
就像借狗人说的那样，他是个浪人，他一定会再次流浪，就像山那边飘过的流云，随意消散在远方。
所以在NO.6崩溃之后，老鼠走了，没有回过头。
必相再见。
老鼠临走时留下的话和誓约之吻，紫苑都还记得，记得很清楚，和用锉刀锉在脑海里一样清楚。
他相信他。
他会永远等下去。

「紫苑，累了吗？」
火蓝从烤箱端出新鲜的马芬，看着站在店里发呆的紫苑。
「城市再建委员会的工作就够忙的了吧，抱歉还在难得的休假让你帮忙。」
「我没有觉得累，只是在想东西才不小心走神了。」
「是这样啊……就算工作有再多的事需要考虑，该休息的时候还是需要好好休息的。」
「我知道。」
其实不是因为工作才发呆。最了解紫苑的人就是作为母亲的火蓝。
这个孩子在逞强。
怕大家担心才装作没事，紫苑从小就这么温柔。
老鼠，将紫苑从NO.6这个怪物手里夺回，让火蓝有活下去勇气的少年。
紫苑在等他。
火蓝将马芬一一摆上架子，紫苑也过来帮忙，只是余光会时不时瞥过出入的门口。那里晨光微晞，有淡淡的雾在游走。
你把他带回来，却将他的心牵引牵到了更远的地方啊。
火蓝对着不知道身在何处的人，轻轻在心底说了句。不是埋怨，也不是感到悲哀。
老鼠让紫苑学会了如何在意一个人，在意一个既非亲人也非有利益关系的人。
这应该是件好事。


「今天是莉莉的生日，如果她来了的话，要叫我一声。」
火蓝在试着制作生日蛋糕，虽然还不怎么熟练，但是已经初具成效了。她答应莉莉要亲手做一个巧克力味蛋糕，莉莉说她喜欢巧克力甜甜的味道。
「恩，好的。」
紫苑对着母亲温和地笑了，和母亲对他的笑如出一辙。
可是又少了什么。
或者是多了什么。
比起摧毁监狱、让NO.6崩溃、重建都市来说，希望他回到自己身边是个微不足道的愿望。
监狱被摧毁了，NO.6崩溃了，都市的重建工作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然而，微不足道的愿望却无法实现。


「月夜，不要闹了。」
现在还没有到往日里面包烘烤出来的时间，没有客人，连街道上的行人都还很少。
紫苑依旧百无聊赖地发呆，裤腿上有痒痒的感觉，某种小巧敏捷的生物正在攀爬他的裤腿。
吱吱吱。
紫苑愣住了。
这个叫声不是月夜。
抬头望向已经坐在自己肩膀的小老鼠，紫苑突然说不出话来。
「克拉巴特……」
不是漆黑的毛色，而是母亲做出的炸面包的颜色。
怎么会在这里？
克拉巴特你怎么会在这里？
克拉巴特回到这里只有两种原因。
老鼠出事了，或者是……
「这么久不见，你一点个子都没有长啊。」
紫苑肩上的小老鼠对站在门口的人吱吱地叫着，不远处来人的肩上也有一只，回应它的喊话。
跟在火蓝身后溜进厨房的月夜，大概是听到什么动静，也飞快地跑出来。
三只小老鼠在为重聚而欢喜地交谈着。
气息紊乱，胸口剧烈地起伏，如同被扼着脖子缺氧已久的人，突然之间呼吸重新获得自由。心脏跳得剧烈，骚动不安。
好痛苦。
比看见克拉巴特的时候还要痛苦。
仿佛骨头被折断，经脉撕扯得裂开，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被NO.6认定『智能』属于最高层次的大脑也罢哔~工了。
紫苑连张嘴都做不到。
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老鼠，你回来了。」
本来以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没想到他还是说出来了。
因为老鼠，紫苑学会说谎了——对自己。
不，他本来就是会说谎的，只是因为这个人，他的谎言变得无懈可击。
「啊，我说过的。」
必相再见。
老鼠站在门口不进不退，目光流连在资源的身上，又兴许只是一瞥。


「紫苑，有客人来了吗？」
听到面包店里有动静，火蓝撩开帘子从厨房里走出来。
「不……」
「啊啦，老鼠，你回来了呢。」
火蓝在心底由衷地感谢着，这个愈发成熟的孩子终于回来了。
老鼠正准备打招呼，却见火蓝解下围裙，塞到紫苑的手里。
「紫苑，我突然想起还有力河先生的约会，看店就交给你了。如果你想要出去走走，今天也可以关门的。」
火蓝对老鼠微微一笑，示意他不要插话。
「可是，不是还有莉莉的蛋糕……」
紫苑不安起来，如果母亲出门的话，这里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自己和老鼠。
「没关系，已经做好了，我可以顺路送到她家。所以店铺就交给你了。」
「啊……」
紫苑想将房间里唯一可以缓冲气氛的母亲留下，可惜火蓝根本不留给他阐述意见的机会。
看着母亲一句话都没有和老鼠说，解下头巾就往外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样才好。
火蓝和老鼠只说了一句话。
「老鼠，紫苑的事就拜托了。」
这句话，紫苑没能听到。
为这句表意不明的话稍稍皱了一下眉，老鼠没有回答。


该说点什么。
明明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说。
太多的东西堵在胸口，都是思念一点点的沉淀。
「紫苑，你还真是一点个子都没长啊。」
之前的那句是戏言，这句才是用意叙述事实，老鼠说了一遍和刚才几乎一样的话。
无心地戏谑着，灰色的瞳孔里捉摸不透他的情绪。
为什么，这个人可以毫不在乎地出现，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为什么，只有自己的心情无法压抑？
为什么，我们之间的天平会倾斜？
「谁说的，我有长高。」
虽然还是没你高。
听到老鼠这样说，紫苑还是不经意地回嘴。
不经意……吗？
单单是停滞在那个誓约之吻的时间，再度流逝一样，什么都没有变。
没可能的吧。
「是吗？」
在老鼠怀疑的挑眉下，紫苑不满地别过头。
「现在这么早，你应该没吃早饭吧？要吃吗？」
「我要去趟西区，你给它们准备好早饭就可以了。」
老鼠侧头看着蹲在自己肩上的哈姆雷特，随后又瞥了一眼紫苑肩上的克拉巴特。
吱吱地叫了两声，没动静。老鼠不耐烦地挥挥手，哈姆雷特才老老实实地顺着老鼠的肩膀爬下来了。
「老鼠，那你呢？」
「这个我就拿走了。」
老鼠转身，晃晃从面包架上拿下来的马芬，还有点温度。
「你还会回来吗？」
紫苑食指紧捏着柔软的布料，佯装淡然。
「那些家伙还在你那，我当然要回来。」
然后，几乎没有脚步声的，老鼠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稀薄的晨雾里。
老鼠是个笨蛋。
『你还会回来吗？』
『我当然要回来。』
笨蛋，大笨蛋。
你知道的，我问的不是这个。
我问的是，你还会不会离开……


「所以你就到我这里来了？」
借狗人靠墙站在门边，双手抱胸盯着所谓的『稀客』。
啧，这个欺诈师一回来，自己就没好日子过了。
NO.6崩溃后，西区的状况变得好多了，自己的狗多了许多用途，比如导盲犬，比如租赁给只留有小孩的家庭当保姆。
总之日子是有了起色，街道上也不会发出尸体的腐臭味——对狗的鼻子来说也是件好事。
「怎么，不欢迎？」
「我这小店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住的地方紫苑没事就在收拾，你怎么不回去？」
「……」
老鼠不说话了。
他不总能告诉借狗人『因为紫苑可能在那里』吧？
现在他并不想和紫苑单独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听紫苑说话，那个白发少年的话会动摇他的决心。
「少罗嗦，今晚的房租我会给。」
「今晚？你的意思是你还要离开？」
敏锐地察觉到了老鼠话中的含义。
「怎么，舍不得？」
老鼠隐隐知道借狗人想说什么，假装不觉，嘴上挂着常有的嘲讽。
「你这种瘟神我倒希望你走得越远越好。」
借狗人走到老鼠面前，很少见地直视他的眼睛，有些怒意。
「可是你要紫苑怎么办！」
你让那个傻傻地等了你这么多年的少年怎么办？
还是你真心要让那双内敛着光彩的眸子失去颜色？
「和他有什么关系？」
誓约之吻……
他只说过必相再见，但是从来没有允诺过其它。
他总是要走的。
「哼，反正今晚你别想住在我这儿，滚回你的地方。」
借狗人抓住老鼠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完，然后大力甩开，吹了声口哨。
一只棕色的狗叼着老鼠为数不多的行李走出去了。
老鼠耸肩，没有使出惯用的威胁强行住在这儿。


紫苑的确有收拾过这里。
老鼠看着纤尘不染的木门，没有立刻进去。
和木头原色接近的漆脱落了许多，依旧没有颓势，从前吱嘎作响的老合页换了新的。
无言地立在外面。
里面的门却先开了。
「难怪月夜突然朝门这边跑……你果然会来这里。」
老鼠有些头疼地看着手上拿了本书，笑吟吟的人，无奈地叹气。
果然会来这里。老鼠也想说这句话。
『不要真心叹气，宁可咬破嘴唇，在疼痛中抬头。』这是老婆婆教给他的。
可是他总是能够让他轻易叹气。
『叹气会成为缺口。』
或许他就是他最大的缺口了。
不过……
没办法，真的没有办法。
他就是拿这么个人没办法。
「老鼠，我们出去走走吧。」
紫苑提议，驾轻就熟地把书放回书架。
三只上了年纪的小老鼠整齐地坐在钢琴的琴键上，漆黑的眼睛在两个人之间打转，不明所以地歪歪脑袋。


虽然我觉得自己应该在一开头就打上“慎入”二字的…… 不过我忘了……（喂）
反正这文OOC已经到了猎奇的程度←希望写在最后还不算晚（远目）
一不小心手滑进来的孩子保重 愿主保佑你 阿门……
顺带拉上基友占SF~ @魇の魂


唉嘿 居然有孩子知道我…… 嘛 爬墙中啊现在
鼠苑这边会继续开坑 当然 现在还是先把雪燐的坑填起来（扶额
咱对你有印象呢 归墟 那边出现过几次吧~ 从来都是受机党的样子（笑
孩子爱死你了啊 才发文就有这么长的文评了~ 话说你叫我逸就好了 ID什么的是浮云……


逸子！！！！
这个文文不是那啥。。。么？
于是换了？！
于是好期待。。。
随便爬个电脑就看见这个文文啊扭。。。。
美了。。。

紫苑生日快乐
LZ好文采